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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頌春恩 3158 2025-01-07 14: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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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馮秀才落榜了,喪氣了許久,我讓元寶給他送了兩碗豆花和一套文房四寶,他又提起精神繼續看書,有時還會來幫我砍砍柴挑挑水。


    李嬸子看出了點什麼,私下拽著我說,若是能嫁個讀書人,倒是我高攀了。


    不知怎的,我反倒想起姜頌來。


    那年他滑進衣襟的那滴汗,替我磨的那板豆腐,一直在我心裡裝著呢。


    隻是如今他位極人臣又迎娶了高門嬌妻,怕是早已忘了我是誰。如此一想,馮秀才似乎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姜頌成親後,我曾經遠遠見過他一次。


    那個清冷高貴的徐幼寧在他面前全然小女兒姿態,眼底都是愛慕與柔情。我聽糖葫蘆小哥說,徐相如今十分器重他,在朝堂上助力他頗多。


    聽說皇帝身體愈發不好了,也愈加依賴道士丹藥,許多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由太子打理。


    我們升鬥百姓雖管不上誰來當皇帝,可卻切切實實感受到,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先是各種賦稅不斷增加,後又說邊防兵力不足,需要調青壯年去邊疆。李嬸子唯一的兒子也被逼著去了,隻剩她媳婦和兩個半大的孩子。


    定京城內也亂哄哄的,世家大族子弟們愈發猖獗,經常在大街上縱馬疾馳。如果有人阻攔,那些人便說自己是太子門下,還會反過來把阻攔之人暴打一頓。


    我便不讓元寶去學堂了,天天在後宅裡讀書。豆腐鋪子也隻上午開一小會兒,午後便收攤。


    饒是這樣,禍事也還是找上了門。


    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嫌我攤子擋了他策馬,一腳踹翻了案板,豆腐渣子散落一地。


    他尤嫌不夠,一把把我拽翻在地。


    我沒有防備,一隻手被磨掉了一塊皮,鑽心的疼瞬間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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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賤民,居然敢瞪我!你可知我乃徐府世子,當今陛下的妻弟,你居然敢大不敬!」


    我冤枉,我隻是看了他一眼。


    可徐世子卻毫不在意,他大約隻是太興奮,想找個由頭處罰人,我隻是那個倒霉蛋而已。


    眼看著鞭子就要落下來,元寶從裡面衝了出來:


    「住手,不許打我姐姐!」


    他用小小的身板攔在我前面,可哪裡又能阻止得了鬧紅了眼的徐世子。


    隻見他冷哼一聲,往前走了一步。


    「三弟,你鬧過了。」


    身後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是正在逛街的徐幼寧和姜頌。


    徐幼寧無奈地看了眼弟弟,嗔怪地替他理了理衣擺:「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能當街欺負弱女子和小孩子呢?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她輕描淡寫的樣子,仿佛是在說小孩子打架。


    這些世家權貴們啊,是真不把人當人啊。


    姜頌也隻看了我一眼:「這小孩還知道護姐姐,你看你天天給你姐姐添的什麼亂?回頭她又頭疼,我定然找你麻煩!」


    維護的話讓徐幼寧羞紅了臉,伸手握住姜頌:「多謝夫君體貼。聽到沒有?別鬧了,快回家,當心我告訴父親,讓他罰你。」


    徐世子不情不願地去牽馬,心裡氣不過,臨走前還狠狠踹了我一腳,我登時兩眼發黑,胸口隱隱作痛。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隻剩元寶在抱著我哭。


    等那些人走遠,馮秀才才跑了過來。


    他伸手要扶我,被我一把推開:


    「馮先生,男女有別,這不大合適。」


    我早看到他混在人群裡,卻任由我被權貴欺壓辱罵,這樣膽小涼薄的人,不值得託付。


    我的動作讓他煞白了臉:


    「春、春兒姑娘可是怪我?」


    不經一事,不懂一人。


    我隻是看懂他罷了。


    我讓元寶閉了房門,又翻出藥酒自己揉了半晌,心口還是隱隱作痛,直到半夜才昏沉睡去。


    5


    朦朧間,感覺有人在看我,掙扎著睜開眼,才看到角落裡有個黑衣人。


    他見我醒了,一把捂住我的嘴:


    「是我。」


    「姜頌……還是王恕?」


    他笑了笑:「都可以,隨你。」


    我努力撐起身子,這才發現因為揉藥酒,我並未穿好衣服。一起身,胸口冰涼一片。


    趕忙伸手去抓,卻也晚了,他眼神暗了下來:


    「徐莽那一腳居然這樣重!」


    姜頌眼底起了一絲殺意。


    他憤慨的樣子倒讓我不知道該羞還是該惱,隻得愣愣地靠在那裡。


    姜頌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從懷裡掏出一包銀子和一包藥,塞到我床邊:


    「定京城要亂了,你最近就不要開店了。如果有時間,把那個暗道再修一修,買些糧食放好。」


    他神色肅穆,讓我也緊張起來:


    「是邊疆要打仗嗎?」


    「不,是四皇子和太子。我如今雖然在徐相門下,表面上是太子的人,可實際上,我與四皇子早已商量好。隻要我幫他扳倒太子,助他登上皇位,他便替我重查姜府案件。」


    啊……


    這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堂而皇之地告訴我了?


    我捏了捏衣襟,道:「我不知道這些皇家事,隻盼望你平安。元寶還在等你來,帶他認祖歸宗。」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姜頌的話很快就應驗了,就在我傷好了七七八八後,定京城裡忽然嚴查了起來。


    先是皇上一病不起,無法處理朝政。


    太子上任監國後不久,就被群臣參奏他麾下黨羽當街作亂,傷害平民百姓之事。


    後又有太醫出來,稱太子曾命他給皇帝下毒,才讓皇上陷入昏迷遲遲不醒。太子一怒之下將這些人都下了大獄。


    姜頌被命帶隊保護皇宮安全,將那些罪臣家宅查抄,一時鬧得人心惶惶。加上之前太子不施仁政,百姓怨聲載道,連帶著姜頌也背上了走狗的罵名。


    就連元寶有一天都過來問我:「王恕哥哥是壞人嗎?」


    我替他委屈得都落了淚:「元寶,以後不管外面人怎麼說王恕哥哥,你都不準附和半個字,更不準責怪王恕哥哥,聽到了嗎?」


    元寶點點頭。


    快八歲的元寶和姜頌越長越像,隻是他一直讀書,沒有姜頌那抹殺氣,整個人乖巧又儒雅:


    「姐姐,你別生氣,我都聽你的。」


    我看著這個被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感慨萬分,曾幾何時,他被棄於破廟裡,哭得嗓子都啞了。如今竟也被我養得這般大了。


    按照姜頌說的,四皇子終會起兵,定京城也還會再亂。我便把他留的錢換了糧食囤起來,還讓李嬸兒一家也提防著做了一樣的暗道。


    滴水成冰的十二月,四皇子終是反了。


    成千上萬的士兵湧到門口,攻破了城門,在街道間與太子兵馬廝殺。


    一路攻破皇城,直至宮門牆角下。


    我抱著元寶在暗道裡聽了三天兵器響動,到第四天,突然詭異地安靜了。


    剛要去看,便聽到姜頌喊我的名字:


    「春兒……元寶……」


    我和元寶忙爬出暗道,卻被姜頌嚇一跳。


    他渾身是血站在院子裡,神情慌張極了。


    等看到我們,甩了長劍,三步並兩步走過來一把抱住我。


    濃鬱血腥味撲面而來,他死死摟著我:


    「春兒,還好你沒事。」


    我拍了拍他的背。


    他好像真的很害怕,渾身都在顫抖。


    「你提前告訴我我便做好準備了,這幾天我都躲在暗道裡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多怕你們來不及藏好……」


    他埋首在我脖間,我能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順著衣領劃入後背。


    竟是哭了。


    哭著哭著,姜頌緩緩倒了下去。


    他受傷了!


    我一看雙手,滿是鮮血。


    解開衣袍才發現,他傷得全身上下都沒幾塊好地方了,新傷舊傷,布滿了胸口後背。最長的一道從肩胛骨滑到後腰窩。


    我用他之前留的傷藥給他包扎了傷口,又讓元寶守著煎藥的爐子。


    換了三遍傷藥,他才醒來,一睜眼看到我,緩緩松了口氣。


    「怎麼了?」


    「沒,剛做了個夢。」


    「夢到什麼了?」


    「夢見我死在邊疆戰場上,沒能回來見你們。」


    我低聲笑了,心裡又有點酸澀:


    「那時候,你就天天想這些啊?」


    「嗯,我想著你和元寶還在等我。」


    我也不接話茬,端藥喂他喝了。哄著他再睡會兒,我撿起籃子裡的衣服細細地縫補。


    他既然能出現在這兒,想來事情已經結束了。隻是不知朝堂和徐府如何,徐幼寧又如何了。


    這些事兒,我是弄不明白的。從前他讓我等,我便等著。而後若是元寶能回府中得到更好的庇護,於我而言也是幸事一件。


    等這些事都了了,我得問問他替我尋夫婿的事情。


    隻是我沒想到,會沒機會開口問他。


    一個月以後,新登基稱帝的四皇子就將姜頌下了大獄,理由是他屠殺徐相滿門。


    那個威風了半輩子的徐相,看著姜頌殺紅了的雙眼,第一次變了臉色。他才知道,原來眼前之人從未忘記過父母的血海深仇,一直在等待機會。


    徐相死前隻求姜頌能留徐幼寧一命,因為徐幼寧已經懷有五個月身孕,姜頌冷笑:「我大嫂懷胎八月,照樣被你栽贓害得丟了性命。」


    他一刀將徐相抹了脖子,但到底留了徐幼寧一命。


    隻是隔天晚上,徐幼寧自己吊死在橫梁上。


    我把姜頌留給我的所有銀子都塞給了獄卒,才勉強見了姜頌一面。


    他並沒有遭罪,隻是被關在角落,靜靜等待著審判。


    看到我,他眼底泛起光亮,側身靠了過來:


    「你來看我啦。」


    他一說,我就想哭,又害怕又委屈:


    「你怎麼就這麼傻?非得現在殺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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