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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如此明月入我懷 4449 2024-12-26 15: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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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蜷了蜷手指。


    蹲在面前的少年笑起來清風朗月一般,意氣又瀟灑。


    他將桃子放在我的手心裡,語氣像是調侃。


    「诶,不哭了。這樣才對嘛。」


    我垂頭打量著那枚桃子,揉了揉眼睛。


    可是這棵野桃樹,怎麼會結出水蜜桃啊?


    ……


    後來坐在野桃樹下發呆的,從我一個人,變成了我和燕燃兩個人。


    他和我說起關山明月,吹徹曠原的野風,古戰場的鐵馬冰河。


    他說他叫燕燃,是年前剛從西北回來的小將軍。


    難怪。


    我心道。


    宮中皆知,十四公主天生不祥,克死生母,為帝不喜。


    也就隻有燕燃這種不知道情況的人,才會來冷宮找晦氣。


    所以在他問我名字的時候。


    我拿著樹枝,誠實地在地上一筆一畫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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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玥。」


    他輕輕念:「玥,神珠也。好名字。」


    沒有想象中的厭惡和嫌棄,他轉頭看我,眼中笑意盈盈。


    「公主的名字很好聽。」


    我一時沒能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喉頭發緊,又抬手和他比劃。


    ——我是天煞孤星,你不怕我麼?


    燕燃疑惑地挑起眉:「我為什麼要怕你?我不信鬼神。」


    這下輪到我怔住了。


    「再說了,我命硬,你克不死我。」


    他促狹地朝我眨眨眼:「所以,別怕啊。」


    8


    【唉,宿主,你小時候好慘啊。】


    【要是我早點上線就好了,還能在冷宮裡陪你說說話。】


    【不過宿主——你和燕燃怎麼還有這一段往事啊?】


    大夢一場,我坐在床上出神。


    系統讀取了我的夢境,好奇地追問。


    【這樣看來,你們這是青梅竹馬啊!怎麼後來變成那樣了?】


    怎麼……變成後面那樣了?


    「我——」


    聲音卻哽在半路。


    我垂下眼睫。


    系統沉默了。


    它像是不知道說什麼,幹巴巴地安慰我。


    【沒、沒關系的宿主!】


    【你現在的攻略對象就是他嘛,快和他重修舊好!】


    我揉了揉額角,盯著窗外發呆。


    庭中草木生發,我驀然想起那棵冷宮的野桃樹。


    不知道它現在如何了?


    9


    半月後,宮宴。


    我自覺地坐在角落裡,隻等開完宴就開溜。


    身側,卻突然有人落座。


    「十四妹妹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聽說你病了好些天,可還好了?」


    我垂下眼睫:「都好,謝過皇姐。」


    那人不明所以地笑了聲。


    「京中人人都知,十四公主愛慕裴家公子。」


    「可惜死纏爛打三年,裴公子正眼都不屑給你一個。」


    「十四,皇姐早就告訴過你,人貴有自知之明。」


    「如今落得這個地步,是你該著的。隻是損了皇家顏面,你萬死難辭其咎。」


    我恍然反應過來。


    大概是這些日子我閉門不出,不再纏著裴雪重。


    傳出了我求愛不得慘遭拒絕的流言。


    【宿主,你這個姐姐陰陽怪氣說的什麼話!】


    【你不是把白玉佩帶來了嗎?】


    【快!在還給裴雪重之前,先給她見見世面!】


    相比已經氣炸了的系統,我倒是平靜。


    「知慕少艾,乃人之常情。我不覺得自己丟人。」


    「倒是二皇姐,心中愛慕裴公子,卻怯懦不敢言。」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反來嘲弄我,才是丟人。」


    「蕭玥!你!」


    我被擾得心煩,正欲起身。


    卻被她一把扯住了袖子,「你什麼意思?說明白!」


    「我什麼意思,皇姐心中清楚。」


    京中貴女,大概沒人沒思慕過裴雪重。


    端方君子,本朝年紀最輕的大理寺少卿,是多少閨閣女兒的夢中人。


    那清冷矜貴的模樣,世無其二。


    相比起我大張旗鼓地撩裴雪重,我這個二皇姐蕭珂倒是隱晦得多。


    我曾偶然見到過她豢養的面首——


    長相除了特別像裴雪重,沒別的特色了。


    我起身欲走,突然聽見她冷笑了聲。


    「是,我就是愛慕裴雪重,怎麼了?」


    「但是蕭玥,你這個克死生母的掃把星,憑什麼靠近他?!」


    蕭珂冷冷道:「裴公子這種人,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


    沒想到我這樣痛快地承認了,蕭珂一時愣住。


    我渾然不覺,繼續道:「我與裴公子雲泥之別,如今自知不配,羞愧難言。」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原是這樣嗎?」


    我猝不及防,猛然轉身。


    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王孫公子。


    裴雪重就站在我身後三步,眼神淡淡,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下一句,讓本來就騷動的人群炸開了鍋。


    他說:「殿下要退我的婚,是這個緣由?」


    無形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來。


    我攏在袖下的手僵住了。


    「我……」


    我訥訥,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裴雪重垂眼看我。


    「殿下,失禮。」


    話是這麼說,他失禮的動作卻一點都不含糊。


    他握住了我藏在袖下的左手手腕,然後不容抗拒地,撩開了袖擺。


    那隻緊緊攥著白玉佩的手,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


    一片寂靜裡,響起倒抽涼氣的聲音。


    「那不是……裴家祖傳的定親玉佩嗎?」


    「怎麼會出現在十四公主手上?」


    「裴大人剛剛說,被退婚?」


    「嘶——」


    裴雪重輕聲問:「公主喜歡它嗎?」


    羊脂白玉觸手生溫,緊緊貼著掌心。


    我卻感覺到一種難以承受的痛苦。


    迎著裴雪重的目光,我抿了抿唇,不答反問:「裴大人喜歡我嗎?」


    「我的心意,和大人是一樣的。」


    10


    不待裴雪重回答,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或許是前不久做的那個夢的緣故。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走到了昔日居住的冷宮。


    那顆野桃樹上結了果子,滿滿當當墜在枝頭。


    我看得眼饞,「蹭蹭」爬上樹去摘。


    淡粉淺黃的野桃,我拿起隨意在衣袖上擦了擦。


    我一口咬下去,酸得臉都要皺起來了。


    「嘶,好難——」


    好難吃!


    樹下,驀然傳來一聲輕笑。


    我迅速調整了表情,話音一轉。


    「好難拒絕這麼美味的桃子!」


    我滿臉真誠地看向樹下的燕燃,給他丟了一個野桃。


    他利落地接了桃,似笑非笑:「這麼好吃,我還是留給公主吧。」


    「使不得使不得!」


    我語重心長:「這可是好東西,我隻給你一個人,燕燃。」


    燕燃轉著桃的手一頓,「那我便收下了。」


    嘿嘿。


    小樣,酸不死你。


    我正美滋滋地想著,心中得意。


    一時沒坐穩,手腳徒勞地蹬了兩下,徑直掉下了樹。


    「嗷——」


    隻來得及嚎這麼一嗓子,急速下落的失重感就讓我眼前空白。


    然後,風聲靜止,被搖落的桃葉哗哗落了一身。


    視線裡,是紅衣的一角。


    我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燕燃垂眼看我,抬手摘去我發間的桃葉。


    語調悠悠,帶著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公主,可要當心。」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從懷裡掏出方手帕給他。


    燕燃挑眉:「怎麼,定情手帕?」


    「公主莫不是要以身相許?」


    「若是讓裴雪重知道,他不得將小爺關進大理寺獄千刀萬——」


    我眼神復雜,開口打斷他。


    「不是,把你的鼻血擦擦。」


    11


    那晚回到公主府,老管家瞥著花廳的方向,欲言又止。


    我心中一沉,揮退了下人,獨自進了門。


    珠簾卷起半掛,花廳裡隻點了一盞燈。


    有個人影獨自坐在案前,衣裳還是宮宴上的那身。


    我站在幾步之外,聞見了一絲淡淡的酒氣。


    昏暗中,那人似乎有所感,抬眼看來。


    ——裴雪重在看我。


    這個認知一出,我腳下頓時走不動路。


    兩廂無言,倒是性子從來疏冷的裴雪重先開口了。


    「殿下。」


    他輕輕喚了這一聲,話音莫名頓了下。


    「為何一直看我,不說話?」


    我別開臉,客套道:「是裴大人醉了。」


    裴雪重眨了一下眼,模樣看起來竟有些困惑。


    他撐著額頭:「好罷,是我醉了。」


    當朝四品大員跑到公主府發酒瘋,這怎麼看怎麼怪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喚管家去裴府喊人。


    裴雪重突然傾身,將我推在了案上。


    後腰硌在桌案邊緣,我蹙眉。


    「疼。」


    裴雪重的動作一頓。


    他遲疑地抬手,拇指擦過我的臉頰。


    我這才發現,自己眼尾悄然湿成一片。


    「莫哭了,殿下。」


    在他松開了對我的桎梏的間隙,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迎著他愕然的目光,我輕聲開口:


    「裴大人,到此為止吧。」


    手中一緊,是他反扣住了我的指節。


    「為何?」


    「……」


    我沉默一瞬,別開眼睛不看他。


    「佛家講『早悟蘭因,不結絮果』。」


    「我既已與大人相通過心意,便不敢苛求更多。」


    這話,我自己聽著都想打人。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何況我如今心中,已有……新的心儀之人。」


    裴雪重沒說話。


    半晌,他慢慢地松開了我的手。


    他問:「『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一怔。


    攻略裴雪重時,我日日追在他身後,給他送情詩。


    什麼「心悅君兮君不知」、「隻願君心似我心」、「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看得燕燃眉頭突突直跳,京城貴女目瞪口呆。


    系統也被我這不要臉的直球打法整懵了。


    那時它剛上線沒多久,我倆還不熟。


    它暗中觀察了幾日,謹慎地問我——


    【宿主,你來真的?】


    那時我正貓在裴府門口蹲人,滿心滿眼都是他。


    「噓,別說話,裴雪重馬上就要出來了!」


    【……】


    我竟然在沉默中品出了無語的意味。


    【那個,宿主——】


    我半天沒蹲到人,捂住耳朵:「不聽不聽!」


    【不、不是——】


    我持續煩躁:「王八念經!」


    身後,驀然傳來一聲輕笑。


    我脖頸一僵。


    系統弱弱道:【我剛想提醒你,裴雪重在你身後。】


    ……行吧。


    我清咳了聲,佯裝鎮定地轉頭。


    「裴大人,巧啊。」


    裴雪重看了眼裴府的牌匾,微一頷首。


    「是很巧。」


    ……


    回過神,裴雪重已經念完了那句「我心匪石」。


    靜靜地看著我,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今夜的裴雪重和往常確實不一樣了。


    平日裡的裴雪重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


    心性這樣冷的人,醉後,卻有一種頹然的多情。


    如玉山之將傾。


    這般模樣,我幾乎招架不住。


    「我心匪石,卻也……不是草木。」


    「人都是會難過的,裴雪重。」


    那些不為人道的酸澀,忽然湧上心頭。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卻忘了這世間多的是難圓的願。


    「明月在天,我就算有臨水樓臺,也隻能徒勞地撈一撈水中的幻影。」


    「你離我好遠啊,我碰不到你。」


    裴雪重安靜地聽著,語調輕若嘆息。


    「可是,分明是殿下先來招惹臣的。」


    12


    初見裴雪重,是在昭寧八年春天。


    太後病重,皇帝疑心是我克的,將我遣去京郊護國寺祈福。


    燕燃本想陪我一起去,可是剛好趕上回青州祭祖。


    離京前,他憂心忡忡地叮囑我:「護國寺那邊,我已打點好了。魏景是我在軍中的副官,沉穩可信,我留給你。」


    「另外,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一大早被他抓起來,我打著哈欠,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好……你放心,我不是傻子。」


    皇帝一直看我不順眼,覺得我壞了宮中氣運。


    前些日子剛及笄,我就被丟出宮開府。


    結果沒過兩天,就遇刺了。


    所幸侍衛來的及時,我有驚無險,又活了一天。


    但燕燃變得草木皆兵,看誰都覺得想害我。


    ——畢竟天煞孤星,不克自己光克別人。想把我做掉,也是人之常情。


    他瞧著我困倦的樣子,還想說些什麼,最後隻是替我掖好了被角。


    「一切小心,阿玥。」


    「我會盡快回來。」


    ……


    在護國寺祈福的第七天。


    我半夜睡不著,到處闲逛。


    後山的竹林裡,卻傳來幽幽古琴聲。


    寂寂春夜,月照幽篁。


    那人雪衣羽冠,衣帶當風。


    泠泠七弦遍,我眼睛都看直了。


    山中,真的有神仙?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句話已經被我問出來了。


    神仙怔了怔,極輕地笑了一下。


    13


    「你說你那晚遇見了神仙?然後呢?」


    燕燃微一挑眉,似笑非笑。


    我撐著下巴,不知不覺出了神。


    「然後我們都不說話——」


    「我坐在他旁邊,聽他彈了一夜的琴!」


    燕燃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你是遇見真神仙了。」


    我點點頭:「我也覺得。」


    正說著,馬車外突然響起一聲高喝。


    「大理寺辦案!闲雜人等避退!」


    大理寺?


    我好奇地掀開車簾的一角。


    下一刻,我怔住了。


    為首那人,容色端冷,神姿高徹。


    似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瞥了一眼。


    我「啪」地放下車簾。


    「燕、燕燃……」


    燕燃奇怪地看著我。


    「那人是誰?」


    「他?大理寺少卿裴雪重,最是不好相與的。」


    他的語調頓了下,「你這是什麼表情?」


    燕燃說裴雪重此人,心性極冷,不似活人。


    我深以為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追在他身後看。


    隻敢躲在暗處偷偷看他。


    活了十五年,我第一次覺得公主這個身份給我帶來了一點好處。


    比如,貓在大理寺偷看的時候,不會被侍衛撵出去。


    和裴府的石獅子並排蹲著等人的時候,不會被家僕打出去。


    後來系統上線,叫我「攻略」裴雪重,倒是遂了我的意。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從偷偷摸摸,變成了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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