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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暴君不可以 4914 2024-10-18 23:4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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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崎。」

    刀尖頂在脖前,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前世你為了我跳樓自殺,我也不會感動於你所謂的癡情,我隻會覺著你傻逼。」

    「如果你愛我,明明可以與我攜手過一輩子,卻偏要尋刺激,最後用生命來證明所謂的真愛。」

    「若你不愛我,最後卻為此搭上了性命。」

    「怎麼看都隻有愚蠢。」

    他持刀的手開始顫抖。

    雖然知道這樣容易激怒他,很危險,可話匣一開,便再也止不住。

    「我不可能同你離開,別白費心思了。」

    「若我殺了你呢?」

    他壓低了聲問我,細細聽去,還帶了幾分顫。

    沉寂兩秒,他又重復一遍,「如果,你不肯和我離開,我現在就殺了你呢?」

    他身子偏了些,從我的角度,能同他對視。

    「也不走。」

    我閉上眼,「我本就活不長了,今天即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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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崎。」

    「不止是現在,那件事發生後,即便重來無數次,我都不會和你走。」

    「放棄吧。」

    他顫抖著,沉默著。

    抵在我脖上的匕首,不覺間向前了幾分,刀鋒輕輕劃過肌膚,滲出星點血跡。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與酒味相混合。

    陳崎沉默良久,低嘆一聲。

    「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我不做聲。

    他將匕首攥的很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氣氛正僵持,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通傳聲——

    「皇上駕到!」

    下一刻,房門被踹開。

    不知為何,祁胤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時,我忽然就安心了許多。

    雖然,脖上仍抵著刀尖。

    可那雙眼靜靜看向我時,就莫名地給了我許多安全感。

    25

    在陳崎以我性命為威脅下,祁胤最終停在了距離我們幾米遠處。

    他冷著一張臉,目光掃過我的臉,將我上下打量一番,沒再多做停留。

    陳崎緊緊握著匕首,雙眼緊盯著祁胤,卻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嬌嬌。」

    「你面前這位暴君,是沒有感情的存在。」

    「他更不可能會愛上你。」

    他問我信不信,我沒有說話。

    我不信。

    暴君又如何?暴君也是人。

    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弱點。

    陳崎看了我一眼,我沒說話,他卻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冷笑一聲,他將匕首再度攥緊幾分,揚聲道:

    「看來,皇上很在意高貴妃呢。」

    祁胤冷眼看他,那目光像極了在看一個死人。

    「高貴妃今日若有什麼事,朕要你全族陪葬!」

    陳崎大笑起來,「全族?皇上不必費心了,奴才全家就獨一人,來去無牽無掛地,為了高貴妃,早將生死拋在了腦後。」

    他的另一隻手,輕輕落在了我腰側。

    熱度傳來,讓我格外不適,甚至有些泛惡心。

    笑夠了,陳崎看向祁胤,正色道,「想救她也行,皇上總要先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祁胤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什麼誠意?」

    「嗯……先自斷一臂好了。」

    聞言,祁胤連聲仍不見什麼情緒波動。

    他竟沒有半點猶豫,自腰間摘下佩劍,沒做停留,徑直朝著左臂刺去——

    「不要!」

    我驚呼一聲。

    電光石火間,我甚至都忘記了抵在脖上的匕首,一把推向陳崎,飛身向前。

    那一瞬間,陳崎松開了手。

    匕首沒有傷到我,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我飛快地跑到祁胤身旁,看著他流血的左臂,鼻子一酸,「你怎麼……」

    話未說完,門外忽然湧入許多黑衣人,朝著我身後的方向拉起箭弦。

    下一刻。

    數十箭齊發,風聲簌簌。

    身後,箭矢入體的聲音傳來,隨之響起的,是陳崎壓抑著的悶哼聲。

    我身子僵住,幾秒後,才緩緩回身。

    回身的那一刻,陳崎緩緩向後倒去。

    而他胸前,竟被射了密密麻麻數十箭。

    他身後是床榻,栽倒在地,背靠著床榻半坐著,他靜靜看著我,一張口,便吐出了一大口血。

    「陳崎……」

    我怔忪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那一刻,是他主動松手,沒讓匕首傷我半分。

    隔了約莫兩米的距離,他同我對視,忽然笑了。

    那一笑,有心酸,有釋然,也……有解脫。

    其實,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們不可能了。

    從我發現他那些不堪往事的時候開始,就再也不可能了。

    今日之舉,也許是他酒後沖動,也許,是他孤注一擲的賭博。

    穿去一個不知名的朝代,入宮為奴,還是一介太監身。

    也許是真的被折磨到精神崩潰吧。

    四目相對時,陳崎艱難開口,「我……怎麼……舍得殺你。」

    又是一口鮮血嘔出。

    深紅色模糊了他的臉。

    他的眉蹙了又松,話也說的斷斷續續,「也好……就……當作兩不相欠吧……」

    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我怔怔地看著他倒下,那雙眼卻緊緊盯著我,至死不肯闔上。

    我說不出心中究竟什麼感覺。

    前世,剛和陳崎戀愛時,我便知他這人性子有些偏執。

    他幼時父母雙亡,是爺爺拉扯他長大。

    十幾歲時,唯一的爺爺也出了意外去世。

    他自小沒能在愛裡長大,對待感情偏執又沖動,我曾以為自己能夠一點點彌補他曾在感情中的缺憾,可後來發現——

    有些性格上的缺憾,沒辦法彌補。

    他缺乏安全感,卻又想要追求刺激,他貪圖溫暖,卻又留戀新鮮感。

    他說他很愛我。

    卻又沒辦法保持忠誠。

    他背叛了我,卻又因為悔恨選擇了所謂的生死相隨。

    沒人懂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我看著他的屍體,心底竟漸漸麻木,有些心酸,有些悲愴。

    自我穿越以來,這已經是第三個死在我面前的人了。

    許是受了驚嚇,我奔想和祁胤說,讓人把他帶下去埋了吧,可一張口,卻是驀地嘔了一口血。

    鮮血濺到他衣服上,染紅了龍袍。

    我伸手想去擦,卻隻覺著眼前一黑,驀地倒在了他懷中。

    「高芫!」

    驚慌之下,他第一次叫出了高貴妃的閨名。

    可我卻失去了知覺。

    26

    祁胤得知了我的病情。

    我醒來時,他守在床榻邊,雙眼紅的厲害,下頜處一圈胡茬,看起來像是一夜未眠。

    「生病了,為何不給朕說?」

    這是他問我的第一句話。

    我笑笑,「沒什麼可說的。」

    若他在意我,說了也是多一個人傷心。

    若他不在意,說了也沒用。

    周太醫雖然人品不行,但醫術還是沒的說,他曾告訴我,這病,藥石無醫。

    祁胤沉默良久,最後握住了我的手。

    不知是不是我手太涼,被他攥在掌心,隻覺一陣溫熱。

    他垂眸看我,輕聲允諾,「朕會治好你。」

    「一定會。」

    身子倦的厲害,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

    接下來的日子,每日來為我問診的太醫來了一位又一位。

    我甚至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藥,隻記得那些苦澀,在口中綿延許久都未曾消散。

    許是藥喝多了,身體竟也真的好了幾分。

    而這時,祁胤忽然昭告天下——

    要立我為後。

    我蹙眉看他,「立一個將死之人為後,你確定這不是一時沖動?」

    他驀地擰眉,手中的狼毫筆瞬間折為兩段。

    自我生病後,他最討厭聽見一個「死」字。

    尤其是這字從我口中說出。

    他攥著我的手,眉眼冷沉,「朕的旨意,從沒有沖動之說。」

    我知道自己拗不過他,也沒有力氣去拗。

    不知是不是顧忌我的身體狀態,立後大典就定在了幾日之後。

    立後不是什麼小事,近幾日,宮中上下忙做一團,所有人都在緊鑼密鼓的安排著,隻有我這個主人公,仍每天躺在床榻上修養精神。

    偶爾狀態好,才會讓小娥扶我去院中走一走。

    祁胤這幾日似乎也很忙,隻會偶爾抽時間來看看我,坐一坐,聊上兩句,詢問一番病情,便又要走了。

    27

    很快,立後大典的日子到了。

    高貴妃的父兄也受命從邊疆趕回,參加大典。

    而我全程充當工具人,讓我坐我便坐,讓我走我便走。

    一番折騰下來,身子已然吃不消。

    祁胤知我身體狀態,便讓小娥早早扶我回了宮。

    而我也正式搬去了坤寧宮。

    其實,除了寬敞些,氣派些,裝修奢華些,便與我那舊時寢宮,看起來也沒什麼太大不同。

    那晚,祁胤回去時,身上帶著淡淡酒氣。

    他衣不解帶,坐在床榻邊看我。

    「高蕪。」

    「高蕪。」

    他輕聲地,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

    可我聽著著實別扭,總覺著他像是在叫另一個人。

    後來,實在忍不住,我告訴他,「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你日後叫我,就叫周念嬌吧。」

    「叫嬌嬌也行。」

    自小,家裡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祁胤輕聲念叨兩聲,我那麼普通的名字自那薄唇中念出,竟也顯得特別了些。

    他垂眸看我。

    「周念嬌。」

    「嬌嬌。」

    不知為何,我臉紅了些。

    繼而,紅的是眼。

    瞧,面前的帝王看起來是那麼深情,他喝了酒,靜靜地看著我。

    那雙眼深不見底,細看,卻都是我的倒影。

    我忽然覺著,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他,可是,卻又沒辦法喜歡。

    畢竟。

    我就快要死了。

    和一個將死之人談感情,無異於是耍流氓。

    這樣想想,眼眶便忍不住發酸。

    那天晚上,我們誰都沒有褪去衣服,和衣而臥,他將我圈在懷中,吻細細密密的落下,前所未有的溫柔。

    那一晚。

    我幾度支撐不住睡去,半夢半醒間,卻都能聽見他刻意壓低的聲音:

    「嬌嬌。」

    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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