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葭抿唇，如實道，
“不是。”
薄聿抿了下唇，抬眸掃了眼餐桌，面色冷下來，露出點嫌棄，
“最他媽討厭吃日料了。”
他說完，走過去，視線在滿桌的食物裡掃了眼，冷著臉拿起桌上一口也沒動的壽司塞進嘴裡。
楚葭把三文魚往他跟前推了下，
“你應該喜歡吃這個。”
薄聿吃完壽司，沒吃三文魚，仰頭喝了一大口茶，抬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人，直接開門見山問她，
“周應淮呢？”
他又不是什麼白痴。
這種地方這種店，百分百是周應淮那個傻逼約她過來的。
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楚葭沒說話，低頭也吃了一塊他剛才吃的壽司。
薄聿盯著她的眼皮上的綠色亮片，又倒了一大杯涼茶灌下去，下顎線繃緊幾分，黑著一張臉一句話沒說，起身拉開包廂門出去。
門口的店員還在外面，看見他忽然開門出來愣了下。
薄聿面無表情，直接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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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單。”
——
從日料店出來，薄聿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楚葭站在車窗外，沒有動，隻從駕駛座這邊看向車內，開口道，
“下個月我會把錢還給你。”
薄聿坐在駕駛座上，車窗降了一半，他沒說話，隻手放在方向盤上，側臉繃得很緊，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楚葭說完，轉身準備就要走。
剛走兩步，身後的車燈打開，直直朝著她的方向照過來，薄聿冷著臉從車窗裡看著她，慢慢把車開過來停在她旁邊，語氣極度不耐煩，
“非要我開口讓你上車？”
楚葭搖頭，“我坐公交回學校。”
薄聿沒說話，隻抬眸視線看著她，眼神很平靜，語氣沒什麼溫度地又重復了一遍，“上車。”
楚葭知道這是他發火的前兆，沒再拒絕，走到副駕駛邊拉開車門上去。
一上車，薄聿直接踩動油門，剛剛系好的安全帶拉著身體才沒往前傾。
楚葭安靜地沒有說話，也沒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裡，實際上這個點回學校宿舍也進不去了，門禁時間是晚上十一點。
她原本打算到學校附近的旅館先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至於今天這頓日料的錢，她得等下個月再找一份工作後湊齊後還給薄聿。
原本溫泉酒店後她已經決定不招惹他了，但是這種時候好像除了他她也找不到別人。
薄聿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好在這會兒也不像來的時候那麼堵車，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開到學校那邊的公寓。
車子停下，楚葭解開安全帶，看了眼旁邊的人，
“我今晚可以在外面住旅館的。”
她不太想跟他回家。
薄聿面無表情，看也沒看她一眼，理直氣壯道，
“住旅館不要錢？”
楚葭：“……”
剛剛才讓他幫忙結賬，楚葭確實不太好意思再繼續花錢住旅館，拉開車門下車。
薄聿等她下來後才拉開車門從駕駛座上下來，看著那邊已經走到電梯門口的人，冷著臉拉開後面的車門，把蛋糕盒子和徐芝的電子設備都拿了出來。
“我幫你拿？”
楚葭按著電梯等他，看見他兩隻手上都拎著挺大的盒子，沒看清是什麼。
薄聿沉著一張臉不說話，毫不客氣的把兩隻袋子都塞到她手上，自己騰出手雙手插著兜姿態散漫地進電梯。
楚葭：“……”
楚葭拎著兩隻盒子後腳進電梯裡面。
電梯燈光很亮，到28層還有一會兒。
薄聿站在她前面，一身黑衣黑褲，肩膀線條寬闊，挺拔高瘦，視線完全擋住她，也看不清前面數字樓層的跳動。
楚葭低頭看了眼手上拎著的盒子。
淺藍色的盒子包裝有些過分的少女心，看起來不太像是薄聿會買的東西。
“叮——”一聲電梯到達樓層。
薄聿邁步直接走了出去。
楚葭跟在身後。
門打開，薄聿鞋都沒換直接踩在地板上進去。
楚葭站在門口，看了眼自己之前還沒被丟掉的拖鞋，猶豫了下換了鞋子才進去。
客廳裡，薄聿正站在冰箱前找什麼東西，機器狗湊在他腳邊搖著機械尾巴。
楚葭把兩隻盒子放到島臺上，才忽然注意到那隻比較輕的淺藍色盒子上寫著生日蛋糕的字樣。
她頓了頓，看向站在冰箱前面的人，
“這是你給我買的嗎？”
薄聿在空蕩蕩的冰箱裡翻了半天，一個能吃的都沒翻出來，就他媽剩下一瓶蘇打水，他拿起蘇打水，繃著臉關上冰箱，冷淡道，
“隨手買的。”
頓了下，又補充，有點陰陽怪氣，
“你徐阿姨讓的。”
楚葭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站在島臺前視線看向他，認真道，
“謝謝。”
“……”薄聿有點受不了她這種眼神，冷著臉移開目光，擰開礦泉水瓶，走到一旁，仰頭開始喝白水。
楚葭看著蛋糕盒子，抬眼問他，
“我能拆開嗎？”
“……”薄聿坐在沙發上，隨手打開前面的遊戲投影，語氣冷冷，“隨便你。”
島臺邊傳來窸窸窣窣的拆蛋糕盒子的聲音。
薄聿背對著她靠在沙發邊上，並沒有看前面的投影，耳機也沒開聲音，腳邊機器狗莫名其妙跑來啃他的腳，他抬腿就踹了一腳。
身後沒什麼動靜。
薄聿心不在焉地盯著前面投影上的遊戲畫面，拆個蛋糕這麼慢。
難道說在路上已經化掉了？
這蛋糕他還排了半個小時的隊呢。
店員問他喜歡什麼口味的，他一眼看見櫥窗裡那隻藍色企鵝樣子的蛋糕，也沒管什麼味道，就要了這隻。
“我不喜歡柚子蛋糕。”
過了會兒，身後楚葭的聲音忽然傳來。
柚子蛋糕？
他買的是柚子蛋糕嗎？
薄聿皺眉，店員也沒告訴他什麼口味啊，怎麼偏偏就買到她不喜歡的柚子蛋糕。
吃就吃，還這麼挑。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
楚葭似乎以為他沒聽見，繼續說這蛋糕的壞話，
“太甜了，
奶油也很膩。
你是不是被騙了，這不是動物奶油吧。”
“……”
以前怎麼從來沒聽她話這麼多？
買個蛋糕還嫌東嫌西。
薄聿額角直跳，繃著一張臉沒轉頭去看，手裡拿著遊戲遙控器亂打一通，冷冷地說，
“愛吃不吃。”
那邊沉默了沒再說話。
“……”
安靜了好一會兒。
操。
薄聿一把扯下壓根沒開聲音的耳機，起身一腳踹開跟前的機器狗，有些暴躁的走到島臺那邊，語氣又冷又兇極度不耐煩的樣子，
“給你買蛋糕你還挑？我又沒吃怎麼知道是柚子味！”
白色大理石島臺桌面上，藍色的笨企鵝蛋糕底下被挖開了一小塊，露出裡面的夾層，一股有些甜膩的柚子味道襲來。
確實不太好吃的樣子。
楚葭似乎被他嚇了一跳，手上還拿著沒吃完的蛋糕叉子。
“……”薄聿又閉了嘴，沉著臉冷酷道，
“你喜歡什麼口味，我重新訂。”
他說著就要拿手機去搜附近的蛋糕店。
不過牆上掛鍾時間顯示已經十一點五十二分，再重新訂也來不及了。
“不用了。”楚葭抬頭看他，唇角邊沾了點奶油汙，把叉子遞給他，
“你要嘗嘗嗎？”
眼神童真的跟幼兒園分蛋糕的小朋友一樣。
“……”
薄聿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兩秒，拿起叉子往嘴裡塞了一大塊。
“是不是很難吃？”楚葭看著他，貼心的給他倒了杯水。
甜到膩牙。
還網紅蛋糕，排那麼久的隊，賣那麼貴。
幹脆倒閉吧。
薄聿還是咽了下去，將叉子丟到邊上，冷著臉給自己解釋道，
“你不是喜歡企鵝嗎？店裡就這一個企鵝蛋糕，誰知道是柚子味的。”
楚葭看著他，好像微微有些發愣，怔了兩秒才開口道，
“誰說我喜歡企鵝了？”
薄聿受到了衝擊，低頭瞪她，
“你不喜歡企鵝你用企鵝當頭像？”
“哦。”楚葭解釋，“我隨便在網上找的。”
薄聿盯著她，足足沉默了幾分鍾後才別開臉。
原來根本不喜歡企鵝。
也不喜歡他。
“今天謝謝你。”楚葭很認真地開口。
薄聿看也不看她，壓根不想聽，隻想把這破自作多情的企鵝蛋糕給丟了。
“你是個好人。”
“……？”
薄聿終於轉頭看著她，憋了半天的怒火這會兒忍無可忍的竄出來，他低頭盯著她的發梢，還有她眼皮上亮晶晶的綠色眼影，怒極反笑，
“你再說一遍？我是個什麼人？”
楚葭這會兒絲毫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又說了一遍，
“薄聿，你是個好人。”
“你他媽發好人卡呢？”薄聿終於忍不了，用力錘了一下邊上的島臺桌面。
大理石島臺桌面堅硬，他用的力度不小，登時忍著表情沒繃，那股無名的火氣也被這疼痛給壓下去了。
楚葭愣了下，好像沒太明白他的意思，又看了下他重新插進褲兜裡的手，解釋道，
“不是，我是真的覺得你是個好人。”
手疼的要死，薄聿完全不想說話，隻冷冷別開視線看他的機器狗，心裡惡狠狠地想——
這舔狗誰愛當誰當！還好人！
楚葭繼續道，
“自從我來京港，你一直對我很好，去火車站接我，讓我住在你家。謝謝你。你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
“今天晚上我本來不想找你的，但是我發現好像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
不過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找你了。”
話音落下，安靜了有一會兒。
楚葭以為他不會再搭理自己了，準備上樓離開。
“生日快樂。”
薄聿語氣生硬，轉過身，面無表情繃著一張臉走到她跟前，低頭看著她，
“不找我你想找誰？”
楚葭愣住，抬眼看著他。
薄聿站在她跟前，抿著唇垂眸盯著她，語氣不耐又煩躁，
“但是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能不能早點告訴我，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路上快他媽堵死。”
楚葭仰頭看著他，頭頂的光線刺眼，她眼睛很輕微地眨了下，“我……”
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跟前的人像是再也受不了似的，忽然一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視線落在她眼皮上方的綠色眼影上，低聲道，
“忍了半天了，
醜死了，畫成這樣扮女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