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太子有心儀的姑娘，我也知道。
可他日日纏著我是怎麼回事？
「太子，你今夜不去找側妃妹妹？」
太子面色凝重，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想要個嫡子！」
可是，明明已經有了啊……
1
我及笄禮這天，皇上下了旨，要我做太子妃。
一時雙喜臨門，好不熱鬧。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向我祝賀，仿佛全府上下隻有我一個人不高興。
待所有賓客都走後，我哭哭啼啼地跟娘親說：
「娘親，我不嫁，我不要嫁給太子。」
人人都知道太子有個喜歡的姑娘，那姑娘美麗大方，聰明能幹，才十三歲就接手了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實在厲害。
聽說太子某次乘船出行，不慎落入水中，是那姑娘救了他。
太子此後便心心念念，日日跟在那姑娘屁股後頭，足足大半年姑娘才傾心於他。
他們倆，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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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是禮部尚書獨女，好生教養禮儀規矩，琴棋書畫都師從大家。
可樣樣都不出眾，又不機靈，進了太子府，是要受委屈的。
娘親自然也明白這些事，可她還是笑ṭūₜ嘻嘻地拍拍我的手，說：
「乖茹兒，能嫁給太子，是你的福氣，也是我們林家的榮光。你呀，就好好等著大婚吧！」
我一時頓住了，父兄前途，家族命運，哪個不比我的幸福重要？
後來，我聽街上的貨郎議論：
「魏明月是商人出身，所以才隻能做側妃。」
原來如此……街頭小販都明白的道理，我居然不知。
僅僅一月，我就嫁進了太子府，一起進門的，還有太子側妃魏明月。
宮裡的嬤嬤守在我房裡，太子不得不來把人打發了去。
「你就是林青茹？」
太子長得俊美，怎麼是個傻的？
我們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我一身嫁衣，不是林青茹又能是誰呢？
聽到他問出這話我不禁噗嗤笑出了聲，答：
「是，太子殿下。」
他被我這笑聲惹得有些惱，甩了甩袖子。
「今晚我去明月房裡歇著，若是讓宮裡人知道了，往後你在府裡可沒有好日子了。」
我臉上的笑容一滯，說：「太子殿下放心。」
太子轉身就走了，連交杯酒都沒跟我喝。
丫鬟小雪一邊給我卸妝，一邊替我打抱不平。
「小雪，別再嘀咕了，這不是意料之中的嘛？早些休息還樂得自在。」
好在睡得安穩，一夜無夢。
2
魏明月一大早就來給我請安，這是我第一次見她。
果真如傳言所說，美麗大方，聰明機靈。
起初她對我恭恭敬敬，見我和氣，又無意與她爭搶什麼，便與我親絡起來。
「姐姐昨夜休息得可好？現在天氣寒了，姐姐可要保重身子。」
實在是貼心，不過她還長了我兩歲，叫我姐姐我著實有些難受。
「好，很好。」
寒暄了幾句，我倆便散了。
我漸漸發現魏明月很忙，因為太子一下朝，就會去她院裡與她商議朝中大事。
真羨慕她，聰明機智，能為太子排憂解難。
我幫不上忙，可也不願意添亂，便免了她每日早晨的請安。
我的小院無人打擾，便動了心思。
磨了好久，才讓小雪答應和我一起男扮女裝出府去。
好在兒時跟武師父學了些功夫，翻牆對我來說不在話下，不然困在這高牆大院裡，我怕是得少活幾年。
太子府位於城西，我未出嫁時也沒來過幾回，看什麼都稀奇。
特別是影子戲，我們城北可少有這麼好玩的玩意，我和小雪看得入了迷。
「小姐，我瞧你就像那戲裡的大聖爺，天不怕地不怕的，好不厲害！」
一直走到小院裡，我們倆還意猶未盡，討論著今日看的那場影子戲。
「本宮倒是好奇，太子妃究竟是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太子殿下！」
誰成想太子居然躲在假山旁，猛然出聲，嚇得我一激靈跪倒在地。
3
我的頭埋進土裡，心想怎麼好巧不巧就被太子殿下逮住了呢！
真是要了命了……
我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將手中的糖葫蘆遞上前。
「太子殿下，我特地給你帶的糖葫蘆！」
我討好地笑出聲，希望他看在我出去玩都惦記著他的份上，不會與我置氣。
可我分明透著昏暗燈光看見他的臉又黑了幾分……
嗯？不喜歡糖葫蘆嗎？
我猛地起身，準備拿小雪手中的甜餅。
這才發現小雪和我一樣嚇得跪倒在地，手裡提的好吃的散了一地。
龍須酥、綠豆糕、小甜餅、狗不理大肉包……全是我愛吃的。
我再看看手中被我咬了一口的糖葫蘆，也被粘上了雜草。
完了完了，怪不得太子殿下那麼嫌棄。
我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委屈巴巴地出口：
「對不起太子殿下，茹兒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少不了你的份兒！」
「還有下次？」
太子湊近我，幽幽出聲。
「不敢不敢。」
太子拽著我回了小院，還好，隻是罰我抄寫五十遍《女訓》。
小時候我和哥哥打架，爹爹常常讓我抄，如今就算是默寫我也ṭú³沒問題！
我笑嘻嘻地應了太子，便吩咐小雪去準備紙墨。
可太子半分沒有離開的樣子。
我隻敢偷瞄他，難不成還有其他懲罰？怯怯地問：
「太子殿下，這還不夠嗎……」
太子輕哼了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去側妃院裡了。
4
第二日，太子殿下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檢查我的抄寫。
我將厚厚一沓紙遞給他，得意洋洋，他肯定沒想到我能這麼快完成，這是想來找茬呢！
我偏不給你機會！
「春蚓秋蛇，尚書大人看到你這字，怕是也無臉見人了。」
亂說什麼啊！爹爹明明說我的字龍飛鳳舞，世間罕見。
我隻癟著嘴，懶得理他。
他對著我的紙指指點點，圈出了幾次錯處。
「看樣子太子妃是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
「我可是罰抄了整整一夜呢！」
我委屈極了，小聲嘀咕。
可還是被他聽了去，他也嘀咕：
「本宮不也整夜未睡！」
他倒像比我還委屈些，我又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怎麼？明月妹妹伺候得不好？」
他又被我的笑惹惱了，黑著臉不再理我。
正好魏明月來尋太子。
「太子殿下，我琢磨你怎的今日這麼久了還不回府，原來是在姐姐這呢！」
她接過太子手中的紙，細細看了幾眼，轉頭對我笑嘻嘻地說：
「姐姐寫得認真，不像明月，一夜定是抄不完這些。」
怪不得明月這般討人喜歡，就是會說話！
我眉開眼笑，朝太子看，不料他的臉居然又黑了幾分。
「太子妃畫得一手好符，自然是快得很。」
呸！這男人怎麼回事？
我把魏明月推到他身邊，說：
「妹妹，太子殿下方才說他昨夜沒休息好，你快帶他回去好生歇著吧！」
說完我朝內房走，不再理他。
隻聽太子起身將椅子拖得嘎吱響，怒氣衝衝地走了。
等他們走了我朝外屋一瞧，太子居然將我辛辛苦苦抄的《女訓》散了一地。
我頓時來了眼淚，我就知道，我這般資質，入了太子府定是要受委屈的。
5
魏明月比我擔事得多，半月後太子的生辰宴也全交給她打理了。
我因此又少了個出府的機會。
太子生辰，府裡會來許多賓客，我準備的生辰禮一定得拿得出手才行。
我去魏明月的院子裡找了幾次，想請她幫我出出主意，她都不在，估摸著是出府採辦去了。
我邊走邊琢磨，太子殿下錦衣玉食的，啥都不ŧù⁾缺，究竟什麼才能討他歡心呢？
「啊！」
想得太過入迷，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堵肉牆。
我氣呼呼地扶著額抬頭，對上了太子略帶怒意的雙眸，生生把我即將發作的怨氣憋了回去。
「太子殿下，你下朝了？明月妹妹不在院裡。」
我恭恭敬敬地行禮，這時候再罰我抄寫，那生辰宴上我怕是鐵定要出醜了。
「嗯，太子妃是來尋本宮的？」
太子莫非真是個傻的？我自然是去尋側妃的啊……
不過，倒也可以趁機問問他想要什麼生辰禮物。
我笑嘻嘻地走近，有些心虛地開口：
「是啊，太子殿下，我想問問你喜歡什麼物件，我好給你準備。」
「哦？太子妃竟然如此用心。」
他像是不信的樣子，但還是收斂了怒色，嘴角含笑。
想了一會兒，太子湊近我，調侃般開口：
「小雪說你像戲裡的大聖爺，不如你扮上讓我瞧瞧？我呀，一定捧你的場！」
太子笑得狡黠，氣得我拔腿就走。
他卻拉住我的手臂，捏了捏我氣鼓鼓地臉：
「你怎的一點兒都不禁逗！」
瞧我白眼看他，又嘟囔著嘴，他笑得更加放肆。
就連小雪也在一旁偷偷笑我。
哼！我堂堂太子妃不要臉面的嘛？
我掙扎著讓太子松開我的手臂，不成想，他卻一把將我拉進懷裡。
「本宮怎麼會讓我的太子妃當眾出醜呢？要看也是趁無人時在房裡看。」
太子靠近我，用幾乎隻有我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熱氣呼得我臉紅心跳，我又羞又氣，現在戲耍我已經成他的樂趣了嗎！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準備回院子了。
恰好碰到魏明月採買回來，笑意盈盈。
她向我行了禮，又走向我身後的太子，輕拍了一下，替我打抱不平：
「太子殿下，你為何要逗弄姐姐，姐姐是大家小姐，臉皮薄，可經不起你逗。」
隻聽太子輕笑了一聲，我便拉上小雪氣呼呼地走了。
「小雪，你家小姐我被人欺負了你當沒瞧見嗎？還跟著那惡人一起嘲笑我。」
「小姐，小雪委屈，殿下分明是喜歡你才逗你，我可從未見過太子殿下笑得那般開心。」
「那是，你加起來也沒見過太子幾面，能讓你瞧見他笑了？他都是在側妃房裡笑呢！」
如今連小雪都替他說話，他肯定是開心死了，我又何必再費勁心思討他開心？
我隨便找了塊精美的玉腰佩便算是了事，喜不喜歡的，我才懶得管你！
6
生辰宴那晚，朝中大臣幾乎都來了，也包括我爹爹娘親。
爹爹娘親早早便到了，我拉著娘親回了房，向她一一細數太子的不是，可娘親竟幫著他說話。
我氣得嚎啕大哭。
「出嫁了的女兒便是沒人疼沒人愛了嗎？女兒在這太子府受盡委屈，娘親卻還偏袒那個壞蛋！」
沒想到娘親居然笑出了聲，摸了摸我的頭，像是有些無奈似的，說：
「你這丫頭，不知道何時才能懂事，我瞧你不像受了半分委屈的樣子，倒是像那無法無天的大聖爺。」
大聖爺大聖爺，又是那可恨的大聖爺！
我委屈得不行，小聲啜泣：
「就連娘親也說我像那潑猴子嗎？」
「不像不像，你再胖上兩分，就能趕得上二師弟了。我倒是要問問太子殿下，究竟給你喂了些什麼，才多久就胖成這樣了。該不會是我要添外孫了吧！」
娘親說完便哈哈大笑，小雪也笑得差點岔氣。
哪裡來的外孫，明明是日日被太子氣昏了頭，隻能多找些吃食寬慰下自己。
我將笑話我的兩人撵出房去，獨自一人趴在床上，哭累了竟然睡著了。
睡夢中，我感覺到有張大手撫上了我的臉，迷迷糊糊醒來竟看到了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