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吹夢到西洲
  3. 第4章

第4章

吹夢到西洲 4657 2024-10-18 11:41:41
  • 字体大小 18
  • 兩個人,一條狗,縮在噼裡啪啦的爐火旁,無聲看雪落。

    天地間安靜得仿佛隻有我們三個。

    我摸了摸阿黃的肚皮,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突然哐啷一聲巨響。

    阿黃驚得蹦起來,汪汪直叫。

    風夾帶著雪卷進屋內。

    我盯著那半拉不堪重負,突然掉下來的窗戶,一時無語:

    「賀西洲,我從沒見誰家窗戶突然被風吹掉下來。」

    他將手揣進袖子裡,一臉鎮定:

    「多經歷幾回就習慣了,定是我上次沒修牢,等風雪暫停,我再去修一修。」

    「換一扇新的吧,細柳巷子裡沒人比你家的窗戶更破了。」

    「太貴了,修修補補還能用。」

    「呵,你屬貔貅的,隻進不出嗎?每日風雨不誤地出攤,賺的銀子是要留著孵小雞嗎?」

    「且得攢著呢,攢夠一百兩,才好上門提親。」

    我聞言一怔:「提親?你……真有個未過門的娘子?」

    他沒有看我,目光落在廊下的新雪上,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Advertisement

    「她姓沈,閨名靜檀。」

    我哦了一聲,垂下眼眸。

    風透過破窗吹進來,嗚嗚作響。

    我起身撥弄了一下爐火。

    方才沒發覺——

    這數九寒天,還怪冷的。

    11

    沈靜檀坐在秋梧院主位上。

    那張與我三分肖似的臉上,血色盡褪。

    我曾在街上見過她的背影,這回還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樣。

    眾位姬妾竊竊私語:「呀,這娼女怎麼和夫人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我怎麼瞧著……是夫人有些像她?」

    「噓——」

    沈靜檀手指青白,用力抓住椅子扶手。

    臉色變了又變,從牙縫中擠出一句:

    「一個娼女,以色侍人,也配跟我比?」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媚眼橫波,唇角勾起一絲諷笑:

    「侍得一時是一時,總歸是我自己的臉,憑的是自己的本事。」

    「不像有些人,自詡名門貴女,入這定遠侯府,卻還要借一個娼女的勢。」

    這話正戳中沈靜檀心事,她不由自主地提高聲調:

    「你這賤婢,好生張狂!誰不知道你是青樓裡出來的,靠著賣一身皮肉過活?」

    「眼下不過是恃寵而驕罷了,我看你能得意幾日!」

    我漫不經心地彈了彈朱紅的丹蔻:

    「恃寵而驕,也得有寵可恃。新婚燕爾,二公子卻一整月未曾踏足秋梧院,夫人心裡怕是不好受吧?」

    「說到底,夫人與我又有什麼區別?都是一身皮肉伺候二公子。」

    「隻不過夫人命好,生在沈家,賣價比我高一些罷了,誰又比誰高貴?」

    沈靜檀氣得渾身發顫:「你……你竟敢將我比作娼女?!」

    我嘖了一聲。

    娼女兩個字,光是落到頭上,她就已經受不住了。

    這性子若是落到桑媽媽手裡,隻怕連兩日都活不過。

    「來人,快,給我撕爛她的嘴!」

    沈靜檀身邊的丫鬟乳娘齊齊撲過來。

    我神色未變,甩動手腕,揚手給了沖在最前面那人一個巴掌。

    耳光這東西,會打和不會打,差別很大。

    好在挨得次數多了,慢慢就摸索出門道了。

    手指和手掌打人,聽著唬人,卻是空有響聲。

    要想讓人疼得狠些,得學著手腕使力。

    我一巴掌甩出去,連帶著五指回勾。

    乳娘立刻捂著臉痛叫出聲。

    鮮紅的血從她指縫間汩汩流出。

    一時間,眾人身形僵住,臉上現出幾分驚懼。

    屋子裡鴉雀無聲,隻回蕩著乳娘撕心裂肺的叫聲。

    我有些嫌棄地彈了彈尖尖的指甲。

    沾血的皮肉屑在空中劃過,落在沈靜檀玉色的羅裙上。

    她驚怔地盯著裙子上的血肉,面色煞白。

    我眉眼彎起,對著她柔媚一笑:

    「物歸原主,不必客氣。」

    12

    我走之後,沈靜檀砸了半個秋梧院。

    傍晚冒著寒風,親自守在侯府門口,等著蕭雲起回家。

    聽說她在蕭雲起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我見尤憐。

    我似笑非笑地抬起眼,將手中一把金瓜子丟給門房:

    「哦?二公子什麼反應?」

    門房眼疾手快地掀起袍角兜住,露出一臉討好的笑:

    「二公子罵了她一頓,讓她安分些,少招惹姑娘。」

    「嘿,我在一旁瞧得真真的,夫人的臉都氣青了。」

    我笑了笑。

    沈靜檀大概覺得不服氣,明明動手的是我,挨罵的卻是她。

    可在情愛裡講公平,本身就是件蠢事。

    誰讓人心是偏著長呢。

    我揮手讓他退下。

    門房點頭哈腰:「姑娘放心,門上的事,有我曹老三一雙眼替姑娘盯著。以後有什麼動靜,我先說給姑娘聽。」

    他退出去的背影喜氣洋洋。

    像曹老三這樣暗中向我匯報消息的人,侯府裡還有很多。

    連倒夜香的老姜,我都命人借著喜錢的名義,給了兩顆金瓜子。

    沈靜檀以高門自詡,目無下塵,根本瞧不上下九流的這些人。

    曹老三主動上去巴結,她掩鼻退開,與丫鬟們嬉笑他身上的窮酸氣。

    曹老三面上唯唯諾諾,背地裡卻恨上了。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整座定遠侯府,正經主子一共六位。

    而她瞧不上的下九流,卻像雜草一樣,野蠻生長,遍及府邸各處。

    在這座定遠侯府,隻怕主子們的消息都沒有他們靈通。

    幾顆金瓜子撒出去,日後不定哪處,就會結出讓人驚喜的東西。

    夜裡,蕭雲起在床邊坐定,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長:

    「相思,我已經告誡過沈靜檀,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日後她不會再去尋你麻煩。」

    「你也安分些,不要故意去挑釁她,她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夫人。」

    「到時若是鬧起來,未免讓人笑話我蕭雲起後院不寧。」

    話到後面,語氣裡有了些警示意味。

    我靠在他懷中,撇了撇嘴。

    想息事寧人?那可不能夠。

    事端由她挑起,什麼時候結束可得由我說了算。

    見我不答,蕭雲起捏起我的下巴,眼睛危險地瞇起:

    「相思,我說的話,你聽清了?」

    我想起那頓鞭子,心頭顫了顫。

    我在侯府看似風光,實則一身榮耀全系在蕭雲起的寵愛上。

    可他對我的寵愛是有條件的。

    在他允許範圍之內的驕縱,那是無傷大雅的小性子。

    而一旦超出他的允許範圍,給他帶去麻煩,那就是輕浮狂妄,不知進退了。

    這個男人,表面對我極盡寵愛,心裡終究是拿我當個玩意兒。

    我伸手環上他的後頸,紅唇勾起,神情半嗔半喜,正是他最愛的模樣。

    「好,往後我不招她便是。」

    13

    許是蕭雲起的警告起了作用,沈靜檀收斂很多。

    不僅免了我的日常請安,還吩咐秋梧院的下人對我退避三舍。

    她不再一心盯著蕭雲起的去留,而將大半心思放在經營定遠侯府二夫人這一身份上。

    蕭雲起的母親德昭長公主對她很是滿意,說她伶俐大度,有容人之量。

    連蕭雲起都去秋梧院吃了幾頓飯,給她作臉。

    我手中研墨動作未停,半垂眼眸。

    若是讓沈靜檀在侯府扎穩腳跟,豈不是更難對付?

    得想個法子,攪亂這池春水才行。

    ……

    沒過幾日,德昭長公主從秋梧院的一個灑掃丫鬟處,偶然聽到了我當眾羞辱沈靜檀,當著眾姬妾的面撓花了她乳娘的臉之事。

    德昭長公主是皇族宗室中出了名的端肅,最看重規矩體統,甫一聽聞,當即勃然大怒。

    蕭雲起前腳剛出府門,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後腳便到了。

    等他夜裡回來,我正穿著單衣,披發赤足跪在秋梧院的石階上。

    眉睫凝了冰霜,雙頰被扇得紅腫。

    沈靜檀搬著椅子坐在廊下,與看熱鬧的姬妾們烤火說笑。

    當日我當著一眾姬妾下人,狠狠打了她的臉,她心裡不是不記恨。

    隻是蕭雲起出面彈壓,她不得不向形式低頭。

    如今長公主親自為她撐腰,她自然肆無忌憚地報復回來。

    蕭雲起發了好大一通火。

    不好將氣撒向長公主的貼身嬤嬤,鞭子凌空一轉,抽在從旁監刑的沈靜檀乳娘身上。

    他下手狠辣,正對著頭臉要害。

    幾鞭子下去,對方有出氣沒進氣。

    紅得發黑的血,汩汩流在地面殘雪上。

    沈靜檀看到這一幕,驚得臉色煞白,當場暈了過去。

    長公主聞訊趕來,看著眼前亂糟糟的景象,大發雷霆。

    「為了個娼女,你要寵妾滅妻不成?」

    盛怒之下,她當場命人捆了我的手腳,要將我發賣出去。

    蕭雲起一腳踹翻前來綁我的人,腰間長劍出鞘,怒意勃發:

    「我看誰敢?!」

    母子倆在秋梧院內對峙,誰也不肯讓步。

    最後還是世子匆匆趕來,顫巍巍捂著心口,將梗著脖子的蕭雲起推出院外。

    這才結束了這對母子間的鬥氣。

    蕭雲起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一把將我抱起。

    我眉睫凝霜,在寒風中凍得冰涼的手,有意無意搭在他的脖子上。

    他被寒氣一激,忍不住哆嗦了下,眼中怒火更旺了幾分。

    我目光低垂,兀自冷笑。

    娼女身份微賤,可若用好了,便是天然弱勢。

    憐惜最能激發一個男子的保護欲。

    在蕭雲起的眼裡,我無依無靠,無財無勢,隻能如菟絲花般依附於他。

    而沈靜檀佔有名分,富貴加身,如今又得長公主愛護。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如今佔盡優勢的沈靜檀,卻不顧他的警告,依然餘恨在心,借著長公主之手對我趕盡殺絕。

    這叫一向心高氣傲的蕭雲起如何忍得下?

    何況,如果不是沈靜檀小肚雞腸,無事生非地鬧這一場,長公主又怎會摻合進來?

    他們母子又怎會失和?

    日後縱她百般解釋,在他心裡,也不過是狡辯罷了。

    作品推薦

    • 低等動物

      上个月,我们班的班长周勋坐在楼顶天台栏杆上,像疯了一般吼叫着什么,学生挤满了操场,都围观着这一幕。

    • 被辜負後,本宮搶個皇位坐坐

      长姐死后,我入宫做了继后。养育太子,扶持皇帝,整整二十载,

    • 如何當好一隻毛團

      "雲母第一次見到她師父時,那個男人白衣勝雪,風姿絕塵。旁人開玩笑似的勸他將她帶回去,他也只是高傲地淡淡一掃,便道:「不過是只野狐狸。」 那時雲母竟也不生氣,只是覺得那般出塵的仙人,看不上她實在正常。 然而,誰知不出半個時辰,他竟又折返回來,披著斗篷,一身黑衣,然後……"

    • 潭上新秋月

      我跟崔玉庭成婚那日, 一直愛慕他的長寧公主墜馬重傷。他 脫下喜袍,匆匆讓人傳了口信過來:「日子改一改吧,成婚 事小,公主安危為重。」這並不是他頭一次棄我而選公主。

    • 猥瑣的西瓜條

      因为一条视频,我爆火了。视频里我喝醉了,坐在马路边笑 得一脸猥琐地摸着小猫咪的肚皮,牙咧嘴地喊: 「胖宝宝,胖宝宝,哈基米,哈基米!嘿嘿嘿....」

    • 無意心動

      闺蜜死后,为我留下了巨额遗产。还有一个惹是生非的18岁叛逆少年。她的亲弟弟。她在遗嘱中这样写道:【我自愿 将所有遗产赠与黄菁菁女士。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