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尷尬地轉身，原本想去找林舒，誰知一抬眼，卻對上了一雙漆黑冷漠的眼睛。
肖銳不知什麼時候朝這邊看過來，當他那雙沉沉的目光和我交匯時，我在他眼中看見了非常清晰的錯愕。
下一秒，清冷的少年居然露出驚喜的神色。
肖銳一把將手中的毛巾塞給旁邊的隊友，帶著有些急切和欣喜的神色，朝我所在Ţű̂₀的地方追了過來。
他的目光太過篤定，像是看見了什麼寶貝。
我為我這個想法感到可笑。
肖銳此前從沒見過我，他要真當我是寶貝，母豬都能上樹。
況且就算他真的是找我，那恐怕也是為昨天的事算賬。
我移開目光，轉身跟隨人群走了出去。
身後的肖銳被人流擠來擠去，目光焦灼地追隨著我，直到我消失在體育館門口。
08
我給林舒發了消息後就回去了。
回到宿舍已經是下午，隻有蔣瑤一個人在。
她正要接水洗頭洗澡，看見我後，趕緊閃身進了浴室。
自從昨晚罵了她以後，我和蔣瑤就徹底鬧掰，她的目光每次落到我身上，就像是在看瘟神。
我無所謂地走到桌邊坐下。
Advertisement
蔣瑤的位置就在我旁邊，她的手機沒鎖屏，頁面是和肖銳的聊天界面，大剌剌地放在桌子上。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但肖銳的信息實在醒目，一連發了好幾條過來。
「寶寶，你今天是不是來我們學校體育館了？」
這條消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蔣瑤今天也去體校看籃球比賽了？
可是我並沒有碰到她。
或許是遲遲沒有回音，過了兩分鍾，肖銳的電話打了過來。
蔣瑤給他設置了特殊鈴聲，音樂聲剛一響起，蔣瑤就裹著浴巾急匆匆地跑出來接起了電話。
她連微信消息都沒來得及看，就得意地瞟我一眼，然後點開外放。
肖銳含著喜悅的聲音傳來：「寶寶，我今天在體育館看見你了，你來我們學校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等我？」
09
我神色自如地坐下開始卸妝，裝作沒聽見。
蔣瑤卻猛地手抖，像是受到驚嚇般關掉了外放，目光帶著審視，小心翼翼地瞥我一眼。
她快步進了廁所去接電話，我在外面依稀隻聽見「忘記告訴你啦」「下次吧，我最近太忙了」「你等我做好準備」這些話。
這通電話她足足打了十分鍾。
打完後，她連澡都不洗了，走到我旁邊，失魂落魄地看著我。
半晌，蔣瑤猶猶豫豫地問我：「慕粥粥，你今天是不是去體校了？」
我沒看她，淡淡道：「是啊。」
蔣瑤臉上突然浮現出濃濃的怒氣，她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梳子扔到地上，瘋了似的說：
「你平時不是說學生會事多？既ṭù₄然這樣，你還有時間去隔壁學校看什麼籃球比賽？直說吧，你就是想去勾引肖銳，慕粥粥，你搶不過我的，肖銳是不會看上你這種倒貼的女人的！」
「你瘋了吧。」我目光瞬間冷下來，「你算什麼東西，肖銳又算什麼東西，以前看上他是我眼瞎，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蔣瑤目光閃爍了下，後退兩步強裝鎮定：
「你最好做到你說的，否則我一定會去校園牆曝光你的。」
我哦了聲，絲毫不在意：「把我的梳子撿起來。」
她梗著脖子道：「不撿，誰叫你跑去看肖銳打籃球，你活該。」
「行，不撿是吧。」我點點頭，起身在她驚懼的目光中，抬手哗啦啦地把她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10
蔣瑤晚上跟肖銳打電話的時候，哭哭啼啼地控訴了我的行為。
肖銳自然是在電話那頭哄著她，順便罵了我幾句。
蔣瑤這次非常放心地開了外放，肖銳那些冰冷的話被我聽了個一清二楚。
其他兩個室友有些尷尬，推著我說：「粥粥，你先去洗澡吧。」
話音剛落，電話裡，肖銳疑惑問道：「寶寶，你要去洗澡了？你下午不是說自己洗過了嗎？」
蔣瑤得意的笑容一凝，趕緊道：「你聽錯了。」
「好吧。」肖銳話鋒一轉，低下了嗓音，「ƭū́ₑ寶寶，你今天很漂亮。」
從剛才起，蔣瑤的神色就變得有些奇怪。
聽了這話，她也沒表現出多高興，帶著幾分敷衍地說：「是嗎？」
「是啊，我很喜歡你穿裙子，很漂亮，你能給我發幾張你穿今天的裙子的自拍嗎，我拿來做手機壁紙。」
肖銳話音剛落，蔣瑤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她眼神陰沉地瞪了我一眼。
我和另外一個室友對視了兩秒。
蔣瑤今天並沒有穿裙子。
她是梨形身材，平日總嚷嚷自己腿粗，衣櫃裡大部分都是寬松的闊腿褲。
哪怕我和其他室友總是鼓勵她，她也堅決抵制。
不過，我的衣櫃裡倒是有各種款式的裙子。
11
雖然大家都覺得奇怪，但並沒說什麼。
或許是蔣瑤戀愛後少女心爆發，喜歡穿裙子了呢。
洗完澡後，我順手將我今天穿的那件鵝黃色的裙子洗了晾好。
破天荒地，蔣瑤今天倒沒和肖銳膩歪，而是一直眼神陰沉地注視著我。
室友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撲上來打我。
不過，她們擔心的事並沒發生。
我洗完裙子後就上床睡覺，半夜迷迷糊糊時，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隔壁床亮起微弱的燈光，緊接著響起很輕Ţṻ₉的腳步聲。
我的瞌睡頓時就醒了，腦海裡瞬間浮現出無數女寢鬧鬼的傳聞。
那道微弱的燈光從我的床邊掠過，向著陽臺走去。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隔壁床睡的是蔣瑤，那麼現在在下面走路的人應該也是她。
她或許是起夜上廁所。
我翻了個身，準備接著睡。
可廁所的水聲並未傳來。
這下倒是徹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微微挑開一點床圍，看向陽臺，眉頭頓時皺起。
清冷的月光打在陽臺，投下一道背對著我的影子。
蔣瑤正穿著我那件鵝黃色的裙子，對著鏡子自拍。
裙子還沒幹，緊緊地貼在她身上，略有幾分緊繃。
她看起來很緊張，迅速拍完幾張後，就趕緊把裙子重新晾好。
轉身的瞬間，我打開手機電筒，照到她身上：「蔣瑤，你在幹什麼？」
她嚇了一跳，臉瞬間白了。
12
我倆的動靜引起其他室友的注意。
她們揉著眼迷茫道：「發生什麼了？」
我緊盯著月光下手足無措的蔣瑤，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她們。
兩個室友看她的目光頓時變了。
「蔣瑤，你大半夜不睡覺，偷穿粥粥裙子幹什麼？」
蔣瑤眼神亂飄，結結巴巴解釋道：「我就是看這個裙子好看，想試試我合不合適。」
我抱著胸，冷淡道：「你想試，為什麼不找我要，偏偏要半夜偷偷穿？」
「還不是因為我們吵架了，我怎麼好意思開口！」蔣瑤理不直氣也壯，「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兒，慕粥粥，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就穿了一下。」
我看了她很久。
直到兩個室友打起哈欠。
我才關了手機電筒，重新睡回床上。
隻是從這天起，我把這件裙子壓在了箱底，再也沒拿出來穿過。
又過了兩周，肖銳和蔣瑤的感情似乎越來越好。
通過他們頻繁的通話，肖銳自然知道了蔣瑤就在他的隔壁學校。
某天晚上，他們一如既往地甜蜜雙排。
突然，其中一個室友拍了拍她，揶揄地笑著問道：
「哎，我們學校和肖銳離得那麼近，你倆什麼時候從網戀發展到現實啊，到時候可要請我們吃飯，讓我們好好把把關。」
13
然而說起這個話題，剛才還一臉甜蜜的蔣瑤，臉色驀地陰沉下來。
我坐在她旁邊，清晰地察覺到她心情在急速變差。
蔣瑤迅速瞥了我一眼，強顏歡笑：「還早呢，我和肖銳是靈魂伴侶，太快見面的話，我沒做好準備。」
室友驚訝地問道：「這需要做什麼準備啊，發展現實不好嗎，你難道不想談一場甜甜的校園戀？」
蔣瑤沉默下來，眼神空洞地看著一處，似乎是在出神。
我不禁掃了她一眼。
他倆戀愛半個月，整天不是煲電話粥，就是打遊戲，感情好到像是離開對方就活不了。
但他們從沒有約過會。
我難免有些疑惑。
難道他倆就喜歡網戀？
肖銳這樣的人，也會陪著蔣瑤一直搞網戀這套嗎？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蔣瑤每次提起見面這個話題，似乎總是怪怪的，看起來很不想說。
可他倆這麼如膠似漆，真的不想見面嗎？
手機那頭的肖銳，似乎也沉默了。
室友意識到說錯話，訕笑了聲，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
蔣瑤抬手，想要關閉外放的遊戲麥克風。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肖銳突然開口道：「粥粥，我來找你，好不好？」
我卸妝的手陡然頓住。
粥粥？
如果我沒記錯，整個寢室裡，叫粥粥的人，隻有我吧？
14
蔣瑤像是燙到似的退出遊戲，將手機猛地扣在桌子上。
她深深喘了口氣，臉色難看地扭頭，對上我審視的目光。
我皺著眉頭問她：「剛才我沒聽錯的話，肖銳是叫你粥粥？你不是叫蔣瑤嗎？」
她眼珠子亂轉，看起來極為心虛。
思考幾秒後，她挺直了腰板：「是啊，我小名叫舟舟，神舟的舟，不行嗎，我和肖銳那麼親密Ṭŭ⁷，他叫我小名有什麼問題？」
我盯著她看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