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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偏執暴君今天病更重了 3394 2024-12-18 14: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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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修竹長眸微張,難以置信地看向衛今朝。


      昏君眸色幽邃,居高臨下,凝視他的眼睛:“沈世子若執意死諫,便自飲了罷。”


      嗓音低沉沙啞,氣勢沉沉,沒有惡意沒有怒氣,隻有對生殺予奪的淡漠。


      沈修竹倒抽了一口涼氣,探出微顫的指尖,觸到玉杯時,仿佛被冰冷的杯壁灼到了手。


      手指一彎,捏緊了杯。


      牙關不自覺地咬緊。


      很顯然,哪怕他真的飲下這杯鳩酒,衛今朝還是會殺了金陵小世姬。這個昏君向來說一不二,在他興建摘星臺、朝暮宮的時候,沈修竹便親眼見證了他是如何暴戾狠絕。


      衛國之所以還未大亂,隻是因為這昏君運氣實在是太好。


      為建高臺而開山採石,竟連續挖出了好幾處巨型的金玉富礦坑,有了這筆飛來橫財,昏君非但可以放肆地大興土木,還能輕徭減賦、修路搭橋引渠,如此一來,衛國百姓過得也比從前滋潤了。


      百姓的訴求很簡單,隻要能過上好日子,管你什麼昏君暴君。


      豐衣足食還能儲下餘糧,誰有那闲心去造反?哪個臣子想反昏君,底下的百姓第一個就不答應。


      沈修竹無奈地捏緊了手中的鳩杯,終是泄了一口氣。


      罷罷罷,無論如何,也得給小世姬留個全屍。


      他疲憊地起身,正要告退,忽有一名小將領匆匆而來,單膝沉重地跪擊地面。


      “稟陛下!金陵小世姬,不翼而飛!”


      衛今朝與梅雪衣很有默契地望向沈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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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竹面露無奈,急忙辯解:“不是臣,臣隻有死諫之心,沒有劫刑場的膽子。”


      那可是誅族的大罪。


      小將領繼續稟道:“現場沒有任何痕跡,無人員傷亡,亦無目擊證人。人忽然便失蹤了,屬下百思不解。”


      梅雪衣微微挑眉。


      她倒是不覺得這件事有多麼稀奇。金丹以上的修士,再借助一些潛蹤法寶,大可以在凡人軍中來去自如。


      連飛火劍都出現了,再出現一兩個修士又有什麼奇怪的。


      她悠然望向昏君。


      他微眯著眼睛,收斂了氣勢,看起來就像一方無波無浪的海。


      “孤親自去看看。”他緩緩起身,“沈世子,你隨行。”


      沈修竹垂首跟上。


      快踏出門時,昏君偏過頭,若無其事地道:“王後好生歇著。”


      *


      衛今朝又在梅雪衣沐浴的時候回到輦車中。


      她非常警惕地縮到了花瓣下面,隻露出眼睛和鼻子。


      自上次鴛鴦戲水之後,他又有好一陣子沒碰過她。想到他臨走前那句淡淡的‘王後好生歇著’,梅雪衣不禁嘴角微抽,就怕他憋著勁,準備給她來個大的。


      視線一轉,果然見他手中拿著線裝話本。


      梅雪衣:“……”


      如今,她一見到這話本,便會反射性地腰酸背痛腿抽筋。


      “陛下!”她趕緊說起正事,“那金陵小世姬,究竟是怎麼逃的?”


      “不急。”衛今朝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先來聽聽這一段——王後離宮的故事。”


      梅雪衣心中一跳,抬眸盯著他。


      他沒有靠近她,而是坐到了金絲軟榻上,單手執著卷,慢吞吞地念了起來。


      故事是這樣的——


      嘉武關大捷之後,金陵連攻三個月都以失敗告終,秦姬無奈之下,派人來求和了。


      衛今朝是明君,自然不會窮兵黩武,他見好就收,決定與秦姬議和。


      他也該回去見他心愛的妻子了——平原一戰之後,梅雪衣便返回京都,繼續為他安排後勤補給,算起來,夫妻已有足足三個月沒有見面。


      念頭一起,堪稱百爪撓心、相思成疾。


      安排好嘉武關防務之後,衛今朝搬師回朝,這一路,金陵質女趙潤如求見數次,皆被拒絕。


      他知道秦姬的意思,秦姬想要讓他納趙潤如為妃,如此,兩國關系可更近一步。


      他並不考慮這個提議。隻待和談完畢,利益交割之後,便會把趙潤如扔回金陵去。


      和談人選他已經敲定了。


      他的王後雖然外表纖弱,其實胸有溝壑,是個良才。他打算把和談的事情交給她,由她來對付趙潤如。她的狡黠多智他早已領教過,有她出馬,必定能從金陵榨取最大的利益。


      回到京都那一夜,又是小別勝新婚。


      這一回,衛王奢侈地換了一張白玉榻,擁住嬌妻,愛了個酣暢淋漓……


      ……


      梅雪衣聽著衛今朝用平靜的語氣緩緩念出直白熱烈的文字,身在熱水中,她卻沒有感到絲毫燥熱,反倒像是浸在冷水裡面一樣,渾身絲絲發寒。


      “陛下……”她忍不住開口打斷他。


      黑眸沉沉瞥過來一眼。


      平靜深邃,沒有波瀾。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當他用那獨特的嗓音念到‘百爪撓心,相思成疾’時,她的胸腔居然感到酸痛,絲絲縷縷難言的苦澀和甜蜜交織在一起,落向心靈深處最空洞的地方。


      而此刻,他平鋪直敘地念出二人在白玉榻上的種種,她竟感到陣陣失落。


      見她遲遲不語,他垂眸,繼續往後念故事——


      衛王回朝之後,比往日更加忙碌。


      到了夜間,他發現自家的小嬌妻就像一隻亮出了爪牙的小動物,兇狠得緊,好像恨不得把他的骨髓榨幹。


      她可真是太小瞧他了。


      衛今朝拿出了真本領,將她化成一捧酥雪、一灘花泥。


      偶爾她若無其事地提起,金陵小世姬趙潤如臉皮當真是無敵厚,總在梅雪衣面前睜眼說瞎話,稱衛王與她在路上便有了私情,白日裡衛王不回朝暮宮時,便是在質女殿陪伴她。


      衛今朝隻覺好笑。他告訴她,趙潤如數次試圖湊到他面前,遠遠便被他打發了。回京數日,他都不知道那個質女究竟長什麼模樣。


      他對別的女人沒有半點興趣。


      與梅雪衣雖是一見鍾情,但和她相處越久,他越是為她心折。絕世的容顏隻是冰山一角,她的心是通透的,由內至外,美麗至極。他早已在心中祈願,一雙人,歲歲年年……


      ……


      念到此處,昏君的嗓音徹底沙啞。


      梅雪衣伏在木桶邊上,滿心悵然。


      這話本,不知是哪位高人替他寫的情書。


      明明是濃情蜜意,淫詞豔語,可她這般聽在耳中,卻是心頭微慟,鼻眼絲絲發酸,隻想擁住他,貪這一朝之歡。


    第15章 為所欲為


      說到歲歲年年,梅雪衣不禁想起初見之日,他抱著她走過長廊,望著殿下的玉梅樹對她說,‘今朝之梅永不凋謝,就如你我,歲歲年年’。


      她望著他,不自覺地把玉臂浸入熱水中,輕輕攪動,以掩飾微亂的心緒。


      衛今朝垂頭咳嗽幾聲,重新執起了卷,繼續念話本中的故事——


      忽有一日,梅雪衣把衛今朝貼身的束帶放在了他的面前。


      她說,這是趙潤如拿來的,趙潤如聲稱這是她與衛王相好的證據。


      衛今朝大怒,連夜查遍了近身內侍,卻沒查出任何結果。


      他要召趙潤如當面對質,被梅雪衣阻止。她說,和談已至尾聲,在這當口節外生枝,實在是不合算。


      畢竟,此次和談能從金陵拿到不少好處。衛國百姓雖然淳樸勤勞,但這片土地氣候惡劣、資源貧瘠,百姓生活實在算不上好。


      得到金陵的戰爭賠償以及兩座貿易城市後,朝廷便可輕徭薄賦大興水利,讓民眾好生緩上幾年,等到商路徹底打通,民眾又多了一條謀生之路。


      這個節骨眼上和趙潤如翻臉,實屬不智。


      衛王夫婦的心終究是記掛著百姓。


      她說她信他,然後把那條束帶扔進了炭盆裡面,告訴他,被別人碰過的東西,她就不要了。


      衛王愛極了她這拈酸呷醋的小表情,忍不住將她擁上床榻,寵愛數千字。


      他們本該一直這樣下去,歲歲年年。


      她卻漸漸有了心事。他敏銳地察覺到她不開心,於是每一日都擁著她,向她解釋他今日都在何地、見過何人,他還故意將一些文書交給她來處理,為她制造機會,方便她隨時‘突襲檢查’他在做什麼。


      然而她還是走了。


      就在衛國與金陵的停戰文書正式籤署的那一天,她在別人的幫助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宮。


      她隻給他留下簡短書信,說她離開是因為不愛他了,看在她為衛國立過功勞的份上,希望他不要為難任何人。還說趙姬很好,望他善待。


      衛今朝氣瘋了。


      他隻能想到一個人。


      沈修竹。


      定國公沈平成遭叛賊蔣德興暗算身死之後,沈修竹臨危受命,襲定國公之爵,接手了父親的勢力,成為最年輕的公侯。在契殊一戰中,年輕的沈修竹立下了赫赫戰功,如今已是權傾朝野的人物。


      梅雪衣入宮之後,沈修竹並沒有如梅侍郎和孫氏之願把梅喬喬娶進家門。他追悔莫及,一直默默關注著梅雪衣,在與契殊決戰那日,他以身犯險,率少許精兵突襲契殊大本營,斬首敵方主將,臨行前,他隻留下一句遺言——惟願王後安好。


      沈修竹!


      能避過所有耳目,把王後從宮中偷出去的人,除了他,還能是誰!


      又是未完待續。


      ……


      衛今朝緩緩起身,走到木桶旁邊,將手探入水中。


      “水涼了,王後。”


      他的嗓音比水更加寒涼。


      梅雪衣已怔了一會兒。從聽到話本中的梅雪衣把束帶拋入炭盆開始,她就一直怔怔地望著地面發愣。


      她的東西若是被別人碰過,那她就不要了。


      話本中的‘梅雪衣’太容易激起她的共情。她此刻心神恍惚,覺得自己可能著了什麼道。


      隻是聽他那麼緩緩念出書中的故事,她竟像是親歷了一回那些悲歡,心情總是隨著那個‘梅雪衣’起伏不定。


      這很奇怪。縱橫仙域數千年,她的心從來都是冰冷漠然的,沒有人能打動她,否則她早已死了一千回。


      “為什麼要跟他走?你告訴我,為什麼。”


      一道幽暗沉重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見他的黑眸中滿是狂烈偏執的佔有欲。


      “我不會走。”她說。


      他的唇角浮起了虛弱至極的慘笑:“曾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他把她從木桶裡面抱了出來,水花弄湿了他的衣袍,他恍若未覺,湿淋淋地把她抱到了軟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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