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 15 歲那年騎著白馬跟隨得勝歸來的大軍回朝時，看呆了滿城的人。
一眾千金閨秀為了拿下這個京城第一美男子搶破了頭，最後是榮華郡主憑借顯赫的家世和人擋殺人的氣勢，才得到了這門親事。
13 歲的沈彥簡簡單單站在那，滿身風華竟隱隱賽過了年少時期的沈國公。
這張臉就是答案。
沈清的臉色剎那間難看極了。
「聽說駱將軍一把七星劍名聞天下，虎父無犬子，駱公子的武藝應該很好吧？」
「我手底下有個侍衛耍劍也不錯，就讓他向駱公子討教一番吧。」
20.
我悄悄後退一步走到了小桃身後，把左手伸進口袋裡捏了一把糖塊。
上輩子我為了對付那隻海東青，將院裡能用的武器都用上了。
最後為了不讓侍衛發現，就開始用小石子當暗器。
等沈彥發現海東青受傷時，我院裡魚塘底部的鵝卵石早就被我挖了個幹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沈彥握著劍耍了個劍花，引起一片女孩子的喝彩聲。
雖然大家都討厭私生子，但是沈彥這臉實在是太強大了。
許多姑娘立馬心軟，我剛還聽到尚書府的千金在小聲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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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情沈彥也是無辜的呀，幹嘛拿他撒氣呢~」
低聲附和的一大片。
呵，女人。
沈彥的劍招雖然漂亮，但是顯然沒多大殺傷力。
鎮國公是打算讓沈彥從文的。
之前他被養在外院時，鎮國公給他安排了一堆科舉名師，習武的隻是隨意派了兩個江湖好手教了一下。
沈彥後來在這事情上吃了不少苦頭，花了極大的力氣，也隻學到了我的三成。
畢竟，年紀大根骨不好，學起來就慢了。
沒打幾招，連這幫小姑娘都看出來，沈彥落了下乘。
21.
就在這時，異變陡升。
隻見沈彥在格擋時，劍突然斷成了兩截。
那侍衛的長劍直衝沈彥門面而來，眼看著就要毀了沈彥的一隻眼ƭů₅睛。
「咻！」
一顆糖從我手中彈射而出，打偏了侍衛手中的長劍。
沈彥一個踉跄摔在了地上，我驚呼一聲衝過去扶起他。
「兄長你沒事吧？」
沈彥黑著臉站起身，虎口處已經滲出了血漬。
「哎呀，還說是將門虎子呢，我看武功稀疏平常得很。」
沈清冷笑一聲，惡狠狠地瞪了那侍衛一眼。
現在人太多，沈清再不甘心，也隻能將這份恨意按捺住。
「聽聞寶華寺的臘八粥做得極好，山上還開了一片白梅，風景絕倫，到時候玉珠姑娘記得和令兄一起前來。」
我扶著沈彥，表情很不甘願。
「三日後，我要陪兄長去——」
「駱寶珠，你這是要不給鎮國公府面子了！」
沈清嬌喝一聲打斷了我的話，她的幾個狗腿子也馬上發話：
「嘖嘖嘖，還將軍府呢，不會是被這一場比武嚇破了膽吧？」
「我到今天才知道駱將軍有個那麼大的兒子，我爹知道了估計又要忙活了。」
李御史的女兒也不甘示弱走上前來，話語中帶著滿滿的威脅。
我還想再說話，沈彥伸手制止了我。
「三日後，我們兄妹定當前來。」
22.
一上馬車我就先發制人：
「哥哥，沈清為什麼非要和你過不去？你得罪她了？」
沈彥的回應是朝後一靠，閉上眼睛裝死。
直娘賊！
剛剛要是沒有我，他可就瞎了！
施恩莫圖報不是我的性格，於是我們倆剛回家，我就拉著我爹詳細解說了剛才在國公府裡的經過。
「爹，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
「那劍眼看著就朝兄長的眼睛衝去，這要是刺中，當場斃命都是有可能的，最好的結果，也是瞎掉一隻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咻一聲，彈出一顆糖果打偏了那劍。」
「力道之大用力之猛，我現在手指頭還麻著呢，晚上得喊個人給我喂飯，這都夾不住菜了。」
我爹狐疑地看著我，對於我說喜歡沈彥這件事，他是一個字也不信。
他總覺得我的行為下掩蓋著一個驚天陰謀，說不定我是想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用毀掉自己名聲的方法來毀掉沈彥，畢竟這種事我經常幹。
「你能有這好心？」
沈彥罕見地沒有否認，我爹更稀奇了。
「說，你肚子裡藏著什麼壞水？」
我一拍桌子站起來。
「可惡！我都說了以後不會再欺負兄長了，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相信我！」
「我死了算啦！」
「小桃，叫廚房備菜，我這就去廚房撐死我自己！」
趕緊跑，我這人不會撒謊，再待下去就要被我爹看出不對勁了。
23.
為了去寶華寺，我做了各種準備。
但是沒想到剛一上山，我和沈彥的馬車就壞了。
沈清滿臉的不耐煩。
「我已經派人快馬回城再駕輛馬車來了，你們倆就在這裡等等吧，山上太冷，我們可凍得受不住了。」
眨眼睛，一幫人就呼啦啦消失了。
茂密的林中小路上隻剩下了我和沈彥還有幾個僕人。
北風呼嘯而過，吹得ťű̂ₑ人臉頰生疼。
我站在馬車邊，心裡越來越不安。
榮華郡主不會又想故技重施吧？
這可是京城！不是沈彥小時候藏身的小鎮。
冬日的山中，沈彥穿著一聲狐裘，腦門上卻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臉色比那雪白的狐狸毛還要白上幾分，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這是咋了？
大冷天不會中暑吧？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剛準備關心他幾句。
「咻~」
破空聲傳來，一支利箭射在馬車上，箭尾的羽翼還在輕顫。
幾個穿著黑衣的蒙面男子跳了出來。
為首的男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另外幾人便飛快朝我們圍了過來。
正在發愣的沈彥終於回過神來。
他惡狠狠推了我一把，嗓音絕望而悽厲：
「娘！」
「你快跑！」
24.
沈彥這一把推得很及時，我就地翻滾躲過了射來的幾支冷箭。
小桃和幾個護衛也迅速圍了過來。
論武功，沈彥是這些人裡最差的一個。
我一把將沈彥抱上馬然後砍斷繩套，跳下馬後用力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劍。
馬便像瘋了一樣朝前跑去。
「沈彥！快跑！往山頂跑！」
風將我的話吹得七零八落，沈彥抱著馬脖子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我動作太快，所有事情幾乎就在轉瞬間發生。
為首的黑衣人目眦欲裂。
「快他娘的追啊！」
我握著劍警惕地盯著黑衣人，這是西北口音。
榮華郡主的舅舅，就領著兵馬駐扎在西北。
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今天誰都別想走！」
我握著劍攔在路上，神情冷峻面容嚴肅。
所有黑衣人先是一愣，然後開始捂著肚子瘋狂大笑。
為首那個最壯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這小丫頭片子真有意思，不愧是駱勇的女兒，」
「行了，你讓開吧，我可不想欺負個小姑娘。」
25.
江湖上有句話，行走江湖時，尤其不要小看女人和孩子。
我不但是個女的，還是個小孩。
所以黑衣人他們輸定了。
一番惡戰，黑衣人吹了個口哨，重傷的兩人往後撤退了。
小桃雙眼冒光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神仙。
「小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小姐我要拜你為師！」
「小姐我給你磕一個吧，啊啊啊你太牛逼了！」
我來不及吹噓自己，跨上馬快速朝前奔去。
「小桃，你們快派個人去府裡告訴老爺，我先去找駱彥明！」
我迎著冷風騎在馬背上，越找心越涼。
都說叫沈彥往前跑了，但是看路上的痕跡，他顯然朝左邊這條小路過去了。
這路我有印象，盡頭是一片斷崖，崖側長了一株很大的松樹。
「駱彥明！駱彥明你在嗎！」
風越來越大，蓋過了我的呼喊聲。
當看到崖邊的棗紅馬時，我的一顆心直直墜入谷底。
馬兒自顧自地在一邊低著頭吃草，馬背上空無一人。
我慌亂地從馬背上滾下來，朝岸邊跑去。
「駱彥明！兄長！哥哥你在嗎！」
迎接我的隻有呼嘯的風聲。
沈彥，那個和我爭鬥了一輩子的沈彥就這麼死了嗎？
26.
不是都說禍害遺千年嗎？
像沈彥這種陰險狡詐，睚眦必報，小肚雞腸，心胸狹窄的狗男人會這麼輕易死掉？
我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心情。
隻覺得大腦有短暫的空白，似悲，似喜，又似胸口被人捅了一劍。
沈彥死了，我就自由了，也不用再害怕有人欺負我。
可是為什麼我卻開心不起來？
上輩子他關我餓我，可是卻在我爹犯錯時庇護了我們駱家。
他將我像囚犯一樣關了幾十年，可又在公開場合給足了我駱家和外祖家顏面。
我恨他，卻好像沒那麼討厭他。
少年時期的沈彥真的被我欺負得很慘。
我逼他趴在地上學狗叫，抽爛他精心養的蘭花，摔死他偷偷養著的蟋蟀。
在他十五歲那年，我甚至不小心毀掉了他娘留給他的遺物。
上輩子的遭遇，是我應得的。
而此生，我還欠沈彥一句對不起。
想到這，我渾身一震，用足了力朝崖下大喊：
「沈彥！你出來！」
「沈彥，對不起！」
「別喊了，我在這。」
一道極為微弱的聲音從懸崖下傳來。
我趴下身凝神一看，發現沈彥正趴在一根樹幹上。
身體大半都被樹枝蓋住了，我之前才沒發現。
27.
我將兩匹馬上的韁繩解下綁在一邊的樹上，打算拉著繩子往下爬。
想了想不放心，又用劍在旁邊的樹皮上刻了兩個字：「崖底。」
「駱寶珠你瘋了！快回去！」
沈彥一動不動地趴在樹幹上，看到我從崖上探下半個身子時魂都嚇沒了。
「之前是我對不住你，你放心，我一定救你上去！」
我利落地爬下崖，剛踩到粗壯的樹幹上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卻聽見腳底「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
嗯？
什麼聲音？
「駱寶珠你他媽豬腦子！叫你別下來！樹幹要斷了！！！」
沈彥的哀嚎聲響徹山谷。
「哗啦~」
原本就斷裂的樹幹終於支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帶著我們兩人從山崖上直直墜落。
疼，全身都疼。
我揉著腰站起身，幸虧山崖兩側的崖壁上長了很多樹。
我們雖然一路這樣摔下來，但是有了樹枝做緩衝，落地時其實沒受多大傷。
我環顧四周，最後在一大片樹枝下找到了沈彥，然後嚇得倒抽一口冷氣。
沈彥的左腿被一根折斷的樹枝扎了個洞，血浸湿了半條褲子。
想起上輩子沈彥的瘸腿，我慌得手都在抖。
難道重來一次，還是避免不了之前的結局嗎？
28.
「沈彥？」
「沈彥醒醒。」
我拍了拍沈彥的臉，他毫無反應。
我狠了狠心用力抽了一巴掌。
沒反應，剛打算再抽一巴掌時，沈彥睜開了眼睛。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舉在半空中的巴掌，冷哼一聲。
我訕笑著收回手。
「哈哈，哈哈，你醒了就好！這裡風景真不錯啊！」
我胡亂說著話將沈彥半扶起，他靠在一根樹幹上，因為疼痛，額頭上甚至沁出了汗珠。
在他微弱的反抗下，我強行撕掉了他的褲子。
然後還將自己的外裙扯成布條給他包扎了傷口。
沈彥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下，因為寒冷，還能看見上頭豎起的寒毛。
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的尷尬。
「駱寶珠，你之前勾引我，是不是因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確實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其實是想惡心你來著。」
沈彥有些無語，他頓了頓，沒什麼殺傷力地威脅道：
「別以為你救了我，之前欺負我的事情就能算了。」
我委屈巴巴地抬起頭。
「我可是救了你兩次，落水那次也是我救的你！」
沈彥都氣笑了。
「我沒記錯的話，是你把我撞下水的吧？」
好像是的……
我更委屈了，這明明是小桃把我抡起來轉圈我才撞上沈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