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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假裝沉溺 3180 2024-11-13 11:4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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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找到她的時候,她在巷尾的轉角處蹲著。


    他停下,氣喘籲籲,雨傘的雨滴不小心落在她白色的校服上,洇開一小片水漬。


    她回頭,眼裏清澈得像盛著冬季的一汪水,眼底裝著他匆忙緊張的神色。


    「哥哥。」


    她的聲音怯生生的,尾音是甜甜的、黏人的。


    不像她的表情,意外,又充滿距離。


    「你在幹什麼?」杜悅嘉問她。


    「你看,」她指了指墻角的花,「這種花,以前我家裏有種過。」


    她很少提起她沒來到杜家之前的生活。


    幾乎沒有。


    好像她是憑空出現在這個家裏的。


    「以前我家裏小陽臺上種了很多,是暑假的時候,」她頓了一下,餘光看了杜悅嘉一眼,「我和我媽一起種的。」


    「她很喜歡這種花。」她的表情很溫柔,「我很少在這邊見過這種花。」


    無聊。


    杜悅嘉瞄了一眼墻角不起眼的那株植物。


    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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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影子沒跟上。


    杜悅嘉走慢了幾步。


    影子又跟上,小小的一隻,與他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這是什麼?」


    段關秦最近來杜家的次數變多了,翻個墻就過來,一來就亂翻他的書架。


    「看不出啊,」段關秦嬉皮笑臉,「你還有這愛好?」


    杜悅嘉一把搶過,合上書,扔進抽屜裏。


    「別碰。」


    「喲,還氣上了?」段關秦問他,「這是什麼花?這麼寶貝,為什麼不養著,非得搞成幹花?」


    鮮花,一下子就凋謝了。


    幹花,能一直留著。


    段關秦對這不感興趣,他手上打著遊戲,眼角卻看著杜悅嘉半開的房門。


    對面是杜釀釀的房間。


    房門緊閉。


    「她人呢?」段關秦問。


    杜悅嘉抬眉,盯著段關秦的臉。


    是一張招小姑娘喜歡的臉。


    「不在。」


    杜悅嘉的語氣,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冷淡。


    「我就問問,」段關秦有些意外杜悅嘉的反應,「著急什麼?!」


    「你別招惹她,」杜悅嘉面上波瀾不驚,握著書的手一緊,「拉低你格調。」


    段關秦收回落在門上的餘光,嗤笑道:「知道你討厭她。」


    討厭。


    對,是討厭。


    要不然怎麼解釋心底沒來由的生氣。


    對面門突然一開。


    杜釀釀抱著一疊書走出來,一眼就看見半開著的門邊坐在房間地板上的段關秦。


    段關秦當即轉頭看向一旁的杜悅嘉。


    這不是在家的嗎?


    杜悅嘉面上明顯不悅,抿著嘴看向她。


    光著腳。


    又在冬天,光著腳。


    她有些緊張,腳趾縮著,卻遮掩不住白嫩。


    「要出門?」


    段關秦起身,走向杜釀釀,順手攬過她懷裏的書。


    他的身體遮擋住了她,杜悅嘉隻能透過半開的縫隙看見兩人漸漸靠近的腳。


    「嗯,去圖書館。」


    她聲音軟,細密,像能鉆進人心裏。


    「我順路,帶你。」


    段關秦比杜釀釀高出不少,低頭和她說話時,像將她半納在懷裏。


    兩人抬步要走,杜悅嘉一直沒抬頭,耳朵卻總能精確地捕捉到那兩人之間輕微的響動。


    惹人心煩。


    杜釀釀都走下樓梯了,段關秦突然回頭,停在半開的門邊,問杜悅嘉:「你去嗎?」


    杜悅嘉抬頭看他。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段關秦比杜悅嘉自己還瞭解他。


    看似不經意的問話裏,充滿挑釁。


    杜悅嘉輕笑,避開段關秦的眼睛,「也就你,才不挑食。」


    「什麼都下得去口。」他說。


    杜悅嘉洗了把臉,順手要拿毛巾的時候,發現換了條新的。


    白色的底紋,最邊角上是隻鴨子。


    「林嫂。」杜悅嘉拿著小鴨子毛巾,走到廚房問家裏的阿姨,「這是我的毛巾?」


    林嫂回過頭,看了一眼,笑了,「噯,之前釀釀幫我幹家務的時候,我讓她把家裏的洗臉巾換一下。她可能不知道你不喜歡這種有圖案的,不小心換上的,我給你換一個。」


    她說完,正準備伸出手拿毛巾,卻不想杜悅嘉縮回了手。


    「不用換,」杜悅嘉將毛巾握在手裏,「沒事。」


    杜悅嘉回到浴室,將毛巾掛上。


    擺在下面的毛巾,是杜釀釀的。


    最邊角上,也有圖案。


    杜悅嘉拿起來仔細看。


    兔子。


    兔子,他笑了。


    怎麼會是隻兔子?


    「林嫂,我的毛巾是不是換過了?」


    做晚飯的時候,林嫂又遇到了人來問毛巾的事情。


    奇了怪了。


    這回倒是剛從圖書館回來的杜釀釀,她手裏拿著條白色毛巾。


    「沒有呀,我今天沒換過毛巾。」林嫂回過頭,看了一眼。


    杜釀釀看了眼手裏的毛巾。


    樣貌和她之前的毛巾很像,隻是邊角的圖案變成了隻小狐貍。


    原本是隻兔子的。


    「要我幫你換一個?」林嫂問。


    「沒事,您忙吧。」


    杜釀釀看了一眼手裏的毛巾。


    沒關係,反正這個家裏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她的。


    兔子還是狐貍,又有什麼所謂呢?


    杜釀釀一上樓,杜悅嘉就聽見了。


    她腳步很輕,他耳朵太敏感。


    門還是半開著。


    杜釀釀剛洗完澡,空氣裏是沐浴露散發的氣味。


    她進進出出,房門沒關。


    杜悅嘉感覺自己屋裏好像也彌漫著浴室的水霧。


    濕漉漉,溫熱。


    讓人迷糊又躁氣。


    以至於,當杜釀釀走近他時,他還沒有察覺。


    「你不知道敲門的嗎?」


    他語氣不好,生冷,像是要與這股柔軟的霧氣隔絕。


    杜釀釀腳步一頓,「我敲了,你沒反應。」


    她很久沒叫過他哥哥了。


    自從那次,她打翻了他要送給阮瑜的鞋子。


    那雙鞋子,沒什麼特別的。


    就是貴。


    阮瑜纏著要,但是她這個月已經超支了,家裏不給買。


    杜悅嘉幫忙下單的時候,段關秦問過他,「不給你妹也買一雙?她那雙破白鞋都穿多久了。」


    關他段關秦屁事。


    杜悅嘉開口就說:「關我屁事。」


    「給你。」杜釀釀的聲音打亂了杜悅嘉的思緒。


    「什麼?」


    「周考的試卷。」她解釋道,「今天在圖書館碰到阮瑜,她讓我交給你的。」


    杜悅嘉接過試卷,杜釀釀轉身就要走。


    「等會。」


    她回頭,他卻還沒想好措詞。


    「等會,我現在改完,你明天還給她。」


    杜釀釀點點頭,站在旁邊等著。


    光著腳,踩在他房間的地毯上。


    幾米處,是他的床。


    空氣裏甜膩的沐浴露霧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剛洗完還沒幹的頭髮上的味道。


    是家裏的洗發水。


    他也用過。


    他手裏沒停,改著試卷,試卷的邊角是她發梢的水滴不小心滴在上面的水漬。


    他的手,在批改的時候總會蹭到。


    明明平時五分鐘就能改完的東西,硬是拖了快半個小時。


    杜釀釀站得腿酸,忍不住上前問他,「改好了嗎?你明早給我也行。」


    他轉過頭,面冷,是他對她一貫有的表情。


    她接過試卷,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一點猶豫也沒有。


    空留他開著半邊的門。


    空留他開著半邊的門。


    她總是這樣,像隻小狐貍。


    一點點引誘著他踏進陷阱。


    等到他真的身處陷阱中時,她卻撒腿跑了。


    「杜董,人在去 R 國的航班上。」


    杜悅嘉看著身邊空落落的座椅。


    座椅旁邊,是杜釀釀白色的行李箱。


    她說過,她隻是去上個洗手間。


    她說過,她願意和他去 A 國。


    是他沒防備,是他又被騙。


    像那個冬天,在他生活了多年的臥室裏,暖氣吹得人口渴。


    他對她的示好,毫無防備。


    機場的落地窗,從下午的烈日,等到傍晚的昏黃。


    杜家,已經沒人了。


    他愛的,他恨的,都走了。


    這隻小狐貍,他留不住。


    上一輩的事情,當事人都已經進了墳墓。


    沒有理由留住她。


    再想挽留,已找不到藉口。


    隻能看清自己。


    杜悅嘉知道,她去 R 國找的是誰。


    「她人呢?」杜悅嘉開口。


    電話那頭,聲音張揚,「你誰?」


    杜悅嘉笑了笑,「讓她接。」


    那頭也笑了,「你手段也不過如此,用我威脅她。」


    「祁森是吧?」杜悅嘉說,「聽你導師誇過你。」


    「不管用的,」祁森在那頭說,「我要是害怕,一開始就不會搭理她。」


    杜悅嘉見過祁森。


    在很早之前。


    那個冬天的下午,段關秦接走杜釀釀的那個下午。


    她穿著一身紅裙子。


    杜悅嘉坐在房間的陽臺上,望著她和段關秦的車消失的路口。


    房間裏,暖氣被他關了,屋裏還有她的味道。


    他以為她會哭著求饒。


    但沒有,她面無表情,看著他,眼底還有些嗤笑。


    沉醉的隻有他自己。


    她的清醒像針紮一樣,細密地侵蝕著他的身體。


    一直到晚上,她都沒回來。


    群裏說,段關秦找了人喝酒,拍的視頻裏,也沒有她。


    杜悅嘉就在陽臺上,一直望著路口。


    他不敢出房間。


    一出去,人就清醒了。


    他不要清醒。


    坡上,迎著昏黃的路燈,她紅色的裙子出現在路口。


    那條裙子,襯得她皮膚很白。


    她走得慢,踩著影子,自娛自樂。


    就是不想太快走回家。


    路燈拉長她的影子,離她挺遠的地方,樹下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


    長相乖張,卻面色溫柔。


    跟到大樹下,看著她站在門前停留。


    又看著她鼓起勇氣按門鈴。


    林嫂開了門,嘮叨了她幾句,回來得太晚了,惹人著急。


    她笑臉盈盈,推著林嫂往裏走,連說自己餓了。


    那個男孩,看著她進去,看著門關了。


    停了一會,打算要走,轉身的時候,像是心有感應,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陽臺上的杜悅嘉。


    那一眼,杜悅嘉心底頓時有種感覺:


    杜釀釀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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