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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夭言惑色 3586 2024-11-27 15:5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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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惜這還隻是個開始。


    我收回匕首,隻是破了她的相,或者殺了她,又有什麼意思?


    摧毀一個人,不是讓她死,而是讓她生不如死。


    「乖侄女,我撒沒撒謊,你日後就知Ṭŭ₋道了。


    「你呢,最好就乖乖聽話,等著出嫁,別再折騰姑姑了,否則姑姑會加倍奉還……」


    21


    溫明珠當然不會聽話。


    夜深燈闌。


    我倚在暗處窗角下,四周野草蔓生掩住我。


    窗外蛙鳴蟲叫,窗Ţŭ̀₊內蛇鼠合謀。


    「那個小賤人憑著下三濫的功夫,就會勾男人。」嫂嫂咬牙切齒。


    溫明珠嗚聲哭著:


    「我不管,你們把她弄走,弄去南郡,把她弄死,我不要再見到她…….」


    「二弟,你就幫幫你外甥女。」


    「姐,她是個瘋的,還搭上了殿下,惹上了就是一身騷……不是我不想。」


    「那就想想法子。」溫長榮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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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能弄死她,回頭殿下問起來交代不了。」


    嫂嫂幽聲道:


    「再烈的女人,終究隻是個女人。隻要生米煮成熟飯,把她捆起來不見外人,天天馴著,讓她懷上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她就是再瘋,為了孩子還不得乖乖聽你的話?到時怎麼弄死她都行。」


    我折了一根野草卷在手指上,一圈圈地勒緊。


    嫂嫂真是「女中英才」啊。


    「可現在殿下對她正是興頭上……」


    溫長榮來回踱步。


    溫明珠停住哭聲,厲聲道。


    「那就讓殿下厭惡她。


    「若是殿下親眼見到她與旁的男人……對她還能有興致嗎?


    「普通男子,都見不得自己的女人……更別提殿下那樣的尊貴人。」


    「姐夫,我這回上來,倒是帶了些藥……」


    溫明珠咬著牙:「舅舅,你一定要好好折磨那個賤人。」


    呵,自詡高貴的世家,最終還不是一樣用些下三流的法子。


    「不能在家裡。人多嘴雜……


    「後日不是要去永安寺嗎?


    「那小賤貨也要跟著去。」


    好啊。


    去寺裡本是去積善行德的。


    他們倒好,行兇逞惡。


    巧得很,與我不謀而合。


    22


    山寺鍾鳴,白晝已昏。


    嫂嫂帶著溫明珠,自備茶水糕點來賠罪。


    嫂嫂說:「妹妹,那日的事,是我們對不住你,我二弟那天多飲了些酒,才差點犯了糊塗,明珠這孩子又不懂事,你就別同他們一般計較。男女有別,就不讓她舅來了,明珠在這兒代她舅同她自己,跟你賠禮道歉。」


    說著,她又扯著溫明珠的袖子,叫溫明珠斟茶道歉。


    溫明珠臉上盡是忍耐的神情,卑躬屈膝,簡直是快把她折磨死了。


    「姑姑,是我任性不懂事,還望姑姑多多包涵。」


    那杯滾燙的熱茶滿懷心思遞到我面前,冒著騰騰熱氣。


    我漠然望著,就是不接。


    溫明珠彎著腰,臉色漸變。


    嫂嫂忙湊上來:「妹妹,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血脈,是世上嫡親的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嫂嫂說的是,原來我們都是一家子骨肉血脈……」


    我酸澀地笑了笑,接過來一嗅,最烈的媚藥啊。


    我緩緩遞到嘴邊,呼了呼熱氣,餘光打量著眼前這對母女。


    神色緊張,恨不得就按著我把那杯茶灌下去……


    「姑姑,趁熱喝吧。」溫明珠急不可耐地催促著。


    真是毫無經驗啊,這樣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嫂嫂輕輕碰了下她的胳膊肘,又從盤子裡撿起一塊糕點遞給我,笑道:


    「要是太燙,就先放著吧。妹妹嘗嘗這個山藥糕吧,嫂嫂自己做的。」


    原來還有兩手準備。


    我捻在手裡端詳,笑道:「這還是第一次,有幸能品嘗嫂嫂做的山藥糕啊。」


    嫂嫂訕笑著:「若是喜歡,往後給你多做些。」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


    我輕咬了一口,又抿了口茶。


    這對母女緊張的神色瞬間放松下去。


    屋內的燻香繚繞。


    「嫂嫂,我怎麼覺著有點暈呢?麻煩你扶我到床上去吧。」


    「……明珠,你幫著,扶一把……」


    喜悅之色從聲音裡都溢出來了啊。


    「她昏過去了……


    「我去叫舅舅……」


    呵。開始倒數。


    三。


    「娘,我怎麼覺得也有點暈呢?」


    「你這傻孩子胡說什麼呢?快去叫你舅舅……」


    二。


    「明珠,快,過來扶我一把。」


    「娘……我也……站不」


    一。


    一對蠢笨母女同時倒在床上。


    我站起來理好衣裳,走到香爐旁繼續添香。


    至於我,我早就事先服過解百媚的藥了,那點媚藥根本對我不起效用。


    沉香推開門:「主子,一切準備就緒。」


    哦,沉香是行野陪我在地下角鬥場中選的女殺手,殺起人來快準狠。


    若不是前兩日,她因私事不在,曹莽可沒那麼容易闖入我的房內。


    「人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是一個老馬夫,染了花柳病,沒幾日活頭了。」


    「把大的丟過去。」


    嫂嫂那晚上說的話我印象深刻啊。


    「再烈的女人終究隻是個女人。隻要生米煮成熟飯……」


    既然嫂嫂這麼覺得,那就讓她試試生米煮成熟飯是什麼滋味。


    哦不對,應該是讓她這個熟飯變成餿飯,那會是什麼滋味……


    至於小的。


    她說過什麼……


    「舅舅,你一定要好好折磨那個賤人。」


    就讓她留在這裡等她的舅舅來吧。


    這屋裡的香繼續燃著。


    夜這麼深,該熄燈了。


    三綱五常,倫理道德,被丟棄在黑暗欲海中。


    23


    不。對。勁。


    渾身燥熱,我從床上坐起來解扣子。


    忽然窗前出現一道黑影。


    殘月正對著這一間房,那點幽冷的光把眼前人的輪廓勾勒出來。


    行野。


    我睡的是原先為溫明珠備下的房。


    可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克制著體內的燥熱冷睨著他:「殿下找誰?」


    他慢悠悠走到桌前,斟了杯茶,凝眸盯著我敞開的領口,唇角一撩,梨渦蕩漾。


    「找你啊,夭夭。」


    心底浮湧起驚慌。


    若是他知道我耍手段把溫明珠,他的未婚妻……


    「夭夭,你慌什麼?你做什麼我不是一向縱容?」


    他漫不經心轉著手裡的茶杯,眸色晦暗不明。


    他出現在這裡,或許他已經知道了,並且制止了。


    所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灼燒的感覺從四肢開始蔓延開……


    腳下有些踉跄。


    我根本猜不透,未知真是叫人鬱煩。


    我扶著床沿微喘。


    「殿下還找我做什麼?那夜不是說好了,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


    「是。」


    他丟下杯,站起來,緩緩朝我踱步而來。


    「夭夭,我們是說好結束交易關系。


    「可是……沒說不可以開始其他關系,不是嗎?」


    「什麼……其他關系?」


    「真正的情人啊。」真正的情人是從投契到相戀,不摻雜利益。


    他半蹲下去,以一種仰望的姿態凝視著我。


    「夭夭,要不要我幫忙,嗯?」


    「不,不必……」我的聲音在顫抖。


    「真的?」他眉目俱笑,低低說道。


    我撐著往後退,「殿下可以滾了。」


    他笑了笑松開手,眼眸微垂。


    「不需要啊,那算了。」他站起來,轉過身。


    瘋了快,想要解藥。當他那雙纖長冷白的手搭在門上的烏木時,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膠凝在他那雙漂亮的手上,我死死咬住唇,口腔彌漫著血腥味。


    他的腳步停住了,很淡的笑聲在黑暗裡暈開。


    「夭夭,最後一次機會。


    「隻要你留,我就不走。」


    一點孱弱的自制力如被摧毀的城牆,轟隆隆,坍塌傾倒,盡數成廢墟。


    「別……別走。」我的聲音沙啞到不像話。


    「我們夭夭,今夜真乖。」又累又倦,他俯在我耳邊低聲哄著,「夭夭,說話要算話,往後不能不要我了。」


    我嫌他煩,翻過身拉起被子,他把手橫進來緊緊摟住我。


    我被行野陰了。


    眾人還是撞破了我同他的事。


    於是,他擔了個私德不修的名頭,請了聖旨讓我做他的良娣。


    原來不管我願不願意,他終究會實現他的目的。


    至於永安寺那夜嫂嫂和溫明珠究竟如何了……


    晉城內流言四起,有位貴婦人與永安寺一位馬夫有染,還被一群香客目睹。


    嫂嫂那夜後,對外說是撞邪了,避開人去莊子上住了。


    至於溫明珠,她大概逃過一劫了。


    太子殿下必然是護住了她。


    否則就不會大婚依舊。


    那夜後她也去莊子上待嫁了。


    哦,曹莽,他被行野虐殺致死。


    聽說是用熱油潑在身上,把肉一片片割下來當面扔給狗吃。


    而曹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如何一點點喂狗。


    至於罪名,真正的罪名當然不能公諸於世,難道說差點褻瀆未來太子妃嗎?


    總之,曹家南邊兵權轉給ŧṻ⁼了太子殿下,一家人保住了命。


    其中,如何斡旋協調,就不得而知了。


    而我那夜為何明明服了解藥,還是中了招。


    大夫說,媚藥觸發了情蠱……藍田煙玉要戴十五天才能解蠱,之前行野騙我十四天,昨天是第十五天。


    ……


    永安寺一夜,我想,我大約是替行野做了嫁衣,鋪了路。


    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中。


    無關緊要的人毀了,死了。


    他得到了南邊兵權,溫府還穩穩當當的,溫明珠也完好無缺。溫家與他是利益共同體。


    雖然他的情話很動人,可是我無比清楚,做他的良娣就意味著,我動不了溫家。


    張御史搜集了溫長榮的罪證準備立案,可沒用,這些罪證很快被溫崇山的親信攔截銷毀了,沒有權,一切證據無效,白費功夫了。


    光有財富,沒有權勢,不行啊。


    24


    真正的「溫藍玉」回來了,她和我長得幾分相似。


    她運氣不好,所託非良人,在貧困潦倒時轉手就要把她賣了,她逃回來了。


    經歷過貧困與顛沛,她更懂得「富貴」的價值。


    我問她:「你願不願意嫁給太子做良娣。」


    她眼裡閃出光來。正合我心意。


    既然太子殿下要娶的是「溫藍玉」,那就讓「溫藍玉」嫁給他,溫府自然百般配合。


    幸虧備婚前幾天他不翻窗來找我了,「婚前見面不好。」他是這麼說的。


    我忍不住笑他:「我是妾,不必遵循這些禮節。」


    他陰鸷地盯了我一會兒,音色發沉,「我希望一切吉利。」


    我沒有回答他,他陰我一回,我也陰了他一回。


    大婚那夜,晉都煙火無盡。


    巍峨皇宮籠在泱泱紅澤中,處處爽籟生風,纖歌凝雲。


    我混在人群中,飲一杯喜酒,踩過爆竹殘餘的喜燼,丟下一份賀禮。


    也算到場親賀。


    他穿紅衣真是妖孽,那點深深小梨渦比璀璨煙火還要蠱人心魄。


    高興得很吧。


    鮮少見他這樣,垂眸飲酒時不知想到什麼,一剎那眉眼染上笑,一雙含情眸汪著霧月水澤般,柔軟得一塌塗地。


    成親很歡愉吧?


    心中不是滋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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