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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瞞我瞞 5029 2025-01-06 15: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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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籤完合同,我們約定好後天交房。


    「欸,姐姐,這是你男朋友嗎?」


    她指著書桌上我和裴序的合照。


    「你們好般配啊。」


    「他會和你一起出國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


    「不會。」


    從前不會,現在更不可能會。


    我把忘記丟的照片扔進垃圾桶。


    兜裡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拿起,解鎖。


    有新短信進來。


    來自裴序。


    一張偷拍裴序的照片。


    陽光被百葉窗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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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序趴在病床邊,發尾被襯得金黃。


    看起來在休息。


    很快,又有一條新短信進來。


    「偷來的東西,永遠不可能變成自己的。」


    「你說是嗎?」


    12


    我想了想,回:「他不是東西。」


    老實說,在一起時,裴序對我哪哪都好。


    除了不樂意讓我看手機。


    「手機密碼是你的生日,朋友圈置頂也是你的照片。」


    他捏住我的鼻尖,「這樣還不能信任我嗎?」


    不等我反駁,他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


    「絕對佔有,相對自由,好不好?」


    我在心裡偷笑他文绉绉的。


    卻無聲地同意了他的看法。


    一段感情如果沒有信任,還怎麼維持?


    可我沒想到。


    我們之間,從一開始。


    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裴序不願意讓我看他的手機。


    付凝卻能用它,給我發信息。


    我把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裡。


    深吸一口氣。


    清新的皂香。


    原來,這一天他都在醫院裡陪著付凝。


    挺好。


    13


    倒計時兩天。


    今天立秋,天氣轉冷,天空飄起小雨。


    更冷了。


    我裹緊襯衫,趿著拖鞋,慢悠悠地晃下樓丟垃圾。


    然而。


    剛走出筒子樓,一把傘就向我傾斜而來。


    「總是喜歡淋雨,也不怕感冒。」


    裴序握著傘柄,指骨泛白。


    不用再裝窮。


    他渾身矜貴。


    但笑著說我的神色,和從前一樣。


    就好像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


    「裴少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裴序沉著臉:「你非要這麼和我說話?」


    還真是好話賴話,全讓他一個人說了。


    那天在醫院。


    是誰說,走出這扇門,我們就真的分手了?


    「對不起,清池,你聽我解釋。」


    「給付凝買包,是回禮。」


    他們兩家往來密切,不送東西,說不過去。


    裴序抬手按住眉骨,神色歉疚:「清池,一直以來,我分飾兩角。」


    在朋友面前,狂妄恣意。


    在我面前,卻隻是個情竇初開的窮小子。


    沒有錢,隻會捧出自己一顆真心。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被你發現的時候,我很慌張。」


    「一慌張,就不知道自己該以哪個角色作出反應。」


    所以在我面前。


    裴序時而和從前一樣溫柔。


    時而過分傲慢。


    「但我這兩天想明白了。」


    他定定看著我,「我喜歡你,我願意為此改變。」


    改掉狂妄,改掉傲慢。


    隻做始終如一,喜歡我的裴序。


    我沒接話,攤手:「手機。」


    裴序不明所以,乖巧遞手機過來:「怎麼了?」


    我熟練地輸入密碼。


    錯了。


    再輸入一遍。


    還是錯的。


    14


    良久。


    裴序低聲說:「我不知道她給你發過短信。」


    信息界面,空蕩蕩的。


    可改密碼呢?


    數字從我的生日,變成她的。


    裴序揉揉眉心,重新把密碼改回我的生日。


    「簡直胡鬧,我會好好和她談談。」


    「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裴序看了眼我的表情,「清池,你還能再信我一次嗎?」


    「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我買了兩天後去北海道的機票。」


    「能不能……」


    我笑了笑,打斷他:「行。」


    反正兩天後,我已經不在這了。


    至於他和付凝要怎麼談,和我也沒關系了。


    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


    裴序像是松了口氣:「我送你上樓。」


    「這兩天,寶寶把房子轉租出去吧。」


    「我那有得住,不用再擠在這啦。」


    他收傘,拉住我的衣袖,神色竟然有些懇求。


    「我的錢,就是寶寶的錢。」


    「我的房子,也是你的房子。」


    換做從前,我一定覺得這是人世間最動聽的情話。


    可現在,隻覺得厭煩。


    整整一天。


    裴序不可能沒發現密碼被改了——


    他隻是覺得,這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罷了。


    我不想再多生事端,沒有爭辯:「好。」


    反正還有兩天。


    我就要走了。


    邁步,上樓,拐角。


    身後卻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姐姐,我們來幫你做衛生啦。」


    我猝然回頭,裴序也轉頭看向來人。


    是那對要租我房子的小情侶。


    15


    「咦?」


    女孩目光落在裴序身上,怔住:「姐姐,這不是姐夫嗎?」


    裴序被這一句姐夫哄得,眉眼間盡是笑意。


    但他也疑惑地看向我:「他們是?」


    女孩開口:「姐姐把房子轉租給我們了。」


    「我想著,她一個人,做衛生會很辛苦。」


    所以冒著雨來幫忙。


    女孩笑得腼腆。


    我的心裡卻咯噔一下。


    「轉租?」


    裴序皺眉,「清池,你要搬家?」


    「這麼大的事,怎麼沒有和我說?」


    「你要搬去哪裡?」


    他連珠炮似地發問。


    女孩自知失言,慌亂地看向我。


    「姐姐,我——」


    我笑笑:「沒事,我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而已。」


    裴序眉眼緊張。


    我垂下眼睫。


    還有兩天,我就要走了。


    我不想再多生事端,和他糾纏。


    所以風輕雲淡地解釋:「之前分手,不想再住在這兒了。」


    裴序顯然也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直接搬去我那住吧。」


    「我幫你收拾。」


    我拒絕:「不用,昨天就收拾好了。」


    又看向女孩:「衛生我也做得差不多了。」


    「謝謝你們想著來幫我,下著雨呢,快回去吧。」


    四目相對。


    女孩明顯也舒了口氣。


    「嚇死我啦,還以為我說錯話了。」


    「姐姐,你和姐夫兩個人真的好般配啊。」


    「照片很配,現實裡更配。」


    她笑眯眯,拽了拽男友的衣袖,「你說是不是?」


    男孩腼腆一笑,跟著附和:「是是是。」


    「對了,姐姐,既然你們和好了。」


    女孩好奇抬頭:「那你們會一起出國嘍?」


    16


    樓道狹窄昏暗,一陣沉默。


    我一頓。


    以為要出國留學的事,瞞不住了。


    卻沒想到,裴序自動聯想到北海道。


    他笑笑:「會的。」


    女孩還要說什麼,男孩卻敏銳察覺到不對。


    匆匆拉著她和我們告別。


    裴序原本打算,今晚就讓我搬去他家。


    可我嫌累。


    「那就等從北海道回來。」


    他眼巴巴地站在門外,又約我今晚吃飯。


    「清池,你要是還生氣,就打我,罵我。」


    「不要這麼冷淡,好不好?」


    目光掃過他落魄的神色。


    我用力握緊手心。


    疼。


    還是疼。


    到底在一起兩年,我也認真喜歡他兩年。


    但我相信,時間會撫平一切。


    再疼一疼,就好了。


    晚上,我耐不住糾纏,答應和裴序吃飯。


    可他沒說,來的還有別人。


    燭影搖曳,餐桌長長。


    另一頭,竟然坐著他的媽媽。


    算一算,裴母應該有五十歲了。


    可模樣仍是光彩照人。


    臉上也笑盈盈的。


    「你就是清池嗎?」


    17


    來者不善。


    我看過太多豪門小說。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裴母這樣的,高低是個狠角兒。


    出於禮節,我還是低聲回應:「嗯,阿姨好。」


    哪知道,裴母瞬間樂開了花。


    「這臭小子,把你們之間的事都和我說了。」


    她瞪裴序一眼,「哪有這麼辦事的?」


    她說,都是裴序做得不對,我要打要罰,還是要分手。


    都隨我。


    裴序急了:「媽,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這一晚,裴母和我說了許多話。


    說起她和裴父之間,白手起家,一起創業。


    隻是少年夫妻,同苦容易。


    同甘卻很難。


    裴序才七歲的時候,裴父赤身裸體,屍身在酒店被發現。


    似乎沒想到裴母會說出這件事。


    身邊,裴序臉色一白。


    「知子莫若母。」


    裴母嘆氣,「他裝窮,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心結吧。」


    「不管是什麼原因,」


    裴序抿唇,「錯了就是錯了。」


    「林清池,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歡你。」


    「你願意給我個機會,讓我們重新來過嗎?」


    18


    距離出國,隻剩下一天。


    昨晚。


    裴序說完話,我沒回。


    餐廳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裴母說,這種私事,我們兩個自己解決就行。


    她吃飽了,就先回家了。


    臨走前,拿了份禮物給我。


    翡翠玉镯,是她從前的嫁妝。


    太過貴重,我不肯收。


    裴序隻好先代為保管。


    他執意要挑另一份禮物給我。


    我拗不過,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卻撞見意想不到的人。


    付凝。


    她穿著白裙子,妝容素雅。


    卻在看見裴序的一瞬間,滿臉是淚。


    我由衷覺得,她應該去橫店,撈個女主角當當。


    「秦鵬說,你要和她求婚,原來是真的。」


    商場裡人來人往,聲音嘈雜。


    裴序下意識地轉頭看我。


    我笑了笑,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


    「我說了一百遍了,我不喜歡你,真的不喜歡你。」


    「到底還要我說多少次?」


    裴序按住眉頭,神色不耐:「能不能別再鬧了?」


    沒人想到,付凝的精神狀況差到,會隨身帶刀。


    刀尖泛著冰冷的光。


    晃眼得驚人。


    裴序下意識將我護在身後。


    付凝卻慘然一笑,劃開自己的手腕。


    19


    換個角度想,付凝也是個可憐人。


    前腳剛出國。


    後腳,一直以為是兩情相悅的竹馬,就找了新女友。


    明明回來時,他還冒著風雨,深夜來接機。


    可轉眼兩天,什麼都變了。


    救護車來了。


    裴序神色近乎冷淡,身側的手卻攥在一起。


    明明,也在緊張。


    我笑了笑:「去吧。」


    再怎麼說,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和裴序脫不了關系。


    裴序抱了抱我,身上松香清冽。


    「清池,你等我。」


    「今晚過後,一切就結束了。」


    的確是要結束了。


    櫃姐拿出一枚鑽戒,鴿子蛋大小,和星辰一樣閃耀。


    「欸,小姐,你男朋友呢?」


    我笑了笑:「不用了。」


    好險,差一點,就心軟了。


    回到家裡,我拔掉舊手機卡,隨手扔進垃圾桶。


    為了趕早班飛機,我在機場旁訂了一間房。


    拿上行李,坐上去酒店的車。


    車窗外,景色以無可救藥的速度倒退。


    我按了按心口。


    不酸,也不疼了。


    再見,這個我土生土長二十年的城市。


    再見了,裴序。


    20


    柏林的秋,梧桐樹葉轉黃。


    被風吹卷起,搖曳,又墜落,沉積。


    適應這裡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快。


    我順利辦理入學,加入了老師的實驗室。


    跟著組裡的師兄一起做實驗,過半年,漸漸上手。


    又過一年,我也成了別人的師姐。


    老師調侃我:「那時候,一畢業,沒來,後悔了吧?」


    哪裡會後悔呢?


    那時,我是真的沒錢。


    聽我這麼說,一旁的師兄目光暗了暗。


    「別這樣看著我啊,我現在不挺好的嗎?」


    獎學金足以覆蓋我的生活,存款還有大半。


    未來啊,我一定會賺到更多更多的錢。


    21


    我不知道,我走那天,裴序來出租屋找過我。


    他找來付凝的父母,在雙方家長的見證下。


    宣布正式和付凝斷絕來往。


    為此,裴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第二天一早。


    裴序急匆匆往出租屋趕。


    卻不知道,五分鍾前,我已經坐上飛往柏林的航班。


    房門破爛,打開時搖搖晃晃,還伴隨吱呀一聲。


    是他那天踹壞的。


    他想說:「清池,事情都解決好了。」


    再也沒有什麼阻攔他們好好在一起了。


    然而。


    房門後,出現的卻是另一張面容。


    女孩神色驚訝:「姐夫,你不是和姐姐出國了嗎?」


    裴序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驚訝,慌亂,喘息。


    他扣住那女孩的雙肩,厲聲問:「她去哪兒了?」


    「北海道的機票定在後天,她現在去哪兒了?」


    可我沒有和別人說過具體去哪兒。


    女孩也不知道答案。


    不管是短信還是電話,都石沉大海。


    杳無音信。


    手機被砸得粉碎。


    直到天光大亮。


    裴序坐在狹窄昏暗的樓道裡,垂著頭,捂住臉。


    脊背到雙肩,都在顫抖。


    眼淚砸落在髒汙堆積的水泥地上。


    暈開一圈塵土。


    終於想起來了。


    去接付凝的那個深夜。


    不知道為什麼, 他輾轉反側,總是睡得不踏實。


    半夢半醒間, 聽見自己的道歉。


    除此之外,還有一聲嘆息。


    「還有七天。」


    原來, 他自以為求得原諒,能重回從前。


    她卻在心中倒數, 快離開他的每一天。


    22


    我從來沒想過, 這輩子還能再見到裴序。


    那是兩年後, 柏林進入冬令時,又是一個平安夜。


    實驗室新招來人。


    老師卻長籲短嘆,止不住嘆息。


    我和師兄宋懷玉都聽樂了, 連忙問他怎麼回事。


    老師說,這次來的是個硬茬子, 關系戶,不好搞啊不好搞。


    她問:「你和懷玉, 誰來帶?」


    關系戶,男的。


    我猛然退了一大步:「師兄,還是你來吧。」


    「我怕人家沉迷我的魅力無法自拔。」


    身後卻傳來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


    「林清池。」


    我停住說話,回頭。


    是裴序。


    這天起, 裴序正式加入我們實驗室。


    在他摔碎第九個燒杯,第十五次忘關儀器的時候。


    我終於開口和他說了第一句話:「你燒杯吧。」


    「你終於搭理我了。」


    裴序眼圈都紅了:「清池, 你消氣了嗎?」


    他說, 他說到做到, 早和付凝斷絕來往了。


    可這哪裡是人家付凝的問題呢?


    自小青梅竹馬, 長大後又是送包, 又是深夜接機的。


    換我, 我也心動。


    我搖搖頭:「你能問出這話,還是不夠了解我。」


    他顫抖著要來揪我的衣角。


    卻被宋懷玉攔住。


    裴序呼吸都不穩了。


    「那是,為了他?」


    為了宋懷玉?


    哪跟哪啊。


    我笑了笑:「我們的事, 和別人有什麼關系?」


    「裴序, 我就是容不下欺騙,你懂嗎?」


    他騙過我。


    我再也沒辦法相信他了。


    我承認,離開時,心裡還是有些酸澀的。


    但我不想未來變成一個時刻都在求證他是否愛我的瘋子。


    「你好笨, 什麼事都做不好, 別再來霍霍我們實驗室了。」


    我問得特別誠懇:「別讓我討厭你,行嗎?」


    23


    裴序突然來了, 又突然走了。


    實驗室裡的其他人不明所以。


    我卻松了口氣。


    宋懷玉垂下眼睫,仔細看,他的睫毛都在顫。


    神色卻看起來很平靜。


    「他就是你說的, 那個裝窮的前男友?」


    我點頭。


    時節入冬, 窗外鵝毛大雪, 一片銀裝素裹。


    風帶著冷意,順著狹長的縫隙卷進來。


    我冷得直凍手。


    宋懷玉上前關緊窗戶,輕問聲順著最後一縷風。


    送入我的耳中。


    良久,他捂住我的眼睛,低笑:「別看了,怪怪的。」


    「(我」沒頭沒尾的, 說什麼呢?


    我愣了愣。


    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裴序的那句——


    「是因為你喜歡宋懷玉嗎?」


    宋懷玉轉過來,耳尖被凍得微紅。


    他抿唇, 眉眼中盡是緊張與期許。


    對他心動嗎?


    朝夕相處,也許有一些吧。


    我卻還是搖搖頭:「不能。」


    雲程發軔,萬裡可期。


    我不會再讓別人阻攔我的前路。


    我要做人上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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