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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擁抱你的我 4078 2025-01-03 16: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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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和你爸該死嗎?」


    「我們全家該死嗎?」


    「你有沒有良心?」


    劇烈的疼痛感將暖意狠狠扯出我的身體。


    將我重重摔回現實。


    是啊,我把程誠害死了。


    這個事實宛若利刃,反復地捅進我的軀殼。


    直至千瘡百孔。


    我被打得頭破血流。


    縮在角落裡。


    媽媽跪在廚房的地板上哭嚎。


    家裡亂了套。


    程嬌打電話把一群親戚都喊了來。


    他們圍著我媽,七嘴八舌指責我的不是。


    爸爸回來了,替我包扎了傷口。


    「你媽媽有嚴重的抑鬱症,程時,別再刺激她了。不管怎麼樣,她曾經為了救你,被車撞,腰現在還落著病根。希望你看在以前的份上,順著她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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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爸求你。」


    他哭了。


    一個大男人,在程誠死後,一夜之間,白了頭發。


    他對我是不一樣的。


    雖然不經常在家,可是每次帶回來的禮物,總是有我的一份。


    我攥緊了手裡的報告單。


    傾訴的欲望頃刻湮滅。


    是啊,媽媽比我嚴重。


    我還年輕,可以挺過去。


    8


    最近我整日整日失眠,做夢,抑鬱症好像又加重了。


    大把大把的藥吃下去,頭發大把大把地掉。


    還要每天面對媽媽的責問,程嬌的怒罵,爸爸的冷漠。


    我想,我應該嘗試搬出去。


    醫生說,離開這個環境,會對病情有幫助。


    我給唐婉婷打了個電話,想起她前段時間說,她想找人合租。


    在這個城市裡,她算是我不多的朋友了吧。


    那邊好像在開會。


    電話被飛快掛斷。


    再次打回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阿時,你生病了?」


    「嗯,抑鬱症。」


    唐婉婷當即開車來接我。


    「阿時……」


    遠遠地唐婉婷喊了我一聲。


    她解釋說,她本來想讓我去她家住一陣子的。


    可是前不久剛認識的小男友要搬過來同居了,不方便。


    她勸我:


    「你是跟父母吵架了嗎?要不跟你爸媽服個軟,天底下哪有跟親生孩子過不去的父母?」


    我的手一抖。


    唐婉婷並沒有發現。


    她堅持開車把我送回了家,在玄關處,Ṱū́₀看到了一張合照。


    是我踮起腳在親吻程誠。


    唐婉婷猛地看著我,「你和……你哥?」


    我抬起眼睛,清楚地看見了對方眼底的難以置信和一點……微妙的厭惡——


    我知道。


    唐婉婷有個哥哥,從小就對她毛手毛腳。


    所以我和程誠的關系,在唐婉婷看來,惡心至極。


    「我……不是親生的——」我想解釋什麼。


    唐婉婷猛地站起來,甩開我的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解釋的話塞在喉嚨裡,我沒有攔住她。


    我已經習慣被所有人曲解、拋棄。


    程誠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9


    我在按時吃藥。


    夢見程誠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夢醒之後,被程誠用愛填補的傷口,重新撕裂開來,痛徹入骨。


    幾天之後,一條聊天記錄在當地瘋傳。


    我剛上班,就接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或同情,或嘲笑,或厭惡。


    我和程誠的聊天記錄被發到了網上。


    事情被肆意地歪曲,編造。


    一夜之間,出現了十幾個不同的版本。


    更有人說,我愛上了自己的親哥哥,害死哥哥不說,還把親媽逼出了抑鬱症。


    下面好多人罵我惡心。


    這天我在上廁所,外面兩名同事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來。


    「你知道程時那件事吧?以前她工作最努力,領導很看好她的。這下全都白費了。」


    「跟家人處不好的人,怎麼可能指望她處理好同事關系……嘖嘖……和她親哥……真惡心。」


    聲音漸漸走遠。


    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時期。


    和唐婉婷一起,每天被人欺負。


    身後沒有家人。


    身邊沒有朋友。


    當一個人朝你潑髒水的時候,你可以潑回去。


    當兩個人這麼做的時候,你可以大聲自證清白。


    當千千萬萬的人這麼對你,那麼你就是錯了。


    無力的辯駁終將淹沒在輿論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我被孤立了。


    每天回家,是媽媽窒息的哭泣和逼迫。


    上班後,是同事和上司的刁難和嘲笑。


    我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


    大概一星期?


    唐婉婷給我打來電話,語氣歉疚,「阿時,對不起,那天是我太激動了。」


    「沒關系。」


    她松了口氣,「那我改天請你吃飯啊。」


    在掛掉電話的前一刻,我哭了,問:「婷婷,就今天,行嗎?」


    唐婉婷真的很忙。


    哪怕是吃飯,電話也是一個接一個。


    這家店的烤魚,我以前總和程誠來。


    程誠會給我挑好刺,魚肉放進碗裡。


    這次,換我給唐婉婷挑刺了。


    等她掛掉電話,她盯著滿滿一碗魚肉愣住了,「阿時,你不用這樣——」


    「沒關系,程誠做過,所以我也想試試看。」


    唐婉婷眼底閃過掙扎。


    手機又響了,這次,她直接摁掉了,「待會想去幹什麼?」


    「看電影吧,喜劇。」


    「好。」


    10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程時笑得很開心。


    幾度笑出了眼淚。


    唐婉婷覺得,那個說程時抑鬱症的醫生,一定是誤診。


    因為程時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電影散場,外面下了雪。


    程時脖子上圍著程誠送的圍巾,揚起腦袋,看著昏黃燈光下,撲撲簌簌落下的大雪。


    她眨了眨眼睛,「婷婷,等到月底發工資,我就能租個房子了。」


    原來她這麼晚不回去,是跟家裡人鬧矛盾了。


    11


    客廳裡靜悄悄的。


    以往這個時候,媽媽已經睡了。


    可是此刻,她坐在客廳,隻開了一盞小燈。


    面前擺了一些東西。


    我走過去,喊了聲:「媽……」


    走近了,才看見她面前是一沓子情書。


    一顆心漸漸沉下去。


    她逐封拆開,放到我面前,「這是什麼?」


    「這是哥哥給我的情書。」


    媽媽眼睛紅了,眼淚一顆顆落下來。


    她顫著手,好幾次都拆不開。


    最後把一沓子信摔在我面前。


    「這些是什麼?」


    像質問,又像一個母親絕望的悲鳴。


    「為什麼我每次想好好開始的時候,你就要用這種惡心的方式刺激我!」


    她朝著我大喊大叫。


    「對不起,我鎖在櫃子裡了——」


    她掐著我的胳膊,拖到面前,將皺巴巴的紙展開,「讀,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不許出錯。」


    整整三個小時。


    宛若凌遲。


    最後,我顫抖著蜷縮成一團。


    發出嗚咽:「求你了,媽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哥哥。是我該死。」


    她替我給公司發了郵件。


    辭掉了我的工作。


    「他那麼愛你,你要一直陪著他。」


    這句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媽媽說得對。


    也許,我是該去陪哥哥了。


    12


    我媽把我關了起來。


    生活變得麻木單一。


    每天,我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不停地跟程誠的遺照道歉。


    還要大聲朗讀他寫給我的情書。


    很多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夢見了程誠。


    他還穿著出差時的那身衣裳,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哥,對不起。」


    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程誠好像在哭。


    他聲音罩上了一層霧,我聽不清楚。


    於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聲音也大了些。


    我聽清楚了,是:「離開這裡,哥求你,放過自己。」


    13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五點。


    我摁亮了手機,鬼使神差地給唐婉婷發了個短信。


    「婷婷,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被關起來了。」


    發完之後,我靜靜等著。


    真是有那麼一瞬間,有些向往外面新鮮的氧氣。


    我攢了一些錢。


    程誠想去青海看油菜花。


    所以我本打算給他個驚喜。


    等出去後,我帶他去看。


    我們還有七十歲前要完成的一百件事,才做了三十件,我想繼續完成。


    我坐著,一直等到八點,唐婉婷沒有回復。


    媽媽的敲門聲傳來,「起床,跟你哥哥道歉。」


    我刪掉了和唐婉婷的聊天記錄。


    哥,我好像,出不去了。


    14


    爸爸回來了。


    門外,他正在和媽媽吵架。


    程誠的照片摔了一地。


    「夠了,姚佳琴!你瘋了,難道還要把她逼瘋?她隻是個孩子!」


    媽媽的語氣仿佛要把我凌遲,「我就是要逼瘋她!我的兒子因為她死了,她為什麼不去死?」


    「我們都知道那是個意外!」


    「不是。」媽媽絕望地哭喊,「如果沒有那句話,他就會乘坐 19 號的航班,安全落地。」


    她哭得聲嘶力竭,「她為什麼要讓他快點回來?為什麼在他提出改籤的時候,沒有阻止她?」


    牆上,程誠依舊笑著看我。


    左下角,是改籤過的機票復印件。


    我盯著他,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哥哥,對不起。」


    如果我不催他就好了。


    我隻是一個孤兒,生日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非要在那一天過生日呢?


    為什麼,他要愛我呢?


    媽媽恨得沒錯。


    他是為了給我過生日改籤的。


    錯的是我。


    窗外又下雪了。


    十幾年前,我生日這天,父母把我遺棄在孤兒院門口。


    十幾年後,我生日這天,成了程誠的忌日。


    也許,我本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電話鈴聲響起。


    唐婉婷焦急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


    「阿時,我和警察就在你家樓下,你媽是不是把你關起來了?你別怕,我馬上就上去找你了。」


    距離我給她發消息,已經過去很久了。


    我打開了窗。


    「婷婷,你看身後。」


    「啊?」


    「大門的地方,我在那裡。」


    「好,你等著我。警察同志,她在大門口。」


    電話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離這棟樓越來越遠。


    我爬上了窗臺,風吹亂了我的頭發。


    雪花一片片落在我的臉上,睫毛上。


    我不記得這是今年的第幾場雪了。


    程誠死後,我就沒記過。


    我握著手機,低聲說:「婷婷,對不起,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你什麼意思?阿時,求你別嚇我。」


    我摁掉電話,深吸一口。


    媽媽說得對,我早該去給哥哥賠罪的。


    就現在,好不好?


    那天。


    我從十八層的高樓上一躍而下。


    風雪迷了眼睛。


    天地一片潔白。


    沒有畏懼,沒有痛苦。


    隻剩一汪平靜。


    「哥,我來陪你了。」


    15


    程時死的那天,避開了人流量最多的大路。


    等唐婉婷趕到時,程時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雪地裡。


    閉著眼。


    睡著了一樣。


    血在潔白的雪地裡洇成一片。


    唐婉婷腿一軟,跪在雪地裡,悔恨擠壓著肺部。


    一點空氣都喘不進去。


    程時給她發消息的那天,她看見了。


    她沒點開。


    所以隻看見程時不完整的一句話:


    婷婷,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當時剛好有件事打斷了她的思緒,唐婉婷想。


    接人而已。


    等程時把地址發過來,她下了班過去就好。


    可是程時再也沒說過話。


    她小小的對話框就這樣被工作消息頂到了下面。


    唐婉婷也就忘記了。


    看見程時的消息,也是個意外。


    她想從聊天記錄裡搜個文件,客戶與程時重名,點錯了。


    唐婉婷看見了完整的話。


    程時被她媽媽關起來了。


    所以程時才沒有發地址。


    她以為唐婉婷看見了全部。


    唐婉婷報了警。


    卻親眼看著程時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警察上去敲門的時候,程時的爸媽還在客廳吵架。


    兩人看見警察,先是一愣。


    等警察說了幾句後,爭先恐後地奔向程誠的臥室。


    卻隻剩下一部掉落在床邊,屏幕被摔碎的手機。


    程時到最後一刻,就連離開,都是孤零零的。


    連封遺書都沒有。


    站在程時的墳墓前,唐婉婷很久都沒動。


    管理員問:「你是她什麼人?」


    「朋友。」


    說完,她頓住了。


    隻覺得這兩個字對著程時說出來,顯得她偽善又惡心。


    唐婉婷回想這些天來程時和她相處的時光。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是真的擔心程時?


    還是簡單的自我感動?


    她堅信程時隻是有點抑鬱的苗頭,帶她出來吃個飯,看個電影,就可以完全紓解。


    所以她沒工夫去傾聽程時的難處。


    世上哪天不死人?


    沒道理每個死掉親人和愛人的,都要得抑鬱症。


    她甚至覺得程時矯情。


    所以,當得知真相的時候,濃鬱的悔恨山一般朝她壓來。


    「很難相信,一個人為什麼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發展到重度。」


    這是醫生的原話。


    唐婉婷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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