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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識微 3404 2025-01-03 16: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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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崇文館落成,藏有千萬本古籍名著,供天下文士借閱。坊間對皇帝的贊詩無數,帝王心悅,對太子嘉賞。


    穆宜微也闲暇下來,陪我在四方堂坐診。


    他讓藥僮端來清茶給我。


    而他靜坐煮茶的樣子,驅散了這一番天地的燥熱。


    門外忽然許多人往主街上跑去,一邊嚷嚷著有什麼「麒麟」。


    引得我也有些許好奇。


    「要去看看嗎?」穆宜微站到我身後,「是彌月國來的使團,有許多中原未有的珍奇異獸。」


    陽光透過窗棂,染金他的睫羽,漂亮的眼睛在望著我——


    他一向能察覺我的心意。


    我知道他生得好看,也見過無數美豔花妖。


    此刻,還是不爭氣地被他蠱惑。


    我傻裡傻氣地說:「好。」


    話一出,我止不住地興奮起來,拉著他就往街上跑。


    我活過許多年歲,見過無數變化,異域珍獸不會讓我不能自持。


    隻因妖生漫長。


    我與他一起時,最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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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街上人實在多。


    珠寶金鏈滿身的彌月舞姬,輕紗飄旋,一路舞蹈。長頸高大的異獸由數名武士牽引,的確有些像古籍中的麒麟。


    但也隻是像,並無聖獸靈氣。


    可對尋常人來說,這一二分的像就很了不得了。


    人群不斷湧來。


    我與穆宜微被衝散。


    使團隊伍很長,有軍士在路兩旁攔著,我一邊尋人,一邊懊惱著該抓緊他衣袖。


    沒有注意到一人騎著馬,站在我跟前。


    「孟茵?」


    令人厭惡的聲音。


    我抬起頭冷眼看著紀憲,說:「好狗不擋道。」


    「你!」紀憲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久混市井,你竟然變得如此粗鄙。」


    不知為何他忍下怒火,打量起,我因不再被桎梏、修為回歸變得豐盈貌美的臉。


    黏膩的目光讓我覺得惡心。


    他貶低嘲諷開口:


    「孤身女子,經營鋪子還坐堂行醫,拋頭露面簡直有損貞潔。」


    隔著洶湧的人潮。


    我沒有回應。


    見我不出聲,他篤定是我羞愧不敢語。


    自負地繼續說道:


    「你我終究夫妻一場,你若攜藥方回府,我還能許你貴妾之位。」


    語畢,他嗤笑一聲。


    調轉馬頭護送著彌月使團,往宮中去。


    我的視線越過紀憲策馬的身影。


    看向京中權勢至高處。


    花團錦簇、人間皇權,都在那高牆宮闱裡。


    紀憲所依仗的權柄也從那來。


    若要將他從雲端扯落,從那裡也是最快。


    使團來朝,必定有宮宴。


    這是最好的機會。


    我要入宮。


    讓福寧舉薦我為醫女,或者是混入宮侍中都可,隻是脫身需要些時日……


    唔,微微知道必定會擔憂,說不定還會出手。


    跟他說我去採藥就好了。


    我出神思忖,手忽然被牽住。


    是穆宜微。


    他順著我的視線。


    目光掠過遠去的使團與紀憲一行,落在那座宮宇上,然後握緊我的手。


    穆宜微自幼聰慧。


    雖未在場,剛才的光景他卻能明了。


    【不願給他添麻煩。】


    這條小魚的心思,他一向能猜透。


    穆氏敗落,他被藏在翠山。


    如死水一潭的日子裡,忽地遊進一條鮮活的小魚,帶來那盈盈月光,讓他不再孤寂。


    她對他來說——


    從不是麻煩。


    人聲嘈雜,穆宜微的話落在我耳邊。


    「我跟你去。」


    「人生苦短,莫要再失散了。」


    12


    天街亮如晝,未至佳節,縹緲笙歌沸。


    彌月來朝,這幾日京城不宵禁。


    走燈鶴舞,賣花雜耍。


    主君與民同樂,彰顯大國繁華。


    我挑起馬車竹簾,貪看著這一切:「微微,這比山市熱鬧多了!」


    穆宜微端坐,紫衣玉冠,氣度自華。


    他自小錦繡富貴蘊養,奇珍異寶見慣,山市販物於他不過爾爾。


    但他對我,從來都事事有回應。


    他以手支頤,笑看我:


    「孟茵,山市是怎樣的?」


    「那可真不一樣!」我說得眼睛發亮,「精怪鬼魅,以物換物,螢燈狐火照在山野。」


    「開不敗的夢芙蓉,留香不散的星瓊珠,隻在初春朝霧裡綻放的露生花……」


    「用它釀成的酒,可醉千日!」


    我繪聲繪色講著翠山山市,還時不時比畫。


    講到興起,恨不得自己是個蜃精,呼一口氣,就能讓他如臨其境。


    我想將我見過的美好,都帶他同看。


    穆宜微,他值得。


    京城之大。


    有如玉公子,也有ṭū⁺飛蠅野狗討人厭。


    晦氣的聲音傳來。


    「孟茵,你竟能來赴宮宴。」


    我欲放下竹簾阻隔,紀憲卻拿劍挑著。


    他騎著馬俯身看向車廂內的穆宜微——


    生面孔,未著官服,也無象徵家族爵位的飾物。


    像是應召前來獻藝的文人士子。


    紀憲目帶輕蔑:


    「這就是你新傍上的男人,怎麼瞧著像個短命鬼。」


    我抬眼看他。


    冷聲開口,帶了殺意:「野狗若隻會狂吠,不如早赴地府。」


    紀憲眉橫戾色,反手一轉,劍身朝我頭上砸來。


    我手上掐訣,正要斷他臂膀。


    卻被一隻手止住。


    穆宜微護在我身側,另一隻手執扇擋住劍身。


    他聲音平穩:「已到宮門前,紀將軍不卸刀劍,不怕來日殿上被參?」


    然後不費力地將那劍抵到竹簾外,對車夫道:


    「勿要耽擱,遲了時辰。」


    簾外紀憲看向注意到此處的宮衛,冷哼一聲。


    他卸下劍,領著紀府女眷的馬車,插到我們車前遠去。


    進了宮門,穆宜微還與我十指緊扣:


    「他已如螽斯臨冬,為此阻礙修行,不值當。」


    精怪修行,若蓄意殺生,便難上數倍。


    他的掌心很暖。


    「有些熱。」


    我小聲嘀咕著,然後放開他的手,再度掀開車簾。


    宮道上的夜風漸漸吹涼雙頰。


    被人放在心上珍重的感覺,怎麼比露生花釀還醉人?


    13


    佳餚瓊筵,觥籌交錯。


    有宮侍疾步行來,在座上帝王身旁通報,皇帝大聲笑道:


    「快引上來!」


    登玉階,轉朱閣,入明殿。


    我隨穆宜微由宮侍引著。


    殿中記得昔日穆家的人不多,但終歸是有的。


    貴胄推杯換盞的低語中。


    紀憲臉色逐漸沉重。


    直到看見穆宜微入座到僅次於太子的席位,他杯中酒水傾灑些許。


    秦芸見狀為他清理。


    她低眉抬首間,還不時看我一眼,帶著妒意。


    她已得到她想要的,為何還要妒我?


    酒漬擦淨,紀憲臉色還是不好,有一絲掩不住的慌亂。


    他慌亂的對象,不是扮成侍女站在微微身後的我。


    是穆宜微這個人。


    我感到一點詫異,又來不及細想。


    首座上的皇帝見穆宜微落座,喟嘆出聲:


    「宜微,你總算願意來見朕了。」


    穆宜微俯拜,隻道了二字:


    「舅舅。」


    皇帝卻很高興:「好好!你的冠禮將至,舅舅來給你操辦!」


    坐在上席的彌月使臣詢問:


    「陛下,這位郎君可是穆侯之子?」


    燕帝頷首。


    那使臣卻惋惜道:「穆侯驍勇,受封上將軍,英姿美名,我彌月國也有流傳。」


    「可穆小郎君的樣子,不像是能武的。」


    「我彌月勇士要領略燕朝武者造詣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此話一出,明殿寂靜一瞬。


    使臣說得看似嘆息,實則挑釁。


    燕朝泱泱大國,殿堂中武將眾多,他們隻看得上已逝去的穆侯。


    皇帝的臉色不悅。


    太子隻是靜飲了一杯酒。


    四皇子道:「穆侯驍勇之姿,的確少有人可比,但我燕朝的將士都是憑實力受封的。」


    「殿前寬闊,使者可讓勇士與我朝將士比試,必定不敗興而歸。」


    皇帝與彌月使臣皆同意。


    四皇子得意地睨了眼太子,望向席中:「紀憲將軍,你年少有成,不若你來首戰?」


    紀憲踏上擂臺那一刻。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我跪坐下為穆宜微布菜,對他耳語:「微微,我出手會不會讓皇帝遷怒你啊?」


    他垂眸一笑,遞了塊荷花酥給我。


    「你隻管去。」


    「一切有我為你兜著。」


    14


    我有一股精純靈力一直留在紀憲身上。


    那是在寒境時。


    他遇險身負重傷,我灌輸給他的。


    靠著這股靈力,他傷愈迅速,體魄和經脈力氣都強於以前數倍。


    更是屢獲戰功被封將軍。


    而我被桎梏著,幾近絕望。


    失去那股精純靈力,又為他掏空修為,我再也無法聚氣修行。


    容他小人得志了一段時日。


    如今,我修為恢復,可以收回靈力了。


    今夜。


    明殿宮宴,皇族勳貴。


    這數十雙眼睛前。


    那些本不該加諸他身上的權勢名利,還有珠玉財帛。


    我要一把扯下!


    鼓聲起。


    那異邦壯漢揮著瓜錘襲向紀憲。


    紀憲胸有成竹,抬手用長劍去擋。


    他料定自己能接下。


    我掐了訣。


    他身形突然滯住。


    下一瞬。


    長劍被擊飛,金瓜錘砸在他肩胛上,骨裂聲眾人皆聞。


    他連痛呼聲都未能喊出,就暈厥在擂臺上。


    滿殿的人。


    臉上表情都精彩紛呈。


    比那濃墨重彩的戲臺班子,還要生動熱鬧。


    壯漢仰天大笑,胡語夾雜著漢話,說了一串,那「燕朝」與「弱」三字——


    說得最清楚。


    彌月使臣笑道:


    「陛下,我國勇士魯莽,不知輕重。」


    「隻是……燕朝的擂臺戰也有禮讓的禮數嗎?小臣無知了。」


    我瞧皇帝的臉色,已經比我那藥罐底還黑了。


    皇帝未言。


    其他人也不敢出聲。


    偌大的宮殿,此刻要是掉一根針,動靜都聽得清。


    有玉杯輕叩檀桌的聲音。


    眾人循聲看來時,穆宜微執壺斟了一杯酒。


    「燕朝大國,先禮後兵。」


    「下一局,使臣大人勿要眨眼。」


    說得風輕雲淡。


    酒滿。


    殿外走進一位俊朗少年。


    拜過皇帝後,他走上擂臺,手中隻拿了一根長木棍。


    金錘擊來。


    少年身輕如燕,躍起,踏金錘。


    木棍揮有萬鈞。


    擊倒那大漢,也隻用了一式。


    擂臺邊。


    其他兩名彌月武者怒喝,一齊跳上擂臺。


    他亦遊刃有餘。


    那木棍在他手上舞得像一杆長槍。


    一炷香後。


    臺上彌月武者倒成一片,痛號不止。少年隻是額頭出了些汗。


    少年當此,風光殊絕。


    他跳下擂臺,將木棍交給宮侍,再次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面容沉靜。


    他認出了,這是穆家的槍法。


    穆宜微舉杯敬他。


    「陛下,我穆家槍未折,依舊能為燕朝效力。」


    幾息後,皇帝大笑:


    「果真英雄出少年!」


    我看得出他的笑。


    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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