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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拒絕花開 3475 2024-11-20 14: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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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失憶後我忘了對繼兄的愛戀。


    「哥。」


    他表情失控:「你叫我什麼?」


    關系原來這麼差嗎?竹馬在一邊但笑不語,繼兄則漸漸紅了眼眶。


    1


    遭遇車禍,我拼盡最後一口氣,按下緊急求助App。


    手機自動撥打緊急聯系人,然而鈴聲響了許久,最後自己掛斷了。


    若非賀扶光半夜將我叫出來,我不會被撞車逃逸。


    可他不接電話。


    心伴著身體越來越冷,疼得我快要失去意識。


    哥,太冷了。


    半小時前,我接到賀扶光的電話,對面說他胃病犯了,讓我給他送藥。


    賀扶光是很怕欠人情的類型,他能自己做到的事情絕不會依賴別人。


    尤其是對我這個妹妹。


    我不疑有他,拿了藥盒打車前往他所說的地址,看到的卻是他被簇擁在一群朋友中間,懷裡倚著另一個女人。


    見我來了,賀扶光笑著向懷裡的人介紹:「我妹妹,給你送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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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色溫柔。


    她臉色蒼白,手按在腹部,看上去確實不太舒服。


    我將手中的藥瓶遞了過去,叮囑她溫水服用。


    「送完了,我走了。」


    我淡淡道,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賀扶光叫住。


    「小雲,你還沒叫嫂子呢。」


    我的手倏地攥緊。


    也是,賀扶光並不喜歡親密接觸,能這樣親近靠在他懷裡的人,除了年少時候的我以外,還能有誰呢?


    女生捶了他一下,力道卻極輕,隻是小情侶間的調情罷了。


    我轉身,看他的表情有些冷:「賀扶光,現在幾點?」


    他一愣,孫堅卻知道我是什麼意思,趕緊出來打馬虎眼:「哎呀,你們兄妹倆關系真好,妹妹這麼晚還來給你送藥,你哥就是想著,順便讓你見見嫂子嘛,別生氣。」


    兄妹倆關系真好。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是了,我有什麼資格呢?不論我做什麼,所有人都隻會當作親情,我做得越多,我們的兄妹情就越好。


    可笑即便是現在,我想的還是不想讓他難做,連一句「不是兄妹」都說不出口。


    2


    「真生氣了?是哥不好這麼晚叫你過來,給你發個紅包補償一下,好不好?」


    誰稀罕他的錢。


    但到底還是心軟了,我花了二十塊買下一個河燈,遞給他:「你去放個河燈吧,漂到對岸,我就原諒你。」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臺階,我聽見有人嘟囔著賀扶光上輩子做什麼好事了,攤到這麼一個好妹妹。


    但是賀扶光卻不下。


    他連蹲下、將河燈小心翼翼地放進水中都不願意,反而像放飛什麼白鴿般隨意一拋。


    它不會飛起來,隻會狼狽地掉下去。


    河燈正面朝下栽倒在水中,不一會就沉了下去。


    他明明可以將它輕輕放下,哪怕它沒有漂到對面,我也會原諒他。


    可他連哄哄我都欠奉,寧願用這個來博他的朋友們一笑。


    朋友發出陣陣爆笑:「好垃圾啊賀扶光,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不是做不好,隻是不願意。


    他不願意。


    六年愛戀,終於還是滅了,可憐除了當事人根本沒人知曉,靜悄悄地沉入無光的水中。


    算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賀扶光,你真是膽小鬼。」


    無視他的反應,我轉身離開。


    如我所料,他沒有追上來。


    誰也沒有想到,下一次見面,我已經忘了他的一切。


    3


    幸好在給緊急聯系人打電話的同時,手機自動獲取了我的地址並通過短信方式報了警,我撿回一條命。


    醒來時,我看到坐在床邊的女人,不由自主出聲:「媽?你怎麼……變老這麼多?」


    我看著她的皺紋和白發,時間追上了她,並消磨了她。


    我四周看了看:「這裡是哪?」


    她似乎是被我驚到了,按下床頭鈴,經過一番檢查和提問後確認,我失憶了,記憶回到了我十五歲那年。


    媽媽神情復雜,讓我好好休息。


    突然房門被推開,我看向來人睜大眼睛:「花巖?你….」


    我哆哆嗦嗦指著他:「你怎麼蹿這麼高了?」


    昨天明明還和我差不多高吧,現在完全變成大人了。


    我的發小奇異地看著我,得知我的記憶回到了十五歲後,他莫名地笑了下:「是上天的安排嗎?」


    他說他是在我十五歲那年搬家,後來更是出了國,今年才回來。


    「就像是老天在讓我補足這段時光一樣。」他認真地看著我。


    我面露嫌棄:「咦呃,你突然說什麼啊?」


    昨天還和我打打鬧鬧的發小突然說這些,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媽媽告訴我哥哥一會就來,說我平時最黏哥哥了,聽得我如遭雷劈:「我怎麼還有個哥?你怎麼給我生個哥?還是在說安安?安安呢?」


    安安是我的狗,他們說狗的一歲等於人的七歲,非要讓我管三歲的安安叫哥。


    什麼很黏它,明明是它黏我好不好?


    然而我話一說出口,卻引得媽媽一陣沉默。


    花巖表情悲傷:「安安前些日子走了,我們給它辦的葬禮。」


    啊….


    其實也可以理解,算到今年的話安安都已經十歲了。


    隻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啊。


    很奇怪,胸口悶悶地疼,卻沒有流下眼淚。


    就像二十二歲的身體忘記了如何哭泣一般。


    4


    我轉移話題,問我爸去哪了,為什麼沒來。


    隻見我媽再次露出那個復雜的表情,我心裡一咯噔:「啊?怎麼意思?不會我爸也死了吧?」


    知道我誤會了,媽媽不再閃爍其詞,告訴我,她和我爸離婚了。


    我爸生意失敗,欠下許多錢,之後性情大變,家暴我和我媽。


    現在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剛剛說的哥哥,是我繼兄。


    我也不是我了,我不叫林霏,之後我改了姓名,叫賀雲歸。


    一下接受了太多信息,我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了。


    「媽,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下。」


    媽媽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然而不一會,門再次被打開,花巖裝作離開,等我媽走遠後又折返。


    「是真的想睡了,還是躲起來偷偷流眼淚呢?」


    一隻手拉下我蓋過頭頂的被子,新鮮的空氣灌入。


    我沒有哭,但我卻寧願自己大哭一場,也比現在暢快些。


    「她說,『我已經有新的家庭了」,」我聲音有些悶,「但是我好像,沒有家了。」


    是「我」,不是「我們」。


    昨天我還能從她的眼中看到愛,一覺醒來,我找不到了。


    昨天我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她是我媽媽啊,為什麼她還沒有你了解我?為什麼去而復返的人是你啊……媽媽變了,爸爸變了,安安不在了,為什麼一覺醒來全都不對了,隻有我留在原地?」


    「要是我沒失憶就好了,二十二歲的我,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些。」


    我有些自暴自棄地說著,被花巖敲了下額頭。


    「小沒良心,什麼隻有你留在原地。」他難得溫和地笑著,眼裡卻帶了幾分悲傷,就好像我的悲傷纏上了他。


    「我不是還在嗎?」


    5


    賀扶光來得很晚,滿臉寫著愧疚:「小雲。」


    我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在叫我,我已經不叫林霏了,我是賀雲歸。


    這讓我有些不自在,改名,加上失憶,好像將我分裂成了兩個人,眼前這個人,是屬於「賀雲歸」的。


    「是我的不對,」他一見面就先道歉,「都怪我讓你這麼晚出門,都怪我沒接到你的電話,以後不會了。」


    似乎是怕我誤會,他又開始向我解釋來得這麼晚的原因:「我本想先找到逃逸的人,再來見你,至少給你一個交代,但是對不起,現在還沒有找到。」


    我下意識看向了我現在唯一熟識的人,花巖自然道:「哥,你先坐吧。」


    我順勢道:「是啊,沒事的,哥,你先坐吧。」


    賀扶光愣了愣,他衝上來死死捏住我的肩膀。「你叫我什麼?小雲,你叫我什麼?!」


    我痛得「嘶」了聲,花巖反應很快,架著他遠離了我。


    肩膀隱隱作痛,我有些驚恐地看向賀扶光,自我醒來,這是第一個對我有這樣大情緒波動的人。


    他像是被我的眼神刺得泄了氣,動作安靜下來,語氣卻越發彷徨:「小雲,別這樣看我,我無心的,別怕我好嗎?」


    可他得到的,隻能是我越發警惕的眼神。


    我下意識小聲嘟囔:「原來我們關系這麼差嗎?」


    我看見他漸漸紅了眼眶。


    6


    為了防止他再撲上來,花巖替我開了口:「你別激動,傷著她了怎麼辦?她失憶了,這下如你所願了,不是麼?」


    「失憶?如願?」他聲音顫抖,「小雲,你今年多大?」


    我沒有糾結他的措辭,告訴了他答案。


    他聽罷怔愣片刻。


    「十五歲?十五歲?哈哈,」他又哭又笑,「怎麼偏偏,就差一年呢?」


    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最後他說,一定會想辦法讓我找回記憶的,像是一句虔誠的誓言。


    他去找醫生,去問有什麼能讓我恢復的辦法。


    我和花巖對視一眼,他突然道:「我們走吧?」


    「去哪?」


    我心裡明明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想和以前一樣,和他對一對。


    他向我伸出了手:「一起去見一見十六歲的林霏,然後把她找回來。」


    聽到真正熟悉的名字,我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將手遞到他掌中。


    正確答案。


    比起那位害我車禍,看上去不是很靠譜的、陌生的繼兄,我自然還是更信任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於是所有人都沒想到,花巖會把我從醫院裡偷出去。


    就他所說,我們後來雖然恢復了聯系,對於過去那段日子,我卻並沒有多提。


    我和他做了十五年鄰居,第一反應都是先回到那個曾經的住所。


    用帽子遮擋我頭上的紗布,我回了家。


    這裡同「昨天」完全不同了,門鎖上全是鏽跡,原本鮮豔的對聯已經失去了它本來的顏色,倒著的「福」字脫落了最上面的一個角,像是在說這裡並非有福之家。


    我疑心下一秒安安就要推開門迎接我了。


    我們成功見到了我爸,說實話我並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他。


    在我的記憶裡,他是我最可靠的父親,是就算天塌下來也會撐起的存在。


    在我媽口中,他是生意失敗後一蹶不振,從此陰晴不定的家暴男。


    但是現在我眼前的,分明是一個頹廢至極的中年男人。


    見到我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看向自己不修邊幅的穿著,接著帶著一絲手足無措,磕絆道:「霏霏,你、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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