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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錦書 3103 2024-11-20 14: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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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謝將軍對小姐是真好,這世上怕是再難找到如此痴心的郎君了。」


    「就是,我若是能當一日周小姐,怕是死也值了。」


    然而,眾人口中絕世僅有的痴情男子,卻在宴散後的深夜,將我按在了床榻前。


    「謝將軍!」


    「叫我謝珩。」


    他的吻落下,急促,強勢,似乎想要從我這裡證明些什麼。


    我顫抖著,抗拒著。


    閉上眼,眼前都是江宋景今日淡漠的眼神。


    「為什麼不出聲?」


    男人的大掌撫上我後頸,熱得發燙。


    他要我看著他。


    他要我清楚地知道,眼前在我身邊的人是誰。


    與前兩夜的公事公辦不同,今晚他似乎有些失控。


    他死死扳著我的肩,發了狠地吻我。


    羅紗輕幔,遮住了兩道身影的交纏。


    撐不住時,我忍不住哭著討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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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助,悲痛,絕望,與無盡的羞恥感相融合,化為一湧浪潮。


    將我盡數淹沒。


    7


    接下來的幾日,我每天都要被逼著喝下幾大碗的湯藥。


    那藥通體發黑,苦澀難言。


    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苦得心尖都打顫。


    澀意更是經久不散。


    就這麼熬了幾日,到了花燈節。


    聽說,京城的花燈節每年都十分熱鬧,今年,阿姐也非要出行。


    父親與大娘攔她不住,隻得叫了些丫鬟小廝陪同著,生怕她身子吃不消。


    「我要錦書陪我。」


    她握著我的手,看著我笑,「讓錦書和阿珩陪我就好,人太多了也不方便。」


    父親拗不過她,最後隻得同意。


    姐姐身子骨愈發虛弱,走不動路,便坐在馬車中。


    裡面遍鋪羽褥,暖和又舒適。


    我和姐姐同在車裡。


    她將身子倚在我肩上,可她實在太瘦,輕的仿佛沒有重量。


    車裡很安靜。


    我忍不住去想過去。


    我十歲那年,娘被夫人趕出侯府,送去了皇城附近的偏僻小村。


    而我,被送去了阿姐房中做婢女。


    娘生活得很悽苦。


    還好,鄰居江宋景一家待她很好。


    阿姐也時常給我塞錢,放我出府去看娘親。


    也正是去的次數多了,我與江宋景才漸漸熟識。


    再到後來,彼此生了情愫。


    兩年前,娘在村裡病逝,還是江宋景替我盡了孝。


    這些年,我一直是侯府裡不起眼的婢女。


    大娘視我為眼中釘,因阿姐護著,我在府中的生活才不算難過。


    可是。


    那個心軟的神,卻在半年前得了天下最難纏的病。


    「錦書….」


    我在出神時,忽然聽見阿姐叫我。「嗯。」


    思緒瞬間被拉回。


    阿姐握著我的手,指尖很涼,「最近有什麼事嗎?總覺著你心事重重。」


    「沒有。」


    「我娘近日有沒有為難你?」


    我沉默了下,聲音很低,「沒有。」


    阿姐卻嘆了一聲,「回答的這般快,那就是有。」


    「你知道,爹這一生不曾納妾,我娘太過篤定爹對她的愛,所以這麼多年都無法接受當年的事。」


    「放心,我會勸解她。」


    她手心的涼,漸漸蔓延到了我手上。


    「爹子嗣單薄,大哥戰死沙場後,爹就隻剩了我們兩個女兒,若我日後……」


    她語氣一頓,笑容裡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落寞。


    「你就是爹爹唯一的女兒。」


    8


    謝珩進來時,阿姐已經睡著了。


    一路上,她似乎心情很好,時而握著我的手談心,時而掀開車簾,看看外面。


    路人多年輕男女。


    有人戴了面具,有人提著花燈,有男子藏著愛意的眼,也有女子羞紅了的臉。


    好不熱鬧。


    見她睡著,謝珩動作放輕了些,扯起狐裘小毯蓋在了她身上。


    生怕動作重上一分便將她惹醒。


    謝珩在我身邊坐下。


    「都聊了什麼?」


    他問的隨意,像是在聊些家常,我也低聲回著。


    直到。


    謝珩的手無意間碰到了我的,手背一熱,我忙將手縮了回來。


    剛有動作,他便握住了我的手。


    逼仄的馬車裡坐了三人,空氣瞬間有些燥熱。


    我拼命推他的手,卻無果,謝珩反倒將我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他俯身,我甚至能察覺到他落下的呼吸。


    他瘋了?


    推他不開,我壓低了聲音提醒,「阿姐.…」


    卻被他捏著下颌吻了過來。


    唇齒糾纏。


    前幾夜那晦澀難言的畫面,不合時宜地在腦中浮現。


    我快喘不過氣來。


    任我推搡,踹他,指甲深深掐入他手臂,他都不肯松開。


    直到…..


    身旁阿姐輕輕動了下,謝珩立馬松了手。


    還好。


    阿姐還沒醒,隻是睡的並不安穩,眉心緊緊蹙著。


    她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此刻更是白得幾近透明。


    似乎下一秒就會碎掉。


    9


    花燈會後不久,我查出了身孕。


    當晚,爹下令將我房間所有帶有稜角之處都用棉絮團團纏住。


    又在第二日冒著大雪去了一趟靜安寺,替我求來一道護身符。


    大娘日日挑選著為我送上不重樣的補品。


    就連謝珩,都半蹲在我面前,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尚且平坦的小腹,眼底是怎麼也藏不住的喜色。


    他抬頭看我。


    「錦書,這是我們的孩子。」


    所有人都很開心。


    除了我。


    對於他的到來,我除卻難過,就隻覺著可悲。


    巧的是,在我查出身孕的三日後,是阿姐的生日。


    父親與大娘商討過後,決定大辦姐姐的生日宴,迎百官,賀親朋,用賓客們的祝賀來衝淡疾病的晦氣。


    生日宴那日十分熱鬧。


    賓客眾多,甚至遠超當初父親壽宴的規格。


    姐姐身子不適,隻出來坐了一小會,說了兩句話,便被兩名丫鬟攙扶著回房休息了。


    宴上,父親宣布了謝珩與姐姐的婚期。


    就在這個月尾。


    賓客們紛紛送上祝福。


    我卻隻覺著惡心。


    懷孕後,身子總覺著無力。


    這會人多嘈雜,我更覺著胸口發悶。


    趁著無人注意,便起身去了後院。


    後院無人,夜風一吹,舒爽了幾分。


    在院裡緩步逛了兩圈後,卻聽見身後腳步聲。


    回身。


    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看見了江宋景。


    他穿了件青色長衫,恍惚間,我甚至以為自己看見了當初小村裡的少年。


    再回神,卻聽見他語氣譏諷,「原來是周小姐。」


    說著,他微微側身,讓開了路,「我這種山野村夫,怎能擋了侯府小姐的路。周小姐請。」


    字句奚落,都是在回應我那封分手信。


    胸口愈發悶了。


    我並不想同他辯駁這些,加快腳步想要從他身邊快些走過。


    卻偏偏忙中出錯。


    江宋景身後是府中石橋,橋下是一汪水池。


    我加快腳步走過,卻偏偏踩到了橋上一塊凸起的石頭。


    「噗通——」


    天色暗了,而我腳步慌亂,就這麼直直落入了水中。


    我不會遊泳。


    「江……宋景……」


    我在水中慌亂掙扎著,下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


    緊接著,又一落水聲響起。


    有人跳入水中,將我救起。


    可我嗆了水,意識已有些模糊,隻隱約聽見耳邊有人叫我,「錦書。」


    語氣慌得不得了。


    「錦書….」


    我被他撈上了岸,模糊間,似乎有人將手搭在了我腕上。


    吐出幾口水,我才勉強清醒過來。


    江宋景蹲在我面前,逆著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好想像過去一樣,撲進他懷裡哭訴我的委屈——


    被逼著給他寫那封信時,我好不甘。


    被大娘帶人拿針刺入指縫時,好疼。


    被謝珩壓在身下不能反抗時,好絕望。


    我好想他。


    可是。


    理智漸漸回籠,我知道我不能。


    我隻能強撐著推開他,低聲道了謝。


    再一點點站起身來,折身回去房間換身衣裳。


    然而,剛剛走了兩步,手腕忽然被他拽住。


    他聲音帶顫。


    「周錦書,孩子是誰的?」


    10


    寥寥數字,猶如一盆冷水迎頭潑下。


    我衣未沾水,心卻涼到了底。


    他怎麼會知道….


    溺水時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我想起被他撈上岸時,有人搭在我手腕上診了脈。


    江宋景是診出了喜脈吧。


    他爹是村裡的赤腳醫生,一直希望他能繼承衣缽,所以自小逼著他學習醫術。


    隻是,年少時的江宋景一心考取功名,實現抱負,對醫術方面倒是並不算太上心。


    「周錦書!」


    他壓低了聲音喊我,「侯府並未許你婚配,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隻當你如今貪慕榮華,可你竟還糟蹋自己。」


    他緊緊攥著我手腕。


    好疼。


    那雙溫潤的眼,一點點掃過我,漸漸升起失望之色。


    「你娘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如今這般輕浮,怕也是要含恨九泉。」


    聽他提起我娘,我鼻尖一酸。


    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無數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咽下。


    如今他在我爹手下做官,即便將那些難堪的緣由說給他,又能改變什麼呢?


    讓他一時衝動,毀了前途?


    還是讓他辭官帶我逃跑,給我腹中的孩子當爹?


    酸澀一點點回咽,我推開他的手,將緊攥的手指緩緩掰開。


    我想說些狠話。


    可嗓間發澀,連個字音也說不出。


    我踉跄著朝院外走去,剛過小橋,江宋景便跟了過來。


    肩膀被人重重扳過。


    我被他抱進懷裡,聞到熟悉的青松味道,想掙脫,反倒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周錦書。」


    他咬牙叫我的名字,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如果你有什麼苦衷,我辭官帶你離開京城。」


    「這孩子,我認了。」


    11


    眼淚大顆砸下。


    滾燙卻又發澀。


    這個傻子。


    江宋景死死抱著我,可他看不見我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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