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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好,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3255 2024-11-22 17: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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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第一次失眠了。


    *


    陶醫生還沒有回復。


    霍燃有點緊張地站起來,在酒店房間裡來回踱步,到處轉悠。


    冰箱裡的酒水有點單一,衣櫃裡浴袍的手感不是特別好,他更喜歡麻紗質地的,陽臺落地窗的景觀倒是很漂亮,能俯瞰大半個燈火通明的晉北市。


    霍燃走著走著又回到了電腦前,體感上消磨了半天時光,實際隻過去兩分鍾。


    陶醫生還是沒有回復。


    [一隻棕熊:陶醫生,以後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私聊對話定格在這裡,霍燃感到一陣悵然。


    陶醫生總不會又接電話去了吧……


    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霍燃嘗試場外求助。


    [HR:向網友提出要打電話,是不是很過分?]


    [我又可以了:…………]


    [我又可以了:大哥,你到底是有多執著於打電話啊!!!]


    [我又可以了:我該說什麼,不愧是古董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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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可以了:不對,你什麼時候背著我交了網友?!]


    [我又可以了:男的女的!不會是上次那個老大爺醫生吧?]


    霍燃一頓,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HR:遊戲視頻看了嗎,喜歡嗎?]


    早些時候,他把視頻傳給了霍思涵,一提到這個,霍思涵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我又可以了:感受盡在ID中。]


    [我又可以了:看在你錄了這麼長視頻的份上,我勉強不追究你取的那個白痴名字了。]


    [我又可以了:所以……跟你一起試玩的一個桃子是誰啊?你朋友嗎?是可愛的小姐姐嗎?]


    [我又可以了:星星眼.jpg]


    ……為什麼話題還是繞回了這裡?


    霍燃有點鬱悶地敲下回復。


    [HR:不告訴你。]


    [HR:睡了,晚安。]


    平時他說睡了,就真的是要上床睡覺了。


    但今天霍燃毫無睡意,遊戲畫面靜止著,他就在電腦前怔怔坐著,滿腦子胡思亂想。


    動物島裡不顯示玩家的在線狀態,在某一瞬間,霍燃甚至想讓人進系統查一下是不是出了什麼故障。


    霍振東前段時間剛拍板投資動物島的制作公司,現在他也是這款遊戲背後的股東了。


    萬一陶醫生的遊戲掉線後登不上來了呢?


    半小時後,pp和遊戲都一片死寂,霍燃放棄了僥幸的念頭。


    陶醫生真的下線了。


    他肯定惹陶醫生生氣了。


    霍燃懊惱地關掉電腦,洗澡關燈,然後一動不動地陷進柔軟的床裡。


    他應該想到的,陶醫生是很小心謹慎的人,之前就沒有答應跟他見面,肯定也不願意突然跟他有文字以外的聯系。


    今天他整個人都愣愣的,看到陶醫生說自己在接電話,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霍燃翻了個身,一整天跌宕起伏的心情還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男人。


    原本他隻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刻不停地想著陶醫生,還讓司機掉頭開回去,尋找那個匆匆離開的身影。


    當時霍燃下車,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周圍,雕塑般的蔣南聲也跟了下來。


    蔣南聲說話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霍總,您是不是發現我……您了。”


    “……”霍燃很想說瞎子才發現不了,但另一句話卻脫口而出。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說得特別自然篤定,像是直接從心底流瀉出來,全無往日面對告白的無措和軟弱。


    直到那一刻,霍燃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心意。


    他很想和陶醫生見面。


    他很想聽陶醫生的聲音。


    輾轉反側了半天,始終無法入眠的霍燃拿來了床頭櫃上的手機。


    他點開和霍思涵的聊天記錄,翻出了那一連串“奇奇怪怪”的文章,一篇篇看下去。


    手機屏幕散發著淡淡的亮光,映出霍燃緊張又鄭重的表情。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凌晨兩點,自熱煎餅陶知越已經換了二十個睡姿,羊也數了上千隻,瞌睡蟲卻遲遲不肯光臨。


    掙扎了很久,陶知越告訴自己應該起來去上個廁所。


    然後順便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就隻是看看時間。


    暗沉沉的房間裡,陶知越一臉不在意地拿起手機,屏幕亮起,沒有任何未讀消息。


    心裡漫上一陣淡淡的失落。


    陶知越不死心地解鎖,打開pp,刷新了幾下,對話框一動不動,還是他六小時前回復的消息。


    [陶:我上線看看。]


    經過了數個小時的攤煎餅,逐漸冷靜下來的陶知越有點後悔前面的冒失。


    他怎麼就反手按下了關機鍵呢?


    這樣突然下線,也沒個解釋,HR會不會覺得他很沒有禮貌?


    也許HR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看他說在打電話,隨口一提罷了。


    年紀大一些的人通常習慣用語音或電話交流,他們的打字速度不像年輕人那麼快,所以不愛用文字溝通很正常。


    問他有沒有男朋友,可能僅僅是好奇,HR這麼多年都是單身,難得有了心上人,初嘗這種奇妙的滋味,於是對周圍人的情感狀況產生好奇心,再正常不過了。


    至於鄭重……大概就是“這樣更符合角色形象”的意思吧。


    “想通”了這些讓他糾結了半個晚上的問題,陶知越覺得自己很丟人。


    戀愛小說誠不欺他,原來處在暗戀中的人真的都是喜歡自作多情的笨蛋。


    杵在衛生間門口發了半天呆,陶知越徹底沒了睡覺的心思,他穿上衣服打開燈,坐回了書桌前。


    開機,登陸動物島。


    遊戲裡同樣是深夜,隔壁小島上那隻朝他揮手的棕熊已經不見了,應該是下線了。


    樹影搖晃,寂靜的夜色裡傳來輕輕的蟲鳴。


    刺蝟坐上小木船,駛向新鄰居的地盤。


    陶知越第一次使用這個拜訪功能,行駛時長是根據不同島坐標之間的距離而定的,之前HR的小島離他比較遠,所以那時過來要五分鍾。


    現在兩個小島近在咫尺,十秒就可以到達。


    小刺蝟跳下船,小跑著上了島,很快聽到了島中央小木屋裡傳來的鼾聲。


    原來棕熊打呼嚕的聲音那麼大。


    動物島裡有個很可愛的小設定,玩家退出遊戲時有兩個選項可以選擇,[拜拜啦]和[一會見]。


    據說選擇[拜拜啦]角色會原地消失,令其他人無法判斷玩家是否在線。


    而選擇[一會見]會讓角色進入睡眠狀態,如果是晚上,會回到屋裡睡覺,白天則會在小屋前的躺椅或吊床上曬著太陽小憩。


    陶知越從來都是直接點拜拜,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選擇[一會見]後睡得香甜的玩家角色。


    在現實裡,HR應該也睡著了吧。


    在有點好笑的鼾聲音效裡,小刺蝟在棕熊小島上溜達了一圈。


    不像很多玩家會建一些栽滿鮮花的漂亮花園,在小島的空地上,HR種了大片大片的果樹,每棵樹上都結了沉甸甸的果實,五顏六色的果子飽滿又好看。


    在最大的那顆果樹旁,還立了一塊小木牌,寫著[不許偷摘]四個大字。


    想起棕熊初次拜訪時帶來的一大捧水果,屏幕前正在忐忑的陶知越,忽然覺得內心一片柔軟。


    明明是很尋常的小事,但放在這個人身上,總有種無端的可愛。


    小刺蝟回到了自己的島上,從花園裡摘了不同品種的花,用絲帶扎成一束。


    然後它用小爪子捧著這束熱烈明豔的鮮花,又坐船過來,小心地放在了鼾聲震天的小木屋門口。


    [一隻刺蝟:網絡故障,突然掉線了。]


    陶知越心想,之前他的大腦網絡的確故障了,不算是騙人。


    [一隻刺蝟:帶了小禮物,向你道歉^-^]


    這一次退出遊戲的時候,陶知越遲疑片刻,輕輕點下了[一會見]。


    重新回到床上躺好,陶知越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他閉上眼睛,再一次試圖入睡。


    不知為什麼,陶知越的腦海裡慢慢浮現出過去那個有些陌生的自己。


    工作日九點上班,除了吃飯上廁所很少離開工位,忙到半夜十一二點是常有的事,沒有加班補貼,唯一的安慰是打車回家可以報銷車費。


    周末往往是單休,他經常會賴在家裡虛度一天的時光,因為和認識多年的朋友隔著遙遠的距離,便隻能在開黑房間裡相聚。


    那時他沉浸於為夢想奮鬥的盲目激情裡,從沒注意到自己的生活竟如此單調。


    每天早晨通勤時,緊緊攀著扶手在擁擠地鐵裡隨人流搖晃,被擠得快要不能呼吸的陶知越偶爾會想,他的生命裡好像缺了一點什麼。


    在無數個獨自等車回家的深夜裡,在隻用來洗澡睡覺的狹小出租屋裡,兩點一線運轉著的陶知越有時會抽空思考這個問題,來排解大腦承載了過多代碼指令的疲倦,但他一直沒有想明白。


    直到那一天,出租房的燃氣費用光了,租客群裡有合租室友說中午要做飯,這次剛好輪到陶知越負責繳費。


    等午休再繳費會來不及,陶知越隻好破例,放下手頭永遠繁忙的工作,在上班間隙偷溜出去,騎上一輛公用自行車,歪歪扭扭地衝向銀行。


    那天天氣很好,秋日的風輕拂著他的面頰,吹散了腦袋裡復雜的字符串,他很久沒有騎車,整個人搖搖晃晃,緊張地握著車把,與身旁的行人和車流擦肩而過。


    風是暖的,淺金色的太陽高懸天際,空氣豐盈地閃著光,焦黃的秋葉從枝頭飄落。


    他的心裡忽然湧上一股細小的溫柔。


    這個打亂他工作節奏的意外,卻帶來了一種真實又溫暖的生活感。


    到了銀行,在自助終端前插卡繳費的時候,陶知越的眼睛裡始終藏著一點笑意,他很想把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訴什麼人,和對方分享自己滿得快要溢出心髒的愉悅。


    可他翻遍了好友列表,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訴說對象。


    那一刻,陶知越終於明白自己的生命裡缺少了什麼。


    但他早已像一架上了發條的工作機器,沒有時間,沒有機會,也沒有遇見某個人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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