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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本宮不可以 3494 2024-12-02 15: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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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紀初桃如臨大敵,定是消受不起的。


      何況,在這荒郊野嶺。


      她忙推開祁炎,蹙眉佯瞪了他一眼。


      隻是推的那一把並無什麼力道,祁炎岿然不動,低笑一聲,忽而擁住她道:“舍不得你走。”


      他這麼一說,紀初桃才想起一個現實的問題:和談達成,明日她就要收拾東西隨著使團南下歸京了。


      “那你呢?”明知不太可能,紀初桃仍是抱著些許期待問,“你不和我們一同歸京麼?”


      祁炎在她幹爽的發頂輕輕一啄,道:“尚有軍務交接,安頓好後,亦要三月份方能拔營回朝。”


      那豈非還要一個月?


      正是濃得化不開的時候,紀初桃那顆躁動的心漸漸失落起來,有些空蕩蕩的。


      “卿卿。”祁炎喚她。


      見她紅了耳廓,男人身軀滾燙,有些惡劣地笑了笑:“殿下喜歡我這般喚你?”


      紀初桃羞惱又無奈,改了主意,隻盼著離他消停一個月也好。


      “回來後商議終身大事。”祁炎捉弄夠了,依依不舍地放開她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紀初桃甜蜜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實處。


      啟程回去的那日放了晴,陽光照在茫茫雪域,泛著白金的一層暖光。祁炎以護送為名,親自送使團和明珠郡主的車馬隊出朔州。


      城外官道,旌旗獵獵,車隊蜿蜒,紀初桃撩開車簾朝後看了很久,隻見祁炎的軍馬久久佇立城門之下,漸漸遠去、變成一個黑點,最後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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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初桃戀戀不舍地放下車簾,嗆著風,啞咳幾聲。


      拂鈴有些擔心,問道:“殿下可是夜間風寒了?昨日起便啞得厲害,該請太醫來瞧瞧。”


      “不用!並非風寒,隻是近日出使勞累,故而聲音疲憊。”紀初桃支吾道,目光有些不自在,嘴角卻不可抑制地揚起笑意。


      一見她這副甜蜜卻又極力掩飾的模樣,拂鈴隱約懂了些許,便不再細問,隻低聲吩咐侍從去備些蜂蜜水來潤嗓。


      歸程要輕快許多,中途休息時,遠處北燕和親的儀隊隱約傳來了動靜。


      紀初桃掀開車簾,問道:“怎麼了?”


      前方孟蓀策馬而來,稟告道:“殿下,自啟程起,明珠郡主便拒不進食,已餓了兩三日。”


      紀初桃蹙眉:那傻姑娘,是打算絕食明志麼?


      她下了車,行至後方北燕的車馬隊處,果見前去送食的內侍皆被攔在了馬車外,兩名手持彎刀的侍婢如左右護法佇立車前,不許任何人靠近她們的郡主。


      作為被選中的女子,明珠郡主沒有拒絕使命的餘地;她唯一能左右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不過能被選來和親的姑娘,應該不會太笨才對。紀初桃猜想她大概是一時離鄉想不開,所以才拒絕進食……畢竟連二姐那般厲害的人物,也曾在和親途中想過逃跑。


      想了想,紀初桃囑咐侍從道:“大殷的菜餚恐她吃不慣,去挑些北燕的家常菜給郡主送去。”


      侍從領命,很快換了北燕的胡食過來。


      正要命他們送去,卻見前方的紀琛走了過來,手上還包扎著傷口,朝紀初桃拱手道:“三殿下,讓臣一試,去勸勸郡主。”


      紀初桃想著他們二人反正馬上就要成親了,也不算僭越,便頷首道:“那好,有勞郡王。”


      紀琛微微一笑,接過食盒上了車。


      畢竟是郡主未來的夫君,北燕侍婢們不敢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讓紀琛進了馬車。


      馬車內很快傳來明珠郡主的怒喝,夾雜著連珠炮彈似的胡語。紀初桃心想:餓了這麼多天,這郡主的精氣神倒是挺足的!


      正想著,車內傳來一陣清脆的巴掌聲,混合著什麼金屬哐當墜地的聲響。


      長久的沉默。


      正當紀初桃擔心紀琛的安危,準備請禁衛進去看看時,車簾掀開,紀琛頂著一個淡淡的五指印出來。


      也不知他同明珠郡主說了什麼,總之籲了口氣道:“郡主無礙,已經進食了。”


      說話間,不經意地將手背在身後。


      紀初桃離得近,瞥見了他手心的一線血痕,似是利器所傷。


    第78章 坦誠 皇姐,我與祁炎……


      畢竟關系兩國聯姻, 紀初桃雖然憐惜同為女子的北燕郡主,但在這種大事上不能聽之任之。


      方才紀琛手背上的傷痕引起了她的警惕,思考權衡一番, 她示意拂鈴跟上,主僕二人一同上了郡主的馬車。


      北燕血統雜糅, 馬車是仿照西域風格而制, 圓蓋柔和, 垂著金鈴和輕紗, 裡頭很是寬敞。


      紀初桃一撩開簾子,便見一把锃亮的匕首橫到了自己面前。


      明珠郡主雙目湿紅,嘴裡還含著沒來得及嚼化的胡麻餅, 雙手握匕首對著紀初桃,龇牙咧嘴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警惕兇悍的小狐狸。


      紀初桃總算知道紀琛手背上的劃傷,是從何而來了。


      之前上元的篝火宴上未曾仔細瞧, 現在細看之下, 便見這郡主生著一張巴掌大的臉,瓊鼻深目, 雪膚鬈發,當真是人似其名, 如明珠般充滿了異域風情。


      她臉上還帶著些嬰兒肥,看上去或許比自己還小上一點。


      紀初桃不禁想起了十六歲便北上和親的二姐,凝了凝神,示意護主心切的拂鈴勿要輕舉妄動, 方重新望著銀牙緊咬的北燕郡主, 溫聲道:“郡主既不好好吃東西,又拿著匕首不放,莫非是想自裁以逃避和親?”


      聞言, 明珠郡主握著匕首的手明顯抖了抖,從喉中發出一連串憤怒壓抑的胡語。


      紀初桃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故意道:“你不會說漢話?”


      明珠郡主果然被激著了,用流利的漢話憤憤道:“我才不是尋死,北燕的女人沒有那麼膽小!”


      “這很好。”紀初桃不禁莞爾,中原帝姬的溫婉通透與塞北郡主的熱辣似火相撞,竟一點也不落下風,嗓音輕穩道,“郡主既知殺不了我們,也殺不了自己,何必舉著刀刃不放?大殷和北燕好不容易才走到休戰的一步,總不能在你我手中-功虧一簣罷。”


      明珠郡主睜著一雙貓兒眼,淚珠將落未落,幾番權衡,終是緩緩收回了刀刃。隻是姿態依舊是僵硬的,對紀初桃頗為提防。


      紀初桃也不是專程來給她施壓或是立威,而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告訴這個性子剛烈的異族少女:“郡主身上背負著整個北燕的興亡,當知若安溪郡王不護著你,旁人看見他手上的傷,會釀成怎樣的誤會和後果。”


      單看這點上看,她可比二姐紀姝幸運太多了。至少,有一個願意護著她的男人。


      明珠郡主咬著唇沒說話,也不知聽進去了沒。


      紀初桃做了自己該做的,便不再多留,轉身下去,回到了自己的馬車。


      走走停停,回到京都時,正值二月桃李開的熱鬧。


      使團的車馬隊受到了京城百姓的列隊歡迎,萬人空巷,禁軍不得不連連加派人手,以維持街道的暢行。


      行至皇宮門下,左相褚珩已領著文武百官等候迎接,擊鼓吹號,以歡迎慶賀凱旋。


      紀初桃下車接受百官跪禮,雙腳踏上皇城硬實的磚地時,方有種扎根到了實處的踏實之感。


      她掃了一眼宮門下諸人,卻沒看見皇帝和紀妧。


      正好奇皇弟和大姐為何沒來,便見秋女史躬身向前,交疊雙手行禮道:“大公主殿下口諭,三殿下不辱使命,路途辛苦,還請回府稍作歇息,今夜於紫宸殿設宴為使團接風洗塵,屆時再請殿下入宮宴飲敘舊。”


      這樣也好,能暫且喘口氣。


      紀初桃輕輕頷首,又聽秋女史道:“大殿下還說了,北燕明珠郡主與二公主殿下算是故交,入了京都,理應先去拜訪二殿下,再回館驛休息待嫁。”


      聞言,紀初桃嘴上沒說什麼,卻是心知肚明大姐這番安排的用意。


      當初二姐嫁去北燕和親時受了不少委屈,故而大姐特地將北燕郡主送去二姐那兒,一則立威,二則是為了給二姐出氣。


      當初二姐在北燕那兒受的苦,都可以在明珠郡主身上討回來,這便是大姐護短的方式。


      紀初桃讓秋女史下去自行安排。


      想了許久,她終是喚來拂鈴,低聲耳語道:“你去告訴安溪郡王一聲,讓他悄悄跟著明珠郡主,別讓她遭太多苦。”


      接下來的收尾是孟蓀和鴻胪寺的事兒,紀初桃便先行回了自己的府邸。


      出門近兩個月,見到自己的府邸都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甫一進公主府的門,便見所有宮人、內侍跪地迎接。


      挽竹“嗚”地撲了過來,臨到身邊了又硬生生剎住腳步,激動福禮道:“殿下,奴婢日盼夜盼,可算把您盼回來了!”


      紀初桃見她臉漲得通紅,心裡也跟著開心起來,抿著笑道:“你盼什麼?本宮不在府中,你豈不是更逍遙自在。”


      許久不見,挽竹分外殷勤,忙不迭向前攙扶紀初桃的手,笑吟吟道:“殿下就別取笑奴婢了!聽聞殿下要回來,奴婢早就命人做了許多好吃的,等著聽殿下講出使路上的故事呢!”


      拂鈴知曉主子身子嬌貴,此時定是滿身顛簸酸痛,便插嘴道:“現在什麼好吃的、好說的,全都暫且放一邊,備好湯池熱水,容殿下沐浴休息再說。”


      挽竹哼了聲:“還用你說,早備好了!”


      貼身宮婢你一言我一語,被久違的熱鬧包裹,紀初桃舒坦無比。


      半個時辰後,湯池。


      泡澡時,紀初桃光著白嫩的胳膊枕在池子邊上,沒多久便抵不住疲倦睡著了。


      正渾渾噩噩間,隻見水汽似真似幻,仿佛又看到祁炎矯健的身姿籠罩下來,眉目英俊,朝她沉沉喚道:“殿下,莫在這裡酣睡,當心著涼。”


      紀初桃想說:你過來抱著本宮,就不會著涼了。


      畢竟他身上一年四季,都像是火爐般炙熱暖人。


      可身體卻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無形壓制似的,動不了說不出,隻能閉著眼睛發出細碎的輕哼。


      “祁炎……”


      “殿下……殿下!”


      夢裡的輪廓隨著水霧散去,挽竹的小圓臉出現在眼前,越來越清晰,皺著眉憂慮道:“殿下怎的在池子裡睡著了,多危險哪!”


      說罷,又扭頭責備了一番垂紗後跪侍的小宮女們。


      紀初桃怔怔看了挽竹許久,方揉了揉眼睛嘆道:“是你啊,挽竹。”


      挽竹滿臉無奈:“當然是奴婢。殿下,您怎麼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紀初桃搖了搖頭,心裡想的卻是遠在北疆的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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