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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月不知 3495 2024-12-02 14:3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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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那麼一點點饅頭也要省下來。


    第一天的半個,給綿綿。


    剩下半個。


    第二天,還給棉棉。


    他對我說,「別害怕,我身上有定位器,我家人會找來救我們的。」


    他說得那樣篤定,我相信他。


    可後來我才知道,他身上的定位器早就被綁匪扔了個幹淨。


    後來情況越來越不妙。


    溫子昂為了保護我被打斷了腿,整個人發起了高燒。


    綁匪索要巨款未果,偏偏當時是溫父一個重要提拔的時點,溫家根本不敢在這時拿出巨額款項來贖兒子。


    眼看溫子昂的情況越來越糟,我磨了整整一夜的繩子,終於逃了出去。


    溫子昂已經很虛弱了。


    我們跑到一半,綁匪追上來了。


    溫子昂讓我先跑,他去替我攔住綁匪。


    「你等我回來!」


    我永遠記得我沒跑多遠,就聽見身後溫子昂發出的慘叫,可他依舊死死抱住綁匪的腿,沒讓他們來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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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白天根本不敢走在路上,隻有晚上才敢摸黑跟著山路的方向走,還不敢走在他們能看見人的距離。


    那是茫茫大山啊。


    跌跌撞撞逃了兩天兩夜,渾身全是擦傷和跌倒傷,鞋子早就跑掉了,整個腳底扎滿了密密麻麻的刺,血肉模糊。


    老天垂憐,我在昏迷前終於看見了 110 巡視的警車。


    我撲到車前的時候險些被撞死。


    我拼著最後一點意志力借了警察手機打通了溫家的電話,說了溫子昂的位置才安心昏了過去。


    可我沒想到,為什麼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 A 市?


    而宋棉卻出現在了那個窮鄉僻壤,和溫子昂一起被救了回來。


    他們說,宋棉是溫子昂的救命恩人。


    他們說,是我出賣了溫子昂。


    沒有任何人提出,宋棉出現在那裡有多不合理。


    後來我才知道。


    原來我的家人,把救我的功勞賣給了宋家。


    而對溫家而言,我不過是一個陪讀保姆而已,難道還真想爬上枝頭變鳳凰?


    他們一起達成了默契。


    溫子昂恨我也就是從那時起。


    他開始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羞辱口吻喊我姐姐。


    難怪溫子昂不止一次問我。


    「姐姐,是不是隻要給你錢,你跟誰都能睡啊?」


    我還記得,在綁架的前一天晚上,溫子昂扭扭捏捏地跟我說。


    「讓我明天放學等他,他有話要跟我說。」


    其實我早就看見他悄悄下的玫瑰和項鏈訂單了。


    可是第二天,我和他一起被綁架。


    從此走向了分崩離析的未來。


    十八歲的姜綿和十六歲的溫子昂。


    差了最後一句告白。


    二十八歲的姜綿和二十六歲的溫子昂。


    他要和別人訂婚。


    你看。


    我和溫子昂中間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運氣。


    對不對?


    32


    我和周笠發展穩定。


    在我終於答應他的時候。


    周薩摩歡呼一聲,大手筆訂了 A 市最高檔的米其林餐廳。


    說要微微一請,以示慶祝。


    可是現在。


    我和他僵硬地對坐著。


    旁邊整整一支樂隊在演奏著貝多芬的命運。


    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整個餐廳的人都在默默看著我們的方向。


    如果能看見他們腦中的彈幕,那大概隻有兩個字。


    「傻逼。」


    我:「……」


    周笠:「……」


    片刻之後我手機震了震,低頭一看,周笠連發三個貓貓滑跪的表情。


    「姜姜對不起,餐廳問我要不要上點逼格高的樂隊演奏。


    我想著確定關系後第一次請你吃飯,總得來點音樂,就讓他們來點最拿手的。


    然後就這樣了……」


    他滿臉通紅,窘迫得幾乎要鑽到椅子底下,我終於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周笠驚喜抬頭,「姜姜你不生氣啦?」


    他趕緊揮手讓樂隊撤下速速上菜,「真對不起,我第一次請女孩子吃飯,我哥光跟我說得有情調,」


    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真的很像一隻薩摩。


    在他送我回家的時候,我踮起腳吻了他。


    那一瞬間,周笠的眼睛亮得可怕。


    然後我就被這條發瘋的小狼狗按在車裡親了個暈頭轉向。


    大意了!


    33


    當年的事終於東窗事發。


    宋家遭到了溫子昂近乎瘋狂的報復。


    他生平最恨欺騙,卻被人玩弄於手掌之中,這讓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更諷刺的是。


    還順帶查出了當年的綁架是宋家幕後所為。


    這麼多年來宋家和溫家休戚與共,得了無數好處。


    如今溫子昂發了瘋,他用近乎兩敗俱傷的方式,硬生生將宋家從溫家身上撕下來。


    所有吃進去的都要加倍奉還。


    宋家父母和大批親戚鋃鐺入獄。


    宋棉連夜想跑路,卻被抓了回來。


    溫子昂逼著她跪在我面前給我道歉。


    我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見到我的時候,宋棉近乎瘋狂地撲到我腳下,聲淚俱下。


    「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我錯了,我不該搶你的功勞,你大人有大量。我把你媽的骨灰還給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然後她被狠狠一腳踢開,鮮血從嘴裡噴射出來。


    她蜷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像一條狗。


    「乖,別看。」


    溫子昂神色溫柔,可我卻隻覺得不寒而慄。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


    聽說她被扔去緬北做了皮肉生意。


    最後一次得到她消息的時候,據說是曾經一個圈層的人想去玩玩,發現已經爛得下不了手,掃興地回來了。


    「真晦氣。」


    她曾經自以為是人上人。


    現在鳳凰落到泥潭裡,和旁的草雞也沒什麼不一樣。


    至於我那自以為是的父親。


    失去了溫家的庇護,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公司資金鏈全面崩盤。


    他全副身家被執行不說,還欠下了巨額債務。


    繼母見勢不妙,連兒子都不要了,連夜卷錢跑路。


    我把那女人扣下,連人帶一張無血緣關系的親子檢測報告一並送到他面前。


    我爸氣瘋了,對繼母拳打腳踢,可那個他疼愛了二十來年的好大兒衝上來一把把他推到地上。


    「不準打我媽!」


    他後腦勺撞在了茶幾角上,腦漿當場就撞了出來。


    死不瞑目。


    好大兒過失殺人,繼母和當年的綁架案脫不開幹系,母子雙雙鋃鐺入獄,這是他們的福報。


    周笠陪我去的墓園,我終於能給媽媽一個交代了。


    34


    溫子昂把我母親的骨灰還給了我。


    他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消息,我都沒有接。


    後來。


    他開始一夜一夜站在我家樓下。


    最愛面子的人,胡子拉碴得跟個流浪漢一樣。


    就連小區群也說。


    「哎呀,不知道是誰家的小伙子,大雨天站在樓下,真的好可憐。」


    我往下看,見到溫子昂站得筆直的身影。


    「嘖,怎麼不淋死他?」周笠在我身後探頭探腦。


    我拍拍他的腦袋,示意這條小狗留在家,獨自拿著傘下去。


    看見我的一瞬間,他整個人眼睛都亮了,「綿……姜姜!」


    多年沒聽見這個稱呼,一瞬間我甚至有些恍惚。


    「我錯了。你……你還能原諒我嗎?」


    他企圖上前來拉我,我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溫子昂愣住了,臉上的神情滿是受傷。


    「我沒有機會了,對吧?」


    我們曾經有過無數次機會,卻終究毀在了各種誤會和多疑中。


    我笑得流下眼淚。


    「我不是沒告訴過你真相,可是你不相信。溫子昂,你的愛自我又膚淺,世界不是按照你想的去轉動, 我也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我懂了。」


    溫子昂輕聲說。


    他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刀,我聽見身後樓道口偷偷跟下來的周笠發出驚恐的大叫。


    他認真地詢問我。


    「我捅自己一刀可以讓你解氣嗎?」


    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高高舉起那把刀,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腹部捅了進去!


    一下, 又一下。


    黏稠溫熱的鮮血濺了我滿頭滿臉,我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握著刀柄,嘴唇慘白。


    「姜姜, 我知道我罪該萬死。你……不要……不要不理我。」


    他再次舉起手。


    一雙溫暖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也遮住了滿地的鮮血。


    周笠在我耳邊說, 「別怕。」


    然後衝著溫子昂大罵一句。


    「你他媽有病啊,要死死遠點!」他一腳把那把刀踢開,然後打了 120。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鮮血,溫子昂臉色慘白, 卻依舊執拗地看著我。


    直到被抬上車,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分毫。


    他求我原諒他。


    所有人都說, 他瘋了。


    35


    直到進了電梯我還在發抖。


    周笠心疼地抱著我,臉始終緊繃著。


    直到進門之後, 他先是去拿了塊毯子把我包住, 又張羅著給我放洗澡水。


    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我知道他在生氣。


    生氣我把自己置身在險境之中。


    等他把我抱進浴缸, 準備出去的時候。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周笠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抱著我一起坐進了浴缸裡。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像抱一個小嬰兒, 「好了別怕,沒事了。」


    我看了他許久,「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


    36


    聽我說完之後,周笠竟然松了口氣。


    他說:


    「姜姜, 我突然很慶幸。幸虧溫子昂多疑又愚蠢。幸虧我還沒有來得太遲。」


    2


    「(再」他的聲音中是滿滿的慶幸和劫後餘生。


    「幸虧我還來得及對你說,我愛你。」


    37


    婚禮當天。


    我在賓客中看見了溫子昂。


    他瘦了很多。


    聽說他被診斷出了精神方面的問題,曾經的大好前途一朝土崩瓦解, 連帶著溫家都一蹶不振。


    可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想說什麼的樣子。


    可終究還是沒有過來打擾我。


    末了清點新婚禮物的時候, 我看見了一個有些舊的小盒子。


    打開的瞬間, 我愣住了。


    是十八歲那年我喜歡的項鏈。


    我看見當年的自己對十六歲的溫子昂感慨,「這條項鏈好好看!」


    少年趴在課桌上懶洋洋看了一眼, 「知道了。」


    我以為隻是一場少男少女夏日課間的無聊對話,卻沒想到他記在了心裡。


    他說,「這原本是他想對我表白的禮物,這麼多年來一直留著, 想物歸原主。」


    還有一張溫子昂用血寫的卡片。


    他說, 「對不起。」


    還有,「我愛你。」


    周笠從旁探出腦袋,像一隻警覺的德牧。


    「這是什麼髒東西。」他十分嫌棄地從我手裡拿過來合上,連卡帶盒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我笑起來, 伸手抱住這條不安的小狗。


    「都過去了。」


    那些年少時的隱秘愛戀,那些山月不知的怦然心動,都隨著我荒唐狼狽的青春一並落幕。


    再不回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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