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攥緊了卡片，忍不住開口：
「那也許……她離開你也是有原因的？」
「會不會，你當時也是有點渣男的？」
「所以，她才會那麼決絕。」
裴遙舟皺眉，驀地看向我，眼神灼熱、焦急，
「我怎麼渣了？」
「你是以為我渣，才離開我的？」
我嚇得差點跌一跤。
「不是我！我、我隻是假設啊！」
「不行，說清楚。」
裴遙舟伸手要捉住我的手腕。
我迅速後退，繞過他迅速跑開了。
裴遙舟在後面追我。
彈幕蹭蹭蹭暴增。
「臥槽，林鹿別跑啊！把話聊完啊！急死我了。」
「他追，她逃，他們都插翅難飛，霸總文學 yy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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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跟看連續劇一樣，高冷但被甩的戀愛腦影帝 X 擺爛慫包冷心女明星，他倆太上頭了！」
「前面的醒醒啊，施豔才是影帝初戀！這樣施豔也太可憐了吧？！」
12
採了食材回到山洞後，我和裴遙舟之間氣氛變得尷尬。
我這下都不掩飾了，直接明擺著躲著他走。
準備晚飯的時候，我跟莊野坐在一起處理退潮時撿的章魚。
莊野伸手幫我撥頭發，開玩笑道，
「哎呀，可惜小鹿姐你對我不心跳，不然我們談戀愛試試啊！」
「咔嚓——」
一根樹枝被狠狠踩斷的聲音傳來。
莊野回頭，就見裴遙舟伸手拿起一截斷樹枝，
而後，竟然直直地朝莊野飛刺過來！
莊野嚇尿了，「啊啊啊——舟哥放過我啊我錯了！我知道你喜歡小鹿姐！我再也不敢了！！！」
啪嘰一聲。
樹枝射中了莊野身後石壁上的蟲子。
裴遙舟淡淡道：「這種蟲，咬人很痛。」
莊野嚇得腿都軟了。
再爬起來的時候，連我都不看一眼了，直接一百八十碼跑了。
我：「……」
好啊！這家伙竟然還搞恐嚇！
我瞪著他，背過去鼓搗晚餐，不理他。
好好的一鍋章魚和蘑菇，被我煮得慘不忍睹。
「喂，開飯了！」
我硬邦邦地喊了一聲。
裴遙舟拿著自制碗筷走過來，坐下夾了一塊嘗。
「好吃。」他說。
「撒謊！」我瞪著他。
他直勾勾盯著我，笑，「你煮的就是好吃。」
我更兇：「你不許笑！」
裴遙舟：「我笑起來不好看嗎？」
「……」
可惡，我竟然說不出不好看。
他能不能收斂點啊，還有攝像師在呢！
彈幕果然已經炸了。
「我靠我靠，裴遙舟這是不裝了？開始打直球了？」
「什麼情況，裴遙舟真喜歡林鹿啊？」
「我的心跳巨快！裴遙舟衝啊！抱上去啊！親上去啊！」
我被裴遙舟盯得臉頰發燙，起身想走。
身後，原本坐在石塊上的裴遙舟身形忽然晃了晃。
而後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一隻手摁住喉嚨，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我嚇了一跳，跑過去蹲下身抱住他：
「怎麼了？不舒服嗎？」
攝影師也嚇到了。
「是不是章魚的問題？該不會錯抓錯藍環章魚了吧？我馬上去叫人來！」
藍環章魚，那吃了是會死的！
我頓時急得眼睛都紅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抱住裴遙舟：
「不會的不會的，不是，馬上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裴遙舟卻反握住我的手，沙啞地道：
「沒關系的，你不用管我……」
「我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見到我的網戀對象，見不到也沒關系，我……不過就是死不瞑目……」
我眼淚已經下來了，哽咽著喊道，
「不，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而且你見到了，就一直在你身邊，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那個「麋鹿」，你做的那根項鏈就在我行李箱裡，我馬上可以拿給你看……」
下一秒。
裴遙舟虛弱握著我的手忽然變得有力。
「鹿鹿。」
「真的……是你。」
「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在我懷裡睜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那眼神，亮晶晶、湿漉漉的。
仿佛是虔誠的教徒見到了奔赴已久的信仰。
我愣住。
眼淚還亂糟糟地掛在臉上。
然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詐我！！！
我一瞬不知道是該高興他沒事，還是該生氣他居然是裝來诓我的。
但彈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沸騰。
「我剛剛那一下真的緊張死了！看彩票開獎都沒這麼緊張！」
「我宣布，裴影帝是我見過最綠茶的男人，剛剛那話說的，Ṫŭ̀ₘ絕了。」
「林鹿好可愛哈哈哈，傻乎乎的，這麼好騙，我現在徹底粉她了！」
「我真的要甜死了，舟鹿 cp 鎖死，原地結婚！！！」
13
被騙露餡後，接下來三天，我都氣得沒理裴遙舟。
我可是在全國觀眾面前出了大糗的！！！
我雖然是聲名狼藉的惡毒女配人設，但我不要面子的嗎！
戀綜結束後，我直接上了經紀人趙姐的車。
回公司籤了解約協議後，我拿到了最後一筆錢，把爸爸媽媽生前欠的最後一筆賭債還完了。
從此以後，我是一個無債一身輕的自由人了。
不會再有人暴力逼迫我還債、騷擾我，威脅我的人身安全。
我不想在復雜的娛樂圈裡了。
我買了機票，準備找個小城市，開個小店，度過餘生。
我關掉了手機，沒有和任何人聯系。
到機場的那天，我發現周圍有人很多人拿手機拍我，竊竊私語。
我：ţũ̂⁰？
有幾個像是粉絲的女孩子走到我面前。
語氣很客氣：
「你好，你是林鹿對吧？」
「裴影帝到處在找你呢，你能不能給他一次表白申訴的機會？」
「不是道德綁架！你要是真的想走，你可以走。」
「但是裴影帝這些天都沒有參加任何活動，他在微博說是他錯了，不該那樣嚇你。」
「他隻是怕，再次失去你……」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遞過來的手機。
裴遙舟發了很多微博，每一條都在說想見我；
他向我道歉，說在那段網戀裡，他從來沒有渣過我；
他還祈求大家幫他找找我，求我給他最後一次申訴的機會；
他說他等了十年，他等不起再一個十年了……還有很多、很多。
看完後，我聽見一陣喧鬧聲。
面前的人群被隔開。
有的自動讓開一條道。
我抬起頭，看見一身休闲裝的裴遙舟。
他英俊的臉龐看得出沒休息好，下巴都有胡茬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
渴望卻又緊張。
「鹿鹿。」
「可以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嗎？」
他嗓音沙Ṱûₚ啞，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遲緩地點了點頭。
「你……說。」
「你說我渣，是不是因為你接我電話，有個女生接的，說我在洗澡？」
我承認，「是。」
「那是我以前的經紀人，他不想我談戀愛，經常用這種手段，還刪除過你給我發的消息。後來，我跟他也徹底解約了。」
「那時候我拍戲實在太忙了，我不想聽父母的去聯姻，想靠自己闖出一番天地，所以我可能也忽略了你的感受，沒有讓你感覺到安全感。」
「是我的錯，我會改正。」
「十年了，我找了你十年。」
「鹿鹿，我還能有一次……重新愛你的機會嗎？」
裴遙舟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攤開掌心。
是我為他做的那條塑料項鏈。
我看得出，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是有多緊張，才會讓他這樣穩重成熟的男ṭṻₚ人，如此無法自控。
「鹿鹿，我會把我以前的經紀人找過來，讓他說清楚當年他找女生接我電話——」
「不，這個不是重點。」我搖搖頭，「其實，是我自卑。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才會騙你我癌症死了，我不敢真的跟你奔現，我怕你知道我爸爸是賭鬼，怕你跟學校裡那些人一樣，瞧不起我……
「而且裴遙舟，我五年前就是一個沒有家的人啦，我隻有我自己了。就在前幾天，我才把債務還清。」
「我想重新開始，不想再跟糟糕的過去糾纏不清了。」
裴遙舟高大的身形驀地僵住。
眼底的光在一點一點熄滅。
可下一秒，我就踮起腳尖，擁抱住了他。
「裴遙舟，我現在是ṱű̂¹嶄新我的了，我是沒有負擔的林鹿啦。」
「這樣的我，曾經欺騙過你的我、拋下過你的我……」
「你，還願意要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那我……」
話沒說完。
我的臉頰被裴遙舟捧起。
他低下頭，深深吻住了我。
他在我耳邊纏繞著說：
「鹿鹿，無論何時，對你，我隻有我願意。」
14
我和裴遙舟官宣後，本來沒有重返娛樂圈的打算。
因為我一直演惡毒女配，觀眾緣特別差。
但是沒想到我徹底擺爛後，網友們反倒還開始懷念我。
他們發現我演技好，天天來微博下求我復出，拍戲。
我和裴遙舟商量好，一年拍戲不超過兩部。
我們欠缺了彼此太多年。
他說要履行當年的諾言，牽著我的手，看遍全世界。
我復出拍第一部戲時，施豔出了一個巨大的醜聞。
有人發帖說她被某導演潛規則，還爆出模糊又曖昧的照片。
全網一邊倒地抨擊她，罵得極其難聽。
眾明星都選擇沉默。
因為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當晚，我發了一條微博。
公布了這位導演好幾次給女演員下藥、以及他會在房裡裝攝像頭偷拍的證據。
導演被公檢法帶走。
也還了施豔一個清白。
施豔一周後找到我致謝、也為之前戀綜上的事致歉。
「不用謝我，我不是因為聖母心泛濫要幫你。
「我知道在戀綜上，你也是受公司人設的限制，你必須去爭去炒作，否則你會被打壓被責罵，我也想利用你躲避我曾經撒的謊，我沒有資格全怪你。
「我幫你，是覺得女明星，或者說是女人在這種被人造黃謠、潑黃色髒水的事情上，真的很吃虧，我覺得女人應該要團結起來幫助女人。
「我也希望以後我的寶寶如果是個女孩，可以不用面對這種糟糕的社會環境，希望她面對的社會，對女性有更多的理解的包容。」
我說完後，施豔沉默了很久，最終鞠躬說：「謝謝。」
走之前，她送了我一盒昂貴首飾，還祝我和裴遙舟新婚快樂。
她一走，裴遙舟就從房內出來，從背後圈抱住我。
他低頭，細細密密的吻就落在我肩上。
那低沉的語氣帶著點酸：
「你好像對她很不錯？比對我好。」
「好痒……」我用腳後跟踢他，「裴遙舟！不是說了以後一天隻許親我一次！」
「嗯……那我先用明天的。」
裴遙舟抱起我放在沙發上，覆身下來，小心地避開我的肚子。
但除了肚子，他對我其他地方可沒客氣。
有多不要臉就多不要臉。
我臉紅得不行，不斷地推他。
但怎麼都推不開。
他可真黏人，戀綜時那些彈幕說的真沒錯，他就是隻大狗狗！
在外一副高冷影帝模樣，在家就知道纏著我不放。
哦，不過他在粉絲眼裡也不是高冷影帝了。
現在他有個新的外號叫：戀愛腦影帝。
我抱著身上亂親的男人，模糊地問：
「老公，你當年跟我網戀的時候，有想過我會長什麼樣子嗎？」
「夢到過……」他含著我的唇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跟你現在的樣子很像，很像。」
「我當時在想，原來這就是我要守護一輩子的女孩，我一定要找到她，問問清楚，她到底為什麼不要我？」
裴遙舟說他找過我很多次。
他之所以認為我沒死，因為發給他的那張病危通知書，上面的名字他去查過，是一個 70 多歲的奶奶。
他又高興我沒死，又難受我騙他。
但以前手機不是實名的，QQ 又注銷了，他想找我也無從查起。
直到前些天，他看到我微博照片裡的那串項鏈。
他說，這些年找我已經成了他的一種執念。
他經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翻看我們的聊天記錄。
他說他有時候想到我，就氣得牙痒痒，恨不得想搓扁我。
可到最後，能說出口的，隻有一句：我想你。
我聽得心酸，用力地抱緊了他。
「老公，你知道嗎？」
「你不是問我，當年我對你，有沒有一句真話嗎？」
「我現在告訴你，除了我死了這句話是假的，其他的，全是真話。」
當年我們是怎麼表白的？
年少的裴遙舟說——
「麋鹿，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等長大了，我去找你，我娶你，這輩子隻對你好的。」
年少的我說——
「好呀，我等你。」
這些年，兜兜轉轉。
我終於，等到了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