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攻略者就跟批發的一樣，有什麼珍惜的必要嗎？
可宋時雨卻有些懵:「為什麼要讓他心疼?」
系統恨鐵不成鋼:「你傻啊！男生都喜歡楚楚可憐的女生，他對你心疼就是心動的開始啊！」
可宋時雨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什麼啊?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要讓他開心嗎？」
「為什麼要讓他覺得難受和心疼呢？我不理解。」
系統愣了:「你不會真喜歡他了吧？」
宋時雨理所當然地應道:「我當然喜歡啊？」
直截了當。
謝齊宴的心裡頓時湧起了一種不知明的情緒。
這就是喜歡的意思嗎？
堅定不移的表白、毫不猶豫的選擇、希望對方開心。
他略微煩躁地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果然還是不懂。
再後來，宋時雨被謝眠欺負得半條命都快沒了。
她蹲在街角小巷裡偷偷哭了起來。
而謝齊宴正站在一旁的陰影裡，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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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並不喜歡宋時雨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特別想殺了謝眠。
就在這時，系統心疼地開口道:「宿主，你這也太慘了。我們要不放棄這個任務吧，換一個人攻略?」
「你看你努力了這麼久，攻略值都是 0 啊？」
謝齊宴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可就在這時，宋時雨突然開了口:「不行。」
「連我一個配角都能被欺負成這樣，那謝齊宴平時得被欺負成什麼樣子？哪有靠譜的大人會丟下孩子跑路的。」
「我說了會陪著他，那當然是要保護他一輩子。」
那一刻，謝齊宴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14
似乎是從那一天開始，謝齊宴開始正視宋時雨了。
她的舉動、她的話語、她的喜怒哀樂，開始一點一點地烙印在他腦海裡。
就連好感度，也漸漸一路向上。
幾乎快要達到滿分。
但每當他覺得情難自禁的時候，都會立刻給自己潑冷水。
不行。
不能忘乎所以了。
她是攻略者，攻略值滿分的話會離開這個世界的。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謝齊宴得強行冷靜好幾次，才能讓好感度下降幾分。
這段時間，謝齊宴過得矛盾至極。
一邊因為宋時雨對自己的喜歡而開心，另一方面又因為壓抑感情而痛苦。
而就在這時，宋薇薇出現了。
謝齊宴一開始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可直到有一天，他聽見了她和系統的對話。
宋薇薇待在器材室裡，正對著系統大發脾氣:「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謝齊宴很難攻略嗎！可宋時雨的攻略值怎麼都快滿了！」
聽到「宋時雨」這三個字，謝齊宴停下了路過的腳步，朝她看去。
宋薇薇氣得臉色通紅:「人家都要攻略完了，你讓我怎麼辦？站在原地等著任務失敗被抹殺嗎？」
系統被嚇到了，連連道歉:「對不起大小姐。宋時雨攻略了七年都沒完成任務，我還以為她肯定是失敗了……」
聽到這裡，謝齊宴有些不安。
這個叫宋薇薇的攻略者，能讓系統卑躬屈膝、還敢來挑戰 S+難度的任務。
身份肯定不一般。
就在這時，系統突然小心翼翼地討好:「您別生氣了。別忘了我們其實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換命啊。」
換命?
謝齊宴的心跳陡然加快。
這可不像是什麼好詞語啊。
宋薇薇聽到這裡，才舒了一口氣:「也是。隻是我好久都沒這麼做了。」
「我還是先去攻略謝齊宴試試，如果攻略失敗了再和宋時雨那賤人換命！」
說著，她一把推開門。
結果沒注意，不小心跟門外的謝齊猛地撞上。
那一刻，宋薇薇大驚失色，擔心自己暴露了。
但謝齊宴表面上並沒有什麼波動，反而一臉擔心地微笑著:「同學，你沒受傷吧？」
絕美精致的五官，配上溫柔似水的表情，讓人看了很難不為之心動。
就算是宋薇薇這種經驗豐富的攻略者，也有些別扭地紅了臉。
謝齊宴笑容不變，可看向宋薇薇的目光卻冰冷至極。
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
在計劃著和宋薇薇偶遇了幾次後，他已經打聽到了換命的方法。
可是沒法用掉。
畢竟換命是要發生在活人與死人之間的。
就比如，如果宋薇薇攻略失敗，被抹殺了，那系統就可以讓宋時雨和她換命，代替她死去。
也正是靠這一點，宋薇薇攻略從來沒有失敗過。
其它世界的攻略者隻想著和宋薇薇公平競爭，根本就沒有想過她還有這麼陰毒的招數。怎麼可能贏得過。
最後隻能在疑惑中死去。
謝齊宴的眼神越發暗沉。
不過，現在可以反過來了。
隻要讓宋時雨攻略失敗被抹殺，那他就可以換命讓她復活，同時讓宋薇薇徹底死亡。
於是，為了保護宋時雨，他開始壓抑住了感情，逐漸遠離她。
同時，換著方法去追宋薇薇。
宋薇薇大喜過望，以為自己已經用魅力栓住了謝齊宴，沒有被抹殺的可能了。便沒再想過要換命。
但謝齊宴每時每刻都在想。
他看向宋薇薇的目光裡從來就沒有愛意，反而滿是陰沉的狠戾。
可就算如此，宋薇薇的攻略值還是在逐漸上升。
謝齊宴低頭冷笑一聲。
感情分明是這世界上最玄幻莫測的事物。
愛意、恨意、不甘、遺憾、佔有種種感情交織，又豈是機器能精準測量的。
所以系統判斷攻略值，隻是根據外在的行為而已。
隻要幾句假言假語的情話，系統顯示的攻略值就會上漲。
真是愚蠢。
但就算這麼想，當宋時雨急匆匆地找來時，謝齊宴看著她那不到六十的攻略度，還是心痛得要命。
在面對宋時雨不解的質問時，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強壓住自己熱烈的感情，佯裝冷漠地把她趕走了。
最終，宋時雨神色痛苦地離開了。
謝齊宴緊握著手，用力到連血液都從指縫中流出。
再等等我，姐姐。
不要對我失望，我應該很快就能再次對你表達愛意了。
等到宋時雨攻略日期截止那天，他正陪著宋薇薇在參加發布會。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宋時雨來電話了。
謝齊宴的眼眶倏然就紅了。
他知道，他的姐姐完不成任務，即將被抹殺了。
可他，到最後也沒法傳達自己真正的心意。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問:「謝先生，您能走到今天，最想感謝誰？」
謝齊宴內心一動。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了顫抖:「我能走到今天，多虧了宋小姐的陪伴。」
他將隱秘晦澀的愛意藏在語句裡，希望能讓電視那頭的宋時雨感受到。
於是，謝齊宴難得真情實感地補充道:「她是我的光。」
底下的觀眾尖叫連連，全都嗑瘋了。
連宋薇薇也害羞地笑了。
就在這時，她的系統突然驚喜地提醒:「大小姐，宋時雨完不成任務被抹殺了！您可以徹底放心了！」
宋薇薇聞言，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這下終於沒人跟我搶阿宴了……」
可她的笑容還沒揚起來就倏然消失了。
因為，她的靈魂正在被生生拉扯出體外，痛苦至極！
宋薇薇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在心裡怒吼著:「怎麼回事！」
系統久久沒回應。
過了半晌，它才驚懼萬分地顫聲開口:「大小姐，我們……我們被人換命了……」
宋薇薇已經疼得神志不清了，但還是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誰膽子這麼大！」
謝齊宴微微一笑。
在攝像機照不到的死角，他緩緩湊上去:「和你的系統一起下地獄吧，宋薇薇。」
宋薇薇一愣，緩緩朝謝齊宴看去。
但還沒等她嗫嚅著開口，謝齊宴就嫌棄地捂住了她的嘴:「你趕緊死吧，別耽誤我時間，我還得趕著接姐姐去呢。」
到最後，宋薇薇面目猙獰、死不瞑目，徹底沒了氣息。
整個過程沒超過一分鍾。
在一片哗然中，謝齊宴佯裝焦急地立刻起身:「宋小姐好像突發心髒病了！讓我去找醫生！」
然後，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朝著宋時雨的重生地一路疾馳。
謝齊宴心裡滿是期待。
他迫不及待地要去訴說隱匿多年的感情。
簡直是等不及地想要見到她。
可是，在得知宋時雨的新攻略對象是謝眠時，他愣住了。
謝眠?
那可是……霸凌了她的人啊。
這破系統根本就沒安好心！
等宋時雨發現自己的攻略對象時，她得有多崩潰?
那一天，謝齊宴終於對這個世界厭煩了。
他恹恹地想，為什麼宋時雨這輩子要一直受系統的操控?
為什麼她要被迫去攻略形形色色的人，沒辦法追求自由?
為什麼她會時時刻刻面臨被抹殺的危險?
與其讓她過著這樣的生活，那還不如徹底引爆這個世界。
把煩人的系統、輪回的生活，以及越發病態的自己，都一同炸得粉碎。
於是後來，謝齊宴真的那麼做了。
在把傷害過她的人一個不落地殺死後，謝齊宴用沾滿鮮血的手，給宋時雨送上了嶄新的人生。
他將尖刀毫不猶豫地刺入了身體。
看著宋時雨驚慌傷心的臉，謝齊宴溫柔地拂去了她的淚水。
不要哭。
他記得宋時雨說過，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對方開心，而不是心疼。
於是，謝齊宴在紫藤花裡下了無害的催眠劑，讓她安安靜靜地睡去了。
再之後，他強行留下了系統，並操縱著流血的軀體把宋時雨送入新世界。
等做完了這一切，他終於心滿意足地倒下了。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系統的尖叫聲。
謝齊宴微微一笑。
既然這輩子沒法娶她，那就以一場盛大的死亡，當做下輩子給她的一份聘禮吧。
15
睜開眼睛後，我頭腦並沒有完全清醒。
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中，由於時空的紊亂，我看到了謝齊宴所有的記憶。
盡管有些混亂破碎，但幾乎每一片都在用力寫著「愛」。
從一開始熱烈赤誠的愛，到後面小心隱忍的愛。
原來他從來都沒有變過。
原來他一直從始至終地愛著我。
甚至到了最後，願意為了讓我自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就在這時，母親驚喜的喊聲響起:「小雨，你終於醒了！」
她握著我的手喜極而泣:「你昏迷了快一年, 真的快嚇死媽媽了……」
看著她熟悉的面容，我這才想起來了。
我是單親家庭, 媽媽獨自撫養我長大。
家裡雖然貧困，但也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個系統突然出現, 說它已經綁定在我身上了。
必須要完成任務，不然就會死。
於是，我穿梭在了各個世界，開始變成了攻略者, 身如浮萍。
直到此刻, 終於重新落下我看著眼前的母親, 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了起來。
我緊緊抱著她，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或許，這就是謝齊宴所謂的「睜開眼就有驚喜」吧。
……
我的身體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很快就出院了。
此刻正值秋季, 颯颯涼風中，一片片紫藤花隨風而動。
落在地面, 煞是好看。
我好奇地問母親:「媽，我們這兒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紫藤花的？」
「嗯……」母親思索了片刻:「好像也就是上周的事吧, 這條街有個有錢的住戶搬來了, 就在這兒移植了很多紫藤花。」
她感嘆道:「有錢真好啊, 聽說還是因為妻子喜歡才這麼做的，多浪漫啊。」
我難得笑著打趣道:「媽, 您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相信這些呢？」
重新回來, 母親還是跟以前一樣少女心啊。
一切都沒變，真是太好了。
她敲了敲我的頭，撇著嘴道:「別貧了。醫生說你要多呼吸點新鮮空氣，那你就先在這裡逛會兒, 媽先回去了。」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
然而，在她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我嘴角的笑容逐漸淡去。
自從回來，我滿腦子都是謝齊宴的身影。
他最後那張鮮血淋漓的笑臉，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我輕輕踏著落花，走在這條街上。
這些紫藤花輕盈淡然, 一看就是被精心培育的。
而眼前的電視熒幕，依舊亮得刺眼。
「作（」這讓我想起了幾年前, 有一個少年也是像這樣, 承諾過會在我家種滿紫藤花。
隻是他沒能活到那個時候。
我眼眶泛紅，淚水不自覺地模糊了視線。
明明我隻是個普通攻略者, 謝齊宴卻願意為我放棄生命。
所謂最難被攻略的 S+，為什麼這麼傻?
為什麼會因為愛，心甘情願放棄自己的一切?
就在這時，一隻修長的手突然輕輕幫我擦去了眼淚。
「為什麼要哭, 紫藤花不好看嗎？」
這聲音裡帶著一絲輕笑, 低沉而熟悉。
我的心跳聲陡然放大，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去。
紫藤花下，謝齊宴唇角勾起，眼底滿是繾綣的愛意和溫柔。
「好久不見, 姐姐。」
那天的花熱烈而茂盛，似乎在展示著它的花語——
為愛而生，為愛而亡。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