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這是什麼火葬場。
16
金絲男被陳妤禾拽著離開我手臂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淚，慘兮兮的。
剛好酒保把他的酒遞給他：「您好先生，這是您要的綠……」
酒保話還沒說完，他就又號啕大哭起來。
有點炸耳朵。
OK，原來我喜歡的不是單純的男人哭。
我喜歡男人嗚嗚咽咽可憐兮兮，隱忍的那種哭，而不是這種，無賴孩子一樣的大哭。
金絲男還想撲過來抱我，被陳妤禾擋了。
她給兩酒保一人二百，示意他們把人拖到一邊去。
然後坐到我面前。
我硬著頭皮與她對視：「你聽我解釋。」
陳妤禾：「嗯，我聽著呢。」
啊這……
我隻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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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他。」
陳妤禾：「嗯，第一次見面你們就抱在一起。」
沒有哇！我沒有抱他！
「是他哭得實在太傷心了，我沒抱他，他自己撲上來的……」
陳妤禾：「哭得傷心的你都會安慰嗎？」
我拍拍胸脯：「對，我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如果可以，會安慰的。」
我是個善良的女孩。
話音剛落，陳妤禾忽地眼眶一紅，淚水順著鼻尖滑落。
美人哭泣如梨花帶雨，霎那間，仿佛身後的酒吧都變成了春日裡雨後的樹林。
她伸手抱我，將腦袋埋在我的頸間：
「小冉，也心疼心疼我，看看我吧。」
我的心髒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下午等消息時那種心悸再次浮現。
我慌亂地拍拍她的後背，有點手足無措：
「你……別哭啊。」
我真的，最見不得別人哭了。
「姐姐，我說真的，我要是個彎的，早就答應你了，但是我真的……」
我真的一時間沒法轉變啊這。
陳妤禾蹭了蹭我的脖子，像隻尋求安慰的貓科動物。
聲音澀澀的，帶了點沙啞：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也可能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好像確實有一點點彎。
我嘆了口氣：
「再給我一個月吧，一個月後，我給你答復。」
17
父母知道我跟蕭擇分手後，開始給我安排相親了。
我收拾好了心情，想明白了。
如果要跟男人在一起，不婚不育概率小之又小。
如果跟陳妤禾在一起，確實會自由很多。
現在需要搞清楚的就是，我到底有沒有彎！
是不是還喜歡男的，又或者說，喜不喜歡陳妤禾。
父母介紹的男人彬彬有禮，外表溫潤謙遜。
我對他還算滿意，外貌性格，都很對我的口味。
陳妤禾沒有打擾我，即便已經加上了聯系方式。
從那天晚上開始，她沒有給我發過一條消息。
新的對象對親密接觸似乎很抵觸。
恰好我也還沒搞清楚自己的內心，於是兩周相處下來，我倆還是保持相敬如賓的狀態。
我常常看著與陳妤禾的對話框發呆。
那裡隻躺著一條系統消息：【對方已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
人，真的需要一定的距離，才能認清自己的內心。
我打開短視頻刷了兩下，試圖解決心中的煩躁感。
結果連刷兩個都是蕾絲的標籤。
我看著手機上，帥氣的美女姐姐。
再想到陳妤禾。
這該死的互聯網，讓我性取向七零八落。
對，都是玩手機玩的！
真的給我玩彎了嗚嗚。
18
得知自己的性取向之後，我決定去找相親對象說清楚。
畢竟自己彎了，總不能耽誤別人。
還得想個辦法跟父母攤牌。
我深深嘆了口氣，哎，這前路有種生死未卜的感覺。
相親對象的家庭住址我是知道的。
進門的時候他媽媽熱情地招呼我：
「小冉來啦，巖巖出去跑步了，待會兒回來，你先坐會兒。」
這熱情的態度讓我更加愧疚。
結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徐巖回來。
徐媽媽在準備晚飯，有點抽不開身，從廚房探頭跟我說：
「小冉啊，你去樓下小花園看看，巖巖估計不知道你來，今天多跑了兩圈。」
我點頭應下，出門找徐巖。
這地方我並不熟悉，除了相親時來過一次，這才是第二次。
問了樓下納涼的老奶奶，這才找到了小花園的入口。
花園挺大的，裡面人不多，健身器材旁都是一對對的小情侶。
我順著跑道走，到了深一點的地方，終於看到了徐巖的身影。
就是他身邊還站了個人，比他矮點。
我剛準備叫他的名字，就見徐巖攬住那人的腰，將人拉過來親了一口。
我……震驚在原地。
更震驚的來了，被親的那人嬌羞地打了一下徐巖的胸口，在轉身時從略暗的地方到了亮堂點的地方。
徐巖攬著的……是個男的。
19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不用問，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我遇見騙婚的 gay 了。
誰懂哇，真的很讓人氣憤。
但是想想我自己的情況，也不一定，萬一人家也剛剛才認識到自己喜歡男孩子呢。
我喊了一聲徐巖，他轉過頭看我，往日裡溫文爾雅的氣質瞬間慌亂。
他把男孩子往自己身後擋了擋，然後對著我強顏歡笑：
「小冉，你怎麼來了？」
我不打算跟他虛與委蛇，於是指了指他的身後，直言：
「我看見了，你親他。」
徐巖的臉色變得很差：「你聽我解釋……」
我擺擺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剛剛發現自己也是彎的，咱倆就算了。」
徐巖一臉不可思議：「你？彎的？」
「對，就像你喜歡他一樣，我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徐巖原本還蒼白的臉色突然變得紅潤，他很高興，甚至上前了兩步來拉我的手：
「太好了，這樣的話，我們就更該在一起了。
「明天我們就把婚期定下來，你放心，結婚之後我們各過各的，我絕對不打擾你。」
這是讓我跟他一起騙父母的意思？
我拒絕：「不了，直接各過各的就行，結婚沒必要。」
徐巖急了：「不行，我們之前不是談得好好的嗎，你幫我應付一下父母怎麼了。」
「你要是非要跟我分手，我就告訴別人你是出軌了才分的。」
好小子，倒打一耙。
還好我早有準備。
我將手抽出來，遠離他兩步，然後給他看手機界面：
「不好意思，錄音了捏～
「你看是你先傳我出軌，還是我先傳你是基佬。」
說罷，轉身就往人群裡跑。
徐巖想抓我，我就近抓住一對小情侶。
「哥哥姐姐，幫幫忙，我前男友要揍我。」
小情侶正義感爆棚，直接擋住了徐巖，任憑他再巧舌如簧，也沒讓他再前進半步。
我衝他晃晃手：「拜拜嘍～」
我要去找自己的老婆啦～
20
打開與陳妤禾的對話框。
「姐姐，我喜歡你……」
不行，太直白，而且很奇怪，刪掉。
重新輸入：
「姐姐，你今晚有空嗎？
「我們可以見一見嗎？」
不行，第二條太僵硬，刪掉，再次重新輸入：
「見一見嘛姐姐（可憐 jpg）」
我瞅一眼時間，六點半。
嘶，好像馬上就晚上了捏。
是不是太緊了這個時間。
外面還是很熱，剛剛還跑了一段，全身都是汗。
對話框裡沒有新消息進來，我決定趕回家火速洗個澡。
姐姐喜歡香香的捏，我要香香地去見她～
洗完澡，呼嚕兩把頭發，從浴室跑出來拿手機。
可惜任憑我再如何心跳如鼓，對話框裡還是沒有回復。
已經七點半了。
姐姐為什麼不回我嗚嗚，傷心 jpg。
想到她工作很忙, 我也不敢再發消息過去。
又煎熬了五分鍾, 把蕭澤的聯系方式給加上了。
蕭澤秒過好友申請。
然後給我發了個：「？」
我一字一句地輸入：「你知道陳妤禾在哪兒嗎？」
蕭澤：「草，我就說她剛剛為什麼火急火燎地走了，原來是你！」
什麼意思，沒懂。
但是門鈴突然被人摁響了。
我瞅一眼時間, 七點四十, 這個點, 誰會敲我家門。
我狗狗祟祟先去廚房拿了菜刀，然後打開手機攝像, 對準貓眼。
我靠我靠, 陳妤禾？
蕭澤的消息剛好進來：「她肯定是去找你了，你來問我是故意跟我炫耀的嗎？」
後面還跟著一系列的抓狂表情包。
我已經沒空管他了，菜刀和手機一扔，rua 一把頭發, 然後打開門。
陳妤禾看起來有些疲憊, 站著沒表情的時候讓人覺得生人勿近。
但在我打開門後，她彎了彎唇角，叫我：「小冉。」
她手上還捧著一束香水百合，潔淨的白色很襯她。
她把花遞給我：「這次可以進去坐坐嗎？」
以往都是被我堵在門外的。
我老臉一紅，讓開路。
陳妤禾走進來，背手帶上門, 拉住正要去插花的我。
我一回身, 吻便落在了側臉。
她雙手捧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捏得圓嘟嘟，笑得眉眼舒展：
「小冉, 我很高興。」
她的聲音近乎呢喃, 輕輕吻了吻我，然後大力抱住我。
花朵被擠壓在我和她之間, 氤氲的香氣讓人頭暈目眩。
一夜好眠。
21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我想起昨夜的種種。
唰地一下坐起身, 眼睛亮晶晶地盯住走近的陳妤禾：
「姐姐, 你昨晚, 是哭了吧？
「哭著說真的很喜歡我對不對？」
陳妤禾往日裡再遊刃有餘，此刻也紅了臉。
我更來勁了：
「尊哭啦, 尊嘟假嘟？」
陳妤禾走近，不說話，但捏捏我的腰。
酸軟感席卷而來, 我哼唧一聲倒回被褥間，嘴還是硬的。
「尊的哭了，我肯定沒記錯。」
22
我發現陳妤禾回復了一個兩周前的帖子。
裡面是一段視頻。
配文：【姐姐去酒吧幹什麼？】
陳妤禾回復：【抓不聽話的小女友回家。】
早上才回復的, 下面評論已經兩三萬了。
【所以人追到了？】
【所以你是特意上來秀恩愛的？（檸檬 jpg）】
【還好我不識字，不然就被秀到了。】
【恭喜呀！要一直在一起哦！】
陳妤禾回復：【一定會的。】
姐姐從客廳走進來問我在看什麼。
我把手機藏到身後, 不告訴她。
她親親我的臉：「走嗎, 去樓下散散步。」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呢。
以前不清楚, 也不想清楚。
現在覺得，和心愛的人一起看晚霞，一起吹晚風, 真的幸福到爆啦！
寶寶，愛不是沉重的枷鎖。
愛是自由，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