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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夢如舊 3199 2025-01-10 15: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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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嫡姐沒有拒絕我的觸碰,甚至反過來抓住我的手,冰涼卻有力。


    「姐姐,和我下去好不好?這裡好冷,我好怕……」


    嫡姐不置可否,她從衣領中取出一物,掰開我的掌心,放了上去。


    「阿繡,姐姐可能沒有辦法看你出嫁了。這是我早就答應你的,給你的添妝,喜歡嗎?」


    那是一枚通體碧綠的玉玦,水色通透入手溫潤,就連我這種不懂翡翠的也能感受到它的價值。


    「什麼看不到,姐姐說什麼傻話?」我拼命搖頭又擠出一絲笑,「姐姐和我下去,我們……」


    「好。」嫡姐幹脆的點頭,抬手拂過我的鬢角,「阿繡說得對,是我說傻話了。」


    「姐姐會下去的,但不是現在,阿繡先等一等我,好不好?」


    太平靜了,嫡姐的平靜讓我從心底漫上絲絲恐懼,無法違背她的任何請求。


    見我慢慢離開城牆邊緣,嫡姐又笑了笑,繼而面色一冷,又從懷中掏出一物置於掌中。


    「寧相要的,便是此物吧。」


    四方的玉章,雕刻著九龍繞柱的紋樣,正是大齊的傳國玉璽。


    寧丞相不由上前,他目露精光,「公主還是將國璽交出來吧,否則公主身嬌肉貴若是用強恐怕就不太好看了。」


    「父親!」寧如宴對寧相的話似有不滿,卻迫於寧相的淫威之下,不敢再說。


    隻能對著嫡姐道:「阿若,你把國璽給我,我保證我們還會同從前一樣。我們再擇吉日成親,一定會恩愛白頭,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拋白與許諾沒有讓嫡姐動容半分,她隻看向寧相緩緩點頭,「這東西留在我手中無用,卻是你新主子登基的憑。有了它才算名正言順,我可以給你,讓你拿回去邀功。前提是你現在就要送我與妹妹出宮,確保我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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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丞相沒有猶豫太久,就同意了,「公主能想清楚最好,隻要公主能交出國璽,臣不會與公主為難。」


    很快,腳下的城門被打開,士兵們讓出一條通道。


    「阿繡,你先出宮等姐姐,等你安全離開。我將國璽交給他們,就去尋你。」


    嫡姐又看向白黎,「還請白公子照顧好我妹妹,我片刻便到。」


    白黎頷首,「公主放心。」


    好像所有人都同意了這場交易,隻有我不願。


    「阿繡。」嫡姐又笑了。


    她好看的眼睛眯起,就像我第一次去玉竹宮給她送慄子糕時一樣,「別怕,等我。」


    那時,她也是和我說了別怕,後來那些奴才就再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我了。


    於是我狠狠地點點頭,緊緊抓著她給我的玉玦一步三回頭地走下城牆。


    城牆外已經按嫡姐的要求備好了馬,街上空無一日,隻有秋風蕭瑟卷起落葉。


    白黎將我扶上馬,又翻身坐在我身後。


    「駕。」


    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響亮,我回頭望去,城牆上嫡姐的面容開始有些模糊起來。


    我按住白黎的胳膊,想讓他騎慢一些,等一等嫡姐。


    「砰!」


    「不!」


    「阿若!」


    寧如宴悽厲的吶喊似草原上絕望的野獸,而我的眼前閃過一抹刺目的鮮紅。


    如折斷羽翼的鳥兒墜落在地,一身嫁衣的女子仰躺在城牆下,大口大口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口中湧出,直到她慢慢的閉上眼。


    「別看,阿繡別看。」白黎緊緊地圈住我,馬兒跑得更快了。


    我的姐姐,寧輝公主,許若竹,歿於她出閣當日。


    京都兵變,王朝易主,她一身紅衣嫁袍,自數丈高的城樓一躍而下。


    熱血似夕陽冷凝在她白皙的臉頰。


    寧玉碎,不瓦全。


    後世人皆贊,大齊的寧輝公主,性烈如火,嫉惡如仇,大節大義,以身殉國,當為天下女子之楷模。


    41


    姐姐就這麼走了。


    說來好笑,我曾在心中一直稱她為嫡姐,固執的一次次的暗示著自己,我們身份有別,別扭到了極點。


    直到她走後,我才恍然,這些原本就不重要。


    42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過得渾渾噩噩。


    好似把自己困在一個殼子裡,一日又一日地重復著同一個噩夢,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蘇姐姐一如既往地陪著我,還有白黎。


    宮變那日,許氏的血脈幾乎被屠戮殆盡,隻有少許血脈稀薄流落在外,暫時未被發現。


    我與幾個庶出的姐妹,成了與前朝關系最緊密之人。


    鎮南王登基,改國號為周,可惜沒有國璽,終歸是名不正言不順。


    沒錯,姐姐那日是帶著國璽墜牆的。


    那傳承了數百年之物,隨著她一起,摔得四分五裂,再也合不成一處。


    新皇登基的第十日,寧如宴大婚,娶了孟家之女。


    寧家與孟家,一文一武,是大周立國的基石,強強聯合,門當戶對。


    姐姐屍骨未寒,他已佳人在側。


    那日,我瞞著蘇姐姐和白黎偷偷上街,遠遠的看著婚嫁的車馬儀仗。


    寧如宴一身紅衣,坐在高頭大馬之上。


    他還是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卻像個提線木偶一般,面無表情似失了所有的神魂。


    我想起他緩緩撫琴時的沉靜,想起那晚他與姐姐一起為我慶生。


    想起那夜的流星颯沓,朗朗星空。


    都不在了。


    人生若隻如初見。


    少年的寧如宴已經隨著姐姐走了,留下的是個傀儡般的身軀。


    總有一日,他會像他的父親寧丞相一樣,深沉、貪婪、狡猾、殘忍,成為一個完美的權臣,走不出的循環與因果。


    43


    白家因為沒有緊跟鎮南王,又收留了我這個亡國公主,很快被列入清算的行列。


    白老將軍心有成算,早就做好了準備。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白家舉族叛出京都,他們的依仗是一支有五萬精兵的軍隊。


    號令這支軍隊的信物,就是姐姐交給我的那枚玉玦。


    是許氏歷代相傳之物,也是最後的底牌,連鎮南王與寧相都不知道的。


    其實我也並不知曉,隻是姐妹間的默契讓我明白,這東西並不簡單。


    在白黎幾番探問之下,我們也終於得知那日的承乾宮究竟發生了什麼?


    據說姐姐闖進去時,父皇還剩一口氣,他將國璽交予了姐姐,又安排僅剩的心腹護送姐姐離開。


    可惜,那心腹獨木難支,在圍堵之下,沒能護住姐姐多久。


    我想,這枚玉玦應該也是在那個時候被交到姐姐手裡的吧。


    因為太不起眼,也沒有被人察覺,國璽不過是象徵之物,玉玦才是最後的底牌。


    我將玉玦交給了白老將軍。


    畢竟我隻是個閨閣女子,不懂兵法,不會治國。就算軍隊在手,也是白白浪費了。


    白老將軍也沒有辜負我的信任。


    他找到了許氏一支偏遠的血脈,一路逃到了南邊。


    與當地的世族聯合起來,趁周朝初建不穩之際,重新立國,國號為楚。


    從此,北周與南楚,分江而治。


    44


    從北至南,這一路我與蘇姐姐隨軍而行,體驗了與過去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父皇的天下沒有孟翼說的那麼差,但也確實算不上國泰民安。


    有人生活富足家有餘糧,有人貧困交加終日為了果腹而掙扎。


    白老將軍治軍有律,一路行軍從不欺壓百姓,也不徵收額外的糧草金銀。


    反而幫助了很多困苦的百姓,名聲極佳,積累了不少民望。


    而我換下了錦衣華服,穿上粗布短衫。


    為將士們燒過飯食,也為農民們種植過糧食,喂過牲畜,教那些上不起學堂的孩子讀書習字。


    白嫩的雙手漸漸磨出了繭子,白皙的皮膚也曬得粗糙。


    蘇姐姐心疼我,常勸我別做了, 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可我卻覺得,隻有做這些事時, 才意味著我還活著,而不是一具渾渾噩噩的軀體。


    我甚至還在秋收之日, 跳起了慶賀豐收的舞蹈。


    沒有華美的服飾與精致的妝容,卻收獲了掌聲與贊美。


    白黎從不阻攔, 反而空闲時會和我一起。


    「讀萬卷書, 不如行萬裡路。」他感慨著, 「我自小在軍中長大,卻不想這天下如此之大, 還有這麼多不同人,不同的生活。」


    我們還會在一天的忙碌之後,躺在摞起來的草垛上, 數著滿天星空, 像一對最普通的鄉間夫妻一樣。


    南楚的開國皇帝, 按輩分算, 我該稱他為堂兄。


    他承認我的身份, 要加封我為長公主, 並賜下府邸,卻被我拒絕了。


    我曾經羨慕的, 屬於姐姐的榮耀與地位。


    當它們唾手可得時,我才明白, 還沒有冬日裡的一盞熱湯, 夏日裡的一抹綠蔭更有意義。


    45


    我與白黎是在轉年的秋日成親的。


    沒有十裡紅妝, 沒有大擺宴席,隻請了些許親朋,在祝福中拜了堂。


    日子如流水逝,南楚與北周分江而治的局面在幾場大戰之後, 趨於穩定,達成了暫時的和平。


    雖說北周於我有國仇家恨,但這樣的結果,並沒有讓我多悲傷憤怒。


    所以她剛出月子便開始為生計發愁。


    「作(」權臣貴族們爭權奪勢,用的是他們的血汗與糧食,甚至是生命, 輸贏卻與他們無關。


    我不奢望有一日能復國,隻希望百姓安樂,衣食富足, 不再受流離之苦。


    後來, 我與白黎有了一兒一女。


    我給女兒取名叫憶竹, 那段十五年的宮廷歲月,便如舊夢一場, 在記憶中漸漸褪色,唯有姐姐, 依舊鮮活明亮。


    再後來, 我遇到一個和姐姐很像的小姑娘, 她將南楚與北周攪得天翻地覆,卻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46


    京都年華十五載,紅牆綠瓦宮苑深。


    曲盡舞散幽怨起, 煙火照盡世間人。


    雷霆乍起聞驚變,血色深深秋意沉。


    舊時殘夢忽已醒,枝頭新芽又一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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