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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顧明煙 3434 2024-12-06 13:5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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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巫族不得已之下,選擇了避世。


    許多年後,一個少年,意外踏入了巫族的避世之地。


    那位少年,便是十六歲的沈宴安。


    他因著少年脾性,很快和沒有防備的巫族年輕人,玩在一起。


    特別是十四歲的巫族聖女,她本就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


    沈宴安的到來似乎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她不敢宣之於口的探索之心。


    他陪聖女玩耍,教她識字,跟她描繪外面世界的美好有趣。


    於是,在一個蛙鳴陣陣的午夜,沈宴安帶著聖女離開了避世之地,偷偷跑出去逛燈會。


    那天,是聖女自出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她戴著狐狸面具,與沈宴安在漫天孔明燈下相視而笑。


    兩人的眼中隻有彼此,時光似乎都格外地眷顧他們,那天晚上很是漫長。


    聖女用自己的親身體會,認為外界其實並沒有族長們所說的那麼可怕。


    待她手中拎著滿滿的吃食,和沈宴安有說有笑地回到避世之地時。


    映入她眼中的是衝天的火光,以及族人的哭喊。


    族長五歲的小兒子看到她,站起來哭著就要奔過去,卻被人攔腰斬斷,血沫橫飛。


    他死前,眼中充斥著的是對聖女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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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將士轉身,猶如地獄惡鬼般一步一步走至近前,朝著沈宴安恭敬跪拜。


    「安王殿下,巫族已盡數被囚,凡抵抗者,皆就地誅殺。」


    ……


    後來,巫族聖女衝入火光中,回眸前的最後一眼,便是這木雕的模樣。


    她在笑,眼角的淚痣妖冶晃動,卻冰冷徹骨。


    12


    窗外突然響起炸雷。


    沈宴安僵硬地轉動著猩紅的眸子,朝天空看了一眼。


    隨即,站起身來就往外跑。


    他策馬狂奔,目的地赫然正是亂葬崗。


    天氣陰沉得厲害,卷著風,我抬頭瞭望,怕是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沈宴安剛跳下馬背,豆大的雨點便傾盆而下。


    成一想要阻攔,抬起手卻又放下,陪他一起尋找。


    亂葬崗臭氣燻天,到處都有覓食的野狗。


    沈宴安也不嫌臭,彎著腰一絲絲地翻找著,我在一旁冷目旁觀。


    人死都死了,裝什麼深情。


    很快,他便找到了宋煙的屍體。


    屍體在亂葬崗這麼一丟,委實有些慘不忍睹,渾身似乎被野狗啃食過,沒有一塊好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沈宴安手抖得不成樣子,把人一個勁地往懷裡按。


    隨著他的動作,宋煙鎖骨處的衣襟敞開,露出一條醜陋的疤。


    那是我當初為他抵擋刺客時,最致命的傷口。


    我在床上養了半年之久,他卻很少來探望,忙著和柳清苒打成一片。


    偶然的一次醉酒,他闖入房中,摸著我的臉,神色晦暗。


    「真糟糕啊,你病恹恹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她了。」


    從那時,我便明白,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


    沈宴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任成一如何呼喚都不應。


    他就這樣,低著頭,虔誠地吻在了那傷口處。


    我隔著雨幕,看著眼前的一切,惡心得想吐。


    13


    我的屍體,被他帶回了書房。


    書房裡被柳清苒打砸過,沈宴安將我的屍體安置好,拔刀就衝去了主屋。


    我跟在他身後開心地笑了,這一天,終於來了。


    柳清苒正卸了釵環準備歇下。


    突然,大門被人大力撞開,駭得她驚恐大叫。


    待看清來人是渾身湿漉漉的沈宴安後,她強忍恐懼,還不忘貼心地埋怨他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沈宴安根本不理她,抬手就用刀尖抵住了她的眼睛。


    他咬牙切齒地質問:「我的書房是不是你砸的?」


    柳清苒嚇壞了。


    一害怕,便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對,是我砸的。憑什麼我要做替身,明明我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可為什麼你們都不愛我,偏偏都喜歡宋煙那個賤人,我不服,我才是女主,才是氣運之子。」


    「你身為男主,就是應該隻愛我一人的。」


    ……


    沉默許久的系統突然開口跟我說話了。


    「她才是真正的穿越女?」


    我攤開手:「這不是很明顯的嗎?你多次想要帶我離開這個世界,都沒能成功,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是什麼穿越者,真正的穿越者另有其人,就是柳清苒。


    她以為自己是來做女主的,不承想是個女配,仗著自己知曉一些劇情,便想奪了女主氣運,當真沒腦子。


    而我,不過是土生土長的古人罷了。


    系統 emo 了,這詞我還是跟它學的。


    過了許久,它終於妥協。


    「你完成了你的承諾,幫我找到真正的穿越者,作為交換,我便告訴你,怎麼樣才能殺掉男主。」


    待它說完,柳清苒已經成功惹怒了沈宴安。


    被他打暈,還下了禁足令。


    可我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狗系統,帶著你和你的穿越者,現在就離開這裡,永世不得再踏入,否則,我會滅殺你們。」


    我明顯感覺系統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隨著一陣空間波動,柳清苒徹底斷了呼吸。


    她死了。


    14


    巫族的秘密,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長生。


    而是守護這個小世界,不被外來者侵入,包括所謂的穿越者。


    巫族聖女便是擁有這個秘密的人。


    所以,在柳清苒被送到這裡來時,我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可我沒有選擇當場滅殺她。


    而是利用他們,來了個偷龍換鳳,頂了她的身份,進入了真正的女主——宋煙體內。


    狗系統沒有察覺,一直督促我完成劇情,我表面配合。


    實際上,暗中借助安王的勢力,做了許多事。


    借沈宴安的手,殺了柳清苒便是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


    再後來。


    沈宴安開始不理政事,日日守在「我」那臭氣燻天的屍體旁。


    他聽說城外寺廟,有位得道高人,能知曉前世因果。


    他便匆匆帶著宋煙的屍體趕過去。


    卻在出城的時候,受到了城防營的阻攔。


    柳清苒死在了安王府,她的大哥倒是真心疼愛她,與安王在城門口發生了爭執。


    不慎踢斷了「我」的手臂。


    沈宴安大怒,當場揮劍砍了柳清苒大哥的頭。


    城防營的九門提督痛失愛子,將事情捅到皇帝面前,也隻不過不冷不淡地被安撫了一下。


    自此,柳家和沈宴安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而我,等的便是這一天。


    這盤棋,我下了十年。


    是時候結束了。


    15


    我回了趟避世之地。


    這裡還是當年的模樣,斷壁殘垣已被湮滅在茂密的植被下,隱約不得見。


    追隨我的部下,已經等在這裡。


    我的死訊便是他們發兵的暗號。


    利用秘法轉移魂魄,被塵封十年的聖女原身,再次站到了陽光下。


    我振臂高呼,這些年被魏朝欺壓的小國,紛紛加入,由我率軍攻入京城。


    城防營與我裡應外合,等我攻入皇城時,迎面就對上了沈宴安。


    他胡子拉碴,瘦了許多,不復往日光彩。


    許是出來得慌亂,就連頭發都未修整,蓬頭垢面。


    故人相見,我倒是冷靜許多,而他卻幾乎拿不住佩劍。


    我挑眉望過去,就聽到他喚了一聲:「煙兒,你沒死!」


    宋煙確實已經死了,這聲煙兒喚的是巫族聖女。


    「安王爺,你看清楚了,我叫巫明煙,不是你的什麼貓兒狗兒。」


    跟在我身後的將士哄堂大笑。


    他煞白著臉,搖搖欲墜,還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懶得理會他。


    反派死於話多,殺就完了。


    16


    魏朝民心渙散,向來以戰神自居的安王,也束手就擒。


    這場戰事結束得很快。


    當年魏朝皇室滅了我巫族,那我便殺了狗皇帝及其親眷,已算仁義。


    而沈宴安被我囚禁了。


    一次朝會結束,我去牢中探望。


    再見,他倒是平靜許多,雖然落魄,卻還算整潔,就坐在那裡與我對視。


    我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捅了他一刀。


    「這一刀,是為夏夏。」


    拔出復又捅進去:「這一刀,是為宋家百餘口性命。」


    然後:「這一刀,是為了宋煙。」


    利器入肉的聲音伴隨著他的悶哼,可他都平靜地受了。


    下一刻,這些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有些不可置信,可我卻知道為什麼。


    這個世界的女主已經死了,男主便是徹底的氣運之子,若想他死, 就必須是系統所說那樣,除非他自願。


    否則, 就連天道都無法抹殺他。


    巫族本就是守護這方世界平穩的,更不可能抹殺男主。


    我扔下匕首,在牢裡轉了一圈。


    「其實, 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是我親手了結你,可惜了,除非你自殺, 否則我是不可能殺掉男主的。」


    「而你, 正是那個男主。」


    沈宴安向來聰慧, 柳清苒口中也曾說過什麼天道,什麼女主。


    他很輕易地就明白過來,嘴角帶著苦澀。


    「煙兒,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說。」


    「你曾愛過我嗎?」


    我笑了, 幾乎直不起來腰,直到笑出眼淚, 我才停下。


    「沈宴安,也許年少的宋煙是真心愛慕過你的。」


    在他驟然亮起的視線中, 我緩緩插刀。


    「可在她從教坊司逃跑那天, 你派人去抓她, 令她跌落高牆一命嗚呼那刻,她就不可能再愛你。」


    「你將她親手送入青樓折辱時, 她不可能再愛你。」


    「你用她為人試藥,卻眼盲心瞎地看不到這是個騙局時, 她不可能再愛你。」


    「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自己說,你哪裡值得她愛你。」


    我每說一句, 他的臉色便白上幾分。


    「而我巫明煙,更是從不知情愛是什麼。」


    我這番話,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沈宴安渾身顫抖,啞著嗓子,似哭又似乎在笑。


    「你怎麼能不知情愛呢,你怎麼就不知情愛呢, 煙兒,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不能。」


    漸漸地,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巫那」17


    我登基的前一刻,傳來了沈宴安的死訊。


    他用我留下的匕首, 抹了脖子。


    臨死前留下遺言:「是不是我受過你受過的苦,你便能原諒我?」


    我不屑地抬頭望向天空。


    頭頂太陽初升,一抹朝霞落在我身上,金色的朝服瞬間變得流光溢彩, 高不可攀。


    巫族守護著這個小世界, 卻無人守護我巫族。


    那麼,既如此,便由我來守護吧!


    巫歷元年,一代女帝巫明煙, 祭告天地祖宗,正式登基為帝,國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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