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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要納妾 4071 2024-11-12 14: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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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要納妾。」


    「那就納一個吧。」


    我眼角也沒抬一個,繼續手上的鴛鴦刺繡,再過幾日便是這人的生辰,我得抓緊些工夫完成才是。


    「嗯嗯,那就聽夫人的。」


    繡花針隨著這一聲應允,破天荒地刺入我的指尖。


    可我卻感不到刺痛,反而心頭湧起一抹酸澀。


    這可不是他頭一次說,但卻是頭一回答應的。


    以往他總說我不沾醋,不在乎他。


    可今日他回應得這般乾脆,是不是代表他不在乎我了呢?


    說來也是,他當初不過是念在我父親救過他的情分,才娶了我這麼一個沒錢沒勢,身子骨又弱的女子。


    這些年,他待我也算不錯,四處請名醫給我醫治,即使我柔弱不能自理,他也未曾嫌棄半分。


    他很好,確實應該尋一個好姑娘伴他一生。


    我瞧著手帕上慢慢暈開的血跡,其中一個鴛鴦似倒在血泊中。


    盯著就出了神,連他何時離去的也不知道。


    過日,他帶回一位女子。


    她長得很好看,跟朵嬌花似的,更重要的是她性子開朗,與我這個將死之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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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天的工夫,她就與府內上下的人都打點好關系。


    她喜新鮮,又有各種的奇思妙想,別說他喜歡,就連我也喜歡。


    但這樣的人,又豈會甘心為妾?


    果不其然,在傅旬外出行商當日,她就以請教府中事務的名義約我到湖邊。


    她選擇沒人的時候推,我配合地不叫出聲。


    順著府裏的湖道我成功逃出困了我五年的牢籠。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肆意享受真正活著的感覺。


    這些年來我一直盡心盡力地當好傅家大夫人的角色,不敢亂說話,不敢做錯事,生怕暴露我卑微的出身,以及擺不上臺面的禮儀。


    可這不是真正的我。


    我討厭這般小心翼翼、須臾奉承的自己。


    不過,從今日起,我重生了,李嵐一重生了。


    上岸後,我將衣衫稍稍晾乾,就往銀莊將這些年看病的銀票取出,買了一張假人皮面具,坐船走水路往南方而去。


    傅旬對我很大方,這些銀票足夠我在偏僻的鄉村置一間小院,過種菜養鴨的生活。


    我一心規劃未來,一不留神與突然從橫道而出的男子撞個照面。


    他身上的蘭花香讓我為之一怔,我急切地別過臉,試圖就此含糊過去。


    怎知他伸手將我攔下,語氣輕柔問道:「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二話不說直接揚手朝他的臉上落下一巴掌,壓著嗓子訓道:「流氓。」


    我捂住發抖的右手,匆匆離去。


    我是有些生氣的,但我不知生的什麼氣。


    明明是我應允他納妾,明明是我要棄了這麼多年的情分,明明他很好。


    不,他不好。


    他是謙謙君子,向來待人溫柔。


    可我見過他殺人不眨眼的模樣。


    這麼多船隻,我偏偏選擇這條,還真是要命。


    但願此番離去,此生不復相見。


    日落西山,我實在憋不住,思來他不會在外頭守著尋我算賬。


    我就提起膽摸索著尋如廁地,如廁過後,在回房間之時,我瞅見他的護衛一閃而過。


    這是他收集消息的護衛,想來是知道我掉下湖,不知他聽到之後會有何想法。


    我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房間,不敢湊近窗戶,隻貼著耳朵盡力聽清裏頭的話語。


    「誰害的?」


    「據府裏人說,是夫人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不可能,花三倍的錢讓船回去。」


    「是。」


    什麼?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本來我就岌岌可危,回去豈不是作繭自縛?


    不就是錢嘛,我還能花四倍的錢讓船繼續行駛呢。


    隻可惜我愛鳧水,這可是花五倍的錢也買不來的快樂。


    我輕手輕腳而回,在船邊掛著的衰衣上扒下些許茅草將銀票裹緊。


    隨即在外頭包上一面巾帕,最後方揣回懷中以防萬一。


    過上一會工夫,船果真拐彎要掉頭返回,船上不知情況的乘客紛然吵鬧。


    我趁著這股熱鬧勁,往下縱身一躍,濺起的水聲淹沒在吵雜聲中。


    幸是炎夏,海水不至於太涼。


    但卻異常迅猛,或許也有大船掉頭掀起的波浪緣故,好幾次我都差點被狂浪捲入其中。


    太可怕了。


    黑夜中我不大能認清方向,體力逐漸被透支,我隻能順著水流往下。


    就如一朵無根的浮萍,隨遇而安。


    日漸東升,我浮到一處淺灘,這還未來得及歇息喘氣,視線就被不遠處一漂浮物給吸引住。


    我使勁搖頭晃腦,盡力將垂在睫毛處的水滴給晃走。


    再次望去,隻見傅旬漂在湖面,衣衫被枯木勾住,在他的周圍沁出一片血跡。


    02


    我要救他!


    這個念頭隨著我不安的情緒愈發強烈。


    我重新紮進湖面,將他從枯木上解下來,帶回淺灘。


    他的額間受了傷,除此之外,身上完好。


    難道是船上的乘客不滿,在推攘之間他被推下海?


    但以他的武功,還有身邊的護衛,應也不至於。


    難道是那條船上早已埋伏殺手,他雙拳難敵四手,最後選擇跳海自保?


    又或者說那護衛心懷不軌,兩人交手之時,他不小心失足落水?


    不行,我不能再胡思亂想。


    等他醒來,一切皆可明瞭。


    我收起心思,著手扒下他的外衣,順走他懷中的小錢袋,再往淺灘靠近湖邊的方向蹭上一手細膩的泥沙,朝他的臉上抹去。


    我連攙帶背地將他帶離此地,幸在路上碰見一輛要往城裏趕集的牛車。


    花了幾兩銀子,我們與貨一同被送進城。


    這車夫也是個熱心腸的,瞧著我和傅旬狼狽不堪,就多嘴問了幾句。


    但他既然問了,我就不好不順著他的話編一編。


    他聽得動容,說要替我們姐弟倆尋一處好地方落腳,我激動地從錢袋子裏掏出一粒碎銀以示感謝。


    最後他將我們送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小院子。


    那位大娘見著我們臉生,衣衫狼狽,生怕會惹上事,不願租借。


    但瞧著我願意多出一倍的價格,她就屁顛屁顛地給我請大夫去。


    若是幾日的落腳,客棧應是首選。


    但對於情況不明的傅旬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人多嘴雜。


    大夫很快就來了,待我還算客氣,興是聽說我出手闊綽的緣故。


    「姑娘,令弟身子並無大礙,隻是這額間有傷,腦後或有淤血,不記事也是有可能的,先吃幾服活血化瘀的藥,醒來時再喚我來瞧瞧。」


    「謝大夫。」


    我接過藥方子,付過銀兩就閉門送客。


    這院子雖小,但卻有後門,我記住藥方子上邊的藥材,就在後門處找一個看上去靠譜的小乞兒。


    給一兩銀子讓他給我抓三服藥,藥抓回來再給他二十文當跑腿費。


    他應下了,也算實誠,還帶回一小串銅錢。


    我悉數接過,掰下二十文給他,與他約好明日抓藥的事,就關上門。


    都說久病成醫,我沒病,但每每與名醫交談之時,我總能學到些東西。


    我將藥包逐一打開對照,確認無誤之後才拎進小廚灶熬煮。


    等待時刻,我掏出懷中濕透的巾帕,裏頭的茅草被浸得濕透,最外頭的銀票濕了大半。


    我小心將之掰開,放到灶上烘乾。


    等傅旬那個王八蛋醒後,我要狠狠敲詐他一筆才行。


    傅旬在三日後醒來。


    「你……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下意識撫上我的臉:「別廢話,我救了你,不求別的,我要三千兩,我們之間就兩清。」


    「救了我?」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服飾,在放眼四周,眉間微蹙,「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本是在船上的,遇害被我救了。」


    「船上,我在船上?」


    我稍作一愣,回想大夫曾說過的他可能不記事,我小心試探道:


    「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是……我的頭好痛,好痛。」


    他抱頭滾床,我驚得跑到外頭讓大娘去尋大夫過來。


    大夫一番施針後,方開口言道:


    「姑娘,令弟腦後也受到碰撞,一時不記事也正常,我已為他施針緩痛,你照著新方子抓藥,也多與他說說往日的事,能恢復得快些。」


    他說的話在理,但我總覺得他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喜色,就連新方子上的字都有些飛舞。


    難道是因為能夠繼續賺我的錢而開心?


    「姐姐。」


    「誰是你姐?」


    傅旬被我的氣勢唬住,聲音也低了下來:「剛才大夫與你說話的時候,稱呼我為令弟,這樣,你不就是我姐姐嗎?」


    「你這腦子倒轉得快。」


    「當然,我……」


    我直接湊到他的眼前,雙眸直愣愣地盯著他:


    「你是裝的吧?」


    03


    傅旬的眉心再次蹙起,半會輕笑一聲,聲音如朗月清風一般:


    「姐姐,我是不記事,但我不是腦殘了。」


    話落之時,他的嘴角依舊噙著笑,眸光中的寵溺之色嚇得我立馬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他的話讓我一時無言以對,他的臉更讓我一時不敢相看。


    想起第一次相見。


    他一襲水墨白衫,長身而立,手裏撐著一把畫繪蘭花的骨紙傘。


    溫潤如璞玉,端莊,周正。


    毫無徵兆地掠走我第一次心動。


    卻讓我本就不缺的自卑心愈發泛濫。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也不敢奢望。


    地上的泥竭盡全力方能窺一眼天上的雲。


    而天上雲隻需稍稍低頭便能瞧見一大片地上泥。


    雲泥之別,天差地別。


    「我……我出去一趟。」


    這已是三日工夫,傅家應也是到處尋他,出去打聽一下總會有消息。


    我不該再留著他,他有他的路,我也有我的道。


    他該與那適合他的女子白頭偕老的。


    我提步欲離,手卻被抓住:


    「姐姐,我怕。」


    「你怕什麼,你這一身武藝上能鬥土匪,下能治流氓,你是不記事,又不是腦殘了。」


    我沒想到竟能這麼快就將這話給還回去。


    心頭的微喜稍稍沖淡苦澀酸楚,不至於太難受。


    傅旬並未將我的手松開,隻溫柔地問道:「原來我竟這般厲害,姐姐,我是誰,又叫什麼名字?」


    「你姓王,在家排行第八。」


    「王……八?」


    我心虛地別過臉,緊咬住下唇強忍著笑意。


    他就是一隻王八,就算長得帥,也是一隻帥王八。


    「那姐姐呢,姐姐排第幾?」


    「你管我排第幾,一日是你姐姐,你就得稱我做姐姐。」


    傅旬乖乖地「哦」了一聲,但目光始終黏在我的臉上,炙熱,真誠。


    對比之下的我很是不堪,渾身泛著流氓痞子的酸臭之味。


    我還是逃出來了。


    經幾日的聯系,我與那小乞兒也還算是熟絡。


    在他的指引下,我尋到本地一處買賣消息的隱秘之處,價格雖高,但消息可靠。


    我極不舍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來,最後隻剩下十多兩碎銀。


    傅家大夫人與大老爺皆是命薄之人。


    一個失足墜湖,一個失足墜海。


    傅家現由傅家二爺和大老爺的小妾接管。


    操辦喪事,掌管財權。


    這傅家,是要變天咯。


    我重新梳理剛才聽到的話,腳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間遊走全身。


    這就是一場陰謀。


    隻是不知傅旬若知道那位小妾打著這個心思,會不會惱火,畢竟這可是他唯一帶回家的女子。


    我苦悶地抓牢碎銀,到市上買了一隻雞和幾把蔬菜,最後一咬牙,請了一個新大夫回家。


    這新大夫果然與舊的不一樣。


    瞧著就靠譜多了,一開始我是這麼覺得的。


    但後來他的眉頭皺得都能擠死蒼蠅,搖頭嘆氣不止。


    更甚認為傅旬這病沒個三五年好不了。


    我就趕緊將他轟走,再讓小乞兒去藥鋪抓新方子上的藥。


    「你還站著做什麼,快劈柴,我要做飯了。」


    「劈柴?我好像不會。」


    「怎麼不會,你這手……咳咳,你這手一看就是做苦活的。」


    我迅速將斧頭遞到他那修長白皙,無繭子,養尊處優的手上。


    生怕給慢一點,我就會不忍心。


    「哦,我聽姐姐的。」


    傅旬舉起斧頭,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他的確不會劈柴,要麼就弄飛,要麼就削皮。


    總是做不好一刀兩斷。


    我接過斧頭,耐心示範著如何更快更準地將木柴劈開。


    「可瞧清楚了?」


    我看向傅旬,卻被他眼底升起的趣味給弄得心虛,就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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