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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青梅與白月光 5032 2025-01-17 16:4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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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記起,他很久沒有和我單獨約過了。


    兩年前,他和宋雲念分手,約我去青海散心,我連續三天幾乎是不休不眠把工作完成,向領導要來假期,陪他旅行療傷。


    可僅僅是第二天,他就被宋雲念的一通電話叫了回去,將我一個人留在酒店裡。


    我望著日出前青海湖上方灰黃色的天空,望著洶湧起伏的鐵色波浪,迎著腥澀的風走在長長的公路上,一個人休完了我的假期。


    服務員拿來菜單,他其實不喜歡吃泰國菜,這算是難得的遷就。


    「下午去溜冰館?」他提議道,「我看你氣色不太好,平常太缺乏運動了。還是去看電影?最近有部片子不錯。」


    以前這些活動都是我來安排的,我怕他和我待在一起無聊,從來沒有讓他費過心思。


    今天他難得積極,我卻有些缺乏興致,隨意攪動著咖啡道:「都可以,看你吧。」


    說完,我察覺到了自己語氣中的敷衍和冷淡。


    我抬了抬頭,果然看見凌慬微微暗沉下去的臉色。


    但他依然保持著微笑,「那就看電影吧。」


    淡漠。


    這是種新奇的情緒。


    我不再關心他的一切,不再滿腦子都是他,甚至在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會微微走神,想著宋之恆現在怎麼樣了,我走之前,他似乎有些生氣。


    回過神來,一扭頭,我看見凌慬微繃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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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電影天已經暗了。


    我和凌慬走在林蔭小道上,傍晚的涼風吹過來,有種淡淡的溫柔感。


    他說:「去我家坐坐吧。」


    「我回去還有事。」


    我說。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凌慬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樹影斑駁下,他微微勾唇望著我,聲音有絲涼諷,「你現在的心思都在誰那裡呢?」


    我沒有說話。


    「宋之恆?為什麼每次他都能那麼恰好來接你,你們……」他停頓了一下,「同居了?」


    一股濃烈的疲倦感襲來,我輕聲道:「凌慬,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將來也許還會有自己的家庭,有我的丈夫和孩子。我不可能一直像以前那樣,圍著你團團轉。」


    他身側的手握成拳頭,「這麼快就談婚論嫁了?宋之恆不過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你那麼認真,他未必和你一樣。」


    「是你把他介紹給我的,他的品性為人,你應該了解。」我說,「而且,你清楚我對感情的態度。」


    凌慬眼中有什麼情緒激烈翻湧,他驀地攥住我的手,將我拉向他的懷裡。


    從前隻是和他觸碰到手指,我都會敏感得臉紅,可現在被他緊緊擁著,十指相扣,我胸口竟然沒有絲毫波動。


    他退開些距離,緩緩低下頭,粗重的呼吸噴在我臉上,五指緊緊糾纏著我的手。


    幾乎要吻下來了。


    我心裡卻隻覺得陌生和抗拒,下意識偏頭躲開他。


    凌慬僵在原地。


    5.


    他生來驕傲,極少有被拒絕的時候,尤其這拒絕來源於我。


    幾乎是瞬間的,他紅了眼,澀啞地叫著我的名字,「小念。」


    我抬頭,看見他眼中竄過一抹無措。


    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凌慬是我整個生活的重心。


    我也是爸媽疼愛的寶貝,是他們的驕傲,是千嬌萬寵唯恐我受半分委屈的獨女,卻一次次在凌慬面前折下脊梁,心甘情願地成為一個備胎,任由他將我的情意踐踏在腳底。


    21 歲那年,凌慬為了不和宋雲念分開,準備和她一起出國。那個暑假,我像一具失去魂魄的空殼,連哭的欲望都沒有,整日整日坐在窗口發呆,有人來和我說話,我就微微笑著回應,我自以為隱藏得很好,沒有人可以看出我的落魄,卻在煮面端鍋時手一抖,沸騰的熱水傾瀉而下,倒在了我的腳上。


    爸爸撲過來把我抱到浴室,打開蓮蓬頭用涼水衝刷著我的小腿和腳面。


    我說爸,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突然沒力氣了。


    爸爸一言不發,眼眶卻悄悄紅了。


    我的心髒猛地抽痛了一下。


    「這算什麼呢,難道離了他,你就不活了嗎?」


    媽媽哭著罵我。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將一切看在眼裡,在我為凌慬的離開失魂落魄的時候,他們也在為了我的異常傷心難過。


    後來凌慬獨自回來了,宋雲念留在國外,並在那裡遇到了現在的丈夫。


    他們分分合合的六年裡,始終伴隨在凌慬身側的,隻有我。


    那次的燙傷並沒有在我腿上留下疤痕,卻在我心上築起了一座堡壘,那裡裝著我的親人朋友,還有我的自尊自愛。


    我再也沒有為了凌慬忽略過自己,忽略過他們。


    即便我仍然愛他。


    大約到了此刻,他終於意識到,連我也要離開他了。


    ……


    回到家,宋之恆已經做好了飯在等我。


    他穿著白色 T 恤和灰色家居褲,身材修長削薄,微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有些委屈地望著我說:「菜涼掉了。」


    一句話,就讓我心軟了。


    在一起的隔天,他就跟我坦白了,他知道我喜歡凌慬,故意求凌慬牽的紅線,好讓我對凌慬死心,轉而投入他的懷抱。


    可是又見不得我難過,更怕我討厭他,事後後悔得恨不得咬死自己。


    哪怕我告訴他,我已經不愛凌慬了。


    不是現在,是在不知多久之前,我對他的感情就在漫長的撕扯拉鋸裡逐漸損耗殆盡。


    但宋之恆還是有些患得患失,我與凌慬的每一次交集都會讓他神經高度緊繃,他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人為制造吻痕的方法,拿著個空瓶子站在鏡子前對著脖子比畫半天,信誓旦旦地要弄個草莓印去凌慬面前宣示主權。


    我好笑地問:「有用嗎?」


    他蹙著眉,一臉困擾,「怎麼沒效果……」


    「要不要我幫你?」


    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他一把將我摟到了沙發上,壓上來側著脖子說,「那你來。」


    我腦子一熱,還真就親了上去,含住一小塊皮膚吸吮。


    宋之恆猝不及防地悶哼一聲,身體愈發僵硬。


    我不知道要吸多長時間才能產生印子,所以兢兢業業地吸了很久。


    「別親了。」他嗓音有些粗啞,「再親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做些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他耳朵紅透了,喉結也在不斷滾動。


    我連忙退開,他卻仍壓著我不放,甚至將一隻手伸進了我衣服裡……


    「可以嗎?」他央求著。


    我重重喘了口氣,氣弱地拒絕著,「不可以……」


    「好軟……」他眼神燙得好像要將我化開,咬了咬我微張的下唇,將頭埋在了我頸側,低低喘道,「林念,你好軟……」


    6.


    幾天後的傍晚,我下了班從超市採購回來,在樓下遇到了凌慬。


    已是十月深秋,空氣裡泛著絲絲涼意,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襯得身形颀長挺拔,手中握著一杯咖啡,看見我抿了抿唇。


    我注意到他的指節微微泛紅,小區裡不讓外面的車進來,他應該站了很久。


    我們之間的關系從未對等過,我以為經過那天的事情,以他的自尊和驕傲,應該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主動和我聯系。


    他走過來,眼中有疲倦,「小念,我有話對你說。」


    我嗅到淡淡的酒氣,料想他昨晚應該又是宿醉了一場。


    他早幾年為了公司各種應酬,一個月下來酒局、牌局連軸上,那時候宋雲念還在國外,他拼著一股勁兒想要證明自己,不知顧惜身體,喝傷了胃,被醫生警告後才慢慢收斂。


    我瞟見他蒼白的唇色,他現在喝咖啡,應該也是為了鎮痛。


    如果是以前,我會習慣性地嘮叨他,然後從包裡翻出一些蘇打餅幹、面包之類的小食品給他墊胃。


    我動了動手指,才想起我換了新包,有關他胃病的那些常備藥和應急用的零食,我並沒有放進去。


    我沉默了片刻,說好。


    上樓後,我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他順勢握住我的手,張了張口想說什麼。


    門外響起敲門聲,我看了凌慬一眼,過去開門。


    宋之恆穿著睡衣,頭發亂糟糟的,雙目朦朧地抱住我的腰,「這幾天太忙了,我剛醒,都沒有來得及去接你。」


    他這幾天通宵做設計,所以我沒有打擾他。


    身後的凌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直地望著他。


    宋之恆也看到了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他頓了一瞬,笑笑,「下午好,凌哥。」


    我知道他有多小心眼,怕他多想,握住他的手往內拉了拉,「進來吧。」


    宋之恆走向我隨手放在茶幾上的袋子,從裡面一樣樣將東西拿出來,其中就有岡本的 tt,「買回來了?上次那個太緊了,勒得我很不舒服。」


    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凌慬已經一拳揮向了他。


    宋之恆的頭被打偏過去,嘴角淤青,流出一絲血來。


    他用手摸了摸,笑了,「凌哥,林念是我女朋友。」


    他說,「你當初把她交給我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一天嗎?」


    凌慬低頭看我,面色鐵青,雙目赤紅。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你走吧。」


    ……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凌慬時常出現在我周圍。


    他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蹤跡,隻是遠遠地看著我們,在我和宋之恆逛街、吃飯、看電影,還有飯後圍著小區遛彎的時候。


    宋之恆不是瞎子,有時候察覺到的他的注視,會故意攬著我的腰在我唇上親一下,然後再一轉頭,凌慬就不見了。


    我喜歡吃經開路上的一家燙飯,湯汁濃鬱鮮美,由於距離太遠,外賣點不到,我也不能經常去,和宋之恆在店裡約會的時候忍不住可惜了一下。


    但是最近每天中午,都會有人將打包好的燙飯放在公司前臺,叫我去取。


    我本以為是宋之恆給的驚喜,旁敲側擊地問過他,結果他說他一天到晚忙到腳不沾地,就算是有心也無力。


    於是後來我特意掐著飯點在前臺等了一下,發現是凌慬的司機。


    我告訴他我已經吃膩了,以後不用再送了。


    他點點頭,嘆了口氣。


    當晚,凌慬給我打來了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他輕輕淺淺的呼吸聲,許久沒有出聲。


    我說:「這周周六,宋之恆會來我家見我爸媽。」


    半晌,他才開口,「我沒想過你們會來真的。」


    「小念。」他聲音轉低,「……我錯了。如果我說我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錯了,我們還有機會嗎?」


    「你真的能放下宋雲念嗎?」我平靜地說。


    六年的追逐糾纏,哪有那麼容易死心。


    「那你呢?」凌慬突然問,「你對我的感情呢?」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這股寂靜讓我想起了兩年前,我從青海回來,面對著重新和宋雲念復合的凌慬,也是這樣無望又可笑地問他,那我呢?我算什麼呢?


    那時他也是這樣無聲地望著我,沉默以對。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凌慬嗓音喑啞,突兀地笑了一下,「小念,你知道嗎?一想到你會嫁給宋之恆,和他上床、接吻,結婚生子,你之後的人生都不再有我的參與。我的心髒就好像被什麼生生割出了一道口子,疼得我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他喃喃,「明明宋雲念結婚的時候,我都沒有那種痛得快要活不下去的感覺。」


    「王楨說我喝醉後,嘴裡反反復復喊著小念。他本以為我叫的是宋雲念,甚至掏出手機給她打了電話,直到他聽見我念出你的名字。」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林念,這是你我認識的第十六年。」他低聲說,「我愛你。」


    7.


    這三個字從凌慬口中說出來,我以為我會心潮起伏,失眠一整夜,然而事實是那晚我睡得很好很安穩。


    猶豫和動搖,更是想也沒有想過的事情。


    朋友知道後,本來準備一大兜子話想來罵醒我,讓我擺正立場看清現實,結果反倒被我的冷靜驚住了,猶猶豫豫地問我是不是還沒反應過來凌慬在說什麼。


    跟爸媽提前說好要帶男朋友去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其實也有些猶疑。


    這些年裡,我對凌慬的用情程度,他們看在眼裡,心有餘悸。


    好不容易求仁得仁,終於等到凌慬回過頭來找我, 我卻又不要了,轉而另尋新歡。


    尤其那個人還是宋雲念的親弟弟。


    很難不讓人覺得我是妒忌過頭黑化了,蓄意報復他們。


    「念念, 你真的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愛上別人嗎?」朋友那天也這麼問過我。


    並不是這樣的。


    我對凌慬的失望在這漫長的時光裡逐漸累積,愛上他我隻用了一瞬, 卻花了十年的時間去治愈他給我的傷害。


    那時候,我害怕凌慬和宋雲念走得太近,所以想方設法插入他們之間,為了能教好宋之恆留下來,每天不厭其煩地教他背單詞記語法,他不肯背,我就在他耳邊一遍一遍重復,每天早上拿著單詞本去他家門口堵他,逼得他煩不勝煩,為了堵住我的嘴成績提升得飛快。


    「(不」「如果能被你喜歡, 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事情。」


    我的生日會上,宋之恆目光柔和, 然後說了這麼一句話。


    因為他是宋雲念的弟弟,這幾年中我們三個人的糾纏和所發生過的一切, 他通通看在眼裡。


    起哄聲中,他望向凌慬, 揚唇道:「還要感謝凌哥幫我牽的紅線。」


    凌慬與他對視,沒有說話,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稍後就是收禮物的環節。


    以往的每個生日, 我都會提前花費數日之久為凌慬準備禮物,而到了我的生日,他慣常會對我說聲生日快樂,然後遞給我一個紅衣服的不倒翁娃娃。


    這樣的不倒翁,我集齊了 15 個。


    今年大概也不會例外, 我笑笑地收下,隨手將盒子放到一邊,沒有再看。


    隻是今天的凌慬有些奇怪, 在那之後一直看著我, 欲言又止。


    連宋雲念和他說話他都沒有仔細聽,瞟了吧臺邊的我一眼, 腳步挪向我。


    但宋之恆搶先拉走我, 在我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我懵了一下,問他做什麼。


    他無辜地解釋, 「大冒險要我親現場的一個女生,還有別人能給我親嗎?」


    我摸了摸發燙的臉,隻想找個借口躲進洗手間。


    凌慬的禮品盒一直被我放在角落, 幾天後才想起來拆,這才發現他送的是一條穿著玉墜的同心結。


    記起來,我第一次跟他表白心意的時候,送的就是這個,那時候還在上高中, 看了幾集古偶劇, 傻乎乎地覺得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更有意義, 於是就在他生日當天給他了。


    後來我問起過,凌慬說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這條應該是新做的,繩結打得有些松散奇怪, 一看就是出自他之手。


    「這是誰送的?」宋之恆笑著問,


    隨即看到禮物包裝上的名字,笑容淡了。


    我知道他愛吃醋,無奈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送這個。」


    「不喜歡, 那給我吧。」他伸手接過。


    一小時後我刷到一條朋友圈,宋之恆把同心結套在了西施犬脖子上。


    不得不說,他真的有點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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