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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虛假人設 5127 2024-12-17 16: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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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眼皮子動了動,睜開眼睛,陳冀已經掛了電話。


    我狀似無意地問:「誰的電話呀。」


    陳冀看了我一眼,眸如點墨:「老李的。」


    陳冀好似看出了我想問什麼,貼心地跟我解釋:「老李盯上了軟件開發這一塊,他搞的那個直播公司挺掙錢的。」


    聽明白了,李訴要搞江贊。


    李訴是條野狗,盯住誰,就非得咬塊肉下來。江贊學歷高,人聰明,但論心眼髒,他得給李訴叫聲祖宗。


    歷來君子搞不過小人。


    我莫名想起了江雀。還以為李訴有多喜歡江雀呢,還以為李訴能有多高尚呢。


    跟李訴談愛情,就他媽的是種玷汙。


    9


    李訴動作很快,敢在開春之前搞垮了江贊。


    手段不怎麼光彩,勝在速度快,效率高。


    江贊被查了,在裡面關著,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資產查封,江雀沒地方去,被陳冀領回家了。


    我差點笑出聲,用半截煙點著陳冀說:「你搞了我,李訴還敢把寶貝託付給你,他還真的挺信任你的。陳冀,你挺有本事的。」


    陳冀靠著窗,不輕不重地睨了我一眼:「江雀跟你不一樣,我不會動她。」


    我不笑了,看了他半晌,重新認識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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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明白了。又一個情種,又一個畜牲。


    我有點惡心:「怪不得你能跟李訴玩兒到一起,真他媽爛。」


    比起李訴的不擇手段,陳冀的冷眼旁觀更加讓人作嘔。


    江雀被這樣兩個畜牲喜歡,挺可憐的。


    江雀住進來,雖然陳冀沒趕我,但他這兒我一秒都不想待了。


    江雀隻知道李訴是仇人,卻不知道陳冀也是幫兇。


    冷眼看著江雀把陳冀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當救命稻草,我覺得自己也挺惡心的。


    我走的時候,江雀拉住我的手腕,力氣很大,死死盯著我,幾乎要哭出來:「姐姐,你別走好不好。」


    莫名地,我覺得其實江雀什麼都懂。


    被灼熱的眼睛看著,我腦子也燒起來了,嘴巴一快,說:「我去畫室,你跟我走嗎?」


    江雀飛快點頭,陳冀靠在後面沒說話,也沒動作。


    氣氛一下滯住了。


    其實我帶不走江雀,我算什麼啊。不過是陳冀和李訴的一個玩意兒。


    我看向陳冀,他笑了一下:「想去就去吧。」


    說完,他擺了擺手,往臥室走:「記得關門。」


    10


    畫室裡,顏料被打翻,混雜在一起。


    我躺在地上,麻木地看著天花板,江雀緊緊抱著我,顫著身體埋在我胸口哭。


    衣服被陰湿,我的心髒也開始堵:


    「你哥很快就會出來,李訴不會做那麼絕,隻要人活著,沒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江雀,你好好的,高高興興的,等你哥出來。」


    我這麼安慰江雀,其實心一直往下掉。


    如果隻是為了拿下一個軟件公司,李訴確實不會把事做絕,恩威並施才是他的手段。


    可是,怕就怕李訴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江贊。搞垮江贊隻是為了拔掉玫瑰的刺。


    怕什麼來什麼,在畫室門口見到李訴,我狠狠打了個寒戰。


    他靠在車上,遠遠地看過來,慢慢走近,凝了我片刻,說:「瘦了。」


    語氣熟稔,仿佛還是情人:「沒人看著,就不好好吃飯。」


    看了看我手中的垃圾袋,全是外賣盒子:「淨吃些垃圾。」


    我笑了一聲,衝他比了個中指:「你管你媽呢。」


    罵完我轉身就跑,沒跑幾步,被李訴擒Ŧŭₚ住了。從口袋摸出我的手機,試了兩遍,密碼沒對。


    以前,密碼是我們在一起的紀念日。


    現在,密碼是我生日。


    李訴揚了揚眉,也沒問,繼續試,又試了兩次,手機開了。


    我的心沒由來抖了一下,他嗤笑一聲,好似在笑我蠢。


    他在通訊錄翻了翻,找到江雀的號碼,打過去,放在我左耳,貼著我右耳輕聲說:「讓她出來。」


    我動了動唇,語速很快:「江雀,快跑,別走正門。」


    李訴掛了電話,尖牙咬住我的耳朵:「青青,你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江雀沒跑,反而迎出來了。


    李訴抬眼,松開我的耳朵,在齒痕上吻了一下:「她不會跑的,江贊還沒出來。傻子。」


    江雀的目光從我身上劃過,在我耳朵上頓了一下,平靜地看著李訴:「談談?」


    李訴放開我,目光一動:「沒禮貌,怎麼不叫李哥了?」


    江雀冷笑一聲:「別搞笑了,怪惡心的。」


    李訴沒說什麼,把江雀請走了。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覺得自作多情又無地自容,莫名地不平。


    報復誰似的喊了一聲:「李訴,我跟陳冀睡了。」


    李訴猛地回頭,朝我走了一步,面龐驟然猙獰了一瞬,僵著身體,沒有邁出第二步。他在車前蓋撐了一把,頹然低頭,停了一個呼吸,又側目看了我一眼,帶著纏綿的恨意和深重的戾氣。


    可他最終還是帶走了江雀,沒有走向我。


    11


    江雀消失了,江贊被放了出來。陳冀和李訴鬧崩了,聽說跑到公司跟李訴打了一架。


    陳冀那種虛偽到骨子裡的人,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麼不體面的事。


    我靈感爆棚,在畫室捂了兩個月,餓暈了。


    碰巧陳冀來找我,救了我一條狗命。


    他坐在床頭給我削蘋果,無不譏諷地說:「我第一次見有人能把自己餓暈,開了眼了。」


    我說:「你見識的還是少了。」


    他把蘋果削成小塊喂我,很細心,也很體貼。


    吃到第三塊,門被推開,李訴站在門口,看著抵在我嘴邊的蘋果塊。我一張口,陳冀就給我喂進去了。


    李訴解了一顆領口的扣子,頭發有些亂,整個人看起來很躁,走過來,隻說了一句話:「江雀跑了。」


    陳冀頓住手,把蘋果和刀放在床頭,站起來摸了摸我的額頭,溫柔地說:「嬌嬌,我先走了,有空來看你。」


    我不想應付他:「沒空就別來了。」看著糟心。


    陳冀笑了一聲:「還是要來的。」


    說完就走了,李訴坐到那張椅子上,把床頭的半個蘋果扔進垃圾桶,拿起水果刀,一言不發地開始削梨子。


    削完了,一整個遞給我,我說:「吃飽了。」轉手把梨放在了床頭。


    李訴垂頭擦著水果刀,冷光反射在他眼裡,有些森然:「上次我跟你說什麼來著。」


    我沒說話。是有點慫的,李訴瘋起來挺可怕的,說不定真能打斷我的腿。


    ṱù⁶他嘆了口氣,似乎無可奈何:「陳冀不是善茬,你玩兒不過他。」


    我頂了一句:「我可沒跟他玩。」


    我和陳冀交易得明明白白,算各取所需。


    從始至終,這都是我和李訴的遊戲。


    李訴頓住了,抬頭的動作很慢:「什麼意思?」


    又笑了一聲,覺得某些猜測可笑似的:「總不會喜歡他吧。」


    「為什麼不會?」我笑得漂亮,不想解釋,「你知道的,我眼光不太好,總會喜歡上一些人渣。」


    「算了吧。」李訴盯了我片刻,收斂情緒,給我掖了掖被子,「別說氣話。」


    手在我額頭上揉了揉,是陳冀摸過的位置:「沒人值得你喜歡。」


    又說:「非得喜歡誰的話,找個好人,找個愛你的。」


    我怔了一下:「訴哥,其實,我以前覺得你挺愛我的。」


    12


    真的。


    我和李訴都住在南街,我死了爹媽,跟著奶奶,李訴死了媽,爹是個酗酒賭博的牲口。


    我們慘得各具特色。


    李訴從小就野,睚眦必報,從不吃虧,狼崽子一樣。


    我人小但機靈,知道跟著李訴不挨打。


    我追在李訴後面當他的狗腿子,開始李訴不愛搭理我,後來他在前面打架,我在後面抡板磚,把人砸一腦袋血,李訴瞪著眼睛看我了半晌,氣笑了,「你怎麼這麼虎!」


    我蹲著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抬頭說:「別擔心,沒死。」


    自那之後,李訴開始管我了,不準我逃課,不準我打架,不準我學壞。就平白多了個爹。


    我長得好看,喜歡我的多,不喜歡我的更多,初中經常被欺負。李訴一邊罵我禍水,一邊挽著袖子揍人,像個超級英雄。


    多虧了李訴,上了高中,就沒人敢欺負我,也沒人敢喜歡我了。


    整個南街都知道,馮弋青有一條叫李訴的瘋狗。


    剛上高二,李訴他爸死了,留下一屁股債。李訴白天上課,晚上打工。即便這樣,他功課還是很好,他跟我說:「我遲早要帶你離開這操蛋的地方。」


    他眼裡有光,他對未來充滿希望。


    他的未來裡有我。


    可惜,李訴沒能參加高考。那天追債的上門,他拖著一身血去考場外轉了一圈,聽見收卷鈴,轉身走了。


    理想與他背道而馳。


    我從破房子裡把渾身是傷的李訴扒出來,哭著說:「訴哥,我陪你復習一年。」


    李訴說:「你去上學,我自己復習。」


    他曾經說的一起走,變成了你先走。


    李訴騙了我,他沒有復習,也沒有考學。他留在那個地方掙扎,照顧我奶奶,掙錢供我上學,解決我的後顧之憂。


    而我恩將仇報,把他給我的卡甩在他身上,怒得雙眼通紅:「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去上學!你他媽去上學啊!」


    李訴很冷靜,他抓住我的手,很用力,他說:「青青,你信嗎,我在哪兒都能出人頭地。沒什麼能困住我,你走你的,我能追上。」


    我信。


    因為李訴是超級英雄,他無所不能。


    李訴做到了。他從泥潭中掙扎出來,光鮮亮麗地參加了我的畢業禮。


    李訴變了,好像也沒變。


    從草芥變成新貴,他學了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沒人會從淤泥裡長出來還一塵不染。


    李訴是黑色的。


    他爬到高處,在名利場上遊刃有餘。情場上也是。


    他離我越來越遠,我快要抓不住了。


    我需要李訴,我喜歡李訴。在漫長地陪伴中,李訴變成了我的血肉。我不能讓他離開我。


    可是,李訴對我的表白無動於衷,淡漠地摸摸我的腦袋,說:「別傻了。」


    我受不了,給他下藥,爬他的床。


    李訴第一次動怒,扣著我的臉,脖頸上青筋直跳,「誰教你的?馮弋青,我他媽缺你吃缺你穿了,你這麼報復我,你把我當什麼?把你自己當什麼?我護了你十二年,你他媽自甘下賤,你良心喂狗了!啊?」


    「我就是賤。」我抹了抹淚,撲到他身上,胡亂親他。


    李訴閉了閉眼,掀開我往門外衝。


    我坐在床上大哭,恨極了說:「你今天離開,我就去找別人。」


    李訴氣得沒脾氣,抖著手指我:「行,馮弋青,你真行。」


    他把我摁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眶赤紅,冷漠而克制:「江雀知道嗎?江贊的妹妹,幾個月前我們見過一面,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青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可以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像原來一樣護著你。護你一輩子。」


    我的心髒仿佛不跳了,卻還自欺欺人地想,李訴才認識江雀多久,不過是幾個月,我和李訴可以有很多年。


    我流著淚親吻李訴,戰戰兢兢,零零碎碎。


    那天晚上,李訴如同解了項圈的瘋狗。


    他在恨。


    我不知道他恨什麼,恨我,還是別的。


    我親手打碎了十二年的情誼,如願以償地成為了李訴的女朋友。


    李訴用了三年半打破我的幻想,讓我明白,他不愛我。


    仿佛撕開面具,記憶中的少年漸行漸遠。李訴變成一個冷漠自私,圓滑狡詐的上位者。


    他不露聲色,居高臨下,不冷不熱,給我女朋友的名分,對待我卻像對待一隻寵物。


    他用行動告訴我,我不要自尊,他就不會給我自尊。我不自愛,他就不會愛我。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李訴在故意懲罰我。


    我不願意承認,我早就後悔了。我愛的李訴,早就不在了,好像被我親手殺死了一般。


    我心裡清楚,李訴不欠我的,是我欠他。


    但我不甘心認錯。


    13


    李訴沒有搭話,握住我的手,慢慢垂頭,額頭貼在我的指骨,泄出一絲疲憊和脆弱。


    我牽強地笑了笑:「開玩笑的。你都說過不喜歡我了,其實,我都不喜歡我自己。」


    又賤又爛,沒有一點值得喜歡的ţŭ³地方。


    「我沒說過。」他回答得沒頭沒尾。


    李訴掰開我的手,五指相扣,掌心相貼,問我:「你認真看過那些照片嗎?」


    他似乎在繃著什麼:「照片上有日期,最早的一張是十年前,2010 年 5 月,照片很新,還殘留著油漆的味道,每一張照片都很新……你大概不會認真看,也不會認真想,2010 年我在哪裡,在做什麼。可你陪在我身邊那麼多年,2010 年,我認識什麼人,不認識什麼人,你總該知道的。


    「其實我挺恨你的,恨你沒自信,恨你沒腦子,恨你脆弱敏感,最恨你自輕自賤。


    「你說你不喜歡你自己,你憑什麼?我護了你那麼久,你憑什麼不自愛?」


    若不是李訴一口一個恨,我會誤以為他在示愛。


    李訴渾身顫抖,仿佛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他帶翻了椅子,匆匆離去。


    而我,我在想 2010 年,我和李訴十七歲,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李訴還沒有遇見江雀。


    李訴二十三歲遇見江雀,說一見鍾情。


    後來,他又說喜歡了十年。


    一遍一遍地強調時間。


    一遍一遍重述充滿漏洞的謊言。


    我終於開始想,相遇於四年前的人,要怎麼喜歡十年?


    14


    我們都瘋了一樣地找江雀。


    江贊,李訴和陳冀自不必說,而我,隻想印證一件事——江雀十四歲的時候,見沒見過李訴。


    沉寂了半個月,陳冀再一次來畫室,他有些憔悴,風塵僕僕。


    「江雀根本沒有跑,李訴把她關起來了,我不知道人在哪兒。」他握著水杯,水霧氤氲,他面容模糊,「嬌嬌,你勸勸李訴,反目成仇什麼的,太難看了。」


    陳冀放下杯子,情緒穩定下來,涼涼地看著我:「你跟李訴感情深,你要不想讓他作死,就好好開導開導他,趁我還念著兄弟情誼的時候,讓他做個人。」


    我看了陳冀半晌,有點吃驚:「你為什麼覺得李訴會聽我的?」


    陳冀揉了揉眉心,笑了:「去年,你拿我激李訴,他沒來接你,反手搞了我的店。後來,公司又丟了幾個單子。那狗東西假惺惺的,背地裡搞了我,面上又幫襯著,我還真沒懷疑過他。直到今年開春,他接走江雀之後,突然跟我撕破臉,自損八百,斷了我一條資金鏈,我才知道,是這孫子一直在搞我。


    「開始我還想不明白,我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喜歡江雀也是公平競爭,他為什麼跟條狗一樣瘋咬我。打了一架才覺出味兒來,他哪兒是為江雀啊?自打你跟我搞上之後,我這兒就大事小事不斷。你倆神仙打架,燒我這條池魚。這孫子恨毒了我,拿我當冤種出氣呢。」


    陳冀越笑越狠,越說越陰:「嬌嬌,你說,李訴為你什麼缺德事都做了,能不聽你的嗎?」


    為我?說什麼笑話?要真為我,李訴能跟我分手,能忍心看著我難受?


    我冷笑一聲:「放你媽的狗屁。」


    陳冀嘆了口氣,解了領帶在手上繞了幾圈:「算了,這兄弟早就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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