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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梅往事 3693 2024-12-31 16:3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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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翻來覆去隻會說我太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周燎會沉默一會,聽我說完。


    然後說:「我也有想你」


    這股勁又化作學習的動力,我似乎還是夠不著周燎,我隻能更加努力地學習。


    從周燎來到這裡,追趕他似乎就成了我莫大的動力,而今更是。


    我和周燎隔三岔五用學校的公共電話聊上一兩句,大多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小黑又胖了,你寄的奶糖我收到了,天氣又變冷了,你什麼時候放假呀。


    周燎寒假回來,我自告奮勇去接他,周姨給了我打出租的錢,而我隻恨不得直接飛過去。


    周燎從出站口出來那一刻我就立馬在人群中,將他辨別出來了,裹著厚厚棉服的我居然還能跑得像兔子一樣矯健,我避開周圍的行人,一下就撲到周燎懷裡,他被撞得往後一踉跄,但還是攬住了我,而我也不管周圍行人對我們投以怎樣的目光,而他們要去四面八方哪個地方,隨便他們了,我隻知道我等的人回來了。


    我拿臉頰蹭了蹭他的臉頰,小聲說:「我太想你了。」


    周燎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回應我呢,還是再說他也想我。


    我更緊圈住他的脖子,更加小聲,像是祈求:「拜託,吻我吧。」


    周燎僵硬了一下,果然很快地推開了我,他鐵面無情,把我脖子上的圍巾重新系了一下,直接封住了我的嘴,對我施以警告的目光,我隻露出兩隻眼睛,然後他笑著看著我說:


    「回家。」


    耶!回家!


    我一路都在和周燎說話,從他走後的夏天說到他回來前的冬天,總之我心中壓了一籮筐的話想和他分享。


    說得我口幹舌燥的,周姨做好飯菜在家等待,我就順理成章留在他家吃飯,接著和周燎說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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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歲似乎格外的平和喜樂,鞭炮聲中送走舊的一年,新的一年就要來了。而語文老師也在今年正式地留在周家過年,一切都在既定軌跡中緩慢地運行著。


    守歲守到零點我就跑到了周家,我躲在窗戶底下像周燎的窗戶扔石子,等周燎下來的時候我又飛快地抱住了他,太奇怪了,我太喜歡擁抱住周燎的感受了,我笑著說:


    「新年快樂周燎!」


    「新年快樂。」


    我看著他的眼睛,指了指他的胸口,問他:


    「這裡還有怪物嗎?」


    周燎沉默了一下,撥開我的頭發:


    「怪物睡著了。」


    我笑著貼近他:


    「那趁著它睡著了,吻我一下吧,求你了,就一下。」


    周燎又開始沉默,我們站在黑暗裡,醞釀的秘密甜蜜又酸澀。


    他不主動,我就主動,在周燎面前我已經要變成進擊的粘人怪了,我不在意這些,反正隻有我們倆個,又不丟人。


    我欠了欠腳,周燎已經摁住我的腦袋,嘴唇是柔軟的,相貼的那一刻像是觸電一樣,但是很奇怪,像擁抱時就想不斷抱緊,親吻時也是不斷地想加深的。


    我和周燎都是十足十的新手,相互探索了十分鍾,又舔又咬又啃,本來來很冷的,最後竟熱的冒了一頭汗,然後相視一笑。


    「明年夏天我就去找你了!」


    周燎再一次離開家,我再一次淚灑火車站,然後繼續拼命苦學。


    在高三上半學期時,周姨決定和語文老師在年前結婚,那個時候正好是十一小長假,我每天和周燎待在一起,我在一邊學習,他就在旁邊看書,然後他就說了這個消息。


    是個好消息,人的生活總要繼續往前的嘛,我揉了揉他的手掌問他怎麼想的。


    「很好,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覺得她應該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過無聊的瑣碎的但是幸福的生活,好好愛人,被人愛。」


    我明白他話的意思,隻好沉默。


    每次提到這些,周燎總是帶著一種深入骨子的厭棄,他厭棄那個人的同時,也連帶著自己一起厭棄,而那時我還無法明白。


    12


    可是先於周姨婚期到來的,是語文老師出車禍的消息。


    重物墜落,半邊車子都被壓扁了,人是從鬼門關上撈回來的,周姨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歲,也不悉心收拾妝容,卷曲如雲的頭發隻是胡亂挽著,神情茫然,日日往來於醫院和家之間。


    因為這個緣故,這個年也是過得慌張冷清的,像是藏著什麼大的禍端在。


    可我對周燎情感正是正濃正烈之時。


    我照舊會去問問他問題,他也照舊會為我解答。


    除此之外,我們隱秘地學習擁抱,學習接吻,學習相愛。


    周燎對於語文老師漠然的態度幾乎讓我覺得奇怪,他並不提起他,也不要我提起他。


    我隻知道他睡眠很不好,他神色鬱鬱,眉眼濃黑而皮膚蒼白,仿佛風幹在一張薄而脆的一張紙上的畫一樣,下一刻就會被揉碎在風裡一樣。幻想一般讓人覺得不安全感,需要牢牢抱住才可以。


    我一次無意間在周家門口聽到周燎與周姨的爭吵,這是很不常見的。


    周燎幾乎對周姨百依百順,從來沒有出現過忤逆的意思,但這次爭吵異常的激烈,還傳來周姨壓抑的哭聲。


    可周燎的聲音很冷靜,冷靜的甚至有些殘酷:


    「你放心,我不會再讓那個人出現。」


    周姨壓抑著聲音:「周燎,冷靜下來,你要發什麼瘋?」


    奇怪,明明周燎的聲音聽著很冷靜:「我會殺了他。」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枯坐,模擬題是做不下去了,腦子裡一遍一遍回想周燎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好像真的下一刻就會實施自己說的話。


    他?他是誰呢?我的猜測已經浮在水面,多年那個衣冠楚楚來到這裡的男人,周燎與他長得很像,眼睛像,皺眉的神情像。


    語文老師為什麼出車禍?


    這件事和那個人有什麼關系呢?


    怪物到底是什麼形狀的怪物?


    周燎在年後再次離開家,他走之前,我把一直掛在我床頭的笨頭鵝送給了他。


    在車站分別之際,我終於不再兜圈子,顧左右而言他,緊緊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問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心卻比很多時候都要平靜:


    「周燎,拜託,喜歡我多一點,比我喜歡你少一點也沒關系,等等我,站在原地,不要跑遠,不要做傻事。」


    周燎的手緩慢揉了揉我的頭發,擁抱更緊了一些。


    在車站永遠擁擠的人潮中,廣播播報聲此起彼伏,播報著哪輛車走了,哪輛車來了,誰的手機揚聲器裡的人在掛念著誰,人聲像起伏的波浪。


    而此刻我的耳朵似乎隻對周燎聲音的頻段格外的敏感,他的聲音低沉和緩,溫柔得像是囑託:


    「我喜歡你,我一輩子都愛你。」


    世界安靜下來,我仿佛隻能聽到周燎一個人的聲音:


    「但你永遠都是自由的。」


    在之後,周姨帶過我一起去過語文老師的家,滿院子的花草沒有人悉心打理,要麼枯死,要麼是野草瘋長,我和周姨幫語文老師打掃了院子。


    我心裡在想,語文老師額頭寬寬的,是有福的人,有福的人肯定不會意外死掉的,等他從醫院回來,再重新種上滿院子的花,每天清晨摘下一束放在前籃,那時候一切都會回țṻ⁻到正軌上的。


    但並不如我願,就在不久,語文老師病情惡化,在醫院裡去世的。


    周姨不讓我告訴周燎。


    她枯坐在家中,既不收拾面容,也無心理會外界。


    我隻能周末抽空陪她去坐一會。她似乎開始念佛經,我知道她是信佛的,她的左手腕上,繞著一串檀木佛珠,繞了幾繞,每一粒佛珠似乎都已經被摩挲的很光滑,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她摘過手串。


    周姨的美麗隨著年歲蒙塵,可佛珠沒有。


    她笑著問我:「你覺得阿燎好嗎?」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周燎是我遇過最好的人。而她的眼睛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所有的心思,她微笑了一下,轉開眼睛,去看某個虛無縹緲的點:


    「你是個努力上進的好女孩,如果可以的話呢,還是不要和阿燎在一起了。」


    我的心懸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已經知道我和周燎在一起這個秘密,一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說這樣的話。


    「我當年和周燎的爸爸在一起時,也是覺得他好,這是表面的,後來我又覺得可憐,很奇怪,他什麼都有,身份、地位、金錢他都有,可我卻覺得他可憐。」


    我沉默著順著自己的手指,回想在周燎第一次和我說他身體裡藏著一個怪物時,我的第一反應也是可憐。可憐先於喜歡出現就是一場災難。


    「梅子,這很糟糕啊,會下意識地把自己所擁有的所有全都奉送過去,當年我還在學校上學,讀書,梳著馬尾,從來沒有煩心事一樣,可就是因為他說一句他想我,他需要我,我就上趕著過去,什麼也不要了,學業不要了,家人不要了,名聲什麼都不要了。於是有了周燎,一切都圓滿得不可思議,對不對?」


    我遞了一張紙巾給周姨,可她沒有眼淚,這已經是她最大可能的失態了,她不可能在我面前哭的。


    「可是我後來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我說我要回去找我爸媽,要一刀兩斷,他不願意,他關著我和周燎,切斷我和外界所有的交流。他那種人必須要別人全心全意對待他,倘若他認定的了,不是他想象中那樣,那他就會變成卑鄙殘忍,關著,逼著,馴服著——阿燎和他很像。」


    我忍不住打斷她:「阿燎他不是。」


    周姨仍舊是微笑著看著我,然後她的手拍了拍我的,像是在安撫。


    「後來他的妻子找到了我,胡亂砸著,胡亂罵著,罵得很難聽,阿燎橫衝直撞地要和所有人同歸於盡一樣,」


    周姨緩慢地解開佛珠手串,手腕上是一道醜陋的疤痕,她的手輕輕撫摸那道傷痕,我心上也蜷縮著疼痛著,但她的語氣仍然輕飄飄的:


    「他這才決定放我離開。」


    我胸口悶堵著:「那語文老師?」


    周姨避開不答,轉向其他:


    「阿燎很像他,長得像他,性格也像他。梅子,你看他好看精巧一切都新鮮,可是他也鋒利傷人很容易就會變得危險。」


    她的手撫摸我的眉梢,很溫柔:


    「你那麼聰明,肯定明白我說的話。」


    13


    我必須從周燎那裡汲取安全感。


    我人生裡第一次離經叛道就是沒有和父母打招呼坐火車去到北京找周燎,料峭春夜裡,我站在陌生城市的一盞路燈之下,用公共電話將他叫了出來。


    他的號碼我爛熟於心,開口第一句話卻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能幹巴巴地說:「額,周燎。」


    那邊是一陣細碎響聲,然後是輕輕地關上門的聲音:「怎麼了?」


    「我來找你了。」


    周燎停頓了一會,然後他啞著嗓音說:


    「你不要分心,好好準備考試。」


    我的頭發被吹得四起,於是隻好把帽子給戴上了,一腔孤勇讓我停止了脊背:


    「我已經在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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