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九尾魅狐，我的夫君要求我斬斷三尾，替他的養女續命。
我當即咳了三聲，用虛弱的嗓音告訴他，斬尾可以，但我身受重傷，需要先得到他的護心鱗續命。
旁邊的鳳族太子也跟著咳，歪倒在我身側，小聲建議我殺夫證道。
若是一次不成，他願意做我第二個夫。
1
我是妖界的汐薇女帝，也是這世間唯一的九尾魅狐，隻待一個仙機便可飛升。
這個仙機已經想好了。
就是我那從小定下娃娃親的青龍族三皇子。
隻要拿到他的護心鱗，我便可借助神龍的氣息，撬開升仙臺，成功飛升。
雖說護心鱗是一條龍最珍貴的部位，聽說重要程度甚至超越了巨根。
但這對一隻魅狐來說，應該不算困難。
畢竟我那素未謀面的夫君，據說已經有了真愛。
天大的好事啊！
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他來主動退婚。
到時候，我便一哭二鬧三上吊，站在道德高地指責他背信棄義，負心薄幸。
最後嬌弱地瞧他，說想要個信物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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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的確是牽強了一點。
但沒關系，這會是最終傳出去的版本。
隻要他踏進了我的妖界。
諒他再怎麼牛逼，也敵不過我的千萬妖兵。
臨了，我還保全了他的顏面。
世上哪有我這麼貼心的未婚妻？
他定是沒什麼怨言的。
更何況，我在神界，也是有人的！
2
我低估了三皇子的臉皮。
他心之所愛，居然是百年前，從凡間撿到的養女。
道德在哪裡？
底線在哪裡？
AV 資源又在哪裡？
凡人那脆弱不堪的身軀，當真能承受龍族的……
咳咳，我就隨便問問。
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是——
這狗東西，居然會夜闖我的寢宮。
大言不慚地要求我斬斷三尾，為他的養女續命。
笑死個狐了。
他算哪根蔥？
知道老娘的九尾多難修嗎？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明顯。
三皇子皺了皺眉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汐薇，隻要你願意救素素。
「我會如你所願，娶你為妻。
「不過，這個家，永遠有素素的一份。
「你莫不要在她面前擺什麼女主人的架子。
「隻要你不作妖，我便會許你榮華富貴！」
聽聽。
這說的是龍話嗎？
我差點就要翻起白眼，卻在緊要關頭忍住了。
一個成熟的妖帝，應該抓住每一個可以飛升的機會。
於是，我跌坐在地。
嚶嚶哭泣。
「我心向神君，奈何郎心似鐵。
「就算神君要我斷九尾，汐薇也不敢拒絕。
「隻是……汐薇身受重傷，若是貿然斷尾，怕是保不住這條命了。」
三皇子自是不信的。
他面露遲疑，大聲質問：
「我曾聽聞你們九尾狐，一尾便是一命。」
「神君也說了，那都是聽聞！」
「若是當真如此，我那苦命的妲己老祖宗，也不會命喪黃泉！」
這倒是。
三皇子臉色漸緩，終究有些不忍心。
「你放心，隻要你願意救素素，我不會不管你。」
「神君所言，可當真？」
「我龍族三皇子，一言九鼎！」
「既如此，汐薇有一辦法。
「聽聞——龍族護心鱗片，神通廣大，可護住一口真氣。
「若是能得此物，想必萬無一失。」
三皇子臉色一變。
厲聲呵斥：
「放肆！
「護心鱗豈是你等妖物可以覬覦的？
「更何況……」
他還沒有說完。
屋子裡，忽然響起了另一道男聲：
「更何況，他的護心鱗早已不在。
「想必，是給了那位養女素素吧。」
6。
妖帝不配，凡人配。
我心中了然。
難怪一介凡人，卻可以接納他的龍氣……
你倆可真是癩蛤蟆追青蛙。
一個醜，一個花。
可惜了，我這主意打不成了。
畢竟，並不是每條龍都有護心鱗的。
唯有修到神龍級別，才能生出護心鱗片。
相當於是神龍的第二條命。
沒想到，這貨居然已經給了小情人兒。
如今青龍一族，修出護心鱗片的，就隻剩下龍族族長，和龍族太子。
我思索了一下，得到他們護心鱗的概率。
幾乎是 0。
這還裝個屁？
我正要起身，三皇子卻忽然發難：
「他怎麼在這？
「汐薇，你們魅狐一族就如此放蕩？
「若是今日，本君不來，就當真被你……」
他還沒有說完。
那道身影已經撲倒在地，咳得驚天動地。
「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冤枉姐姐呢？
「我隻是一個體弱多病的鳳族太子，來找姐姐求藥罷了。
「哎，聽聞姐姐重病在身，我心中憐惜……
「不過，我們鳳族隻是區區一小族，名氣比不得青龍族霸道。
「竟上來要求正妻割尾，救自己……嗯，那位素素有名分了嗎？
「不知本君該如何稱呼？」
三皇子的臉更黑了。
鳳族和龍族一直交好。
明裡暗裡，卻也少不了攀比和較量。
龍族法力霸道，族裡常出戰神。
鳳族卻可涅槃重生，壽數綿長，有不少老祖宗坐鎮。
這位鳳族太子，從小就和龍族太子是亦敵亦友的關系。
但幾乎每次，都是龍族太子被扁得滿頭包。
更不用說，眼前這位三皇子了。
他可以對我一介妖王吆五喝六。
卻不能對鳳族太子多說什麼。
踏馬的。
死勢利眼。
見他憋得臉色鐵青。
鳳族太子忽然虛弱地歪倒在我身側。
低啞的嗓音伴隨著酥酥麻麻的熱氣：
「姐姐……
「沒了龍鱗，你可用別的方法飛升啊！
「比如我的尾羽……
「就可以作聘禮哦！」
我慎重地思考了片刻。
鳳凰的尾羽，的確珍貴。
但我敢要三皇子的護心鱗，是他對不起我在先。
更何況……
當年會定下婚約，也是他青龍一族曾受了我老祖妲己的恩惠。
才想用這道婚約，護住我九尾一族最後的血脈。
也就是我。
雖淪為妖道，但有龍族幫襯，飛升也是遲早的事。
因此，倒也算得門當戶對。
可他鳳凰一族與我非親非故。
而且……
老祖宗賊多！
上面有那麼多公公婆婆！！
不行！！
不合適！！
我正要開口拒絕。
又聽他小聲開口：
「或者……
「姐姐若是不忍心，可曾聽說殺夫證道？
「不管這事成不成……
「我願意做姐姐第二個夫。
「姐姐可以每日抱著我的尾羽睡覺。
「手感很好的哦！」
3
和一個滑溜溜的東西相比。
誰能拒絕一個毛茸茸的夫君呢？
情有可原。
絕對不是因為鳳族太子長得比三皇子好看，還有腹肌。
渾身還有使不完的勁……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那三皇子都特麼跟養女滾到一起一百年了。
我這麼美一隻狐，還能搞守身如玉那一套？
他還願意做小！
誰受得了這誘惑？
橫豎隻要瞞得緊，別比狗東西過分就行。
誰知道啊。
三皇子竟招呼都不打，就闖入我的寢宮。
這鳳族太子，也是個有心眼的。
將這事捅了出去。
這一下，婚事成了笑話。
隻不過，被笑話的是他三皇子。
眾人笑他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又贊我本領通天，竟將鳳族太子迷得找不見北。
真有意思。
什麼時候開始，一人的成就，竟是看他的枕邊人了？
不過，如今的場面，也是我喜聞樂見的。
我便不去插手。
直到三日後，龍族族長親自登門。
還跟著被捆龍繩緊緊束縛的三皇子。
一進門，龍族族長便踹了他一腳。
三皇子「啪嘰」一下就跪下。
但他也不是個聰慧的。
即使跪下，還在怒罵：
「父皇！您怎的不辨是非！
「難道也被這隻狐狸迷了眼？
「您瞧她這奢靡模樣，哪裡比得上素素！
「兒臣便是死，也絕不娶她！」
龍族族長氣得發抖，卻依然嘆息一聲，轉頭看我。
「汐薇，你是個好孩子。
「伯父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今日，便是帶著孽子來贖罪。
「你且放心，婚事依舊。
「我已做主，讓你嫁給我兒……」
給我捶腿的手一頓。
又被我按了回去。
「汐薇與三哥哥的婚事已退，若是嫁給大哥哥，外界該笑話了。
「汐薇一介小妖，連凡人都比不過。」
說到這裡，我咬重凡人兩字。
輕飄飄地看向龍族族長，又巧笑嫣然。
「怕是配不上大哥哥的。」
話音未落，三皇子竟又叫喊起來：
「你知道就好！
「瞧你這一身的狐狸味，還不知道與幾個人……
「父皇，你拔我鱗片做什麼？」
龍族族長被氣得不輕。
我也不惱，隻是開口送客。
臨走前，我狀似無意地開口：
「聽聞三皇子在凡間遇到真愛時……
「是在青樓聽曲是吧？
「汐薇不曾去過，想必是個風雅之地。」
說完，不看他們茄子一般的臉色。
我啪一下關了妖界結界。
滾吧，勢利眼還雙標的傻逼龍。
4
繼續捏腿。
原本被我壓在身下的身影掙扎起身，委委屈屈地看著我。
「姐姐，我見不得人？」
「那倒不是。」
「若是鬧大了，這婚事就真沒了。」
鳳族太子一愣，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汐薇，你能不能看看我？
「他都那樣了，你還要嫁他？」
我嗤笑一聲，斜眼看他。
「不叫姐姐了？
「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怪毛病了，上萬年的老鳳凰了，也好意思叫我姐姐。」
「我才九千歲好嗎！」
「醋什麼，不是你提的建議嗎？
「殺夫證道——
「我怎舍得砍你？」
說罷。
我親了親他的嘴角，這才將這炸毛鳥哄好。
溫存過後，我依偎在他的懷裡。
眉眼卻是清醒。
飛升迫在眉睫。
當年，因妲己老祖一事，九尾被逐出了仙籍。
若是萬年還無狐族飛升，這妖族的身份，便再無回旋的餘地。
可殺夫證道是否可行，尚且不知。
我倒是見過不少殺妻證道的案例——
可一來，我對那傻逼龍無意。
不知是否稱得上殺夫證道的標準。
二來，我修的不是無情道。
所謂無情，可不是摒棄情愛。
而是一種，對世間萬物都無情，隻當自己是個局外人的道法。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
可我九尾，修來不易。
一路上承了多少情。
就連小妖之時，曾護住我的樹妖。
現如今，早已轉世。
我也是要回報的。
怎能無情？
三來，我若是真殺了傻逼龍。
龍族找事，鳳族太子當真能護得住我？
真到了那時候，他大概率是要被他家老祖宗抓回去面壁的。
畢竟隻是個從犯，隨隨便便摘出去了，隻有我受罪。
男人的情愛，誰也不能保證時限。
哪怕鳳凰一族天生專情，我也是不指望的。
堂堂一女帝。
若踩著男人飛升，和那凡人素素，又有何區別？
「汐薇……」
見我走神，鳳族太子用額頭輕輕蹭我的臉頰。
語氣裡竟是討好：
「姐姐，要不，我們雙修吧？」
5
實不相瞞。
我和鳳族太子如此親密。
各種特殊姿勢都試了，但最後一步，一直沒做。
耳鬢廝磨，我正沉迷之時，他忽然在我耳邊說：「鳳凰一族沒有後路。
「擇一人，便一生。」
嚇唬誰呢！
鳳族比玄武還能活！
隻要不作死，神魂不滅，便可一直涅槃。
一次比一次厲害！
踏馬的。
說好的做小，他竟想要我負責！
老娘立馬就冷靜下來，打算去隔壁找個公狐狸。
後續就是他不同意。
欲火轉變成怒火。
我們大吵一架。
然後外面有了新的傳聞，說我不守婦道，把鳳族太子曦城氣回了神界。
回便回吧。
我要做的事，帶上他也不方便。
妖兵千萬，每次光在練武場，便要花費幾個時辰。
三皇子那廝不靠譜，唯有實力才是我的後盾。
最重要的是，我花了些日子，揪出了妖界的細作。
是一隻漂亮的雀兒妖。
她被竹妖壓倒在地。
卻依然高傲地仰著頭，通紅雙眼質問我：
「若是不替自己博個後路，日後也不過是個大妖的妾室。
「我有什麼錯？」
她沒有錯。
錯在太過弱小，又野心勃勃，想要自己力量之外的東西。
妖貴在知足。
指的是珍惜自己有的東西。
妖貴在進取。
指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夠那些夠得著的東西。
妖貴在自知之明。
指的是，明白哪些東西，是自己拿不住的。
我走到她面前，撫摸著她的冠羽。
「雀兒，就連我這個妖帝——
「在他的眼裡，也是比不過那個素素的。
「你做神君的妾，便一定比妖的妾好嗎？
「連妖都看不起妖，仙、神，又如何看得起我們呢？
「帶下去吧。
「抽去她五百年法力，送去青龍族。
「就說是我送與三皇子的新婚賀禮。」
她走後。
我閉上了雙眼。
我本不是妖。
我剛出生的時候，還不是妖。
雀兒。
去了青龍族，放聰明些吧。
6
聽聞雀兒去了青龍族沒多久，便由青龍族族長做主，給三皇子做了妾室。
隻是沒有大婚，也沒有同房。
三皇子帶著養女走了。
不過半月，妖界結界動蕩。
是那個拎不清的又來了。
「汐薇！我知道你在裡面！
「滾出來！
「不要躲在妖界不出聲！
「出來！！」
我坐在寢宮，吃著竹妖遞來的葡萄。
他身上總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我很喜歡。
這種味道，可以提醒我……
不是吃素的。
我換了個坐姿，看向另一邊望著竹妖流口水的食鐵獸妖。
「將這內丹，送去給雀兒。
「提醒她，龍族太子屋裡，尚無正妻。」
我抽了她 500 年內力。
卻送她千年修為。
無他。
唯無聊爾。
橫豎我這仙機不到，升不上去。
仙力飽和，也隻能搓內丹玩。
送三皇子一頂新帽子，甚好。
「帝君當真心善。
「對那叛徒如此好，還願意指點迷津。
「我等跟了帝君，是千年修來的福氣。」
竹妖靠在我的肩頭。
俊朗的五官顯出一絲柔弱。
我點頭。
本女帝行善積德幾千年。
這等彩虹屁是我應當聽的。
7
外頭的動靜停了。
我看著回來啃竹妖手指的食鐵獸，面露驚訝。
「三皇子這麼虛？
「難怪要找個凡人。」
算了。
這資源不看也罷。
本君還是喜歡看時間長點的。
食鐵獸懵懵懂懂，點點頭，又搖搖頭。
「似是那小姑娘暈了。
「郎君抱著她渡靈力呢。」
哦。
好險。
這要是暈在我殿裡，不得被他們碰瓷啊？
我拍了拍胸脯。
心道那雀兒急功近利，不知道有沒有爬上龍太子的床。
他的資源，應該比三皇子的長點吧？
哎，拿了我的內丹。
我看看不過分吧？
8
三皇子沒走。
反倒是龍族族長來了，和他一起等在結界外。
我可以不理三皇子，卻不能將龍族族長拒之門外。
不過片刻，他們來到殿上。
龍族族長率先開口：
「汐薇，伯父對你不起。
「隻是這凡女腹中，已有龍種。
「隻得來求你一尾相助。
「你放心，伯父絕不佔你便宜。
「三子的護心鱗，伯父做主。
「此事一成，立刻給你。」
哦莫哦莫。
姜還是老的辣啊。
我低頭看向白素素，忍不住嘖了一聲。
護心鱗可重塑身軀，狐尾可穩神魂。
老頭的意思很明顯。
留子去母啊。
三皇子當日要我三尾，想的是趁機強大白素素的神魂。
讓她靈與肉都達到仙的品階，便可常伴他身旁，還能順利產下龍子。
高階神祇孕育不易，便是白素素肚子裡的半神，也是三皇子不眠不休耕種了一百年得來的。
種族之爭，小輩才是希望。
例如九尾一族，不管曾經多麼輝煌強大。
如今，隻有我一隻。
便不足為懼。
但孕育神祇，會吸取母體的力量。
因此，很少有高階神祇願意生育。
除非壽數將盡，或是深愛至極。
老頭要我一尾，是讓她撐到生產。
給我護心鱗，是要她形神俱滅。
我看向白素素，問她可同意。
她紅著眼，語氣嬌柔：
「素素的命都是三皇子救的。
「如今還他，有何不可？」
我轉頭看向三皇子。
問他的意見。
他也紅著眼，滿臉深情地看向白素素。
「若不是你這妖女自私自利……
「又何必假惺惺？
「素素若是出事，我自會去尋她轉世。
「你休要肖想我的身心！」
傻逼。
魂都吸幹了，轉個屁的世。
我冷下臉。
「可我不願。
「諸位請回吧。」
我改主意了。
狗屁護心鱗，老娘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