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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不知如何愛你時 3244 2024-10-28 15:5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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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明謙正坐在監視器前,這場戲拍完,助理把手機給他,說:“是溫編劇。”


    周明謙問電話那頭:“你怎麼連玩都不能專心點?”


    溫笛答非所問:“尹子於在雨中那場戲,有個細節要改一下,她應該拎著鞋子走,那才是她當時該有的舉動。”


    鏡頭前,尹子於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手上拎著高跟鞋。


    喊了“卡”,她還沒出戲。


    劇本裡這場戲,尹子於是穿著鞋走在雨裡,周明謙決定改成拎著鞋。對那時的尹子於來說,再難過,不能把自己買的最貴的一雙撐門面的鞋子給廢了。因為經濟條件不允許她再那麼奢侈一次。


    清醒又悲哀。


    就連難過都不能肆無忌憚去難過一回,才最痛苦。


    他對溫笛說:“你終於能沉入到你筆下的角色裡,現在是共情她痛苦,離共情她動心,應該不會太遠。慢慢來,你還有時間改後面的細節。”


    “你現在在哪?”他又問溫笛。


    “在民宿。”溫笛走到房間窗邊,打開窗戶,雨中的空氣潮湿,也清新。


    周明謙點了支煙,今天跟她多聊幾句:“怎麼突然想起來這個細節?”


    溫笛坦誠道:“自從跟嚴賀禹分手,我是逼著自己沉入到創作裡,所以你看到的那些角色少了點什麼。今天我走著走著,突然想到女主,她當時走在雨裡是什麼感覺。反正跟我走在雨裡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


    但之前的創作,她把自己的痛苦無形中給了女主,以為那就是女主的,其實並不是。


    她不會心疼一雙鞋子,但女主會。


    女主跟男主該有火花時,她自己的狀態寫不出,這就導致女主和男主之間張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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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謙問:“嚴賀禹找到你了?”


    他隻想到這麼一個可能,不然她怎麼突然有心情想到這些細節。


    溫笛:“沒。遇不到,他應該去了普羅旺斯。我猜的。”


    不管他去了哪,過去這六年,以這樣的方式釋懷了。


    --


    翌日,旅程的最後一天。


    溫笛這幾天把所有景點都逛完,今天打算去爺爺奶奶說的那家小賣部轉轉。


    之前奶奶跟她提過小賣部的名字,時間久了記不得。


    吃過早飯,她跟爺爺奶奶視頻。


    奶奶看她狀態還不錯,感嘆:“早知道,你應該早點去旅遊。”


    溫笛笑:“這跟旅遊沒有關系。我之前就是來十趟八趟也沒用。”


    問清了小賣部的地址,她結束視頻前往。


    小賣部離民宿很遠,還好,都在景區。


    她轉了三次景區電瓶車,走了一大段路才到。


    老板娘的孫子在店門口玩迷你玩具車,三四歲的模樣。


    小賣部賣一些速食,店門口擺了三張桌子,有對情侶正在吃泡面。空氣裡都是泡面的香味。


    溫笛買了一杯速溶奶茶和一根烤腸,找空位子坐下。


    直到隔壁桌的小情侶吃完走了,溫笛的烤腸還沒吃一半。


    老板娘見她不慌不忙的樣子,告訴她,要去山頂盡量早點去,天氣預報說下午還有雨。


    溫笛道謝,“我不去景點,就在這坐坐。”


    見老板娘不忙,她聊了幾句:“我小時候來過這裡,過來看看。”


    有人來買東西,老板娘過去招呼。


    溫笛好不容易吃完烤腸,她點開手機,翻出之前爺爺奶奶整理給她的、在雲樹村旅遊的舊照片。


    在差不多的地點,她自拍了幾張留念。


    所有打卡的地方都打完,旅程全部結束。


    --


    傍晚,雲樹村又飄起雨,淅淅瀝瀝。


    大表弟撐著傘,走在嚴賀禹身後,山上的遊客都往下來,他們卻朝上走。


    “嚴總,確定還要上去嗎?景點快關了。”


    天也快黑。


    嚴賀禹不甘心,這是約定的最後一個晚上。


    他回頭,“我上去再看看。”


    方圓幾十公裡的大山,都是雲樹村的景區範圍,景點散落在各處。


    到哪裡去找。


    大表弟隨他往上走,雨越下越大。


    路過一家小賣部,老板娘在收門口的桌子,見他們往上走,多說了句:“別上去咯,還有二十分鍾車子就停了,天黑了上面也沒什麼景看。”


    嚴賀禹點點頭,“謝謝。”


    他進店裡,順便買兩瓶水。


    店面不大,老板娘的孫子在地上玩回力滑行小玩具車。


    玩具車橫衝直撞,撞到他鞋上,翻了車。


    藍色迷你卡通小汽車翻在腳邊,嚴賀禹彎腰,將小玩具車往後回力,車子“蹭”地滑到小男孩面前。


    他付了兩瓶水的錢,從小賣部出來。


    嚴賀禹遞了一瓶水給大表弟,“回去吧。”


    大表弟欲言又止,默默跟在身後下山去。


    到雲樹村的行程太過匆忙,隻訂到明天下午返程的機票,即使姐姐在雲樹村,也會上午或中午飛回去,他們連在飛機上遇到的可能都沒有。


    約定的時間結束,候機時,嚴賀禹借用了大表弟的手機用,他給康波打電話,問康波知不知道溫笛去了哪。


    康波:“溫小姐去了雲樹村,這會兒應該快落地北京。”


    “好,我知道了。”


    嚴賀禹掛了電話。


    “我姐選了哪?”


    “雲樹村。”


    大表弟不善安慰人,隻好沉默。


    如果不是十一,景區沒那麼多人排隊,他們是不是能省出時間找到姐姐?


    到了飛機上,嚴賀禹戴了眼罩補覺。


    這七天,他沒有一晚能睡安穩。


    到了普羅旺斯那天,他就有預感,跟她沒可能了,當時心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無以形容。


    眯著眼眯了一個鍾頭,還是沒睡著。


    嚴賀禹掀開眼罩,拿出那本馬上快看完的民國背景的小說看,來旅行之前,他專程到秦醒辦公室拿了這本書。


    大表弟問:“是我姐喜歡看的書吧?”嚴賀禹這幾天裡有空就看,還會做筆記。


    嚴賀禹點頭,“這是我跟她一起看的最後一本小說。”


    以後也不會再打擾她替她淘書。


    “你看完借我瞅兩眼。”


    “行。”


    他們到了北京是晚上九點鍾,嚴賀禹的司機來接機,司機把手機帶給他。


    大表弟理解此時嚴賀禹的心情,不打算讓他再送。


    這七天裡,他們一直在趕路,在景區也一刻沒敢耽誤。


    人山人海裡,這位嚴家太子爺走著走著,不時突然回頭尋找,生怕姐姐在他身後,他沒看到。


    以前他不是很理解,受不得一點委屈脾氣又倔的姐姐,怎麼會跟這樣高高在上的人能相處三年。


    這幾天,似乎明白了一點。


    “我自己打車回去,很方便。”


    嚴賀禹說:“我送你去你姐那。”


    十一期間,北京下了一場雨,氣溫陡降。


    溫笛穿了一件卡其風衣下樓,在樓下等了三分鍾,他們才到。


    嚴賀禹把大表弟的行李箱提下來,拍拍他的肩膀,“這些天辛苦你了。”


    “沒什麼。”


    大表弟推著行李箱,對著溫笛指指樓上,他先上去。


    溫笛兩手抄在風衣口袋,跟嚴賀禹面對而站。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等著他最後說幾句。


    嚴賀禹盯著她的臉,看了又看。


    他跟她道別過好幾次,這次卻不一樣。“對不起,曾經那麼傷害過你。沒有好好珍惜那三年的感情,我一直後悔。最遺憾的是,沒能找回你,再陪你回江城。也沒能和你一起陪溫溫玩一次。”


    他想抱抱她,又改為伸手,“追了你這麼久,我從來沒後悔過。認識你這六年,對我來說,特別值得。謝謝你不計前嫌,陪我走了最後一程。”


    溫笛從兜裡拿出右手,遞過去。


    嚴賀禹很輕地握了一下,隨後松開。


    溫笛看著他,“往後,一切都好。”


    她朝後退了半步,轉身往公寓樓走。


    嚴賀禹也轉身走向汽車,沒再回頭看她,坐上車離開。


    他點開手機聯系人,第一個就是她,他刪除了她的聯系方式。


    又打開微信,備注“老婆”的對話框依舊是唯一的置頂。


    他指尖頓了下,隨後刪掉。


    嚴家老宅,葉敏瓊和女兒在家。


    她們從康波那裡得知,嚴賀禹沒找到溫笛,他一開始判斷失誤,飛去普羅旺斯耽誤了時間。


    嚴賀言腸子都快悔青,要是她當初多句嘴多好,她當時想選雲樹村,可哥哥說不用她幫忙。


    葉敏瓊拍拍她肩頭,“又不是你失戀,你哭什麼。”


    “哎呀,你幹嘛。”嚴賀言晃掉母親搭在她肩上的手,“誰哭了呀。”


    她拿手背抹把眼淚,把耳機塞好,“我是聽到悲傷情歌被虐的,跟我哥有什麼關系。”


    院子裡有汽車進來,她從沙發上起身,趿拉著拖鞋上樓。


    “賀言!”


    嚴賀言頭也沒回。


    葉敏瓊做個深呼吸,突然有點緊張,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兒子。


    嚴賀禹進來的第一句話,“媽,賀言呢?”


    按理說,妹妹應該會等他回來。


    葉敏瓊指指樓上,“哭了。”


    嚴賀禹走到母親身前,輕輕抱抱母親,“媽,抱歉,讓你們操心了兩年零八個月。我沒事。”


    葉敏瓊搖頭,拍拍兒子後背。


    她沒看到兒子的行李箱,“箱子怎麼沒拿下來?”


    嚴賀禹:“我以後不住家裡,搬到我自己公寓住。”他讓人收拾了一套離公司比較近的公寓,上下班方便。


    回老宅不是很方便,在路上要耽擱一個多小時。


    葉敏瓊擔心兒子,“實在放不下,就慢慢放。”


    “已經想通了。”嚴賀禹往樓上走,“我去看看賀言。”


    嚴賀言房間的門反鎖,燈也關了。


    嚴賀禹敲門,“賀言?”


    無人回應。


    嚴賀禹握著門把手,“開門。”


    等了半天,還是沒動靜。


    嚴賀禹道:“我沒那麼脆弱,這一趟很值。你不用難過。”


    嚴賀言不甘心,明明最後去了同一個地方,就差那麼一點點可能就會遇上,可還是錯過。


    他嘴上說著不難受。


    又怎麼可能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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