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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美人挑燈看劍 3842 2024-12-04 14:4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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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次厲風南下,冰川擁塞,也是顧長老前去驅鯨破冰,正航道……”葉倉道,話說到一半,就被鹿蕭蕭狠狠擰了一下,疼得眼角微微抽搐。


      葉倉回頭看她,意思是,你發什麼神經。


      鹿蕭蕭兇狠地瞪他一眼。


      房間裡,不渡和尚在寫給山海閣的信,陸淨繼續分析莊九燭身上的疑點,仇薄燈在斟酒看花,沒什麼異樣。鹿蕭蕭卻奇怪地,敏銳地覺得,小師祖問顧輕水的時候,隱約有一些很輕微的不對勁。


      這一絲直覺稍縱即逝,她在看小師祖時,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梅城的動靜這麼大,御獸宗估摸這兩天就得到消息了。”不渡和尚抬頭道,“除了百弓莊跟他們有關系,我路上探查的幾個引魔陣,也有他們的手筆,雖說都不是直接插手的。現在是……?”


      “傳信給御獸宗,要讓誰來梅城走一遭,自己看著辦。”仇薄燈挑揀盤中的梅子,語氣不疾不徐,不喜不怒,“但來的人,我不滿意,那就換我親自去一趟御獸宗,走一走他們的山門。”


      仇薄燈松開指尖。


      一枚蜜漬梅子浸進酒裡。


      有那麼一瞬間,不渡和尚覺得說這話的,不是太乙小師祖,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紈绔仇薄燈,而是……神君。


      可他什麼時候不是神君,又什麼時候是神君?毛筆在空中懸停了一下,在紙上滴了一滴墨,不渡和尚猛然回過神,低頭說了聲“好”。


      仇薄燈已經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天池山上,流雲過崗。


      ……………………………………


      且不提一句簡簡單單的“親自登門”在御獸宗驚起什麼波瀾暗湧,梅城的人隻覺得這個冬天和以前相比,要好太多。


      近城郊處的百弓莊忽然沒了,在沒有穿著百弓莊袍的人趾高氣昂地來往,有女兒的人家不用擔心哪天就找不到女兒了。鋪攤貨郎也不用擔心時不時有人酒飽飯足,還掀了自己的案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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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雪下得早,天池山的古梅也開得早。


      明年會是個好氣候。


      “……燻雪茶,煮粥花,蜜漬梅子不少加——新雪沸的新茶!”


      “白梅果,紅梅絡,蝶糕煎羅鍋——”


      “梅餅五文一個……”


      “……”


      婉轉的早點鋪子叫賣聲在冷清的空氣裡回響,雪一天一天下得大起來,趕來梅城觀雪賞梅的旅客文人也一天一天地多了起來。冬天來梅城的人,早上大多不會在客棧裡窩著,而是要頂寒冒冷地,去喝一碗地地道道的梅城粥點。


      東街末,垂枝梅下。


      一根竹竿挑起寫了個“楊”字的舊旗,底下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鋪子。主勺的老婦人姓楊,未曾婚嫁,老來便開了個早點鋪子,除了糊口外,主要是找點事做,不要太冷清。去年收了個走荒人的遺孤,認作自己孫女兒。


      小丫頭穿件紅棉袄,坐在石階上幫奶奶挑揀煮粥要的梅花。


      一邊數,一邊脆生生地吆喝。


      “兩壇白梅酒,兩碟蜜漬梅花。”一雙踏雪來的靴子舊旗下停住。


      “好的……欸,不要早粥嗎?”小丫頭詫異地抬頭。


      雪地裡,站了一個撐傘披黑氅的人,傘沿壓得有些低,坐在石階最上層的小丫頭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簡簡單單站在那裡,也顯得與別人不一樣。


      “早粥?”


      來人掃了一眼擺放在木架和石階上的諸多壇子。


      壇子燒得不算精致,但一個一個擺放得很整齊,洗得也很幹淨,壇口用木塞塞了。隻在壇身上貼了紅紙,用板正的楷書寫了字:山桃白、千山雪、白須朱砂、金錢綠萼、跳雪垂枝、煙裡紅……林林總總,數十種梅花的名字。


      見他在看壇子,小丫頭放下手裡的竹篾,認認真真給他解釋:“我們家的白梅酒比較烈,早上不吃東西隻喝酒容易燒胃。大哥哥你還是在點碗粥吧,很便宜的,這麼大一碗才四文錢……”她雙手攏在一起,費力比劃,“這麼大一碗呢!奶奶熬的粥很好喝的,不騙你!”


      “那就在加碗粥吧。”


      來人合起傘。


      他收起傘的瞬間,小丫頭一下子就愣住了。垂過院牆的単瓣五福梅,簇擁厚絨的少年,煙紅的指尖,半攏的紙傘,滑落的白雪……坐落在僻靜出的小鋪子忽然一下子黯淡,又一下子灼灼生輝。


      他立在梅下,就成了一幅渾然天成的丹青,冷寂又古豔。


      “……你、您,您要喝什麼粥啊?”小丫頭問,局促得有些磕磕絆絆。


      “什麼好喝?”仇薄燈拂去椅上的積雪,坐了下來。


      “山桃白滾的梅粥最清,千山雪的味道比較淡,但是回味最好,白須朱砂的味道最濃烈……”說到熟悉的,小丫頭終於又流利了起來,掰著指頭數給他聽,“您要了白梅酒,最好的是搭點甜一些的……煙裡紅滾的梅粥怎麼樣?”


      仇薄燈聽她頭頭是道地數完,才點頭說好。


      梅城的人們喜歡在掃雪的時候,把落花收集起來,清洗幹淨後,分揀開來,封存在壇子中,煮粥的時候,加進一把,就成了小城的風味。煮梅粥不能用井水,要用未落地未沾汙濁的雪,所以家家戶戶門口院中都會擺放上幾口大缸,專門用來盛雪。


      落花輕薄,熬粥時早放清香易散。除了黑心鋪子,賣粥的人將白粥熬到將熟時,就會壓小柴火,讓它慢慢熬,等客人來了,要喝什麼梅粥,就現勺,現煮。小丫頭去取酒和蜜漬梅花,老婦人開始滾粥。


      仇薄燈要等人,就坐在垂梅棚下,看她們忙活。


      老婦人將白粥分進小湯鍋裡,加進一勺雪。雪沸之後,米粒開始翻湧,待米湯粘稠後,便打開裝有梅花瓣的壇子,將洗淨的煙裡紅勺了幾勺,沿著邊沿向內,均勻灑下。


      酒上來了,蜜漬梅花上來了,粥也上來了。


      的確是很慷慨一大碗。


      盛在口闊底深的黑陶碗裡,米粒經慢火熬後晶瑩飽滿,剔透如雪,同梅花相依相綴,花的冷香與米的清甜融在一起,密不可分。暖洋洋一碗,雅致成了梅城的尋常。這世上,大多數人,活著,也就是這麼一碗粥。


      仇薄燈拈勺慢慢地舀,看白色的水汽騰卷。


      有遠來客在桌前停下。


      黑衣白冠的青年立於風雪中,神色冷淡。


      “坐吧。”


    第133章 大寒友聚,相逢故裡


      白梅酒落進淺底闊口的酒盞, 濺起晶瑩的水珠。取古川寒水釀的酒香味悠遠,遠到而來的客人落座在對面, 一言不發,飲盡一杯又自斟一杯。黑氅紅衣的神君拈勺喝粥,白勺碰黑陶,聲音孤冷。胡老嬤的幹孫女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不知為什麼也不敢再吆喝攬客。


      不大不小一個粥鋪棚下,隻有兩位奇怪的客人。


      白勺輕輕擱下。


      神君抬起眼:“今年西洲鯨群不南下。”


      “是。”


      黑衣白冠的牧狄端著酒盞, 言簡意赅。


      “是白民吧?”神君推開粥碗,也自開了一壇酒,凝視酒液斜斟入盞,“雒棠和肅慎, ”和鯨群賭球十賭九輸,總是不認賬……他細微地停頓了一下, 將所有湧動的往日瑣事掠過,“他們雖然離鯨群近,但說服不了鯨群。”


      “是, ”牧狄轉動酒盅, “鯨群隨厲風南下破冰, 以止百川入灣, 世代如此沒錯,可這對鯨群又有什麼好處?它們願意做就做, 不願意做就不做, 誰也管不了, 您說對不對啊?神君大人。”


      神君沒說話。


      雪越下越大。


      胡家老妪熬的粥暖洋洋的,梅花漬的是芬芳的新蜜, 白梅釀的酒也烈的剛剛好,一口下去,能從肺腑暖和到手足。天寒地凍,就該在這樣的角落闲聊打岔,從前天釀酒偷花扯到今天雪地貓兒打架。


      可兩人誰也沒開口。


      該說的,不管是怨懟的,還是憤怒的,亦或者是恩仇交織,質問徘徊的,都已經在十二年前說盡了。事到如今,已經不需要寒暄,也已經不需要多言,大家單刀直入,一針見血得一點兒也不像故人。


      許久。


      神君放下酒壇:“西北天闕不足,日照難至。鯨群留北,一旦大荒助長厲風,便是龍魚的陵居之地也要被冰封。白民不至於不知道這一點,大荒允諾了你們什麼?”


      “為什麼不能是我們自己要這麼做?”牧狄聲音漠然,“哪怕是被冰封凍死寒中,也好過成為人修的牲畜,任勞任怨,最後被剝皮抽筋,煉油取肉,成為諸位仙門貴客的盤中餐來得好吧?”


      “御獸宗違令暗獵鯨群一事,我會處理,”神君緩緩道,“但厭火島的魘猿在六年前失蹤,它腹有芥子界。朝陽島水伯的八足青黃獸在一年前隱匿,它能渡川河,能借水澤……十二年來,西洲和雲洲二洲荒侍忽增,三十六島也該有所處理。”


      殘雪白梅低垂,印照在神君與大妖臉上,光影斑駁。


      平靜與冰冷的目光在光影中對峙。


      冬日未升,晨寒正盛。


      “三十六島的妖族既然膽敢違背命令私渡荒侍,自然會受懲戒。至於那些已經脫離三十六島的妖族……它們和仙門,有什麼恩怨,那是它們和仙門的事。人族修士不是每每自誇斬妖除魔嗎?”牧狄冷冷道,“那就讓那些斬妖除魔的仙門自己去解決,別指望三十六島替他們收拾爛攤子。”頓了頓。


      牧狄低低笑了。


      “你令巫族北上,不止是為了讓他們重回夷丘故地吧?巫族為雲中古裔,比仙門更了解三十六島各族的習性,有善馭蟲鳥,無物不可成為巫族的監控四方的眼睛……好一顆東扼妖族,西鎮仙門的棋子,”牧狄屈膝擱酒壇,嘲弄地望向對面的人,“你以前不權不衡,不是你不懂,是你不想用,可如今呢?”


      如今呢?


      如今先是北調巫族以監三十六島,後是中制日月以制十二洲。


      有何事非權衡?


      白梅花被風吹落,落進盞中。


      神君慢慢地轉動杯盞,看小小一瓣梅花,在清酒上晃晃悠悠,如孤舟飄來飄去,到頭來隻是在原地打轉……他舉杯一飲而盡,黑陶淺底與桌面碰撞,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是。”


      神君輕聲說。


      牧狄不笑了,臉龐無喜也無悲。


      ……一恭二喜,彼之不去。小雪降兮,扶掃庭兮。三恭四喜,賜我冬兮。大雪碩兮,紛紛蓋羽。三恭四喜,新來舊去。冬之既至,請我神兮……隱隱約約地,風將很遠處的歌聲模模糊糊地送了過來,那是梅城的孩子們不知在哪條胡同裡踢石子唱《喜雪謠》。


      牧狄猛然舉起酒壇。


      ……五恭六喜,郎君好儀。小寒冰玉,瀝瀝如雨。七恭八喜,佳人睞宜。大寒友聚,相逢故裡……


      石階上的小丫頭吃驚地瞪大眼,看粥棚下將烈酒當做白開水灌的年輕客人。清亮的酒液順著他瘦削的下颌線條滾落,打湿咽喉與半個胸膛……寒漿“哗啦啦”地落下,涓滴不剩,青年推桌絆椅,大醉起身。


      酒壇被他隨手丟到地上,哐啷破碎。


      牧狄大笑,對神君一揖到地:


      “恭喜!!!”


      恭喜您所願皆空。


      恭喜您跟我們一樣,到頭來面目全非。


      恭喜。


      ……………………


      “……九恭十喜,叩敬天地。除夕噼裡,炮竹不息!”


      東胡同兩側的牆很高,平展的瓦承載的積雪在孩子們的聲音裡掉下來,七八個半大孩子在窄巷裡玩遊戲,踢的卻不是石子,而是一個雙手緊緊抱住腦袋,蜷縮成幹巴巴一團的瘦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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