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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舊夢難忘 3697 2025-01-02 15:3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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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去哪裡?」


    「去所有人找不到的地方。」


    22


    他連機票都買好了。


    但也沒意料到,就在這天,我弟死了。


    我愣愣地問:「是不是因為我,因為我沒借錢……」


    我想起從前在我懷裡哭的那個男孩子。


    他從出生下來身體就不好,開口說話也比別人慢。


    我甚至從來沒聽他叫過我一聲姐姐。


    我以為我不會難受的。


    可聽到他去世的一瞬間,我還是跌倒在地,失神了很久。


    周澤川帶我去了我弟的葬禮。


    我媽哭得暈了過去,我爸一瞬間老了很多。


    他用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極其溫柔又充滿父愛的眼神看著我:「我就剩你這個女兒了……」


    「跟我去房間拿個東西吧,是你弟留下的,他說很喜歡你這個姐姐。」


    我還以為他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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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進了房間後,他突然拿起一把刀朝我揮過來。


    他用盡渾身力氣,就是想砍了我。


    所有人都以為他的目標是我。


    後來周澤川去攔他,他立馬拽住他的手按在牆邊。


    手起,刀落。


    他拿著那把刀,硬生生砍斷了周澤川兩根手指。


    隨著一聲悶哼,鮮血濺在牆上、地上、人的臉上。


    周圍響起刺耳的尖叫聲。


    周澤川躺在地上,痛得昏死過去。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整顆心仿佛被巨石狠狠砸了一下,我尖叫著不顧命地跑過去:「你要殺就殺我啊,你害他做什麼!」


    「你這個瘋子!」


    「你害他做什麼!他、他……」


    他是個鋼琴家啊。


    他明明……可以很順遂地過完這一生。


    我發瘋似的拿著旁邊的凳子往他身上砸。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我爸呵呵的笑聲。


    「穆思思,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我和你弟弟都會在下面等著你的。」


    我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23


    醒來後,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幾乎三天。


    眼睛幹涸。


    胃疼得難受。


    程月明在外邊敲門:「你哥沒事了,你出來看看啊。」


    我抱著膝蓋,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怎麼會沒事啊。


    我親眼看著……


    程晉踹開門時,我已經渾身無力地躺在床邊。


    他一把拽起我的胳膊:「不要再傷害自己,這件事跟你無關!」


    他雙手捏得我肩膀生疼:「我帶你去看他!」


    他眼裡情緒復雜,有心疼,有隱忍。


    還有些,我看不懂。


    我跪在地上,說:「我不去,求你們,別再管我了。」


    我怕看見他的樣子,我會發瘋。


    我時常會做夢。


    夢裡,周澤川坐在鋼琴旁邊,指尖躍動,神色淡然優雅。


    那雙修長漂亮的手,曾幫我挨過鞭子,幫我系鞋帶,也曾拿著筆一遍遍描繪過我的五官。


    畫面一轉,是我爸拿著刀,狠狠朝他砍下來。


    我尖叫著醒來,渾身湿透。


    我開始無緣無故地流淚。


    房間的鐵盒子裡還放著我寫的借條。


    很奇怪,我是欠債人,借條明明應該在他手裡。


    這些年來,我總覺得欠了他。


    所以我一有時間就去外面兼職,想盡一切辦法賺錢。


    就是想,我和他之間能兩清。


    可現在還怎麼兩清啊。


    我這一輩子,都還不了他一隻手。


    24


    冬天到了,下起了雪。


    方婷有時候會來學校看我,把周澤川戴著手套的憔悴的照片重重摔在我臉上。


    「你害他這麼慘,你怎麼不去死。」


    「他手指沒了,鋼琴生涯毀了。」


    粉絲數量驟減,演奏會取消,所有認識他的人慢慢從欣賞羨慕變成了可憐與嘲笑。


    「他恨死你了,你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他說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遇見了你!」


    「我會和他結婚,照顧他一輩子。」


    她說完,踏著高跟鞋走了。


    我沒穿外套就跟了出去,凍得滿臉通紅。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她嘲諷地看著我:「還嫌害他不夠嗎?」


    我沒有底氣再跟她說話。


    周澤川受傷時,我沒能力阻止,他受傷後,我也不能像方婷一樣傾盡財力資源去救他。


    從始至終,我就是個沒用的人。


    25


    周母生了場大病,至今未好。


    我提了水果去看她,她指著門讓我滾。


    我向她鞠躬:「您保重好身體。」


    「住嘴!別再讓我看見你!」 她捂著臉哭,「要不是澤川怕你沒父母幫著被人欺負,求著我讓我幫你,你以為你憑什麼……」


    「我就不該慣著他,就不該慣著他。」


    退出房間後,我躲在牆角哭了很久。


    走到周澤川病房前,我偷偷往裡面看了看。


    他躺在床上,往日意氣風發的少年如同折了翅一般。


    我不敢再向前,連句對不起都說不出。


    26


    大三這年,我選擇了去山區支教。


    程月明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瘋了,你這身體狀況能教別人?」


    我笑著說:「我已經好很多了。」


    她抱著我哭:「好什麼好,一米六五的個子都快瘦成筷子了。」


    我看著窗外,無意識地揪著衣服。


    「你就讓我去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了。」


    27


    山區條件艱苦,我卻感到很輕松。


    這裡的孩子眼裡都有些對未來的渴望,對生的渴望。


    我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玩遊戲。


    我教他們知識,也跟他們一起丟手絹、捉迷藏。


    半個月後,學校突然有人捐贈教學物資。


    我看著熟悉的標志,才知道是程晉來了。


    他這個人總這樣,走到哪裡都得高調一番。


    和他聊天時,他說:「周澤川要結婚了。」


    我一瞬間僵了。


    他又問:「要回去嗎?」


    我搖了搖頭。


    我不想再打擾他了。


    28


    我教學的班裡一共 30 個學生,二蛋是這裡面最調皮的。


    後來我才知道,他爸媽總打他。


    越打,他反而越叛逆。


    雨夜,雷聲轟鳴。


    有人找過來說,二蛋離家出走了,現在都看不見人影。


    我急忙穿了衣服,跟著人群一起去找。


    我是在崖底發現他的。


    他昏迷不醒,額頭發燙。


    我沿著山坡小心翼翼下去,卻沒料到,此時一塊巨大的石頭狠狠朝我砸了下來。


    胸腔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我疼得暈死過去,十幾分鍾後,又奇跡般地醒了過來。


    我抱著昏迷的二蛋一路跑到衛生所。


    一邊跑,我一邊在他耳邊不停嘮叨:「二蛋啊,下次再離家出走,屁股都給你打爛。」


    凌晨一點的衛生所燈火通明。


    奇怪的是,醫生護士都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我。


    我跟他們解釋:「我是支教老師,這個學生淋了雨,發燒了。」


    護士手都在抖:「你、你、你…….」


    我抹了把臉,突然發現有什麼液體不停地從眼睛、鼻子裡往外冒。


    除去雨水的洗禮,令人犯嘔的血腥味越發嚴重。


    和我一同支教的同學張夢尖叫著跑過來:「穆思思,你沒事吧,來人啊,救救她!救救她!」


    我愣了一下,說:「沒事,就是被石頭砸了一下而已。」


    我以為我沒事的。


    哪會有我這樣的病人,能跑能跳,腦子清醒得不像話。


    我往前走了幾步,看見牆壁上的倒影。


    一個渾身湿透的女人,牛仔褲盡是汙漬,藍色的短袖都被染得烏紅。


    窗外雨聲轟鳴,樹影搖曳。


    胸腔一震,我突然心口陣痛,雙腿酸軟,所有器官像是瞬間陷入衰竭。


    幾個人把我抬到手術床上,旁邊的醫生暗自搖頭。


    「聯系她的父母吧。」


    我狠狠抓住護士的手,驚醒:「不要。 」


    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要死了。


    一群人頂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圍在我的床前,眼神裡全是憐憫。


    我忽然就很想很想周澤川。


    其實,我一直就很想他,吃飯的時候想,跑步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


    隻是在這時,這種思念徹底達到頂峰,再也抑制不住。


    我踉跄著從床上跑下去,疼得全身麻木。


    張夢哭著過來扶我:「別再動了,你會死的!」


    我想去找周澤川,但我想起,這裡離他大概兩千公裡。


    坐火車太慢,坐飛機可能過不了安檢。


    我握著手機,想給他打視頻,又怕自己這個樣子嚇到他。


    哦,對了,他要和方婷結婚了。


    要是見了血,應該不吉利吧。


    最後,我隻發了兩條短信。


    「哥……」


    「祝你幸福。」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哥。


    片刻後,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出現在我眼前。


    我突然泣不成聲。


    喉嚨又痛又痒,我抓著張夢的手。


    「能不能……幫我去找一個叫周澤川的人……」


    29


    牆表的鍾,才剛剛轉過半個小時。


    我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推門而入。


    恍惚中,我好像看見了周澤川的影子。


    他抱著我,連手都在抖。


    原來, 我還能見他最後一面啊。


    他嚷嚷著什麼,我也聽不清。


    「周澤川……」


    我拉著他溫熱的手, 笑了笑,說:「我住的地方,枕頭下有一張卡, 是、是我要還你的錢,密碼是你的生日。」


    好痛啊,渾身都好痛。


    但是心裡卻松了一口氣。


    這些錢,我一直記掛在心裡, 就好像這些年間, 我和他之間隔著的一座橋梁。


    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


    已經來不及了。


    周圍一切都變得模糊。


    我知道, 我要走了。


    我強忍著,把最後一句話說出口。


    「我其實,一點也不想當你妹妹……」


    這句話,


    我已經藏在心裡很久了。


    30


    「穆思思, 你看清楚,我是誰?」


    程晉愣了很久, 才發現懷裡的人已經沒了呼吸。


    她認錯了他兩次。


    一次是初遇,一次是永別。


    他眼眶發紅, 看向在一邊抹眼淚的陳助理:「準備車。」


    後者一怔:「程總?」


    程晉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 聲音輕得像是破碎的雨滴:「我們去市醫院。」


    他嘀咕著:「她會沒事的。」


    幾個人把我抬到手術床上,旁邊的醫生暗自搖頭。


    「(穆」他卻覺得很遠,很重。


    他抱著的這個小姑娘啊。


    自始至終, 從不曾把他放在心裡過。


    其實也無妨,若有時間, 他能陪她很久,總能走進她心裡的。


    右腿一軟,他跪在地上,難以克制地把她往懷裡抱。


    「穆思思, 你醒過來啊,別睡。」


    「別睡……」


    可她再也沒能醒來。


    31


    被關在家,已經不知道多少天。


    連手機都被沒收。


    母親以生命為挾,他拿她毫無辦法。


    其實他明白,母親這麼做,無非是不讓他見穆思思而已。


    可他從未怪過她。


    自始至終, 該恨的人隻有穆力一個,已經去牢裡蹲著了。


    周澤川伸了個懶腰。


    他向來拿得起, 放得下。


    兩隻手指沒了, 起碼還剩下八個。


    他看向窗外,陽光明媚, 如同他遇見穆思思的那個夏天。


    13 歲的女孩子,應該在父母懷裡撒嬌。


    可她不是,倔強得令人心疼。


    誰能想到,這個女孩子, 在某個雨夜曾救過他的命呢。


    那時他發誓, 一定要對她好。


    在國外時,他給她買了很多東西。


    託母親送過去時,卻得到她「專心備考,不希望別人打擾」的消息。


    也好, 她本就該有屬於自己的璀璨光明的人生。


    穆思思,你可一定一定要,當個幸福的小姑娘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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