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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馴養悖論 3251 2024-12-11 14:5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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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了車, 漆酒一言不發地坐在我身邊。


    「他在一中讀書?」傅思翊問。


    「嗯嗯。」我連忙點頭,「班主任也是老何。」


    「老何還在帶班。」傅思翊有些訝異。


    說到過去,話題匣子一下就被打開了,我們一言一語地說起曾經的老師、同學,甚至是學校裡經常走過的一個荷塘裡的八角亭。


    「我們經常在那裡說話,」傅思翊笑道,「我記得你很想偷吃裡面的蓮子,但是我覺得裡面泥巴太多,不讓你去摘。」


    「有嗎?」我驚訝道,「我完全忘了。」


    「後來畢業後,我又回了一趟一中,自己坐在亭子裡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詩。」傅思翊聲音慢慢低沉,「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當初學的時候完全不懂,但坐在那裡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覺得明白了陸遊的後悔。其實我也很後悔,如果當初我——」


    漆酒一句話打斷了驟然悲傷的氛圍:「那個荷塘去年挖出了一具屍體,已經被埋了。」


    「而且……」他平靜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哪有那麼多感想?可能年紀大了的人,就容易傷春悲秋。」


    傅思翊很冷靜:「我隻是比較念舊,尤其珍惜與珍貴的人的記憶而已。」


    他們兩個人還在說什麼,我聽得頭都大了,立馬喊了一聲:「漆酒。」


    漆酒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冷冷的,好歹還是閉上了嘴。


    傅思翊又提起了以前學生時代的事,但我已經無心去聽了。


    因為漆酒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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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手指緩緩上移到手腕,然後整個包住。


    很黏膩的握法,我差點跳起來。


    在傅思翊車上不好說話,我掙脫了一下,用更大的力氣去捏他的手。


    我們就像兩個比手勁的人。


    折騰到最後,我甚至出了一身汗,漆酒還是紋絲不動。


    「到了。」傅思翊突然說,他將車停在路邊。


    我用眼神瞪漆酒,讓他趕緊放開。


    但漆酒毫不在意地把我拉了下去。


    傅思翊下車時,看見的就是我們牽著手的樣子。


    他愣了一下。


    「辛苦你送我們了。」漆酒說。


    我尷尬一笑:「我弟弟特別粘人。」


    傅思翊突然摸了一下下巴,看向漆酒:「你姐姐高中時和你很像。


    「總是要牽手,老師來了也不放。


    「有一次社團活動,她腳摔傷了,非要我背她回家,送完還問,你為什麼不親我?


    「喜歡姐姐沒問題,但是作為你曾經的姐夫——」


    他話還沒說完,因為漆酒突然伸出腳,踢掉地上的一個小土堆。


    迸發的沙土,全部衝著傅思翊的臉和衣服上飛去。


    18


    這一下太忽然,我們一下都沒反應過來。


    傅思翊沉默地站立片刻,突然轉過臉來看我說:「70,你弟弟欺負我。」


    漆酒道:「狗嘴再吠,下次打的就是你的臉。」


    我頭都大了,連忙把漆酒連推帶塞地弄進小區,讓他先自己回去。


    傅思翊坐在車裡,點燃了一支煙。


    「對不起,我弟弟有點衝動了。」


    他咬著煙偏過臉,突然笑了:「真的隻是弟弟嗎?」


    我愣住。


    「他恨不得把我都撕了,好像我搶了他什麼心愛的東西一樣。」


    「傅思翊。」我打斷了他,「你本來也不用說那麼多話。」


    他垂下眼:「我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這些話你應該和另一個女孩說。」


    「哪個?」


    「高考結束那晚,你抱著的那個長頭發的女孩。」我心平氣和道,「如果你忘了,我還是提醒一下你,你曾經的草稿本上寫滿了她的名字。」


    當初我雖然追到了傅思翊。


    但其實我知道,他真正喜歡的另有其人。


    他和我在一起,隻是為了氣那個女孩。


    隻是我當初真的太喜歡他了,所以他越冷淡,我就越熱情,希望自己總有一天能打動他。


    現在想想,也挺好笑的。


    他不提起來,我自己都差點忘記了,曾經自己喜歡得有多卑微。


    連男朋友的一個吻也得不到。


    傅思翊解釋道:「和你在一起時,我確實沒有放下她,但現在我放不下的是你……」


    我搖搖頭:「stop,我不想聽,再見。」


    回到家裡後,漆酒在浴室裡洗漱。


    我在他房裡待了幾分鍾,看見他還沒關上的草稿本。


    上面畫著一個人的全身素描。


    黑色的高開叉長裙,卷發,拿著一隻高腳酒杯。


    我心沉了沉,立馬安慰自己。


    他一看就是隨手畫的,肯定還畫了很多別人。


    我拿著本子刷刷往前翻,居然全部是我的畫。


    拿著鴿子捧在手心的,推著輪椅的,吃飯的,穿著家居服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


    居然還有一張在浴缸裡醉得滿臉酡紅的。


    我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又為什麼都要畫下來?


    傅思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真的隻是弟弟嗎?」


    我不敢再想。


    幾乎是從漆酒房裡落荒而逃。


    漆酒洗完後,頭發湿漉漉地走出來,在沙發一邊坐下,陰陽怪氣道:「終於舍得回來了?」


    「漆酒。」我鼓起勇氣,想說些什麼,但看他一眼,又說不出口。


    「姐姐,你看男人眼光不行。」漆酒平靜地開口。


    我強笑:「你一個高中生懂什麼男人?」


    「呵。」漆酒偏過頭,看了我一眼,忽然在我嘴巴上停留片刻。


    半晌道:「至少我不會讓女生問,為什麼不親我這種問題。」


    我大窘,連忙轉身回房。


    夜晚理所當然地失眠了。


    夜裡翻來覆去到半夜兩三點才睡,結果剛睡著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我讀高中的時候,我和傅思翊一起放學。


    我好像是因為社團活動摔著了腿,所以他不得不背著我回家。


    分別的時候,我問出了那個問題。


    現實生活中,傅思翊猶豫了一下,然後紅著臉說等我們高中畢業。


    但夢中的人卻並沒有。


    他低下頭,認真地親向我。


    親完我一抬頭,赫然發現他的臉不知何時變成了漆酒。


    漆酒放開我,還喑啞地喊了一聲:「姐姐。」


    於是我被徹底嚇醒了。


    醒後我並沒有因為這是個夢而松口氣,因為很快,我便感覺到有道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


    很明顯……我的房間有人。


    誰會在這種時候進我的房裡啊?


    我悄悄眯開一小道縫隙,看見朦朧的月光下,那人的身形十分熟悉。


    他忽然低下頭,在我的睫毛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是漆酒。


    19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直接進了平時都封閉著的儲物室。


    裡面很幹淨,隻有一張桌子,上面擺著爸媽的相片和祭祀的香火。


    我在裡面的蒲團上跪坐了三個小時。


    心想:如果他們還在,會怎麼罵我?


    越想頭越疼。


    我還是做了一個決定。


    傅思翊接到我電話時很驚訝:「假裝你男友?我可以不用假裝。」


    但我拒絕了。


    中午的時候,我讓傅思翊來家裡吃飯。


    「誰讓你來的?」漆酒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當然是我。」我把傅思翊拉進來,親密挽住他的手,笑道,「漆酒,這是……你的姐夫,以後要好好相處。」


    他一下凝固住了,像個石像般站立在門口。


    我無視了他的眼神,拉著傅思翊進來,傅思翊很敬業,做飯的時候幫我在旁邊打下手,吃飯的時候替我夾菜,洗完碗,又拉著我坐在沙發上,還十分不懷好意地問:「70,我們什麼時候去看鑽戒?」


    倒也不用發展得這麼快。


    我擠出一個笑:「你有錢嗎?」


    「當然。」他甚至拉過了我的手,「你想多帶幾個都沒問題。」


    「讓一讓。」一直沉默的漆酒突然推了傅思翊一把,「你坐著我的東西了。」


    傅思翊往旁邊移了移。


    下一秒,漆酒一屁股坐在我們倆中間。


    就很尬。


    氣氛涼得像冰箱的冷藏室,隻有電視裡人物說話的聲音。


    這麼過了一天,晚上的時候傅思翊走了,臨走前,他突然出其不意地抱住我。


    「明天見。」


    房間裡又隻剩下我和漆酒。


    「你難道來真的?」他全身籠罩著低氣壓。


    我當然不可能說實話,隻說:「自然,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真看不出來。」漆酒冷冷道,「他有哪點好?」


    「我喜歡他。」


    「騙人。」


    「我喜歡他。」


    「騙人。」


    「我喜歡他。」


    ……


    漆酒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巴:「不準再說了。」


    他低頭看著我,神情執拗:「你明明說過,喜歡的是……」


    「不作數的。」我也看著他,「你知道吧漆酒,親人的感情,和愛人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我十六歲的時候,遇見傅思翊,從此就再也沒有忘記過他,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再續前緣,作為親人,你會祝福我們的吧,弟弟?」


    我特意把後兩個字重復了一遍。


    他依然看著我ţũ₉:「你也說ŧūⁱ……你會一直陪我。」


    「即使結婚後,我們倆會一起照顧你。」


    漆酒推開我,像是再也聽不下去一樣,推門走了。


    他很晚才回來。


    而我那時也沒睡,漆酒回來後直接坐在我的床邊看著我。


    我沒想到他還敢來。


    當熟悉的吻又一次落下來時,我下決心明天一定要把這破門修好。


    今晚的漆酒很異常,甚至得寸進尺,我實在忍不住了,索性摸開床頭的燈,一巴掌扇出去。


    漆酒毫不意外,甚至抓住了我的手指,低頭親了親,「不裝了?」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還用問嗎?你不是已經發現了我的心思?」我氣極了衝他道:「你會下地獄的。」


    他冷笑一聲:「我早已經在了。」


    我斬釘截鐵:「我們不可能的。」


    然後指向門口:「滾出去。」


    後半夜我再也睡不著了。


    簡直是心力交瘁。


    又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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