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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怎麼知道我拿下了警隊一枝花 3897 2025-01-09 17: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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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我哪知道?」


      我無奈道:「再說了他都上大學了,二十幾歲的人了,就算抽煙你也管不著了啊。」


      「他敢!」我媽激動地嚷,「他敢抽煙看我不把他頭打歪。好的不學學壞的。」


      她罵罵咧咧地說著。


      正好手機叮咚一響,我也就沒留意她說的啥了,迫不及待點開微信。


      陳暗:「冷就對了,年輕就應該多吃苦。」


      陳暗:「舒服都是留給死人的。」


      我:「……」


      真不知道他這老幹部式的直男發言是跟誰學的。


      幸好我媽熟悉附近的小路,騎著電瓶車七扭八拐地硬生生卡著點把我送了過來。


      匆匆忙忙打完卡之後,我去了部門報到。


      潘姐是個五十多歲的短發女人,沒小孩也沒結婚,一心撲在工作上,做事雷厲風行,看人眼光獨到,典型的女強人。


      她握著我肩膀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露出滿意地笑:「上次去特警隊拍的那個視頻我就看你不錯,漂亮大氣,今天看見真人果然不錯。」


      我謙虛道:「不敢不敢,臺裡優秀的主持人很多。」


      她沒應了,笑眯眯地換了個話題:「我看過你在 B 市電視臺做的那個節目……經典對線是吧?當時我就覺得這姑娘不錯,要是能在我手下多好。這不,沒過幾年你調到我們這兒來了。


      「我看你挺能撐得住大場面的,做這種正式訪談挺好,外景能力也強,我打算把你分進新聞組那邊,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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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太好了,我大學就是新聞系畢業的。


      面上倒是不動聲色,我點點頭:「我聽臺裡安排。」


      潘姐聽到了滿意的答案,拍拍我肩膀:「行,好好幹。」


      我以為她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表面的客套話,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潘姐的助理小文給我拿了一份文件來。


      她說臺上決定把《面對面》交給我做。


      我這才驚覺,潘姐大概是真的挺欣賞我的。


      《面對面》算是 A 市電視臺的老牌欄目了。邀請當下熱點新聞的當事人進行訪談,再結合外景拍攝和熱點分析,是一檔頗具專業性的新聞節目。


      我剛調來,不是潘姐替我在臺裡說了話,我才不信能接手這種節目。


      這真算是開門紅了。


      同事畢竟不熟,我也不敢表現出來多麼受寵若驚,免得背後被說闲話,但我實在興奮,就躲在廁所隔間裡給陳暗發消息。


      「诶,你看過《面對面》這節目嗎?」我噼噼啪啪地飛快打字。


      陳暗:「看過,還不錯。」


      我:「居然一來就給我這麼好的欄目,我真沒想到。」


      陳暗:「你值得去好的節目啊。」


      這話說得我通體舒泰,算了算他的調休日子,大氣地打字:「你今天休息是吧?晚上請你吃飯!」


      那邊的微信框在「對方正在輸入中」的狀態裡持續了一會兒,他才回道:「今晚不行,有任務。」


      我大失所望:「啊?在哪啊,多久能完?要是不晚我可以等你呀。」我是真的挺想見他的,給他分享一下。


      他回道:「這次任務有保密性,不能說。」


      「好吧。」這樣我也不好再問,隻能蔫巴巴地打消了吃飯的念頭。


      「叮咚。」小文突然發了微信過來。


      我點開一看。


      是在說節目的事情。


      《面對面》的話題和訪談任務大多是提前一周就有臺本的。原本的主持人懷孕了,已經有些顯懷,我一來,她正好順順當當休產假去了,所以我也算是緊急接手。新一期的節目幾天前已經定下了主題。


      大約半月以前,隔壁 C 市發生了兩起很惡劣的強 J 殺人案。被害者都是獨居女性,死前受到了非人的侮辱和虐待,這案子曝出來也引起了很大的社會關注。C 市警方目前公布的消息是,嫌疑人通過尾隨晚歸獨居女性,強行入室後進行犯罪行為。當前警方已經基本鎖定嫌疑人,正在進行抓捕。


      這次節目的訪談人正是 C 市刑警隊的副隊長譚傑。


      小文說我剛接手節目,時間緊迫,讓我盡快熟悉案件,明天就要去 C 市出外景。


      同對話框一起推過來的,還有譚傑的微信號。


      10


      下午下班時,譚傑才通過了我的好友申請,還發過來一段道歉的話,就是說他們中隊最近太忙了,他也是現在才看了看手機。


      其實可想而知,影響這麼大的案子,幾乎是全網都在關注,他們的壓力肯定也很大。這都小十天了,嫌疑人還沒抓到,對外都隻能說還在全力追捕,估計這個月拿不出個說法來刑警隊肯定會被大罰。


      走到地鐵站時,譚傑那邊給我發過來好幾個文件,都是這次案件的檔案,有很多還沒有對外發布。我瀏覽了一下,幾乎全是滿滿當當的照片和文字,要細看肯定需要不少時間。


      這是我在面對面做的第一期節目,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在臺裡的能力評估,看來今晚要熬夜了。


      剛退出文件界面,就接到了陳暗打過來的電話。


      「剛下班嗎?」


      地鐵站擁擠的人流裡,他的聲音低沉,像一陣電流,順著耳廓激起一片戰慄。


      我縮了縮肩膀,嗯一聲:「對啊,剛到地鐵站。


      「怎麼了隊長?」


      那頭不說話了,靜了一瞬,我隻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片刻,我聽見了姜河壓抑的低聲催促:「快說呀隊長。」


      我有點奇怪,剛想開口問,陳暗驟然出聲。


      「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


      「啊?」我蒙了,「什麼拒絕?」


      「吃飯。」他頓了頓,語氣中隱約帶著些懊惱,「不是故意今晚不和你去吃飯的。」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呀,你不是有任務嗎?」


      「嗯,真的有任務,沒騙你。」


      他的解釋突如其來,又有點欲蓋彌彰,有些東西好像快要遮掩不住。


      我忍不住抿著嘴笑:「我信啊。」


      他聽著我的笑聲,一時竟然又卡殼了。最後我們倆隔著電話都笑了起來。


      喧鬧的人聲裡,他的笑聲格外鮮活。


      直到電話那頭,我聽見有人在叫他,他應道:「馬上來。」


      我知道ṭû¹他要去執行任務了。


      「你去忙吧。」


      「嗯。」他也沒掛,又說,「最近小心一點。」這次的語氣明顯嚴肅了許多。


      也不知道為啥突然這麼緊張。


      我還是配合地點點頭,又突然反應過來他看不見,忙應:「好好好,我很謹慎的。」


      「那拜拜。」


      「隊長白白~」


      電話掛斷之前,他又補了一句:「周末我休假,請你吃飯。」


      隨即,電話掛斷。


      這人真是呆啊。


      我想著,又忍不住抿著嘴笑起來。


      一直到回家吃飯時,我還春心蕩漾的。


      我爸斜我兩眼,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我刨兩口飯掩飾一下:「沒笑啊。」


      梁聲翻一個白眼:「嘴角都翹到太陽穴去了。」


      我媽聞言也投來探究的目光:「跟你那個什麼隊長,快成啦?」


      「八字沒一撇呢。」我矢口否認。


      梁聲哼笑:「梁果果單相思罷了。」


      我白他一眼:「你少管。」轉念一想,戳他痛處,「你怎麼還沒開學?」


      「嘖,後天走。」梁聲不滿,「你就這麼盼著我開學?我走了你有啥好處?」


      「你成天在家,我看著都煩。」


      「呵呵。」


      眼見著我倆又要開始拌嘴,我媽果斷搶過話頭:「開學了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還是要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


      就這幾句話,從小講到大。梁聲敷衍地應著。


      「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


      「男人也要注意安全啊。」我媽不贊同地嘖一聲,「最近網上那個殺人犯不就還沒抓到嗎?我跟你說這種人多半就是精神有問題,誰說得準,他殺不殺男人?」


      看著梁聲被教育,我低著頭偷笑。


      他無奈地反駁:「媽,人家警方都說了,他是跟蹤尾隨了那兩個姑娘很久的,明顯是衝著女孩兒去的,什麼精神有問題啊。」


      我抬眼瞟他:「喲,你知道的還挺多。」


      「開玩笑,我很關注時事新聞的好不好。」


      「挺好的。」


      我放下碗筷起身,經過他時順手拍了拍他的頭頂:「下次看新聞你就可以和你朋友炫耀說主持人是你姐了。」


      11


      兩位女性受害者,都是年輕的獨居女性。


      第一位受害者叫聞欣,二十五歲,銀行職員。


      第二位受害者叫宋明雅,二十七歲,高中老師。


      都是在夜裡下班時被人尾隨強行入室。


      我把臺裡給的和譚傑發過來的文件打印出來,坐在窗邊翻閱那厚厚一沓資料。


      文字無聲,卻又有強烈的共情力量。


      「手段殘忍」「身重五十餘刀」「下體撕裂嚴重」「左乳房缺失」「面容受損」……


      一個個詞匯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一頁頁,一個視頻接著一個視頻地看過去。


      以前看這些案件,大多隻是新聞上的隻言片語,如今到我做新聞了,看見了更多公眾所不知情的地方,除了痛恨與扼腕,一時竟然再想不出別的詞語來表達情緒。


      聞欣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幼年喪父,母親在工廠做女工將她帶大。資料視頻中,那位母親近乎滿頭白發,憔悴得幾乎看不出她隻有五十歲。紅腫的雙眼,凌亂的頭發,說話時忍不住顫動的雙唇。她說欣欣還沒回家過年,她說欣欣很乖很孝順,她說欣欣還沒有談戀愛,她說……


      她至今沒有看聞欣殘缺的身體,單是看見她被刀劃花的臉,已經讓這位母親心痛得暈厥。


      事發的那天夜裡十一點,聞欣加班後獨自回家,被害兩天後,聞母從老家趕來,發現了屍體。這兩天中,她聽電話的忙音裡心急如焚,而她的女兒赤裸殘缺地躺在出租屋內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而由於老小區的監控設施落後,聞欣進入小區後就丟失了她的行蹤。警方排查了她回家一路上的大量監控視頻,鎖定了幾個嫌疑人,但案件依然毫無頭緒。


      三天後,慘劇再現。


      宋明雅剛新婚半年,已經懷有身孕,而事發時她的丈夫遠在幾千公裡外的祖國邊境線上。


      也許是她在掙扎中說出了自己懷有身孕,試圖博得嫌疑人的同情,她的小腹被剖開,子宮被捅得血肉模糊。丈夫留在家中裝飾的一把軍刀從她的下體直接貫穿到了子宮。


      宋明雅的丈夫叫謝司霆,從邊疆緊急請假回來。Ṫù¹視頻中的男人高大而沉默,面對警方的詢問,他很配合地回答每個問題,卻在提及妻子名字時總是哽咽。視頻的最後,他喃喃著說,過完這個年他就要調回 A 城軍區了。他雙手捂著臉,從指縫中溢出壓抑的哭聲。


      事發那天,宋明雅陪學生上完晚自習後回家已經十一點,和聞欣一樣,被尾隨後強行入室。排查過宋明雅行蹤的監控後,警方看見了那張也曾出現在聞欣小區附近的臉。從監控可見,他尾隨著宋明雅進了單元樓。


      嫌疑人就此鎖定。


      我看著文件上那張證件照上男人的臉。


      看起來甚至稱得上一句老實,也許在路上看見他,大多數人都不會多看一眼。


      但這世間本就善惡難辨。


      今晚的心情實在復雜。


      我望著窗外幹淨的夜空,忽然想起來上大學時導師在上課時說到柴靜的一句話。


      「對一個記者來說,通往人心之處,也許是最艱難的一種歷險。」


      12


      第二天一早,節目組的車到小區門口接我。


      同行的還有節目組的兩位攝影師和一位錄音師。


      梁聲提著行李箱跟在後面送我出來。


      都走出單元樓老遠了,還聽見我媽從窗口探出上身扯著嗓子的喊聲:「C 市更冷!多加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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