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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九千歲[重生] 3186 2024-11-19 14: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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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督主明日便走麼?”衛西河問。


      “今晚就出發。京中便交與你和崔辭了。多給他們尋些事,別叫他們清闲下來。”


      就在殷承玉奔赴湖廣後,薛恕便命人放了風聲出去,說武當山有位老神仙,道行高深,通前世今生,曉輪回轉生之道。


      這兩日“風”終於吹到了隆豐帝耳邊。自從病了這一場後,他越發蒼老,許多事情力不從心。便也更加篤信神佛。一得了消息,便傳信薛恕,叫他去武當山請老神仙入京。


      薛恕自然義不容辭。


      殿下離京已經有六七日,他已迫不及待想去見他。


      *


      殷承玉帶著四名戶部官員,以及當地數名官員,花了五六日的功夫,將整個湖廣受災的州府勘察了一遍。


      在確定受災情況屬實之後,便命當地官府將受災百姓戶籍、損失情況等登記造冊,待回京上報戶部之後,便可免除受災地三年賦稅。


      但免稅是長遠之策,眼下災情僅僅是免除賦稅尚且不夠,得想辦法弄到物資賑災。


      天寒地凍,道路難行,從周邊糧倉借調的災備糧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抵達。


      遠水解不了近渴。


      “湖廣乃魚米之鄉,多豪紳大戶,如今百姓受難,可倡議豪紳多捐錢糧,以賑災民。”殷承玉思索著道。


      這些豪紳富戶名下有大片的田莊,必定存有充足的糧食。


      歷來救災,除了朝廷之外,當地的富戶鄉紳也都會捐錢捐物。而作為回報,朝廷會立功德碑予以表彰。


      “殿下有所不知,雪災未曾報上去之前,就已有鄉紳富戶主動捐糧救災,隻是……”俞知府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猶豫半晌還是咬牙道:“隻是後頭這些願意捐糧捐物、甚至不抬高物價的商戶,都被三江商會暗中警告了,之後便再無人敢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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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江商會是湖廣最大的商會,其下囊括了糧食、布匹、漕運、鹽酒茶等諸多買賣往來,商會內商戶所至地方遍布兩京十三省,但凡是湖廣地界內有些規模的商戶,都入了三江商會。


      零散商戶可借由商會的人脈買賣交易貨物,但同時也要抽兩成利給商會作為酬金。


      三江商會駐址在武昌府,其會長周知齡乃是舉人出身,其妻邵氏與京中的邵家有些遠親。借著這一層關系,周知齡將三江商會發展壯大,這些年來在湖廣地界已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便是當地官員偶爾也要仰仗他的支持。


      上一任湖廣巡撫與周知齡關系匪淺,是以每每有個大災小難三江商會都會出力支持。


      但才上任兩年的現任巡撫姜政卻是個耿介之人,最厭惡這些官商相交的蠅營狗苟之事。這兩年間他拒了周知齡數次邀約,又嚴厲約束下官,決不容許徇私枉法收受賄賂之事。


      就在去年,周家還有個紈绔小輩犯了律,周家求到了姜政面前,結果不僅被姜政拒之門外,後來這小輩還按律被發配偏遠之地了。


      所以今冬雪災,周家不僅自己不肯捐助,還不許其他商戶捐助。更甚者,還命商會下面的商戶囤積糧食布匹火炭之物,借機抬高價格。


      別說普通貧民了,便是一些小富之家都快要買不起過冬之物。


      姜政得知消息之後,也曾派了俞知府前去交涉。


      但那周知齡狡詐,隻說天寒地凍,路途艱難,商戶們運回貨物亦不容易,倉庫內隻剩下那麼點貨物,若是不漲價怕是連本錢都賺不回來,就是死死咬著不肯降價。


      雖有豪紳捐贈舊例,但如今人家不願捐助,姜政也不能按著人捐,商戶漲價他更時無法管束,隻能另尋他法。


      “與京城邵家是遠親?”殷承玉嘖了聲,總算明白邵添忽然提議派皇子來湖廣賑災的意圖了。


      “這三江商會和周家,往日裡可有作奸犯科之舉?”


      “不曾。”俞知府道:“不論是周家還是三江商會,在湖廣風評都十分不錯。周知齡更是有名的大善人。”


      “若真是大善人,又怎會在雪災之時囤積居奇?”殷承玉屈指敲了敲桌案,想著該如何從三江商會入手。


      若是三江商會和周家有作奸犯科之舉,他大可以問罪後將之查抄了,查抄出來的糧銀正好賑災。


      可對方若是裝得好,恐怕一時半會難以下手。


      正蹙眉思索之時,忽聽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東廠番役擅偵緝之事,再狡詐的狐狸也逃不過東廠耳目。殿下不如將此事交予臣去辦。”


      殷承玉循聲去看,就見薛恕身披風雪,推門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狗勾:千裡尋老婆.jpg


    第98章


      殷承玉沒想到薛恕會來。


      他出發之時是正月初六,在路上行了十八日,抵達武昌府之後又馬不停蹄四處勘察災情奔波數日,如今已是二月裡。


      算算時日,薛恕隻比他晚到了數日,幾乎是他前腳離京,他後腳就跟了上來。


      但即便如此,兩人也分別了將近一月。


      目光在空中交匯,兩人隔空對視良久。


      殷承玉還算平靜,薛恕眼底卻是波瀾迭起,充斥著叫人不敢直視的濃烈情緒。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薛恕大步走上前來。他裹著滿身寒意,如同卷著風雪而來,卻又無比克制地行禮:“薛恕見過太子殿下。”


      殷承玉垂眸凝視他,看到了他發間凝結的霜雪,這人也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


      他心頭驀地軟了一下,卻隻不動神色地收回目光。未問來由,而是先說了正事:“薛督主此次帶了多少人手來?”


      “百餘人,不多,但都是東廠擅偵緝的好手。”


      實則這些人手是為了搜尋老神仙下落才帶來的。


      殷承玉自是知道他對東廠的掌控度,他既然開了口,必是有把握,便也未曾推拒,而是應下來,又叫人搬了座椅讓他落座。


      而他則繼續與一種官員商議救災章程。


      除了籌集過冬物資,除雪亦是迫在眉睫的難題。


      進了二月,倒是沒有再連天的下大雪,可天氣仍然不見轉暖,冬雪不化,反而凝結成冰。不僅阻礙了普通百姓的出行,也極大影響了救災物資的運輸。


      “湖廣的駐軍都已參與到除雪當中,但冰雪太厚,範圍又廣,一時半會難以除淨。”


      湖廣位於大燕中部,不臨邊也不靠海,駐軍人數並不多。如今遭了雪災,大半駐軍都派去除雪,仍然杯水車薪。


      “隻依靠駐軍時日太久,需得設法調動百姓一道除雪。”殷承玉道。


      武昌府下的一知縣嘆氣道:“這天寒地凍的,沒衣沒食,百姓哪裡肯出門呢?”


      雪災不比其他,數九寒冬裡,百姓們都閉門不出,隻苦苦熬著,盼著冬日過去便好。但官府卻等不得,這天根本沒有轉暖跡象,若是熬到三月去,不知要凍死餓死多少人。


      “說來說去,還是沒糧。”


      這樣的時候,銀錢是不好使的。如今湖廣地界米糧棉衣火炭之物的價格高得嚇人。便是以工代賑,直接發放銀錢,一人頂著寒冬幹上一日活兒,領得那些銅板,估計還不夠買一餐的米糧。


      百姓也不是傻的,與其出去挨餓受凍,不如待在家中,說不得還能多熬幾日。


      殷承玉眉頭深攏,思索著解決之法。


      如今米糧才是根本,但根據俞知府所言,周家行事謹慎,若是想找到對方的把柄,說不得還得費上不少時日。


      但這三江商會裡,也不是隻有一個周家有糧。


      這些商戶如今肯聽命於周家,不過是目前利益一致罷了。一旦發現自身利益與周家相悖,這些商戶多半會倒戈。


      倒不如先從商會裡其他商戶入手,拿住了把柄,逼著他們先交出糧來,解了燃眉之急。


      殷承玉心中很快有了決定,對俞知府道:“俞知府,你以姜政的名義去下帖子,三日之後邀三江商會中的幾個領頭人來一聚。”


      俞知府並不是個精明人,猜不到他的打算,但勝在辦事聽話,應下來後便去辦事了。


      其餘官員亦陸續告退,最後就剩下一個薛恕。


      殷承玉凝著他,緩緩道:“三日之內,將三江商會中幾個領頭人都查一遍,找出把柄來,可能辦?”


      他雖是詢問的語氣,神色卻並不擔憂。


      薛恕並未辜負他的篤定,說能。


      又道:“殿下不問臣為何而來?”


      殷承玉與他對視,良久後勾唇輕笑了聲,那雙清冷冷的鳳目裡滿是篤定:“有什麼可問的,左右都是為孤而來。”


      問了,再說得天花亂墜,也都是借口罷了。


      他應得如此坦蕩,叫薛恕的呼吸都緊了一瞬,繼而心髒鼓噪,情動難抑。


      若說這世上誰最了解他,恐怕隻有一個殷承玉。


      他堪破他的貪嗔痴,也明了他的愛恨怨。


      七情六欲盡數為他所牽動。


      交匯的視線似著了火,從薛恕眼底,燒到殷承玉心口,燙得他下意識收回了視線。


      這人可真是……


      殷承玉目光倏爾又轉回去,不甘示弱地地直視著他:“好好辦差,先救災。”


      薛恕望著他,極緩慢的“嗯”了一聲。


      *


      周知齡行事謹慎,一時半會兒難以尋到破綻。但三江商會裡,各行各業大大小小的商戶有數百之數。


      薛恕隻命人按照名單,撿著商會中排在前頭有話語權的十幾個大東家挨個篩查了一遍,便輕易尋到了突破口。


      到了殷承玉定下的日子,薛恕將一沓薄薄的紙張遞了上去。


      上頭記錄著這些個大東家的基本情況,以及他們深深藏著不願為人知曉的秘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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