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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 5134 2024-10-15 10: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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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蓉蓉姐,我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好讓你不開心了,我給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夏梓筱的淚說掉就掉,穿著一身臟汙的白裙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場鬧劇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小聲議論著,指指點點,眼裡閃過八卦的光彩。

    我倒小瞧了她。

    沒想到夏梓筱還能鬧出這種動靜。

    其實剛才我隻是嚇唬她而已,可現在她把我架起來了,我還真來了火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賀蓉,梓筱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周賀也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對我道。

    我冷了臉:

    「是挺不懂事的,夏梓筱,這酒是你自己潑自己的,跟我沒關系。

    「我倒想問問你把公司當成什麼地方,演宮鬥劇呢,你腦子進水了吧?!」

    在場的都是混了多年的人精,她這點兒把戲誰看不出來。

    她還真以為在這演偶像劇呢。

    周圍的人臉上的笑意夾雜著嘲諷,很顯然都覺得她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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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周賀也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但他還是把她擋在身後,低聲道:

    「賀蓉,這次就算了吧。」

    縱然已經失望了這麼多年,在這一刻,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大概是以前疼狠了,哪怕現在已經愈合了,那個地方還總是隱痛著不肯安分。

    他確實很喜歡夏梓筱,我想。

    以前跟我說最討厭蠢人的周賀也,也會這樣護著一個蠢貨。

    我突然開口道:

    「周賀也,如果你開了她,那我就不再提離婚了。」

    話一出口,我就忍不住罵自己也蠢得要命。

    都過去這麼久了,哪怕已經不再愛他了,卻仍然是不甘心。

    不甘心這樣被比下去。

    周賀也那麼在乎公司,那麼在乎分割的財產。

    那麼這些東西和我加在一起,在他心裡,能不能趕得上她呢?

    宴會廳陷入安靜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著周賀也的回答。

    我和周賀也似乎陷入了一種無聲的對抗,我們對視著,都在等對方先服軟。

    許久後,他微微抬起下巴,聲音冷靜得一如既往:

    「對不起,賀蓉。」

    他說:

    「她得留下。」

    8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

    我低下頭,嘴角牽起一個沒人看見的苦笑。

    還在期待什麼呢?

    本來早就該知道答案了。

    「好。」

    夏梓筱對我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餘光掃過她,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周賀也似乎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沒說。

    我走出宴會廳,夏夜的風帶著清爽的涼意,吹散了我滿心的陰霾。

    我剛想順著路走一走,路邊的一輛小車卻突然亮了起來,朝著我嘀嘀兩聲。

    我一怔。

    池柏從窗戶裡探出頭來,臉上全是笑意:

    「怎麼出來得這麼早,我還以為要很晚呢。」

    我驚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

    「和也的年會一查就查到了,我想著怕你喝多了沒人送你。」

    池柏小聲道:

    「你老公的姘頭應該也在這吧?」

    我被他逗笑了。

    「是啊,剛才大戰了一場,敵我實力懸殊,我不得不暫退一步。」

    池柏卻沒跟我開玩笑。

    他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我的臉色,朝我招了招手。

    「你想去看日出嗎?」

    ……

    大概是我老了,真的搞不清現在年輕男孩子腦子裡在想什麼了。

    坐在顛屁股的小車裡,上了山路的時候,我還有些恍惚。

    我怎麼就答應他大晚上的來看什麼日出了?

    放著我的星空頂勞斯萊斯不坐回家在我的八十萬的床墊上睡一覺,坐著這屁股顛成八瓣的二手車跟著池柏上了山。

    山頂上一片黑暗,他小心翼翼地牽著我的手坐到一塊大石頭上。

    我撩起擋住眼睛的頭發,一時間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失語。

    一望無垠的暗色暈染了一片澄澈的深藍,滿頭的星光和腳下全城的燈火交相輝映。

    身後是黑暗的宇宙,我一時竟分不清哪裡是天上的光。

    夏夜的風帶著草木的味道輕拂而過,池柏從背後抱住我。

    「很漂亮吧?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裡。」

    我默了一會兒:「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他把下巴擱在我頸窩裡。

    「你的眼睛在哭。」

    我不說話了。

    滿打滿算,我和池柏也就在一起了半年。

    和周賀也呢?

    我想了想,發現已經算不清了。

    高中、大學、畢業……

    十幾年了?早些年我還會算,現在已經懶得去算了。

    認識半年的人能看出我在難過,周賀也會看不出來嗎?

    他當然知道。

    他隻是不在乎。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的一個問題。

    我不明白我和周賀也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怎麼就能這麼幹脆利索地拋下我,轉頭喜歡上另一個人。

    原來和時間無關。

    隻和愛不愛有關。

    我側過頭,才發現池柏一直看著我。

    這裡有無數的星辰,有萬家的燈光,可他眼裡卻隻倒映著我。

    「蓉蓉。」

    他從不肯叫我姐姐,總是直接叫我小名。

    他說:「別難過,你比誰都好。

    「不愛你是他的損失,不是你的。」

    大約是風吹進了我的眼睛,我突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我沒說話,湊過去吻住了他。

    池柏一愣,很快反客為主,年輕男孩子連吻都是毫不自持的灼熱,隻一點星火就能燎原。

    我隻覺得我的理智也跟著他的吻一起蒸發燃盡了。

    連風都凝固了,被迫囚在這裡一同升溫。

    池柏的汗水滴在我眼皮上時,我閉上了眼,用力抱緊了他。

    就這一次,我告訴自己。

    罵我卑鄙吧。

    讓我隨著自己的心意來。

    哪怕就這一刻,讓另一個男人徹底填充掉周賀也留下的空白。

    9

    日出沒看成。

    我在車裡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還裹著池柏的衣服。

    他倒是神採奕奕的,赤著上身,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還不忘了給我展示他的胸肌:

    「你看,會動。」

    ……

    回家的時候,周賀也已經在家了。

    他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十指交叉撐在額間。

    「回來了?」

    他抬起頭來:「今天的事兒我想過了,是我不——」

    他眸色凝固在我脖子上。

    我聽到他的聲音一寸寸冷了下去。

    「賀蓉,」他聲音第一次失了一直的冷靜,「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懶得搭理他。

    累得很,男大學生太難招架,現在我隻想去睡覺。

    周賀也猝然起身,一把鉗住了我,力道大得我痛呼出聲。

    「你幹嗎?!」

    他死死盯著我的脖子,眼裡泛起赤紅:

    「賀蓉,這他媽的是什麼?!

    「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

    我用手機照了一下頸側。

    嘖。

    怎麼跟狗似的。

    「這是什麼你難道不清楚?」我譏笑:

    周賀也帶著吻痕回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開始我甚至覺得那不是吻痕。

    那是烙在我心臟上的烙鐵,嗞啦啦的,疼得人怎麼就這麼受不了呢。

    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怎麼在別人身上就不認識了?」

    周賀也一怔,眼裡的怒火慢慢褪去。

    最後,我甚至在他眼裡看出了一種叫難過的情緒。

    真是稀奇。

    他也會難過嗎?

    周賀也就這麼抓著我,許久後,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

    「賀蓉,我會把夏梓筱開了。

    「你也跟那個男的散了,我們就當沒有這回事,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他的眼裡竟然有一絲……哀求?

    我突然覺得很沒勁。

    他這話要是早點兒說,我說不定也會考慮考慮。

    可是現在男大學生還等著我呢,我哪有工夫和他幹耗?

    我打了個哈欠,擋開他的手。

    「走開,好狗不擋道。」

    10

    第二天一早,家裡有飯菜香。

    我還以為自己聞錯了,因為我不喜歡陌生人來家裡,所以家裡沒請保姆,隻找了人固定時間上門清潔。

    我赤腳走到客廳。

    周賀也圍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視線落到我脖子的時候被灼傷了般躲閃開,笑容有些勉強。

    「來吃飯了,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

    桌上熱騰騰的三菜一湯。

    看得出來很久沒下廚,已經有些生疏了,可樂雞翅有點焦了,油菜焯水時間太長,軟趴趴的。

    周賀也把手在圍裙上搓了搓,似乎也發現自己做得不大好:

    「很久沒做了,賣相不如以前了。」

    我坐在桌前,一時有些恍然。

    很久以前,我經常吃這些菜。

    那時候周賀也還沒發達,我們住在租的小單間裡,廚房都是和人公用的。

    我那時候總生病,身體不好。

    去醫院一查,說是貧血。

    周賀也那時候事業剛起步,忙得要命,卻還每天都要跑回來給我做飯。

    我說我自己做行的,他卻總是放心不下。

    他總跟我說:「沒事兒,我不累。」

    可樂雞翅、油淋小油菜、白菜熗蝦,還有銀耳桂圓蓮子羹。

    這是我最喜歡的幾個菜。

    到後來周賀也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一個半小時之內搞定所有菜色,還都漂亮得很。

    我都忘了多久沒吃過了。

    大概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嗅到香水的那天開始。

    就再也沒有過了。

    如今不過短短幾年,我再坐在桌前和他一起吃飯,竟然有了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有些復雜道:

    「你何必呢?」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意義?

    周賀也給我填滿飯,坐在我面前,自顧自道:

    「我想過了,之前是我有點過了,你也知道的,男人這點兒事,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夏梓筱的事兒我不該不給你面子,你說開了她是應該的,回去我就讓助理辭了她。

    「以後我會管住自己,我們——」

    他頓了一下,聲線有一瞬間的不穩。

    「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我抬眼看他。

    周賀也總是自信的、篤定的,哪怕他出軌的時候也會盯著我的眼睛肯定地告訴我:

    「對,我就是睡她了。」

    而現在他竟然在躲避我的眼神。

    我太了解他了。

    他慌了。

    我突然覺得嘴裡的飯菜沒了味道,嚼蠟似的。

    哪怕換作半年前,他這樣跟我說,我都會高興得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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