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你遞給我情書，讓我意外獲得身體的自主使用權。」
我愕然地看著他，整個人處於雲裡霧裡的狀態。
我從未想過，宋展年這個小說男主，有一天因我而改變。
「若一開始就能自主行動，那我早就結束自己的生命了，因為我已經厭倦像這樣活著，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說來，你拯救了我。」
說話時，宋展年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系好繃帶的結，他站起身，看向我的眼神溫柔而繾綣。
「答應我，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鼻間酸澀得過分。
我忍著淚點頭：「好，我答應你。」
我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環在他的腰間。
暖意暫時吞沒了我心裡的恨。
「謝謝你，宋展年。」
……
晚上，躺在床上，我問系統 222：「222，你說沒有其他穿書者，可是現在，周驀親口承認，自己就是周臨，你是不是故意隱瞞我的？」
222 吞吞吐吐道：【宿主，我這邊……沒接到總部的消息，所以……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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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指派給我的任務，就是協助綁定者完成任務，以及小說世界穩定存在著。】
【而且，我是新來的，現在還對很多事情不清楚呢……】
「所以宋展年這個角色意識覺醒的事情，你會上報上去，對嗎？」我繼續問。
得到的回復，毫無疑問，是【是的】。
手機鈴聲打亂我的思緒。
我點開信息。
不出所料，是周驀發來的短信。
【我的任務，是殺死宋展年這個男主，取代他成為男主。】
14
我現在深度懷疑，系統 222 在扮豬吃老虎，他將所有事情都隱瞞了。
而我這個看似手握劇本的穿書者，不過是他們設的這局裡的一顆棋子罷了。
所有人的命運，都被這些系統攥在手裡。
勾著人偶後的線，控制著，時不時松開手中的線，再饒有興趣觀察著他們做出的反應，舉動。
當局面脫離控制，他們必然會出手，重新拉起線，讓一切往固定軌跡發展。
……
收到周驀信息的第三天，我主動約了宋展年。
我拉著他陪我一起看電影，去遊樂場。
和他一起，做著情侶間會做的事情。
瘋玩了一天後，我坐在奶茶店的靠窗邊，望著天空中昏黃的落日，恍惚了一瞬。
我將目光轉移到對桌的宋展年身上，問他：「既然你現在可以自主控制身體了，為什麼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卻搖頭：「我已經麻木得像個植物人一樣活了不知道多久，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隻想結束這一切。」
「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這些想法，如果是以前的我，多得說不完，但現在，什麼都勾不起我的興趣了。」
「當了這麼久的人偶，也累了。」
他苦笑著，但看向我時，眸裡還留著點點的光。
心中的苦澀蔓延開來，就連唇邊的甜奶茶，似乎也索然無味了。
「宋展年，其實，被前任殺死後，我才來到這個世界的，而我來這裡，是來完成任務的。」
「我的任務，是讓你愛上我，完成後，我就能回到現實世界，重新見到我的家人。」
宋展年聽完，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你好像，快要完成任務了。」
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在他好看的面容上，耀眼而奪目。
「希望你回去以後，不要忘記宋展年這個人。」他溫聲說著。
「要記得宋展年這個名字，展望的展，年年有今日的年。」
我笑著點頭，垂下眼眸，掩飾眼圈的發紅。
15
和宋展年一起走出奶茶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他主動牽起我的手向前走。
此刻，我們仿佛就是親密的戀人。
如果，這裡不是小說世界，而是現實，該有多好。
這麼想著，眼睛又泛起酸澀。
我仰著頭，注視著他的背影。
用目光勾勒著。
想要深深刻在腦海裡。
走到較為無人的路段，他依舊牽著我手。
我笑著看著街景，卻突然注意到那個戴著鴨舌帽、黑色口罩，捂得嚴實的男人。
他徑直朝我們走來。
手插在褲兜裡。
抽出手時，我看清了他手裡的那把水果刀。
我拉住宋展年，想帶他離開。
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人快速跑過來。
刀直直朝著宋展年的腹部刺。
我幾乎是下意識，想要擋到他前面，卻被宋展年先一步攔在身後。
男人被宋展年踹倒。
而那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的手中。
隻不過他握的是刀尖，此刻手不停淌著血。
血跡觸目驚心。
地上的男人連滾帶爬，迅速逃離了街道。
人們紛紛圍上前來，唏噓聲一片。
「你不怕死是嗎？」宋展年的聲音藏不住怒氣。
我點頭：「我怕死，但是也怕你死。」
他嘆了口氣：「下次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說完，他用另一隻手摸著我的頭頂。
剛才情況緊急，我都忘了，他是小說男主，十項全能。
16
陪宋展年去了醫院處理傷口，而那個當眾行兇的男人，警察已經在處理逮捕中。
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和周驀有關。
回到宋家後，我將宋展年拉進自己的房間。
我嚴肅道：「宋展年，這次的事情，應該和周驀有關。」
「他的任務，就是殺了你，取代你的男主身份。」
宋展年沒有半分緊張，反而笑了：「他大概不知道，我多想當個普通人，摒棄這所謂的男主身份。」
「你不用為我擔心。」
「你就安心攻略我，然後回到自己的世界和家人重聚。」
他說著，突然俯下身，拉近與我的距離。
在我的注視下，吻上我的唇。
隻是淺淺的吻，卻偏偏讓我臉紅心跳，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膛了一樣。
我抱住他，將腦袋靠在他的胸口，靜靜感受著那有力的心跳聲。
「宋展年，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麼好？」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沒忍住染上了哭腔。
「你越對我好，我就越舍不得你。」
宋展年笑著拍著我的背。
接著我感覺到頭頂落下的輕吻。
……
夜晚，我又收到了周驀的短信。
【本想讓宋展年死在街頭的，沒想到僱的人太廢，那我就祝他下次好運。】
我將手機狠狠扣在桌面上，低聲咒罵：
「死變態。」
17
晚上，宋展年給我端來一杯熱牛奶。
「喝完，乖乖睡覺。」
我應著他的話，喝完了那杯牛奶。
沒過多久，困意襲來。
我眨了眨眼睛，握住那隻修長的手。
「宋展年，這段時間，你要注意安全。」
他輕點頭，露出溫柔的笑。
「快睡覺吧，你玩了一天了。」
眼皮變得越發沉重，我沒忍住，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我聽見了宋展年的聲音：
「乖乖睡一覺，醒來什麼都會好的。」
一個溫熱的吻落在我的額頭處。
我想睜眼去看他，卻怎麼也睜不開。
熱氣噴灑在耳邊，接著我聽見宋展年的低語聲：
「宋晴，我愛你。」
……
我感覺到，我的靈魂，已經飄出了那副軀殼。
當我再次睜眼，隻看到一隻黑色毛球。
它眨巴著大眼睛說道：【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按照約定，我現在送你回現實世界。】
我猛地起身，四處張望著，卻發現自己正身處系統的空間裡。
「宋展年呢？他去哪裡了？他是不是做了什麼？」
222 像是預料到我的反應，回答道：【男主和男二乘坐的車子，跌入了懸崖，目前沒檢測到生命跡象，這個小說世界，沒有男主與男二的存在，已經快要崩塌了。】
眼前，顯現出一塊屏幕。
宋展年的臉出現在其中。
他駕駛著車子，而周驀坐在副駕駛位。
「你既然知道我想殺你，為什麼還約我出來？」周驀譏笑道。
「我想要為愛的人，最後再做點什麼。」宋展年的語氣，平淡卻又堅定。
直到車子衝向懸崖的那一瞬間，他都面色淡定，像是解脫一般，閉上了眼睛。
我想，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了，結束在這個小說世界的一切。
屏幕消失在眼前，我再也見不到宋展年的臉。
我目光呆滯，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所以，宋展年死了？」
222 聲音冰冷：【角色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法改變，既然他的決定是和周驀一起死去，那宿主也該尊重他的意願，回到你的世界，好好生活。】
話音剛落，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18
睜開眼睛時, 我看到了自己那間熟悉的小房間。
眼眶酸澀無比。
死了之後，我多麼迫切回到這個溫馨的家。
如今, 心願實現，我卻沒有想象中開心。
推開房門，我看到廚房那抹熟悉的身影。
「媽媽。」
我走過去, 抱著她，再也抑制不住哭聲。
「你這孩子，怎麼醒來就哭了。」我媽轉頭看著我，無奈道。
我將頭埋進我媽的肩膀中, 像個小孩子一般。
「我好想你, 媽媽。」
19
回到現實世界的這幾年, 我完成了許多之前未完成的計劃。
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畏畏縮縮，猶猶豫豫。
帶著我媽去旅遊，去了很多我想去的地方。
每去一個城市, 我都會拍下很多照片。
再把其中最好看的一張，貼在日記本上, 寫下對宋展年想說的話，向他介紹著這個城市。
不管走到哪裡, 宋展年的身影都烙印在我的腦海裡。
我想象著, 如果他在這個世界, 是什麼樣的。
對我而言，他不隻是一個單薄的紙片人, 而是曾與我有過許多共同回憶，我所愛的, 活生生的人。
隻不過，這麼久了，他卻從未出現在我的夢裡。
20
第一次獨自旅行，一大早, 我打了車，提著行李箱準備趕往機場。
隻是沒想到，我打的車子，是一輛黑色保時捷。
車子停在我身邊時，我一再確認著手機上的信息。
當看到屏幕上的宋展年三個字，我愣了好久。
但很快, 我鎮定下來。
安慰自己隻是巧合罷了。
上車後，司機聲音冷淡地和我確認著信息。
對方戴著口罩, 隻露出好看的眉眼。
那雙漆黑的眼眸, 卻讓我聯想到了宋展年。
我搖著頭，將視線移開。
車子啟動不久, 司機點開了音樂播放器。
我彎腰撿起雪地裡的情書，不滿道：「不是你跟我說要趁火打劫，乘虛而入嗎？」
「（「」可他依舊目視前方，默不作聲。
到達機場，我即將下車。
心裡的衝動驅使著我往回看。
卻發現, 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心髒狂跳, 聲音都有些發顫：
「請問，你是叫宋展年嗎？」
男人靜默了幾秒，摘下口罩，露出那張我曾日思夜想的面容。
「我叫宋展年, 展望的展，年年有今日的年。」他聲音含笑。
「我是來攻略你的，宋晴。」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