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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薄幸何生相思 3267 2024-11-27 15: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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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人身上淡淡的冷香盈入鼻端。


    雙唇分開時,沈璟行高挺的鼻梁抵著我的,濃密的長睫垂下,蓋住眼睑。


    「可孤的妻子,不是誰都可以。」


    不是誰都可以……


    恍惚間,我似乎瞥見了當年那個大紅喜燭搖曳的夜晚。


    十八歲的少年第一次吻上我唇角,耳尖泛起薄紅,燭火映照下面容俊美得不可思議。


    雲雨初歇後,我問他為什麼不推脫一下,那麼爽快便答應做我的夫君。


    他吻著我的耳骨,俯身在我耳邊低低道:


    「如果成婚的人是你,也不是不行。」


    14


    在攝政王府休息了四日。


    漏稅的事官府判決終於下來了。


    莫名舉報我的人被打了五十大板,差點被打掉了大半條命,出衙門時喘得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幾位官員因辦事不力或貪汙受賄被檢舉行為不端,貶為庶民終身不得為官。


    我若有所思望了沈璟行一眼:


    「王爺這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心,可真夠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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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時正在處理公務,聞言撩起眼皮瞥我一眼,語氣不鹹不淡:


    「這漏稅的事宋老板與其懷疑孤,不如想想自己ẗū́₍往日都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若是要賺錢,來京城人多的確更易致富,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


    那個人在這。


    我這些年確實做了許多。


    樁樁件件自覺還算隱蔽,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其實早該想到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當天下午,昭陽公主府的顧驸馬求見攝政王。


    沈璟行同他談論事情之時,我端著一盞茶進來,顧驸馬盯著我的眼睛立刻無聲蒙上了一層陰翳。


    「臣竟不知,王爺同宋老板關系竟是如此匪淺啊。」


    沈璟行抿了口茶:「宋老板琴棋書畫造詣頗深,孤最近與她很是投緣。」


    這話說得我倒是臉上不禁一熱。


    什麼琴棋書畫?但凡沾了些風雅意味的玩意兒我是一竅不通。


    沈璟行睜著眼睛說瞎話。


    顧驸馬眯眼,意味深長笑了一下:「原來宋老板不僅經商經得風生水起,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還真是一個奇女子。」


    客套了幾句,就聽門外有侍衛進來稟告,說太後召攝政王入宮。


    眼看天都黑了時辰也不早。


    這個時候太後找沈璟行做什麼?


    沈璟行放下茶盞:「失陪了。改日再議。」


    顧驸馬滿臉堆笑:「太後的事自是比臣的要緊些,顧某改日再來拜訪。」


    可沈璟行走後,顧驸馬卻沒動。


    依舊四平八穩喝著茶。


    周圍沒人,他剛才面對沈璟行時笑眯眯的臉對著我時瞬間沉了下來。


    「宋老板許久未見了,不知你娘過得可還好?」


    我娘早因為他去世了,他問這一句無非就是膈應我。


    「我逢年過節便給她燒去許多錢,娘在下面想必過得也算富足美滿,」我笑眯眯道,「唯一的心願,大概就是希望驸馬能去陪一陪她吧。」


    「孽畜!有你這樣同自己親生父親說話的嗎?」


    顧驸馬猛地一拍桌,教訓人的架子拿了個十成十。


    「驸馬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外邊可沒一人知道我們是什麼父女關系啊。」


    我微微一笑:「前一年因病去世的昭陽公主又可知?」


    「賤人。」


    他冷笑,「別以為自己抱上了沈璟行的大腿就高枕無憂了,他幫得了你一回,還幫得了你一世不成?總有人能治你。」


    我挑眉:「哦?願聞其詳。」


    「你以為他如今為何還未娶妻?」


    他不屑地冷哼:「不過是太後的裙下之臣罷了,身邊若是有女人,你說太後會放過?」


    「那我真是太害怕了呢。」我淡定喝了口茶。


    「驸馬也不愧是驸馬,前二十年躲在公主的裙子底下作威作福,如今公主走了,立刻又攀上了太後。」


    他臉色難看:「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驸馬原來也不過是一輩子躲在女人裙子下的縮頭烏龜罷了。」


    漏稅這事來勢洶洶,擺明了就是要我死。


    昭陽公主死後驸馬無權,這些年他賬下的店鋪被我盡數暗中打壓。


    幾個不成器的兒子更是不值一提,用幾個美人勾一勾便變賣了家產田畝。


    偌大公主府早已落沒虧空。


    無權又無錢,繡花枕頭也不得朝臣皇室在意,如何能有力唆使官員如此打壓京中富商?


    原來背後幫他的竟是太後。


    15


    顧驸馬罵罵咧咧走了,臨走前甩給了我一包藥粉。


    「知道沈璟行為何不將你的長安還給你嗎?」


    我心下一凜。


    「你的長安沒在他手上,你讓他怎麼還給你?」


    驸馬一雙眼睛陰毒地盯著我:「想和你的長安團聚,就將這東西日日喂給他喝。」


    真是好老套的脅迫手段。


    「我為何要信你?」


    「想要長安活命,你隻能信我。」


    我隻覺得可笑,「太後不是喜歡沈璟行嗎,怎會讓他死?」


    「死不至於,不過身子越來越弱,以後隻能乖乖囚在太後身邊,做個禁脔罷了。」


    我看了那藥粉許久。


    收下了。


    沈璟行是在亥時回來的。


    入秋夜風寒涼,他開門時身上長袍被風撩起,雪衣烏發,如切如磋。


    我親手端了碗蓮子羹給他。


    他視線淡淡地掃過那碗蓮子羹,定在我的臉上。


    「今夜怎轉了性子?」


    我走過去,替他揉肩:「民女不過是想通了,與其這樣和王爺作對,不如和王爺好好的,輕輕松松便能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多好。」


    他不置可否。


    修長白淨的手指摩挲著碗沿,長睫微垂:「是麼?」


    「嗯,自然。」


    我捧著他的臉,迎著他淡色的眸,緩緩親上他高挺的鼻梁。


    見他沒反應,又沿著鼻梁一路往下,停在了他微涼的唇,探了上去。


    起初他任我作為,親了幾下便箍住我的腰,反客為主。


    一吻結束,我坐在他腿上勾ƭű̂₄著他的脖頸笑道:


    「王爺將長安接過來,我們三人一起好好過日子可行?」


    他垂眸望著我:「長安暫時不能回來。」


    我渾身一僵:「為何?」


    「京中不太平。」


    「那何時才能太平?」


    「快了。」


    最後那碗蓮子羹他還是喝了下去。


    我一勺一勺喂,他安安靜靜喝著,氤氲的霧氣柔和了他如畫的眉眼,眸中神色叫我看不真切。


    喝到一半時,他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


    將我打橫抱起。穿過外間,一步步往裡間走。


    觸碰到身下柔軟的床榻時,我起身想躲,卻被他摁了回去。


    「雙雙不是說要同孤好好過日子嗎?」


    他唇角勾出個笑的弧度:「怎麼,才一會兒就反悔了?」


    躺最軟的床,睡最美的王爺我也不吃虧。


    我起身吹滅了床旁的燭火。


    「王爺位高權重,又生得絕代風華,民女為何反悔?」


    16


    長安被太後帶走隻能是那日我去商行解決稅款問題。


    沈璟行的人來,本來為的應該是將我同長安一塊帶走。


    不想卻被太後捷足先登,將孩子擄走了。


    現在又以孩子為籌碼,要挾我給沈璟行下藥。


    這些日子,我常給沈璟行做飯。


    平日他批閱奏折抑或是看書作畫時,我則在一旁添茶倒水。


    看著他就著我的手,一點點將茶水喝得幹幹淨淨。


    半月過去,他的身體看著依舊康健無比。


    甚至一口咬在我肩膀上,也能咬得鮮血淋漓。


    「嘶。」


    我忍不住痛哼出聲。


    回頭一看肩膀滲血,反手就想將他推下床,卻被他徑直按住雙手壓在頭頂。


    「原來你也知什麼是痛啊。」


    身後傳來他涼涼的嗓音。


    「不知六年來,你是否想過孤哪怕一星半點?」


    想過嗎?


    我有些發愣。


    要說沒想過怎麼可能呢?當初離開他不過三日我就後悔了。


    可想著就是再回來找他往後也是分別,長痛不如短痛,就此別過也好。


    沒等我開口,他卻又捂住了我的唇。


    「算了,還是不回答為妙。」


    我摟住他的脖頸,抬手替他擦去額角的汗。


    「想過的。」


    「我如此愛長安,便因為他是你和我共同的孩子。」


    眼前人靜了許久。


    琥珀色的瞳孔滯住。


    看來他也沒那麼篤定,難怪一直不同長安滴血認親。


    「小騙子。」他突然咬住我的耳骨。箍住我腰的手越收越緊,甚至緊得我有些難受。


    我不舒服地掙了掙。


    他啞聲威脅:「再動試試看。」


    察覺到什麼,我一動不敢再動:「……」


    再動要命。


    沒過幾天到了養母孫娘的祭日。


    孫娘被我葬在了林隱山上,我跟沈璟行提出要上山祭拜。


    他最近越來越忙,日日宵衣旰食無法和我同去,便派了好幾個侍衛和暗衛同我一道。


    林隱山最靠近京城,她喜歡京都的繁華,在這裡便可一眼望見京都的華燈初上與人間煙火。


    「害死你的畜生,我不會放過他的。」


    孫娘是因為我而死的。


    顧驸馬和公主成婚的第四年,公主不知從何處聽說了他拋棄妻女的事,質問他是否有此事。


    顧驸馬為了保住自己驸馬的位置,當下便決定毀屍滅跡。


    他派人不遠千裡來殺我,結果卻將孫娘和正同她談天的鄰家姑娘害死了。


    我從外頭收攤回來,看見的便是家裡兩具橫陳的無頭屍體,血流滿地。


    忽有涼風穿林而過,簌簌而響。


    似是做著某種回應。


    回來的途中,卻撞上了什麼人的儀仗。


    陣仗很大,馬車旁站著衣著華貴的宮女太監,一眾帶刀侍衛隨侍左右。


    去皇覺寺正好路過這條路。


    八成是宮裡的人。


    我跪在地上行禮,馬車卻骨碌碌忽然停在了我面前。


    「抬起頭來。」


    一道冷漠卻年輕的聲音輕飄飄在頭頂響起,我抬頭看去,馬車內坐著個正值妙齡的美豔女子。


    女人年紀輕輕偏做著端正老派的打扮,一雙鳳眼勾魂攝魄,睨著我時冷冽逼人。


    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眼,目光中透出些鄙夷。


    「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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