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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南風不知意. 3296 2025-01-10 11: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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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年,我十七。


    父親與我說了很多,我突然意識到,隻是單單當個將軍,是護不了阿嬌周全的。


    從那時,我開始盤算,到底怎樣,才能讓阿嬌安安穩穩度過一生。


    我父親來看我的騎射,突然說了一句:「有些前朝王大人的風範。」


    我沒聽過什麼王大人,我問父親誰是王大人。


    父親眯了眯眼,說:「他啊,是前朝的攝政王。」


    我喜歡與阿嬌通信,她說著她府上事情,連下人將她的珠石花鈿摔碎了這樣的Ṱů⁽小事也要同我說。


    但我喜歡聽阿嬌與我說這些,她心裡念著我的。


    我在邊關風吹日曬,模樣也有些變了,也不知這樣阿嬌還是不是願意看我,我心裡,是有些怕的。


    年關回京,我來不及與阿嬌多說話,父親總是趕著我急匆匆走。


    我一直想著,等我來日安穩下來,再同阿嬌說話也不遲。


    2.


    後來,我遇到了那個女人,她生得嫵媚風流,父親說,她算是我的通房小妾了。


    她是我父親送來的,在我的床鋪上,一絲不掛。


    我披了件衣裳就出去了,拿了我的平安符,這是阿嬌為我求來的,我日日貼身帶著。


    今日,邊關突然發了時疫,好多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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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我沒跟阿嬌說,她膽子小,我怕嚇著她。


    我讓人快馬加鞭,到京城的萬香齋添了道菜,名叫「南風知我意」。


    我為阿嬌寫過《南風小記》,她是知道這句詩的,希望她聽了,能多去吃些。


    她脾胃不好,邊關的時疫,要是她患了,怕是撐不住幾天。


    我知曉邊關的風吹不到京城去,可阿嬌身子弱,我擔心她。


    後來,父親還是給我送人,我都沒有理會。


    我也跟父親說明白了,除了阿嬌,我不會同其他什麼不相幹的人沾上什麼關系。


    父親第一次打了我,他讓我在營帳外頭站了整整七天,沒讓人給我一點兒飯食。


    我最後抵不住,在日頭下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父親問我,還是隻認孟荷嗎?


    我點點頭,不管他再如何罰我,我是隻要跟阿嬌過完一輩子的。


    父親果真心狠,沒讓人給我醫治。


    將我扔出了軍營,又扔給我上萬隻箭,讓我一天將這些箭全部射穿,不然就罰我五十大板。


    我那時覺得,我父親,想要我死。


    父親說,我不該沉溺於這些兒女情長,這些會毀了我的前程。


    3.


    後來,我與阿嬌通信的事被我父親知道了,他又罰了我,可我已是不在意了。


    他派人看管我,不許我拿筆,半年,我隻能給阿嬌寫一封信。


    父親說,隻要我坐上了攝政王的位子,他準我,將阿嬌娶進門。


    我問父親,他自己為何不坐,父親說了些什麼,也提到了我娘。


    我才知,我父親不想坐這個位子,但他能看我坐上去。


    我二十一,回京。


    父親說:「皇上,快要駕崩了。」


    我聽了,坐在馬上挺了挺身子,心裡毫無波瀾。


    皇上駕崩這件事,我父親,早就與端妃串通好了,而我,就是攝政王。


    再見阿嬌時,她變了許多,長高了,也漂亮了。


    可我說了許多讓她難過的話,阿嬌跑開了,再沒理我。


    我與孟蘭談著話,父親說,要我娶孟蘭,她心悅我。


    我問過父親,為什麼不能娶阿嬌,阿嬌與孟蘭,都是孟大人的女兒。


    父親將我嘲弄一番,說我太痴,要是有一日我陷入困境,幫我的,隻能是孟蘭。


    孟蘭比阿嬌,要受寵許多的。


    我思量著,我要是娶了孟蘭,阿嬌會怎麼想我?


    我沒聽我父親的,我是不能娶孟蘭的,不然阿嬌,定是不原諒我了。


    曦舟,也就是在邊關,我父親送我的第一個女人。


    我為她取了「曦舟」的名,這是從「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裡摘的一個詞,這次,我算是傷透了阿嬌的心。


    但我沒辦法,父親說,要是我不Ṫũₗ早早與阿嬌撇清關系,往後,便不讓我再見阿嬌了。


    我父親有手段,他會殺了她的。


    兵權還是在我父親手裡,阿嬌,你等等我,等我把位子坐穩了,我父親就傷不到你了。


    4.


    我坐上了攝政王的位置,也用曦舟處置了李仁。


    李仁跟我父親有過節,是看不過我的。


    我將曦舟的事在京城大肆宣揚,李仁但凡有心,是該用她來威脅我。


    本以為料理完李仁,我父親就可讓我與阿嬌長長久久在一起了,可我父親說,要我娶孟蘭,而不是孟荷。


    那時,京城都傳,阿嬌要嫁給季軒了,我跟瘋了一樣的想要殺了季軒,他怎敢碰我的人!


    可我父親說,隻要我娶了孟蘭,阿嬌,還是我的。


    我是懦弱的,旁人都說攝政王做事冷酷無情,可誰知我那隻是怕。


    怕我父親真的將阿嬌殺了,他是做得出來的。


    攝政王這個位子與其是說我在坐,不如說是我父親在替我坐。


    在許些事上,都是父親與端妃做主,我自己能拿主意的很少。


    阿嬌,是我的軟肋。


    父親說,做大事的人,沒有軟肋。


    阿嬌在她父親面前有多不受寵,阿嬌與我說過。


    就算阿嬌死在了孟大人面前,他也會和和氣氣地請人挑了棺材將他的親女兒下葬的。


    早年阿嬌的外祖父還有些勢力,後來被貶了官,家道中落。


    阿嬌,在孟大人面前更不值得一提了。


    我父親說,我娶了孟蘭,阿嬌的父親就與我站在同一條船上了。


    阿嬌的父親手裡人脈廣,我現在,最需要這個。


    而阿嬌,這些事,她都不能替我做,隻有孟蘭。


    5.


    再後來,我娶了孟蘭。


    我那時才認清了孟蘭是個怎樣的人,溫柔小意,她懂我在想什麼。


    孟蘭知道我娶她是身不由己,也知道我心裡隻有阿嬌,可是孟蘭不在意這些。


    她與我談天說地,孟蘭,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但我隻將她當作我的知己。


    孟蘭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阿嬌小時候的事,她知道我想聽什麼。


    她知道我的無奈,知道我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但她心甘情願聽我說這些苦惱。


    她會為我披上衣物,說一句「這不是你的錯」。


    孟蘭,對我是真心實意的。


    我在夜裡處理政務,她會細心點上凝神香,也會為我研好墨,說一句「參湯在爐子上煨著,記得喝」。


    孟蘭從來不會讓我不舒心,有她,我覺得那幾年,阿嬌該是被照顧得很好,我也放心了。


    我醉酒了,跟孟蘭圓房了,是我沒想到的。


    孟蘭說著不怪我,她是願意的。我跟失了魂一樣。


    我本來,都是想留給阿嬌的,可現在,我配不上她了。


    孟蘭心悅我,從小就心悅我,這是她告訴我的。


    我與她相處了幾個月,她便對我說了這句「心悅」,我心裡,起了波瀾。


    我承認,我對阿嬌,再不是從前那樣純粹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對阿嬌,遠沒有以往的時候上心了。


    也許是在邊關那幾年,四五年了,能變的事情太多。


    我隻把孟蘭當知己,可我與她有了床笫關系,不能將她拋下。


    我喝了幾夜的酒,想了很多。


    我娶了阿嬌的姐姐,還與阿嬌的姐姐圓了房,縱使我對她沒有情意,我跟阿嬌,也回不去了。


    阿嬌會嫌我髒的,她多愛幹淨。往日,我是連帕子都為她隨身帶著的。


    或許,自我去邊關那時起,我與阿嬌,就是兩路人了。


    6.


    孟蘭,我不愛她,也不會愛她。


    我對孟蘭的情意,就像是秋日裡的凝雲,淡淡的,遠遠的,也沒有怦然心動。


    我今生唯一一次的心動,給了阿嬌。


    可是與我圓房的,卻是孟蘭,我無顏面對阿嬌。


    我最愛阿嬌,但我不能跟以前一樣,說我隻愛阿嬌了。


    阿嬌,我這輩子都配不上你了。


    京城的人說,阿嬌與季軒結親的日子近了。


    我原想著,要是季軒這人是真心疼阿嬌的,我也便罷了,可是季軒有了別人。


    我拿住了季軒的心上人,逼著他悔婚。


    我知道這樣會讓阿嬌難過,但我沒辦法,我有私心,我不想讓阿嬌嫁給別人。


    後來,我跟阿嬌說了一夜的心裡話,本想再跟阿嬌敘敘舊的。


    沒想到,孟府來人說,孟家二小姐,孟荷,今日入殓。


    阿嬌走了,沒跟我打聲招呼,她再不想見到我了。


    7.


    我與父親決裂了,也將孟蘭休了,在朝廷中鬧翻了天,阿嬌沒了,我活著也沒意思。


    我在邊關為阿嬌畫了畫像,我夜裡抱著畫像,好像阿嬌還在。


    我輕輕叫她的小字,一聲一聲地喚她「阿嬌」,可是沒人回我。


    我知道,我與阿嬌,是沒了緣分了,可我不甘心。


    我請法師給阿嬌回魂,三次,整整三次,都沒有回音。


    父親說我失心瘋了,請了醫官來給我看病,我第一次想就這麼撒手去了。


    但我想著,要是阿嬌的魂兒回來了,找不到我怎麼辦。


    我再沒上過朝,父親日日讓人打我板子,可我心裡也不覺得疼了。


    後來,父親也不管我了,他隻有我這一個兒子。


    我早該拿我自己的命去逼我父親的,可是我想,也許我父親也有想通的一天。


    可阿嬌走了,我再怎麼懺悔,也沒意義了,我是活該的。


    我想求阿嬌母親的原諒,我在孟府外求了整整四月有餘,日日跪著。


    孟蘭出來看過我幾次,她哭著喊我,「齊明,孟荷死了,你看看我!」


    孟蘭,哪裡比得上阿嬌,我的阿嬌,是天上的明月。


    阿嬌的母親沒與我說一句話,隻讓下人打發我回去。


    但她也出家了,我託人專門為阿嬌的母親修了寺廟,算是我能做的最後一點兒事了。


    我在孟府外跪著的那段日子,父親沒攔著我。


    我抱著阿嬌的畫像,在京城鋪了十裡紅妝,與她成了親。


    真好啊,我與阿嬌,也算結成夫妻了。


    阿嬌,什麼時候,你來看看我,你不來看我,那我便找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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