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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帝心莫測 3791 2025-01-17 16: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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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帝御駕親徵前,我向神佛祈禱一夜。


    彼時他把玩著我的頭發,興致盎然地問:「在求什麼?」


    我說:「求你死在戰場上。」


    屋內宮女嚇得將手中的水盆跌在地上。


    他盯了我許久,低沉一聲笑。


    修長的指尖慢慢撫上我的臉:「嫋嫋,求神佛不如求我。」


    1.


    我認識鬱孤臺時,他還不是皇帝。


    我陪著他從一介布衣走到登閣拜相,結果他轉身另娶他人。


    他迎娶江映月那天,我剛替他殺完朝堂中的政敵。


    當我鮮血淋漓地逃回府邸時,迎接我的,是滿眼的紅。


    他洞房花燭,我疼痛刺骨。


    在床上不生不死地躺了幾天後,沒等來他,隻等來大夫。


    大夫看了我的傷勢,微微嘆氣:「姑娘這身子骨,怕是廢了。」


    休養了很久,我才勉強能下床。


    我偷偷見了ťų⁰江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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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丫鬟們口中溫婉寬厚的主母夫人。


    她比想象中的還要美,盡態極妍,笑語晏晏如秋花動人。


    鬱孤臺正含笑替她畫眉。


    她看見了我,挑眉問鬱孤臺:「阿臺,她是誰啊?」


    我是誰啊?


    不是妾,不是奴婢,也不是鬱孤臺的親眷。


    小廝侍女們私下不知道怎麼稱呼我,隻是說「那個女人」。


    我不在意。


    我曾驕傲地和他們說:「我遲早會嫁給鬱孤臺的。」


    我那時候,可真蠢啊。


    鬱孤臺淡淡看了我一眼:「以前的手下,在府中榮養。」


    江映月嬌嗔一聲:「嚇我一跳,還以為是你的妾室。」


    「從來都隻有你一個,哪裡有別人。」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


    我明顯看見了那眼神中含著的威脅。


    我是替他殺了很多人,也為他擋過很多刀。


    可我從沒以他的殺手或暗衛自居,也沒要過一份功勞。


    我做這些,都是因為我以為他會娶我的。


    ……


    2.


    那天我灰溜溜地回到院子裡。


    風刮過來,空蕩蕩的。


    我很想找人說話,可景衍去城外寺廟了。


    景衍是我在京城唯一的朋友。盡管他是以除鬼的名義來到我身邊的。


    我替鬱孤臺殺的人太多了,他們死時面目猙獰的樣子一直印在我心裡。


    我很怕鬼。


    一直都怕的。


    以前每晚,鬱孤臺都看著我入睡。


    做噩夢時,我會意識不清地掙扎、大喊。


    這時鬱孤臺睜開熬紅的雙眼,強勢地摟住我。


    「嫋嫋,我在呢,嫋嫋。」


    他將我按在胸口,我能聽見他的心跳,逐漸冷靜下來。


    「膽小鬼。」


    他總愛笑話我。


    他一笑,右眼角處的紅痣尤為明顯,潋滟動人。


    我安下心來,抱著他入睡。


    多好。那個時候他還是我一個人的。


    後來,鬱孤臺在朝中聲名鵲起。


    人也變忙,Ṭű̂¹幾旬幾旬不回府。


    我曾央求他帶著我,不論去哪。


    鬱孤臺請來了景衍。


    他是有名的少年神僧,年紀輕輕便禪悟佛道。


    他每晚都會敲木魚,直至我入睡。


    我坐在院子裡,秋風蕭瑟,吹得頭疼。


    壺裡的茶是涼的,凳子上有灰。


    我慢慢地喝著,涼意深入骨髓。


    門口人影晃動。


    鬱孤臺,他來了。


    對,我知道,他肯定ẗũ̂⁶會向我解釋的。


    他是愛我的。


    要不然他不會挨了二師姐四十長鞭,隻為帶我下山。


    不會在每次我做完任務受傷後,幫我上藥時心疼到不敢下手。


    不會一字一句珍重承諾我,要讓我像大師姐那樣,風風光光穿上嫁衣。


    對,他怎麼可能不愛我。


    我極力說服自己,甚至故意垂眼,不想去看他面若冰霜的臉。


    「你老實一點,我保你安穩到老。」


    我心頭一跳。


    什麼意思?


    鬱孤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輕輕哼笑了下:「不要祈求不該要的。」


    比如……


    他的愛嗎?


    我顫著手站起來:「為什麼?」


    鬱孤臺神色不變,隻是淡淡反問:「你覺得,到如今位置,我還會愛你嗎?」


    字字深鑿入心。


    我紅了眼睛:「你是在說我不配嗎?」


    他說:「是。」


    原來不是變心。


    隻是我不配。


    落魄的鬱孤臺就該配大蒼山土丫頭李嫋。


    現在的鬱孤臺,也隻有模樣性格俱好的候門千金才能配得上。


    至於那些付出……


    鬱孤臺面無表情:「都是你自願的。」


    淚水模糊。


    我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很賤,想把自己一切好的都捧給他。


    我那時除了一身高超武藝,一無所有。


    他幾次被刺,都是我擋在身前。


    他宿敵未清,我連雞鴨都不敢殺,卻也能因他提起刀。


    虧我之前還在渴望,渴望他會向我解釋,他和江映月隻是逢場作戲。


    現實往往比想象殘忍。


    就像見我的第一面,景衍就曾悲憫地說過:「此間亂世,人人都在苦海,施主尤其是。」


    「我容你在府中吃喝不愁地了此餘生,已經是恩榮了。你莫要不知足。」


    不要不知足。


    那雙好看的眸子裡,是深沉如海的涼薄。


    3.


    我頹唐了很久,連院子裡什麼時候多了幾棵杏樹都不知道。


    自從江映月來了之後,府裡一掃之前的寂寥。


    她喜歡花,從郊外移植了很多鮮花。


    連我的院子也沒落下。


    風一吹,杏香滿園。


    可惜我對花粉過敏。


    杏花再美,我看了都覺得煩躁。


    我想找人將這幾棵樹砍了。


    但她們都指責我,這可是主母的恩典,說我不知感恩。


    我被逼急了。


    用石頭將樹上那些花都打了下來。


    一地慘白。


    江映月的大丫鬟看見了,氣勢洶洶衝上來。


    她估計等這一刻很久了,說起話來流利得像預先背過幾十遍的。


    「那可是我們娘娘最喜歡的花,都沒舍得種在自己院子裡,想著你與宰執有恩,特意種在你那裡,你竟然這麼不知好歹!」


    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罵我。


    我下意識想去握劍,手伸到後腰,隻握到空氣。


    啊,對。


    差不點忘了。


    我現在身體弱的恨不得用藥來吊命。


    可是那又怎麼樣?


    我才不要吃虧。


    於是用盡全力打了她一掌。


    她捂住臉:「你竟然敢打我!」


    語氣是憤怒的。


    可我分明看到她眼裡的得意。


    她拉著我到了鬱孤臺面前。


    哭哭啼啼地跪在江映月腳下,嘴裡不住地哭訴。


    我氣得眼眶發紅,筆直地站著。


    江映月心疼丫鬟,又不好說我。


    她輕聲說:「阿臺,既然李嫋花粉過敏,就將府裡的花都撤了吧。」


    「哪有什麼花粉過敏,她就是裝的,夫人,她就是嫉妒你受宰執寵愛,她對宰執有非分之想……」


    江映月輕斥:「你胡說什麼,這是宰執的恩人!」


    丫鬟委屈地說:「奴婢觀察她很多天了,她總是偷偷看宰執和您,她愛慕宰執!」


    我氣得幾乎站不穩。


    我愛他,我看他,我有錯嗎?


    明明是我先和他好的。


    鬱孤臺手中茶杯輕輕扣在桌面上。


    他輕輕看向我,又看向江映月,有一瞬似笑非笑。


    江映月眼底似有水光,柔柔地喚了句:「阿臺……」


    他這才似回神,淡淡地「嗯」了一聲。


    江映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鬱孤臺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笑道:「你既然喜歡,就繼續種著。」


    他滿眼都是江映月,聲音柔似春風:「我倒不知道你喜歡杏花,這樣,將杏花種滿府邸,好不好?」


    江映月歡歡喜喜地應了,又蹙起眉:「那李嫋怎麼辦?」


    鬱孤臺看也沒看我一眼:「你開心就好,別總是考慮別人。」


    幾句話,將這件事輕輕揭過。


    那丫鬟本來還想再多說幾句,可被鬱孤臺目光涼涼一掃,捂著臉暗暗咬牙。


    我就站在他們面前。


    心酸至極。


    又有點自嘲。


    我想起和鬱孤臺在揚州梨園,看的戲。


    一幕幕雲霓起落,臺上人物縱情悲歡嬉笑。


    我現在可不就是臺上人?


    這一幕戲,旦角醜角,都齊了。


    算了。


    我輕輕嘆氣:「鬱孤臺,我想走了。」


    4.


    鬱孤臺輕聲笑了笑,眼裡的深沉襯得眼角處的紅痣鮮紅如血。


    「隨你。」


    意料之中的漠然。


    回院子收拾東西時,江映月派人給我送了不少藥品來。


    那大丫鬟在屋內轉了幾圈,從角落裡拿出一對瓷娃娃。


    「這是什麼?」


    一藍一紅,胖墩墩的兩個瓷娃娃。


    相互看著,眉眼彎彎,嘴巴還粘在一起。


    喔。


    這還是在揚州時買的。


    揚州多繁華啊,寶馬雕車香滿路,在夜裡,多少販家。


    那天我順利完成刺殺,和鬱孤臺從梨園逃出來。


    我們就裝作一對平凡夫妻,在掛滿燈籠的長街上闲逛。


    瓷娃娃攤裡的女人說的一口吳儂軟語,我被吸引過去。


    鬱孤臺給了錢,讓她照著我們的樣子做了個瓷娃娃。


    當時他專注地盯著那對即將成型的瓷娃娃,眉目一片柔和。


    真好看啊。


    心裡一竅忽然被打開,一陣春風吹進來。


    我飛快踮腳,親了他一口。


    女老板看見這一幕,笑吟吟將兩個娃娃的嘴捏在一起。


    ……


    往事歷歷在目。


    這包裹,越來越重了。


    「沒什麼。」


    那丫鬟笑得險惡:「你也有情郎?」


    我啼笑皆非:「你為什麼要說也?」


    她頓時被我噎住。


    手中一滑,東西就掉在地上。


    她愣了一下,竟然對著我跪下:「奴婢錯了,請姑娘不要怪罪。」


    這又是要搞哪一出?


    我淡淡道:「不是珍貴的東西,碎了就碎了吧。」


    「是麼?」


    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鬱孤臺負手而立。


    他掃了一眼滿地碎瓷,輕笑一聲:「不要了?」


    「嗯。」


    「這麼決絕?」


    我想了想,說:「連你我都不要了,還要那做什麼?」


    他默了一瞬,又笑了聲。


    這次笑得有點冷。


    我不想再和他廢話,拿起包裹就走出去。


    他冷冷地看著我,沒有阻攔。


    5.


    我在外面流浪了三天,帶的東西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偷去了。


    南方戰火四起,社會動蕩,天子腳下也亂得厲害。


    大周已是強弩之末了。


    看著蕭索秋風裡,穿著破爛的小孩子,我才明白景衍口中那句眾生皆苦,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嘆了口氣,把僅剩的口糧分給他們。


    昨晚下了一場雨,衣服到現在還沒幹。


    湿漉漉地,掛在身上。


    餘光裡,幾個流浪漢不懷好意地打量我。


    他們向我走過來。


    這種事,這些天我看見太多了。


    流亡的女人,都逃不過這一劫。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他們開始拖拽我的衣服,嘴裡的話越來越汙穢。


    如果武功還在……


    如果武功還在……


    我痛苦地閉上眼。


    下一秒我被人拎起。


    幾乎是帶著怒氣,扔到馬車上。


    鬱孤臺擦著手上的血時,我還有點蒙。


    他涼涼瞥了我一眼,嗤笑一聲:「怎麼,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我默默縮起來,不想和他說話。


    鬱孤臺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將我往他的方向拖。


    我說:「我要回家。」


    回到大蒼山,回到師父師兄師姐們身邊。


    當初和師父告別時,他就說過,如果有一天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一定要回來。


    我太疲倦了,強撐著握住他的手腕:「你能送我回去嗎?」


    鬱孤臺什麼都沒說,指尖在我唇上輕輕一點。


    他將我的發絲側別在耳後:「在府裡乖乖待著,嗯?」


    ……


    我不情願地在宰執府住著。


    看到景衍時,我終於有點開心。


    他好像並不開心。


    大概是聽說了府裡發生的事,他皺眉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無奈道:「你到底沒有聽勸。」


    我歡歡喜喜地給他倒了杯茶:「向你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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