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試試他。他要是直男，我徒手掰彎電線杆。】
我：「怎麼試？」
【第一種，你就往他大腿上一坐，看他幹……看他揍不揍你就完事兒了！直男絕對揍你。】
我翻白眼：「上第二種。」
【你跟他說你要去相親，看他反應。】
這個倒還行。
我問一直潛水的水中行：「你覺得呢？」
水中行：【第一種，甚好。】
我：「……」
剛想譴責水中行，突然感覺電腦桌和椅子一起劇烈抖動。
幾秒後，電腦連同燈泡一齊關閉，整間屋子瞬間落入黑暗。
看了小區群才知道是地震導致的斷電，我把燃氣總閘關掉，用手機進入直播間。
【燃燃怎麼突然掉線了？】
【城南地震停電了，主播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我正準備報平安，字打到一半，被一陣震天響的敲門聲打斷。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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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門，我就被一雙鑄鐵般的手臂狠狠擁入懷裡。
大腦空白的時候，我聞到了熟悉的須後水香味，蕭衍劇烈的心跳隔著他的薄襯衫，捶擊我的胸膛。
我好像，不用試了。
5
蕭衍的呼吸急促，粗氣噴在我的肩窩裡，但我快喘不過氣了……
我舉著的兩隻手輕輕碰了下他弓起的背：「蕭總，你……」
「喵～」
小貓從蕭衍的口袋裡探出頭，兩隻眼睛在黑暗裡發著光。
蕭衍後知後覺般放開我，把小貓抓在手裡。
我不敢直視蕭衍，避重就輕地跟小貓講話：「你怎麼來了呀？」
蕭衍把小貓往我手裡一塞，啞聲道：「祁秘書很擔心你。」
我手中一片柔軟，低聲問：「那你剛才怎麼——」
「我怕黑！」
蕭衍猛地打斷我，又緩和語氣：「你家黑，整個小區……都黑。」
我：「……」
夜裡拖家帶口地，驅車橫跨小半個市區來到我家，把我抱得那麼緊，就是因為怕黑？
你最好是。
蕭衍的語氣恢復了冷靜：「你有沒有受傷？」
視力被剝奪，聽力就變得靈敏。
我才發現，蕭衍的嗓音沉鬱，尾音帶著磁性，很好聽。
蕭衍：「祁然？」
我猛然回神，怔怔道：「哦，沒有。」
「啪」的一聲，燈亮了。
剛適應黑暗的眼睛，被迫眯著，模模糊糊中，我看見蕭衍穿著一身睡衣，腳上是一雙沾了灰的絲面拖鞋。
他就這麼從家趕過來了？
正想問，蕭衍匆匆說了句：「再見！」
跟聽見十二點鍾聲敲響的灰姑娘似的，一溜煙跑了。
我輕輕刮了下小貓的鼻子，無奈道：「灰姑娘跑了，留下兩個祁秘書。」
小貓：「喵～」
……
接下來的幾天，蕭衍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正「直」的冷臉總裁。
但是，為什麼我一看見坐著的蕭衍，就不由自主想起直播間裡粉絲的話啊？
【第一種，你就往他大腿上一坐……】
不行，不能想，有畫面了！
這屆網友真的有毒！
「祁秘書，祁秘書！」
「啊，蕭總，怎麼了？」
蕭衍放下手中的萬寶Ţŭ̀ₐ龍鑽筆，看著我嚴肅地道：「這是你今天第三次跑神了，是不舒服嗎？」
我取回籤好字的文件：「沒有。很抱歉，我會注意。」
我快步走出總裁辦，沒看見蕭衍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去茶水間冷靜一下，卻接到了老媽的催相親電話。
「祁然，媽媽這次給你找了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很適合你的！」
我將咖啡粉放進濾網，手機免提放旁邊。
「媽，您就別操心了。」
我媽語氣無奈：「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呀？」
我機械性地壓實咖啡粉，怔怔道：「我喜歡……比我高的，短頭發，說話聲音好聽的。」
「夭壽哦，我到哪裡給你找這樣的姑娘！」老媽氣急敗壞,「反正我把你的電話和地址都給人家了，你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忙音裡，我隱約聽見走廊有人叫了聲「蕭總」，收起電話走出去，走廊卻空無一人。
下班出公司，我接到了個陌生來電。
「喂，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孩爽朗的聲音：「祁然吧？我是林洛洛。你媽媽介紹你跟我認識。」
我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來了，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想……」
「诶，」她打斷道，「穿淺灰色西裝的那個就是你吧？！」
我：「啊？我是穿著——」
「嗨！祁然！」電話外面有一個女生在衝我喊。
我放下電話，看見有個穿機車夾克的苗條女孩兒，正向我走來。
她站定在我面前，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林洛洛。」
我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祁然。」
抽回手時，她竟握住我的手不放，笑道：「你媽媽沒騙我，你真的很帥！」
我冷臉：「謝謝。」
不過你可以先放手嗎？！
她卻突然靠過來，仰臉小聲道：「還很可愛！小哥哥，四愛嗎？」
？？？
什麼東西？！
距離和姿勢都太曖昧，我剛想表明我的態度，身後就傳來低沉的聲音：「祁然！」
蕭衍站在我身後，無視了好幾個跟他打招呼的同事。
他不會誤會什麼了吧？
「蕭總，她是——」
林洛洛打斷我，驚訝地道：「蕭衍？！」
為什麼你這麼喜歡打斷我的話啊？！
我恨得牙痒痒，林洛洛卻已經走到了蕭衍面前，說：「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我的前男友。」
前……男友？！
蕭衍他，真的是直男？
6
回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密碼輸錯兩次，我才打開門。
進門後，我在黑暗中靜靜坐在沙發上發呆，什麼都不想做。
隻不斷回想起當時，隱約間蕭衍對林洛洛的低語：「離祁然遠點……」
他們大概是要復合了吧？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蕭衍自始至終什麼都沒說。
我卻自作多情地擔心他誤會，沒想到，小醜竟是我自己。
手機第 N 次響起，我依舊沒接。
「叮咚」一聲，是工作號的微信音。
我劃開手機，忽視來自蕭衍的十二通來電提醒，點開微信，冰塊撲克牌：【林洛洛是大學追求我的女生，我們試著交往過幾天，然後很快分手了。】
【你在哪裡？有些話，我要當面跟你說。】
【祁然，接電話！】
【第二條守則！】
又命令我？！
你們死灰復燃的愛情故事誰要聽啊！
遲到了二十幾年的逆反心理一下子爆發了，我猛吸一口氣，關機！
老子不伺候了，愛咋咋地！
你炒了我，我照樣能活，大不了當全職主播，抱我榜一大佬的大腿！
練舞！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痛醒的。
「嘶……」
帶著雜念練舞的後果，就是嚴重扭傷了腳踝。
現在想請假也不好意思開口，真倒霉。
我一瘸一拐地到公司，成功引來一片注目禮。
「祁秘書，腳受傷了？」
「腫得那麼高，看起來好嚴重啊！」
我對同事虛弱地笑笑：「沒事，養兩天就好了。」
同事道：「那你好好休息，剛好蕭總出差不在公司，你應該不會太忙。」
我渾身一僵，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出差了嗎？
蕭衍以前每次出差都會帶我一起，即使是跟著技術團隊旁聽，也會帶上我這個打醬油的。
他現在，不需要我了嗎？
剛進辦公室，把受傷的腳抬高放在凳子上，市場部的主管就進來了。
他急切地說：「祁秘書，蕭總打電話來，說需要這份文件的傳真……」
看清我的模樣，他一拍腦袋：「啊，我忘記你受傷了，我傳給蕭總吧。」
「哎，我可以……」我急忙站起身叫他，卻疼得我一激靈。
真誤事啊，中午必須要去醫院看看，千萬不能耽誤工作。
快下班的時候，我一瘸一拐地往辦公室外面走，卻看見蕭衍穿著深灰色西裝，風塵僕僕地衝進來了。
他不是在隔壁市出差嗎？
難道是因為我誤了事？
我急忙道歉：「對不起，公司的損失我會想辦法彌補！」
但蕭衍似乎沒聽見我的話。
他把公文包扔在桌上，單膝跪地，捉住我的受傷腳，啞聲問：「怎麼搞的？去過醫院了嗎？醫生怎麼說的？」
三個問題，我一時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
於是我反問：「你怎麼回來了？」
蕭衍仰著臉，他的頭發有些亂，眉心蹙成了川字：「市場部主管說你腳斷了，走不了路。」
我：「……」
論，謠言是如何產生的。
我輕輕抽回腳：「沒斷，隻是扭到了。」
蕭衍不放手，他掌心的溫度從腳踝一路燒到我的臉上。
「去醫院了嗎？」
我：「正準備去。」
「沒去你怎麼知道沒斷？」
我：「……」
您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蕭衍將一隻手放在我的腿彎處，另一隻手扣住我的肩，我急忙叫停：「你幹嗎？！」
蕭衍：「抱你，去醫院。」
我推他胸肌：「不用，我自己去。」
還挺硬……
蕭衍皺眉，語氣跟胸肌一樣硬：「叫救護車，我送你，選一個。」
我蔫了：「好吧，但別抱著行嗎？我要臉……」
蕭衍的唇角繃著，又勾了勾，扶著我出了門。
「骨裂？！」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醫生。
蕭衍這個烏鴉嘴！
醫生把眼鏡推了推，又皺著眉看了眼 X 光片，說：「沒錯，打石膏，一個月後來拆。」
蕭衍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他追著醫生問：「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默默看著他耐心又認真地聽著醫生交代的注意事項。
突然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塌陷了。
有溫熱的東西，從塌陷的地方胡亂地湧出來，讓我無從收拾。
打好石膏從醫院出來，坐上車，蕭衍就語出驚人：「去我家住。」
我：「？！」
他要跟我同居？！
7
我語無倫次：「為，為什麼？」
蕭衍面色平靜，手卻把方向盤攥得死緊：「你自己沒法照顧好自己。」
我腦子亂糟糟的：「我可以。餓了我會叫外賣，而且我還要上班的。」
「我家房子老舊，沒人看著，漏水漏電怎麼辦？」
「我交了一年租金，不住就虧了……」
後視鏡裡，蕭衍的臉色愈發陰沉，他開口道：「你就這麼不願意去我家？」
我垂眸不看他：「嗯。」
一路無話，他把我送進家，撂下一句「再見」就走了。
我點了外賣，才發現已經到了我直播的時間。
至少一個月不能跳舞了，還是跟粉絲們說一下比較好。
我戴上口罩，打開直播間，粉絲們一下子都湧了進來。
【燃燃，好想你啊，今天跳什麼？】
【跳什麼無所謂，我想知道總裁試得怎麼樣了？】
【是啊是啊，今天是不是有糖嗑啊？！】
我苦笑道：「沒糖，也不用試了，人家談過女朋友，的確是直男。」
直播間熱了：
【哎哎哎，徒手掰彎電線杆那哥們呢？】
【找電線杆去了吧，哈哈哈】
我失意地笑笑，有粉絲一眼看出來了——
【水泥封心封肺腑，我們燃燃吃了愛情的苦！】
【燃燃，你的失望和難過都溢出屏幕了。】
【主播，我覺得你動心了。】
【動心就要說出來，成年人，要直面自己的內心。】
我動心了嗎？
不可否認，我動心了。
但要我說出來，實在太難了。
畢竟愛情丟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丟了飯碗。
熟悉的魔法城堡霸屏又來了，水中行第一次私信我：【你會說嗎？】
我打字：【謝謝你的禮物，以後不要給我刷禮物了，我可以退還之前的禮物金額。】
水中行：【為什麼？】
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再收你的禮物，不太合適。】
水中行：【是你的老板嗎？】
我停頓幾秒，遲疑地打出：【嗯。不要跟別人說哦！】
十幾秒的靜默後，水中行：【禮物不用還。】
我：【謝謝，希望你也能找到喜歡的人。】
水中行：【嗯，已經找到了。】
我笑了笑，關掉私信，在直播間說了自己受傷的事：「估計這一月不會直播了。」
【心疼！】
【心疼+1。】
【燃燃好好養傷，心傷也要一起養好，我們等你！】
我一一對粉絲的關心致謝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說了句：「我的外賣到了，離開一會兒。」
就把電腦屏幕扭到了一邊。
一瘸一拐開了門，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的蕭衍。
他左手提著行李箱，右手拎著滿滿當當的食材，一腳跨進我家門。
我推門格擋，瞪著眼看他：「蕭總，你幹嗎？」
蕭衍用肩膀懟著門：「你不住我家，我就來住你家！」
我推：「你開什麼玩笑，出去！」
蕭衍擠：「不！讓我進去！」
這個人是不是被奪舍了？
高冷總裁變厚臉皮強盜？！
我推：「不要！你去找你林洛洛！」
蕭衍擠：「我們早就結束了！讓我進去！這樣會弄疼你的腳！」
他們沒有死灰復燃？
我致力於跟蕭衍小學雞打架，殊不知直播間已經炸了。
【來的就是那位總裁吧？！】
【這是什麼神仙直播間？我今晚住這不走了！】
【靠靠靠！這是不給錢就能聽的嗎？！】
【不要什麼？怎麼弄疼的？展開說說？！】
【一定不止我一個人此刻笑得那麼變態！】
……
我繼續推：「出去！」
蕭衍一松勁兒，悶哼一聲：「呃……」
我急忙打開門：「夾到哪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