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嘴角帶著清淺的笑容。
在她看向別處的時候，他在看她。
這個認知讓明芙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她眼神閃爍著避開，問：“這樣，不會被、被說嗎？”
長立的教學樓呈回字形設計，四周圍著教學樓，中間是一塊露天空地，數不清的紙張還在被往下丟著，現在往外走極其容易被砸。
陳嶼舟拉著明芙往裡面挪了兩步，“不會，每年都要來這麼一出，校領導也習慣了。”
“明年也輪到我們了。”他說。
明芙看著漫天飄散的放縱，聲音輕而緩：“還有、一年。”
陳嶼舟盯著她的側臉，語氣意味不明：“一年，這時間有點長啊。”
-
回家的那段路是陳嶼舟送的。
明芙拒絕過，但陳嶼舟說什麼這麼多書都給她一個人拿著，他很擔心書的安全，硬要送她回去。
阻止無果，明芙和陳嶼舟一起坐到了公交車後排。
兩周沒回家，明芙也沒再坐過這條線的公交，不知道其中有段路在翻修。
旁邊劈出來的那條路坑坑窪窪的不是很好走，公交車晃晃悠悠的，他們坐在最後一排晃得更加厲害。
晃動間，兩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時不時蹭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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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芙往另一邊縮去，盡量避免和陳嶼舟的肢體接觸。
正挪著，公交車一個顛簸，明芙隻感覺胳膊一緊，腰上多了一抹溫熱，反應過來的時候，上半身已經趴在了陳嶼舟懷裡。
抬頭，對上男生稍顯冷淡的眼神。
“接著挪，我看看你什麼時候能從窗戶這掉下去。”
“才不會……”
窗戶那明明橫著一根杆子，怎麼可能會掉下去。
她掙了下：“放開。”
陳嶼舟垂眸睨她：“你老實坐著我就放開。”
“知道了。”
腰上的禁錮消失，明芙嗖的一下坐直身子，似是一秒都不願意跟陳嶼舟近距離接觸。
瞥見少女變紅的耳尖，陳嶼舟沒什麼表情的收回視線。
隻是突然抬起剛剛攬住她腰的手，捂住半邊臉，又輕又淡的笑了聲。
第15章
高考結束之後，高三生畢業，高二生就成了學校重點監管的對象，這三天難得的假期成了他們進獄最後的放縱。
明芙剛來京城，對這裡不熟悉，也沒什麼興趣出去玩，悶在房間裡看書。
讓她松了口氣的是，在她回來之前徐欣榮和楊梟群出去旅遊了，楊銘也沒回來，恰好趕上端午假期，主人都不在家，佣人們也都回家過節去了，整棟房子隻有明芙一個人。
空蕩蕩的，不過她也樂得自在。
還是不熟悉這裡，明芙睡得不踏實，整個晚上迷迷糊糊的，早上天一亮就醒了。
起床倒了杯水慢吞吞的喝著，戳開聊天列表最上方的那個消息框。
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昨晚，是陳嶼舟發給她的【晚安】。
她還沒有回復。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停了半晌，最終退出了聊天界面。
洗漱完，坐在桌前繼續做題。
重復昨天的事情。
一套卷子做完，放在旁邊的手機亮起來。
她看了一眼屏幕，是陳嶼舟發來的消息。
【C：醒沒？】
【明芙：醒了。】
【C：醒了不給我發消息？】
【明芙：忘記了。】
消息剛發出去，一個電話就彈了出來。
房間裡安靜的不行，乍然響起的鈴聲嚇了明芙一跳，緩了緩，她點了接通。
手機還沒放到耳邊，陳嶼舟的說話聲就從聽筒裡傳了出來：“什麼忘了，你就裝吧，就是故意不回我。”
少年的嗓音有點啞，帶著剛睡醒的倦怠。
明芙動作頓了下，才把手機貼到耳邊，另隻手拿著筆在草稿紙上胡亂劃著：“沒有。”
陳嶼舟輕哼了聲：“小騙子。”
無意識的在草稿紙上寫了個“陳”字，明芙反應過來，立刻心虛的劃掉。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她問。
“有點事兒，得出去。”陳嶼舟說：“今天不跟你打電話了，乖乖在家待著。”
昨天陳嶼舟給明芙打了一天的電話，明芙一開始還以為他有什麼事，結果他就是打給她闲聊。
明芙不習慣跟人打電話，她又不愛說話，但陳嶼舟就是不讓她掛，他沒話說的時候兩人之間就沉默著，偶爾陳嶼舟會突然喊她一聲，確定她還在。
晚上掛斷電話的時候，陳嶼舟說明天還會給她打，現在卻突然說要出門。
明芙垂下眼，小聲咕哝：“我又不是，小朋友……”
“行，你不是小朋友。”陳嶼舟笑：“你是我祖宗。”
這人又開始了。
“你不是要，出門？”明芙說：“我掛了。”
陳嶼舟也習慣了明芙的戰術性回避，“嗯”了聲：“晚上回來找你。”
電話掛斷，明芙看了遍她和陳嶼舟的聊天記錄，退出界面點開資料，把微信名字改成了【M】。
過了兩秒又改回了原來的名字。
翻出答案訂正剛剛做的那套卷子。
一上午過的有些心不在焉，強迫自己聽了會兒聽力，發覺效率不高，明芙揉了揉眼，放棄了。
拿過手機，眼睛落在和陳嶼舟的聊天框好一陣，才點開朋友圈。
她微信裡的好友不多，加的都是班上的同學，也沒什麼好刷的，一滑就能到底，百無聊賴的重復著刷新的動作，她的視線驀地一頓。
一分鍾前，程裡發了條朋友圈——
謝謝桑桑小富婆請客吃飯！
程裡是朋友圈大戶，每天都能發上十幾條朋友圈，有時候甚至連一日三餐都曬出來。
明芙點開他配的那張圖。
照片上的人挺多的，但程裡應該隻是隨手一拍，不是什麼正經合照，照片上有人側著臉有人背對鏡頭。
正中間，一個女生正對鏡頭，笑容明媚，手舉過頭頂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而照片左側，露出了男生極窄的背影。
明芙一眼就認出入境的男生是陳嶼舟。
他後頸有顆痣，低頭的時候後頸脊骨凸出，那顆痣正好長在凸出的一截脊骨上。
原來他說今天有事，是和桑吟出去啊。
明芙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無趣，放假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出去玩，而她卻悶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地方做題看書。
每天都重復著同樣的事情。
換成她自己，她也不會喜歡這麼無聊的人。
明芙放下手機，望著窗外發呆。
過了會兒，她給鄭顏芗發了條消息。
【明芙：芗芗，你今天有空嗎？】
-
市中心國貿商城。
某餐廳包廂。
今天是桑吟生日，大小姐的做派一貫張揚奢侈，一年一次的生日能大張旗鼓就絕不低調行事。
在高檔餐廳弄了個包間，請了幾個玩的還不錯的人一起來過給她過生日。
陳嶼舟和程裡作為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鐵瓷兒，一大早就被她從家裡拖了出來，跟倆保鏢似的跟在她後頭陪著逛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終於能坐下來吃口飯歇會兒了。
包廂中間放著一張能容納十五個人的大圓桌，桑吟一共叫了七個人，位置很寬敞。
桑吟坐在首位，陳嶼舟和程裡坐在她兩邊，除了他倆，其他人都是桑吟的朋友，程裡是個自來熟，跟誰都能扯，沒一會兒就跟包廂裡的人打成了一片。
陳嶼舟這人骨子裡挺傲的，可面上不顯，有人跟他說話他也理，至於是真心還是敷衍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以往一群人出去玩，就算有不認識的人他也如魚得水，隻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
他懶散的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在手裡把玩，沓拉著眼皮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坐他左手邊的女生倒了杯飲料，狀似隨意的問他：“陳嶼舟，你喝飲料嗎？”
陳嶼舟眼都沒抬一下：“不用，謝謝。”
女生眼裡閃過失落，把飲料放回原位。
小腿冷不丁的被人踹了一下，他慢騰騰的撩眼看過去：“有事兒？”
“那不然？”桑吟瞅著他：“我今兒是過生日，不是過頭七，你端著這張臉是來給我哭喪的？”
陳嶼舟嗤了聲算作回應，按亮了屏幕。
桑吟見狀，問：“等你追的那姑娘的消息呢？”
“你怎麼知道？”
“我可是長立八卦小天後，學校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桑吟說：“別以為我現在在外邊集訓就與世隔絕了。”
八卦小天後拍了下桌子：“诶正好，你把人約出來一塊玩，讓我也見見能讓我們陳少春心萌動的小美女本尊。”
陳嶼舟：“她不來。”
“你約都沒約怎麼就知道人不來，試試。”桑吟慫恿他：“臺階都給你鋪好了，趕緊給我下。”
“成吧。”
陳嶼舟點開明芙的微信，發了條消息給她。
【C：在幹嘛？】
桑吟在一邊看他發的這條消息，無語的直翻白眼：“你怎麼不從盤古開天闢地開始聊？給她發語音，說你想她了，約她出來。”
陳嶼舟斜眼睨她：“你當是你追人呢？”
“我要喜歡女的我早追了，我聽程裡說了，小美女長得水水靈靈的，特招人喜歡。”
眼前閃過小姑娘安靜漂亮的模樣，還有前天送她回家，在公交車上那短暫的摟抱，少女身上獨有的清香撲了滿懷。
陳嶼舟滾了下喉結。
是特招人喜歡。
尤其招他喜歡。
“叮”的一聲，消息進來。
陳嶼舟點開。
【明芙：在吃飯。】
過了會兒，又發了個圖片過來。
陳嶼舟看著圖片右下角露出來那個餐廳的標志，挑了下眉。
桑吟剛去跟別人聊天了，餘光瞥見陳嶼舟突然站起來，看過去：“幹嘛去？”
“接小美女過來給你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