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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喬木灼灼 3991 2025-01-03 16: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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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穿著細高跟,我穿著平底鞋,我很快就追上了她——


    一把將她拉到門外。


    「許真真,我警告你別亂來。那個江城根本不是什麼江家人,你別在這裡發瘋。」


    許真真撫摸著耳邊的鬢發,不屑地看我:「許之喬,江城是不是江家人我還能不清楚?你給我閃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在我面前,許真真氣焰囂張,完全不復在家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真該拿手機錄下來,讓我爸好好看看,他心疼的可憐小女兒,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許真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我就要往廳裡去。


    幾個靠近門口正在闲聊的賓客,紛紛向我們投來了目光。


    我咬了咬唇,抬手示意安保人員入場。


    可一轉眼的工夫,許真真已經往二樓走了。


    二樓,江老爺子正從休息室出來,開始揮手同攝像機打招呼了。


    我急忙跑上去,拽著許真真的手腕,壓低聲音。


    「你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了嗎?你要丟光許家的臉嗎?」


    她狠狠推了我一把,居高臨下道:「我是江少的女朋友,這裡是我的半個主場,要丟臉也是你丟臉!」


    我猝不及防,腳下失去平衡,往後栽倒——


    有人連跨幾級臺階,攬住了我的腰,將我摁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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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手臂溫熱而有力,看向許真真時,眼神卻極冷。


    「聽說你四處說你是我女朋友?通知過我嗎?」


    13


    安保人員在此時趕到現場。


    紛紛看向我身邊的男人:「江少。」


    江時晏的視線漠然地劃過許真真,吩咐他們。


    「把這位小姐請出去。」


    許真真完全愣住了。


    她看看江時晏,又看看我:「江少?你、你怎麼會是……」


    江時晏沒再理她,隻是垂眸看我:「有沒有受傷?」


    被無視的許真真忽然情緒失控了起來,甩開安保人員的鉗制,指著江時晏大喊:「你是冒牌貨!」


    她神經質地自言自語:「江城才是江家的孫子,你肯定是冒牌貨……許之喬不可能那麼巧跟江家攀上關系,她不可能!」


    男人終於施舍了她一個眼神,一絲涼薄,一絲譏諷。


    然後他厭煩地揮了揮手。


    安保人員收到指示,用力捂住許真真的嘴,將她拖出了門。


    宴會廳外的休息室裡。


    許真真坐在沙發一角垂淚。


    我爸臉色難看。


    他結束會議後匆匆趕來赴宴。


    還沒跟江老爺子說上話,就被江時晏引去了休息室。


    他還沒從「那天來接喬喬並且搶了我庫裡南的年輕人竟然是江家的孩子」的消息中緩過來。


    又很快被許真真「用力把喬喬推下樓梯還指著江少非說他是冒牌貨」的英勇事跡給砸得暈頭轉向。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喝了口茶。


    直到一杯茶全喝光了,他才感覺自己有力氣開口了。


    「你……你是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的?你是發瘋了嗎?」


    許真真哭哭啼啼地看向他。


    「爸爸,爸爸你信我,那個人怎麼可能是江少?江少明明在和我談戀愛。那個人是冒牌貨!爸爸,你不要被騙了啊!」


    我爸臉色鐵青,怒斥她:「還不閉嘴!江少整晚陪在江ƭû⁹老爺子身邊,整個宴會的人都知道!你說他是冒牌貨?你有什麼資格?」


    許真真怔怔地望著他,眼角流下一行淚水。


    「爸爸……原來你也看不起我嗎?」


    我爸煩躁地一揮手:「就事論事,收起你的眼淚!」


    許真真擦幹淚水,倔強道:「江城的確是江家的孩子,他帶我去江家的物業玩過,那裡人人都稱呼他『江少』;他還有今天晚宴的邀請函,大家對他也都很客氣。這些,難道都是假的嗎?!」


    14


    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的確都是假的。」


    大概是廳裡太熱,江時晏脫了西裝外套,煙灰色的襯衣挺括又矜貴。


    他衝我爸略一點頭:「伯父。」


    我爸的臉色瞬間緩和,微笑道:「時晏啊,我上次沒認出來你,照顧不周了。你這是有事找我?」


    男人簡單道:「安保人員又查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我想可能跟您的小女兒是熟識,所以讓人帶過來了。」


    他抬了抬下颌。


    門再次被推開。


    那被兩個安保人員扭住手臂送進來的,正是江城。


    一見到許真真,他就劇烈掙扎起來,看樣子非常想逃跑。


    可安保人員不是吃素的,死死按著他,令他動彈不得。


    許真真急忙跑上去,大力去推安保人員,斥道:「放手!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還不松手!」


    江城隻是小聲求她:「真真,別鬧了……」


    許真真大概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些什麼,卻又不可置信。


    她使勁拽著江城的手,不斷重復:「你是江家大少爺,對不對?你明明告訴過我,你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啊,你說話啊!」


    江時晏唇角露出一抹譏诮。


    「陳助理,你來告訴這位小姐,她面前的人是誰。」


    站在他身邊一身西裝的男人立刻說:「許小姐,您可能誤會了。這位是江家京郊幾處物業的管家的兒子,他的確姓姜,隻不過,是『生姜』的『姜』。」


    許真真瞬間面如死灰。


    片刻安靜後,她又發了瘋似的,哭喊著撲打姜城。


    「你騙我!你根本就不是江家的繼承人!你欺騙我的感情,你太卑鄙了!」


    男人硬生生挨了她好幾個巴掌,忍不住吼她:


    「你不也騙了我嗎?你說你是許氏集團的大小姐,又說你是喬老爺子的外孫女,結果呢?你不過是個私生女!整天白日做夢想要攀高枝,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許真真被他吼得愣住了。


    半晌,她慘笑:「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


    姜城大概也忍了很久了,繼續罵道:「你說我是騙子,你又好到哪裡去?你要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又何必用你姐姐的身份來作秀?你自卑又自大,不是公主卻有一身公主病,我早就受夠了!」


    許真真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我爸本來覺得很丟臉,很憤怒,但此刻還是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拉著許真真的手臂想要勸她。


    「真真,我們先回家,回家再說。」


    可許真真突然爆發了,指著他的鼻子,聲嘶力竭: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我本來應該出生在健全的家庭,有爸有媽,而不是做個私生女!


    「你不會覺得自己特別偉大吧?說幾句好話你覺得就是父愛了是嗎?!可當初生下我的是我媽!把我養大成人的也是我媽!我們母女倆吃苦受累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給別人當贅婿!


    「你嘴上說著會對我們一視同仁,可實際上呢?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著許之喬,她挑剩下的才歸我。但凡有什麼正式宴會,你一定帶她出席,她要是沒時間,你寧可一個人去,也絕不帶我。你算什麼爸爸?!」


    我冷冷道:「所以呢?不應該嗎?」


    許真真轉而看我,眼睛簡直要噴火。


    「都是許家的女兒,你憑什麼那麼高高在上?憑什麼永遠佔據道德制高點指責我?許之喬,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姐妹吧?你也跟你爸一樣,都是道貌岸然!」


    說著,她竟然想抬手打我。


    然後很快,她的手腕被人握住,被一把推到了沙發裡。


    江時晏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慢條斯理道:「這位小姐,你要是再使用暴力,我不介意讓警察來處理。」


    許真真笑得駭人:「你們一個個都幫她,都偏心她,不過是覺得她家世好,而我一無所有。你們和那些勢利眼有什麼兩樣!」


    我冷笑道:「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打醒。」


    許真真被安保人員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我走過去,捏著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她。


    「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休息室裡冷氣打得很足,我喝一口熱茶,然後才繼續說話。


    「你說不公平?小三的女兒憑什麼想要公平?你媽媽做小三的時候考慮過我的家庭幸福嗎?


    「你說我高高在上?我憑什麼不能高高在上?我沒有動用一切手段打壓你,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你捫心自問,你剛來北京的時候我對你怎麼樣?我曾經想,你的出身也不是自己能選的,我不能把恨加到你身上,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你賣慘,裝可憐,屢次偷我的東西卻不承認,截住我的信件私自拆開後還銷毀……許真真,你偷竊的金額已經上百萬了,你自己不覺得可恥嗎?」


    許真真喘著粗氣:「我也是爸爸的女兒,我也姓許,憑什麼你有的我沒有?!」


    我厲聲道:「就憑你是個無恥小人!」


    休息室內,鴉雀無聲。


    我冷淡道:「直到今天你還沒有明白,我看不起你,並不是因為你的出身,而是因為你低劣的品格。我有很多家境貧寒的朋友,他們的人格無比高貴。人格比財富更重要,可惜,你永遠也看不清這一點。」


    我一直都挺懶的。


    今天說了太多話,已然累了。


    江時晏親自給我續上熱茶,又把茶杯遞給我。


    我喝了口茶,什麼也不想再說了。


    倒是我爸欲言又止地看向我:「喬喬……」


    我放下茶杯,冷冷看他。


    他目光一縮,沒再敢繼續。


    但我也不打算給他留面子。


    我冷淡開口:「今天許真真試圖把我從二樓推下去,這樣的人,我不會再跟她共處一室。要麼我搬走, 要麼她搬走,你自己看著辦。」


    頓了頓,我又說:「今天回去,我就會報警。我丟失的手表、戒指、玉雕,都讓警察來好好找一找。該判刑的判刑, 該坐牢的坐牢, 誰來求我都沒用。」


    許真真猛然抬頭看我,臉色煞白。


    我爸瞪大了眼:「喬喬!那可是你妹妹——」


    「許伯父, 」江時晏不輕不重地打斷他,眸色漆黑, 「別再讓喬喬寒心了。」


    15


    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把那一地的絕望哭喊都關在了身後。


    隱約聽得見最後一句,是許真真指責我爸爸:「都是你造的孽!」


    我悵然地笑一笑。


    是啊, 都是他造的孽。


    他貪婪又好色, 也該嘗嘗被兩個女兒厭惡的滋味。


    冷風拂過,我站在走廊裡,感覺指尖冰涼, 心口也冰涼。


    肩上一沉,男人把西服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頓了頓, 他又輕喚我的名字:「喬喬。」


    我悶悶道:「不要安慰我。」


    男人眸中閃爍著笑意:「你做得很好,不需要安慰。我隻是想問你——」


    宴會廳中,傳來陣陣悠揚的音樂。


    男人拉著我的手往廳裡走。


    大門推開,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落在我們身上。


    而他早已習慣眾人視線的聚焦,坦然欠身向我:「美麗的小姐,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共舞嗎?」


    燈光溫柔搖曳, 舞池裡空無一人。


    大家都在等待今天宴會的主人開啟第一支舞。


    我伸出手, 落在他掌心。


    樂隊奏響的音樂瞬間明亮歡快了起來。


    男人眼角眉梢帶笑,摟著我的腰肢, 翩翩起舞。


    漸漸地,越來越多身影加入其中。


    歡聲笑語遍地, 讓人忘卻煩惱。


    而江時晏無視了舞曲禮儀,自始至終,沒有交換舞伴。


    他始終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


    樂隊演奏到一個小高潮時,男人低了頭,氣息拂過我的耳垂。


    「喬喬,怎麼辦, 我好像墜入愛河了。」


    我步履不停, 長裙一角滑過他筆挺的西裝褲。


    然後我輕聲告訴他:「那就忍著。」


    他在我耳邊輕笑,反問一句:「是嗎?」


    燈光漸暗,舞曲漸漸走到了終章。


    男人抱著我的腰,氣息慢慢壓下來, 輕聲告訴我:「我離職了, 年底回來接手集團事務。」


    我驚訝地抬眸,他輕笑著吻上我唇角。


    「所以喬喬, 要不要, 重新考慮一下我?」


    ……


    一曲終了, 燈光大亮。


    所有的陰影都被照亮,就像所有的冰雪都會在春風中消弭無痕。


    而曾在雪天握住我手的那個人,始終與我十指相扣, 不曾遠離。


    直到,春暖花開,喬木灼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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