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她是為了我們的事才表現得那麼疲憊。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終於停下。
他們用繩子從背後綁住了我的手，堵住嘴，又有人揪著我的頭發拖下車。
話都沒說一句，直接就是對著我一頓拳打腳踢。
痛得我大口呼吸，冷汗直冒。
不自覺弓起身子，在地上縮成一團。
那幾人說起方言：
「那妞說了，五十萬的欠款，這男的家裡人有點錢，會來贖他！」
「早點說嘛，真的是，老子費不完的力，先給他松綁。」
8
黃毛男丟了個破手機給我，威脅我向家裡要錢。
收到錢之後，幾人露出得逞的壞笑，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臉：
「回去告訴那個馬仔，隻要有借有還，我們隨時歡迎他。」
「馬仔是誰？」
我心中猜了個大概，和蘇甜在酒店的寸頭男。
「馬德彼啊，你裝麼子你裝，他最近才吊到一個千金小姐，爽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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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們相視一笑。
一副懂得都懂。
我隻覺得惡心得要命。
我爸媽開車接到我時，我腿痛得根本站不穩，直接被送進了醫院。
問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我爸氣得打電話的手都在抖。
我媽更是心疼地在一旁直抹眼淚。
不到兩小時，蘇甜爸媽到醫院看我，兩人站在床前低聲下氣地道歉：
「小奕，真的對不起，是我們甜甜一時糊塗，她平時不那樣的……」
「我已經在電話裡罵了她，她馬上就到。」
我看向窗外，沒作聲。
蘇甜沒到之前，我爸媽把退婚的事情說清楚，算是徹底斷了蘇家的念想。
「陳奕，你沒事吧？！」
蘇甜扶在門口不敢進來，眼神遊離不定。
「過來。」
我朝她的方向望去。
見我面色平和，蘇甜像是松了口氣，提步走過來彎腰檢查我的傷勢。
「陳奕，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當時情況危急，隻有你能救我。」
我冷了臉：
「馬德彼……」
話音剛落，蘇甜連忙捂住我嘴巴：
「爸媽，叔叔阿姨你們能出去一下嗎，我想和陳奕單獨聊聊。」
我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胳膊：
「說清楚，好聚好散，不要亂罵人，沒必要鬧得那麼難看。」
「？」
我哪罵人了？
9
他們出去後，蘇甜還先來了火氣：
「你什麼意思啊，陳奕，我們的事你非要鬧得家裡人都知道嗎？」
「我和他就是隨便玩玩的，你就當做善事，買他一條命，難道不行嗎？」
我冷了臉：
「你把我當什麼了？」
「你跟個混子一起坑害我，搞得我一身傷，還損失五十萬。」
她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蘇甜臉色有些不太好：
「你現在是我未婚夫，以後是我的老公，我都答應要嫁給你了，你就不懂知足嗎？」
「行，你心裡不平衡的話，婚後咱倆可以各玩各的，拜託，現在什麼年代了，這麼早結婚，生活還有什麼激情？」
「陳奕，這次就算了吧，你當我不懂事，五十萬算我欠你的，你別報警抓他，行嗎？」
我以前確實很喜歡蘇甜。
這一點沒錯。
那等同於我以前腦子確實有問題，我想。
什麼青梅竹馬，童年女神，校花白月光，這一刻所有濾鏡通通破碎。
要不是我躺在床上不能動，真想跳起來罵她。
我真的被氣笑了：
「蘇甜，跟馬德彼分手，回到我身邊，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說這樣的話，並不是我真的想讓她回心轉意。
我隻是想知道。
在相識這麼多年的我與一個混子相比之間，她會做怎樣的抉擇？
氣氛變得沉默。
蘇甜認真思考了很久，她才緩緩開口：
「陳奕，對不起，我不會離開他。」
10
答案，和我想象中的沒什麼差別，我對她勾了勾手。
她俯下了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在我眼前。
「啪。」
一個反手。
我狠狠一巴掌甩到她臉上，蘇甜的頭都被打偏了。
她愕然呆住。
「蘇甜，你真以為我欠你的？」
「老子長這麼大，還沒有挨過這樣的毒打，我是不會放過馬德彼的，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晃，否則我見一次抽一次，滾！」
蘇甜捂著自己的臉，登時紅了眼睛：
「陳奕！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門外的人聽到巴掌聲，也陸續走了進來。
蘇甜狠狠瞪了我一眼，哭著離開病房。
蘇甜她爸也來了火氣，指著我們家放狠話：
「我知道甜甜任性，但她是我女兒，再怎麼也容不得你這個外人動手！」
「行，你們陳家欺負人，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往來了。」
說完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爸媽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是那麼多年的鄰居，最後鬧成這樣。
又住了幾天，見身體沒什麼大礙，我就叫張翼陪我辦了出院。
跟他來的還有那天和我喝醉了抱著睡覺的女人。
她故意躲在門後，探出個頭，臉上全是笑意：
「水果，鮮花，恭喜出院！」
張翼在旁邊使勁給我眨眼，暗示我把握住機會。
我沒拒絕，接過禮物。
她身材有些惹火，應該天天都有在健身房打卡。
「第一次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學長你好，我叫江心悅。」
想到當時喝得爛醉的自己，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主動和她握了手，加了好友。
張翼說得沒錯。
我早該走出自己畫的圈子，去試著了解除了蘇甜以外的女人。
11
一起去慶祝完。
我送江心悅回家，她臉上一直都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很開心。
她和我很聊得來，也會接梗。
相處起來讓人覺得輕松有趣。
接著在家休息了兩天，準備返回學校。
江心悅在大學門口等我，我們倆一路上有說有笑。
男寢樓下，蘇甜正低頭坐在椅子上刷著短視頻，時不時發出哈哈的笑聲，惹得路過的男生不停回頭。
「陳奕！」
她站起來，眼眸一亮：「我想清楚了，那天是我……」
話沒說完，她的目光停留在江心悅身上，語氣陡然降了下來：
「她是誰？」
我沒打算理會她。
身上的背包和行李很重，我隻想盡快提上去。
「心悅，你等我上去放個東西。」
蘇甜盯著我，賭氣般拖走我身上的背包：「陳奕，我送你上去，然後你帶我去吃飯！」
我拽著書包上的肩帶，任由蘇甜用力拉扯。
她遲來的服軟，我真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冷了臉：「我警告過你，不許出現在我面前，聽不懂嗎？」
她從未察覺自己的變化。
說話的表情，還有語氣，甚至口頭禪都有另外個人的影子。
俗氣，不禮貌。
當越愛一個人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會在潛意識裡改變。
真是好笑。
她和馬德彼才認識多久？
蘇甜倔強地不肯放手，嘟著嘴聲音軟了下來：
「陳奕，你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兇嗎？」
「我錯啦，我已經把小馬刪了，我保證以後都不去找他，我們和好吧，可以嗎？」
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蘇甜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人。
太晚了，如果那天去海島度假她帶的人是我，或許我們也不會變成這樣。
站在她身後的江心悅動了動唇，無聲地問了句：「那我先走？」
我突然用力奪回自己的背包，她被我拉了個踉跄。
「滾開，我嫌惡心。」
12
和江心悅吃完飯，她說下午有課要先離開。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竟和我不是一個大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她好像認識我很久一樣。
和她分開之後，電話聲響，是我爸的電話：
「隻抓到一個，他嘴很硬，我就先直接送派出所了，按流程來辦。」
我說行。
那人倒是吐了點情況。
馬德彼在麻將桌上輸了不少錢，這才到處在酒吧物色富婆。
蘇甜知道髒還是想吃，可能就是路邊攤的魅力吧。
正往校門口走，迎面撞上了一個戴著口罩的人，我皺眉側身。
他杵在原地，一言不發。
我暗暗罵了句有病。
他卻直接拉開頭上的冬帽，露出黃毛圓寸，指了指自己：
「陳哥，是我啊，馬德彼！」
掏了掏口袋，他從褲兜裡掏出一盒華子，抽出兩根撞我胳膊：
「抽嗎，哥？」
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同學，我不想在這種地方和他撕破臉。
「有話直說。」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
「蘇甜在我家裡。」
「我知道你很愛她，要不是我和她的事被發現了，你們都訂婚了。」
我克制內心想要爆發的衝動，眉心擰起：
「怎麼，你是來炫耀自己睡到別人未婚妻了？」
他嬉皮笑臉地擺擺手：
「不是，哥，我來還錢的，你幫我墊付的那五十萬。」
「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13
馬德彼把我往他出租屋裡帶。
位置就在酒吧附近的高樓裡，他在電梯裡反反復復跟我套近乎：
「要怪就怪我，早知道蘇甜是陳哥的女人，我肯定不會和她亂來啊！」
「哥，我跟你道歉，真心道歉，要不你打我吧？」
說著就來拽我的手。
我氣性翻湧直上，不顧電梯裡其他人打量的眼神，煩躁地甩開他：
「聒噪，能不能把嘴閉上？」
「我和蘇甜已經分手了，你想繼續當鴨與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我是弄明白了，馬德彼一雙眼珠子轉得賊快。
蘇甜連五十萬都拿不出來，他索性直接開口在我面前示好。
這個小癟三估計想試探蘇甜在我心裡的分量，好找機會敲我一筆。
他識相地閉上了嘴，嘴裡塞了兩塊口香糖，吧唧吧唧地嚼著。
進了門，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房間小得可憐，單間配套。
蘇甜坐在廉價的懶人沙發愣了幾秒鍾：「陳奕，你來找我的？」
馬德彼拉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商品口袋，裡面整整齊齊堆了好幾沓新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