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他從辦公室走出來，低垂著眼眸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而後發送。
下一秒，我的手機裡傳來信息震動的聲音。
打開來一看，是慕容煜發來的兩條信息。
【我好像更喜歡姐姐了。】
【怎麼辦，好想見你……】
我嚇得一個猛起身，不小心把水杯都帶了下來，把水灑了一身。
慕容煜從我身邊走過，不免也受到了些許波及。
「不好意思。」我看著他湿透的上衣，下意識想拿紙巾給他擦一擦。
結果我身子一前傾，把手機也給帶了下去。
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我還沒來得及去撿，慕容煜就已經彎腰去幫我拿了。
我後知後覺想起，我的手機屏幕沒有關！
隻要慕容煜一拿起來，肯定會看到我手機頁面上的那個聊天框，還有他剛才給我發的那兩句話！
夭壽了，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掉馬。
光是想到就覺得很尷尬。
我當機立斷伸手去搶地上的手機。
隻不過慢了一步，沒能順利拿上，反倒是一把抓住了慕容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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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詫異地抬眸看我，四目相對後，我皮笑肉不笑地對他道：「小少爺，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湿了，等會我給你重新買一件替換吧。」
慕容煜的視線掃過我的臉，沉默片刻，還是應了聲：「行。」
他在我的注視下慢慢松開了手。
而我也終於關掉屏幕，將手機飛速地塞進口袋裡。
做完這一切，我看見慕容煜沒有任何懷疑離開後，才靠在椅子上微微松了口氣。
真是千鈞一發啊，差點就暴露了。
我重新調整好復雜的心情，點開跑腿軟件，快速給慕容煜定了一件襯衫。
6
十來分鍾衣服就被跑腿小哥送到了。
我拎著衣服袋子去找慕容煜，把這件襯衫鄭重地交到了慕容煜的手上。
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公事公辦地對我說了句：「謝謝。」
我的嘴角抽了抽：「不用。」
說完我不用慕容煜再提醒，轉身就往外走。
他估計不太喜歡見到我。
正好我也不太想見到他。
我們兩個人保持這種普通同事之間的距離最好不過了。
走出慕容煜的辦公室，我默默地吐出一口濁氣，「好煩。」
和頂頭上司相看兩厭。
這工作是越做越想鯊人了。
心煩意亂，幹脆去樓道待一會。
隻是我沒想到，以往少有人去的樓道，今天多了個人。
陳光霽嘴裡叼著根煙，和我四目相對後，有些手忙腳亂地將煙掐掉。
「咳咳，林姐。」陳光霽慌亂到咳嗽兩聲，臉頰有點泛紅。
他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對不起，我這就回去工作。」
「沒事。」我擺了擺手，問他，「有火嗎？」
陳光霽愣了愣，隨即在我的視線下掏出了口袋裡的打火機，湊到我面前替我點了根煙。
樓道裡煙霧緩緩上浮，我和陳光霽都沒有說話，狹小的空間裡格外沉默。
陳光霽偷偷看了我好幾眼，到底是沒忍住先開了口：「林姐 ，你中午吃什麼啊？」
我停頓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中午午休時間了。
而我還沒有點午飯，我看向陳光霽，對上他期盼的眼神後，有些無奈。
「你還沒點飯嗎？」我看見陳光霽點了點頭，幹脆道，「走吧，我帶你去食堂吃飯。」
陳光霽眼睛一亮，趕忙跟在我的身後。
當得知我請客後，陳光霽更是直接進入了誇誇模式。
「林姐，你太好了，你以後就是我唯一的姐！」
他一通亂誇，讓我好笑之餘，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直到我和陳光霽有說有笑地走進公司，忽地察覺到一股極度不爽的視線落在了我和陳光霽的身上，我順著視線的方向看去，對上了慕容煜黑沉著的臉。
他看見我後，沉著臉冷哼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通操作下來，看得我有點不明所以。
不是，好好的，他又發什麼癲啊？
莫名其妙給我擺臉色。
我不太想理會，可手機卻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慕容煜。
內容很簡短，隻有五個字：【來我辦公室。】
我在看清上面這條消息的來源後，呼吸一頓。
因為慕容煜不是用企業微信給我發的這條消息，而是私人微信！
而我，作為林組長，還沒有加上他的私人微信。
我試圖透過小窗戶想窺探一下慕容煜此時的表情。
可惜小窗戶的百葉被拉了下來，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裡面的畫ṭů¹面。
此時，那個被我備注為【狗】的男人，又發來了一條催促信息。
簡短的一句：【立刻進來。】
就連標點符號，我都品出了一絲咄咄逼人的味道。
救命……
7
「事情有點難辦了。」
我幽幽嘆了口氣，在慕容煜的門口踱步，一時間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見慕容煜。
慕容煜剛剛的表情可算不得好啊。
我估摸著，他肯定氣瘋了。
畢竟誰能想到，我明面上是他的下屬，背地裡其實把他當狗玩。
本來我和慕容煜披著網絡的皮，你情我願，無傷大雅。
結果現在皮一掉，事情就變得棘手了起來。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拖著也沒有意義。
我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剛走進慕容煜的辦公室，一個東西就迎面砸了過來。
還好沒有砸中我，隻是重重地摔在了我前面的地上，發出叮鈴的清脆聲響。
是昨天我送給慕容煜的那條鈴鐺項鏈。
「林昕，耍我好玩嗎？！」
慕容煜咬牙切齒，幾乎是紅著眼喊出的這句話。
「要不是我看見跑腿的單子上面寫的昵稱和昨天晚上的一樣，我差點就被你騙得團團轉！」
原來是跑腿的單子，我還說我的身份怎麼會突然暴露呢。
早知道就不貪圖快捷，直接改了昨天的地址就用了。
我對此表示深深的後悔，慕容煜則是氣得攥緊手裡的筆惡狠狠道：「你這兩天是故意的吧，先是故意晾著我，又故意讓我做這些那些羞恥的行為。」
「我真沒想到，你看著人模人樣的，背地裡卻那麼變態！」
「簡直就是變態老阿姨！」慕容煜特意加重了老阿姨的這三個字，可能是覺得這樣罵太平淡，他又憤怒地加了一句：「難怪你三十了都沒有人要！」
我微微挑眉，對上了慕容煜的視線。
慕容煜用力地一甩手裡的筆，冷笑一聲問：「難道我又說錯什麼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俯身，將地上的鈴鐺項鏈撿了起來。
然後我在慕容煜的注視下，平靜地繞過辦公桌，走到他的面前。
慕容煜有些不安，往後坐了一下，眉頭緊鎖地看向我：「你想做什麼？」
我伸手，用力拍了下慕容煜那張精致的臉，在他臉頰泛起紅暈後，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
「想咬人的狗，應該受到懲罰，你說對嗎？」
慕容煜瞳孔猛地一縮。
而我在他躲避的瞬間一把拽住了他的領帶，將人往我的方向拉了過來。
他猝不及防，坐在椅子上，卻被迫抬頭仰視著我。
不過我清楚地看到，慕容煜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他眸光微閃，不似之前囂張，反倒是染上了些許緊張和期待。
「真過分啊。」我用那條項鏈用力地捆住慕容煜的雙手，難掩不爽。
明明是慕容煜千求萬求，邀請我入局，陪他玩一場你情我願的遊戲。
怎麼現在到他的嘴裡，這些就全成我的錯了？
「我知道是你又怎麼樣？」
「這並不代表你這種廢物有權力對我指手畫腳，大呼小叫的。」
我咬牙，用力拽住慕容煜柔順的黑發，往後一拉。
「給我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疼痛迫使他將腦袋往後仰，將一張興奮到有些潮紅的臉徹底暴露在我的面前。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
又讓這小子爽到了。
8
「你要懲罰我了嗎？」
慕容煜的聲音裡帶著明晃晃的顫意。
就在我愣神之際，他乖巧地將自己的臉貼在了我的手上。
「我真是太不乖了。」他蹭了蹭我的掌心，仰頭看我時，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水霧，帶著點我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乖的小狗就是要被教訓的。」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是真沒想到，罵他還給他罵爽了。
眼看著慕容煜不停地蹭我，我趕忙回了神。
「你冷靜一點。」我一把將人推開，有些煩躁道，「我不打算懲罰你。」
現在的局面實在是危險，我深知不能再繼續下去。
必須把我和慕容煜的這段畸形關系撥回到正常的軌道上才行！
「之前是我闲得無聊才答應陪你玩一玩的，在網絡上你情我願的，不涉及現實我倒是無所謂，但是現在這場遊戲已經牽扯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剛好你也發現了那個人就是我。」我瞥了一眼慕容煜的臉，繼續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就把話說開了，這場鬧劇，我們就從今天開始結束吧。」
慕容煜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回答。
他下意識皺眉，想要開口，我卻沒給他機會，直接解開那條束縛他的項鏈，順手丟進垃圾桶裡面。
「我走出這扇門，就會忘記之前的事情，不會在外人面前提及這件事情。」
「小少爺。」我站在門邊抬眸看他，「方案如果有問題，你隨時來找我。」
我的潛臺詞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我們的關系，隻能是普通同事。
再多的，就沒有了。
我走得平靜，沒有看到慕容煜垂著眸，有些失落地看著那條躺在垃圾桶裡面的鈴鐺項鏈。
而我走出慕容煜的辦公室大門，反手就把慕容煜的私人微信拉黑刪除。
刪除完慕容煜的私人微信後，我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點，感覺辦公室的空氣都清新不少。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靜下心來繼續工作。
一整天風平浪靜，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我伸了個懶腰，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時，陳光霽推了下椅子從旁邊湊過來，笑嘻嘻地對我說：「姐，你中午請我吃了飯，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賞臉，讓弟弟也請你吃個飯唄。」
我想了想，晚上也沒有別的事，幹脆同意了陳光霽的邀約。
陳光霽頓時高興起來，興奮地推著椅子轉了個圈。
小男生真是什麼小心思都擺在了臉上啊。
我笑了笑，也沒有戳穿他的小心思。
隻是在和陳光霽一起從公司往外走的時候，在門口碰見了面無表情的慕容煜。
我本來想跟他打聲招呼。
但是慕容煜全然無視我，和我擦肩而過，就連眼角餘光都吝嗇分我一個。
好像把我當成了一個陌生人一樣。
我停頓了一下，很快就繼續和陳光霽說說笑笑地往外走。
全然沒有發現，走了一段距離的慕容煜停了下來，視線沉沉地盯著我的背影看了很久。
直到我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
9
陳光霽真的很健談。
一頓飯愣是拉著我吃了快三個小時。
他拽著我從南聊到北，都快把自己的家底都告訴我了。
陳光霽越聊越起勁，吃完了飯還問我：「林姐，這附近有家還不錯的酒吧，要不要換場喝一杯？」
「行啊。」我倒是沒什麼所謂。
小孩愛玩，恰巧我又沒有別的事情，一起去玩玩也沒什麼。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陳光霽真的是又菜又愛玩。
他根本不會喝酒，進去隻喝了兩杯就有點暈頭轉向，眼冒金星。
「喝啊，怎麼都不喝了！」陳光霽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臉通紅，舉著空杯子還嗷嗷叫。
我扛著他在街邊打車，既無語又無奈。
「行了，你自個喝吧。」
我掏出礦泉水瓶子，給他的空杯子上倒了杯水哄他。
陳光霽看著酒杯上的水，十分滿Ṭṻⁿ意。
他一邊乖乖地喝著白開水，一邊被我送上了出租車。
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把人給送走了。
這一晚上他給我折騰的，比上班還累。
我站在街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一抬眼就看見慕容煜躲在不遠處的路燈下神色復雜地看我。
四目相對後，慕容煜條件反射地想往旁邊躲，後知後覺發現旁邊沒有能躲的位置，頓時尷尬地站在原地。
旁邊的 Gay 吧出來了一群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最前面的男人搖搖晃晃地撞上了慕容煜，嘴裡罵罵咧咧的，卻在看見慕容煜那張精致的臉後換了副嘴臉：「小哥長得真不錯呀，一個人嗎？」
「跟哥哥走吧，哥哥帶你去喝一杯怎麼樣？」
男人拉扯著慕容煜，慕容煜沉下了臉：「松開你的髒手！」
「喲呵，還挺帶勁的！我就喜歡你這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