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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圓花好 4325 2025-01-17 17: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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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嫁給顧宥帆的第十年,他和他的白月光一起殉情了。


    我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周圍的人都很可憐我。


    有什麼好可憐的呢?


    他把家業都留給了我,從今往後我家纏萬貫,餘生無憂。


    我想,我得好好活著。


    1


    我的丈夫和其他女人殉情了。


    府裡的下人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坐在院子裡拆蟹腿肉。


    這是個精細活,需得先用剪刀把蟹腿的兩端剪開,再用蟹針把裡面的肉輕輕掏出來。


    蘆筍炒蟹腿肉,是顧宥帆母親最拿手的家常菜,也是他最喜歡的一道菜。


    他胃不好,食量也少。


    但桌子上若是有這道菜,他每次都能多吃下半碗飯。


    我親自下廚,炒了滿滿一盤蘆筍蟹肉,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


    若是顧宥帆見了,一定很歡喜。


    我這麼想著,右手不慎碰到還在發燙的鍋邊,指尖瞬間就起了一個水泡。


    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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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小玲捧著食盒跑進來時,我剛好走到門口。


    她看看我,又看看灶上的蟹肉,有些疑惑,「少夫人,您炒的菜還沒帶上呢……」


    「哦,不用帶了。」


    顧宥帆已經死了。


    就算帶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2


    我和顧宥帆的婚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交易。


    我的家族是靠布料生意營生的,到了我祖父那一輩,就已經很是繁榮。當時的清皇帝很倚重祖父,甚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


    毫不誇張地說,隻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我家的商鋪。


    但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無盡的,即使已經壟斷了整個華國的布匹生意,父親也還是不滿足,他想把林家的生意做到海那邊去。


    要把布匹運到海外,就需要用到船。


    為了拿到最實惠的價格,父親把我嫁給船王顧鎮雄的唯一的兒子。


    說來有些諷刺,直到婚禮當天,我都沒有見過我的丈夫。


    那時顧宥帆在 Y 國留學,還未完成學業。


    但父親和顧老爺都說,婚姻之事講究的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約,我隻管先嫁進來,待顧宥帆學成歸來見到我,定然會很歡喜的。


    我不疑有他。


    不為別的,隻因我是父親悉心培養的明珠,迄今為止見過我的人,無一不贊美我。


    他們說我舉止端莊,進退有度,是最完美的閨秀。


    這樣的完美的我,又怎麼會得不到丈夫的喜愛呢?


    3


    我和顧宥帆第一次見面,是我在顧家生活的第二個年頭。


    八月的季節,院子裡的桂花開得很好,我讓下人們取來梯子,親自採摘藏匿在樹葉底下的淡黃色小花。


    我平日裡喜愛自己動手做些糕點甜品,桂花酒釀就是我的拿手絕活之一。


    顧老爺和顧夫人都很喜歡。


    今年桂花一開,他們便迫不及待派人來催了。


    我摘了滿滿一籃的桂花,正準備從梯子上下來,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走廊那頭走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他步履匆匆,發絲凌亂,身上帶著風塵僕僕的疲態。


    院子裡的下人見了他,紛紛欣喜若狂,「少爺,真的是少爺回來了!快,快去通知老爺和夫人!」


    我沒有動,悄悄打量著他。


    燦爛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從西洋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


    原來,他就是顧宥帆。


    太陽越升越高,溫度也漸漸變熱了。


    小玲扶著我從梯子上下來,接過我手中的花籃後,她笑嘻嘻地問我:「少夫人,您的臉怎麼紅了?」


    約莫……


    是太陽曬的吧。


    4


    顧宥帆是被顧老爺騙回來的。


    顧老爺給他寫了一封信,告訴他顧夫人病重,請他務必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顧宥帆急匆匆地趕回來,卻發現母親根本不曾生病。


    這是一場陰謀。


    是顧老爺為了把他騙回來耍的手段。


    知道真相後,顧宥帆怒不可遏,「您不覺得您的行為很荒唐嗎?您怎麼能隨便用母親的身體開玩笑?!」


    顧老爺亦是眉頭緊蹙,「我不把你騙回來,還不曉得你要在外頭闖出什麼禍事來!」


    顧家子嗣單薄,顧老爺隻有顧宥帆這麼一個兒子。


    送顧宥帆出去念書,是看中了 Y 國工業發展迅猛,想讓他去學習先進的管理方法,歸來後能更好地繼承家業。


    不料顧宥帆到了 Y 國,結識了一幫愛國青年,成日與他們廝混在一起。


    在他們的影響下,他甚至還私自轉到了文學系,做起了以文章喚醒國人的夢。


    顧宥帆聞言,愣了一下,「您都知道了?」


    顧老爺從鼻孔裡哼出一口氣,算是承認了。


    「爹,既然您知道,就更不該騙我回來了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在做的是救民族救國家的大事!」


    說到自己的理想抱負,顧宥帆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


    顧老爺則是有些頭疼,他咳了兩聲,聲音喑啞,「救民族救國家?那些事是你該操心的嗎?」


    顧宥帆聽出他話裡的嘲諷,有些不服氣。


    「那您說我該操心什麼?」


    顧老爺想也沒想,急聲道:「當然是成家立業,把咱們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家業好好守住了!」


    晚風吹過,帶著些許涼意。


    月光灑在院子裡,竟也透露幾分悽涼。


    5


    顧宥帆起初不肯踏進我的院子半步。


    後來是顧夫人看不下去,拿著剪刀以死相逼,他沒辦法,才被迫與我共處一室。


    雖說是夫妻,但我們彼此一點也不熟悉。


    顧宥帆一進屋就掏出本書,躺在貴妃榻上看得津津有味。


    我偷偷看了他幾次,卻始終沒有勇氣上去同他搭話。


    我坐立不安,隻好逗弄著魚缸裡的兩尾金魚。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宥帆走到了我身後,「這魚,你從哪裡弄來的?」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低低的很好聽。


    我扭頭迎上他的目光,怯聲道:「是我哥哥送我的。」


    這魚是我哥哥送我的新婚禮物。


    與養在池塘裡的尋常錦鯉不同,這兩尾金魚身形嬌小,通身長滿了銀白色的鱗片,腦袋上紅色的肉瘤高高聳起,遊起來時可愛極了。


    當初我第一眼見到就喜歡上了,哥哥便特意買來送我做新婚賀禮。


    顧宥帆又不說話了,我隻好努力找些話題。


    「你是不是也覺得,它們很可愛?」


    「嗯?」


    他想了想,意有所指地說道:「是很可愛,但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把它們一輩子困在魚缸裡,未免太過殘忍。」


    我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臉上有些掛不住。背在背後的雙手,指甲都恨不得掐進肉裡。


    顧宥帆緊接著又說道:「或許我的話對你來說也有些殘忍,但我不想欺騙你。我已有心愛之人,希望你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幻想。」


    我沒有哭,也沒有死纏爛打。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又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顧宥帆有些意外,他顯然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我咬住唇,「那,你會趕我走嗎?」


    要是顧宥帆休棄了我,我父親大概也會嫌我丟人,不肯讓我回林家的。


    到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呢……


    顧宥帆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鄭重地對我說:「你也是這場婚姻裡的受害者,如果你沒有去處,顧家不會對你不聞不問。若是你找到了喜歡的人,也可以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婚後第一次與我的丈夫促膝長談,他居然在慫恿我自由戀愛。


    6


    我並沒有就此放棄。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從我嫁給他的第一天,就已經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準備。


    夜裡下了雨,我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淅瀝瀝的雨聲。


    我想起從前母親常對我說,聰明的女子要像水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一個男人的生活,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等日子久了,他就再也離不開你了。


    顧夫人身子羸弱,自從我進門後,顧家的生活起居便由我一手操持。


    她經常在飯桌上當著顧宥帆的面誇贊我。


    「能娶到稚魚你這樣心靈手巧又能幹的媳婦,是我們家的福氣。」


    顧宥帆從不搭腔,隻是沉默地扒拉著碗裡的飯菜。


    我並不氣餒。


    日久見人心,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我日復一日地努力著,天真地期盼著,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顧宥帆的一顆心捂熱。


    7


    翻過年頭,顧宥帆在 Y 國的同學們也回國了,他們約在城郊的雅蘭別館聚會。


    顧老爺原本是不願意讓他去的。


    顧宥帆回到陵城的第二個月,崎國佔領了華國最北面的幾座城市。


    全國各地爆發了多次遊行活動,愛國青年們紛紛走上街頭,向政府抗議消極抵抗外敵入侵的行為。


    顧宥帆也想去,顧老爺擔心他惹事,這幾個月來一直不允許他出門。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顧夫人會幫他說好話。


    「就讓帆兒去吧,我聽人家說,整日悶在家裡,健康的人也容易生病呢!」


    在母子倆的軟磨硬泡之下,顧老爺最終還是松口了。


    顧宥帆很期待這次聚會。


    我目送著他歡快的背影,內心隱隱能感覺到,或許他更期待的,是會出現在宴會上的某個人。


    午飯後不久,顧夫人來我的院子尋我。


    她還帶了一個食盒,打開一看,裡面放著我早上剛給她送過去的梨花酥。


    「這次的點心,不合您的胃口嗎?」


    她搖頭,笑著拍拍我的手,「你做的點心怎麼會不好吃?但這麼好吃的點心,要是全進了我的肚子,豈不是很浪費?」


    8


    在顧夫人的鼓勵下,我帶著滿滿一食盒梨花酥去了雅蘭別館。


    別館裡種了許多薔薇,臨近花季,嫩綠的藤蔓上已經長滿了花骨朵。


    顧宥帆正和一群青年聊天,陽光溫柔地灑下來,而他就站在香樟樹下,嘴角噙著一抹璀璨的笑意。


    我不敢直接過去,便拜託身旁一位穿著咖啡色西裝的先生幫我叫他過來。


    沒想到那人沒有走過去,而是衝著不遠處的顧宥帆直接大聲叫道:「阿宥,你家妹妹來找你呢!」


    他這麼一喊,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顧宥帆看見我,嘴角的笑意瞬間凍住了。


    他快步走過來,低聲問我:「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到了,訥訥地舉起手中的食盒。


    「娘說讓我過來給你的朋友們送些點心過來……」


    他沒有接,我咬了咬唇,小聲補充道:「我親手做的,很好吃,不信你嘗嘗?」


    人群裡走出來個美人,一身月白色旗袍,朱唇不點而絳,不可方物。


    她誤以為顧宥帆欺負我,便出言為我打抱不平。


    「阿宥,你妹妹特意跑來給你送東西,你還不樂意?」


    「映棠……」顧宥帆為難地看向她。


    他眼中的愛意做不得假,嘴唇嚅嗫著,卻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我的身份。


    我心下了然,看來這便是顧宥帆向我提過的,他的心愛之人了。


    沈映棠試圖從我手中接過食盒,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提手,不敢輕易松手。


    「我不是他妹……」


    「林稚魚!」


    話未說完,就被顧宥帆打斷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拖著我往門外走,力氣之大,讓我的手腕很快浮起了一圈青色的痕跡。


    眾人的呼喊聲通通被拋在身後。


    走到轎車旁,顧宥帆剛把我塞進車廂,沈映棠就追了出來。


    「阿宥!」


    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袖,「她不是你的妹妹,對不對?」


    他沉默著,不敢看她的眼睛。


    見他不說話,沈映棠便放開他,直接走到車窗面前,「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她的眼睛清澈見底,在她的眼裡,我看見了虛偽的自己。


    顧夫人讓我來送點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不是不知道的,但我還是順著她替我鋪好的路來了。


    膝間交握的雙手汗津津的,來時在心裡演習了無數次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我……我是……」


    「行了,映棠,」顧宥帆走上來,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她是林稚魚,是我父母為我娶的妻子。」


    頭頂飄過來一片鉛色的烏雲。


    太陽被遮住了。


    我坐在車裡,抬頭看著車外的兩人,發現他們眼睛裡的光,也被什麼東西遮住了。


    9


    顧宥帆並沒有過多責備我,我卻開始害怕見到他。


    我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我虛偽的私心,但午夜夢回時,我總會想起沈映棠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


    我的心就像被針扎過一樣疼。


    她看我的眼神,悲傷到讓我覺得無地自容。


    顧宥帆後面去找過沈映棠幾次,皆铩羽而歸。


    自從知道了顧宥帆娶妻的事,沈映棠便說什麼也不肯再和他見面了。


    但顧宥帆一直不肯放棄。


    後來顧老爺也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


    那日我剛走出院子,就撞上了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彩雲。她是特意來找我的,說是顧宥帆和顧老爺在正廳吵起來了,顧夫人讓我過去幫忙勸架。


    一行人急匆匆往正廳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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