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年了，我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最後無奈，我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同學，那個……」
周書謹半耷拉著眼皮：「有事？」
「我能和你談戀愛嗎？」
我用生平最快的語速說完這句話，身後爆發尖銳的歡呼聲。
最後再趁著周書謹黑臉之前，立馬九十度鞠躬道歉遁走。
幸好這人沒計較，拿了抽屜裡的東西就離開教室。
本來以為這就算是我和周書謹最深的交集。
暑假我忙著打暑假工，想讓我媽輕松點，就在學校門口超市找了兼職。
沒想到周書謹卻常常路過，這天更是直接走進超市。
「你在這兒打工？」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我趕緊點頭。
他沒再說話，買了一支筆就要付錢，但是超市的線上收銀突然出故障。
「要不，你用現金？」
「我沒帶啊，現在誰闲著沒事帶現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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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幫你付錢，沒事你直接走吧。」
周書謹站在原地，凝視我半晌，再次掏出手機。
「那我們加個聯系方式，我把錢轉給你。」
「不用，就兩塊錢。」
上次我還拿人家開玩笑，幸好他大人不計小人過。
隻是我剛剛開口，就被打斷。
「你快點，我可從來不欠別人錢。」
我這才拿出手機掃碼，隻是我當時不明白。
為什麼周書謹耳朵一片通紅，隻當是天氣炎熱的原因造成的。
5
之後他將兩塊錢轉給我，我們的聊天也越來越多。
才知道他放假還出現在學校附近是因為他爸媽給他找了附近的老師補課。
但似乎，效果不大。
周書謹甚至經常把題目發給我，讓我幫著解答。
高二的暑假很短暫，沒多久就開學，班主任搞了一個幫扶計劃。
我和周書謹陰差陽錯成為同桌。
在Ṱū́¹某天上課的時候，他突然遞給我一張紙條。
「我喜歡你，能和我談戀愛嗎？」
我假裝沒看見，他又遞過來一張：「不是大冒險，是真的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緊要關頭答應早戀？
可能是出於對自己成績和自制力的自信。
也可能是發現周書謹也不像傳聞中這樣嚇人。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迷惑了我的心智。
「反正，我們就這麼陰差陽錯在一起了。」
我挽著蘇琪的手無奈地笑了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因為我……」
蘇琪小聲嗫嚅了一句，但我沒聽清，剛想追問，但已經走到我倆分別的岔路口，這件事情也隻能不了了之。
高三的學習課程總是忙碌的，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天黑了才能回家。
現在我還多了一項任務，輔導周書謹的學習。
這件事情比我想象中還難，據他所說，他大概初三就沒再努力過了。
剛剛寫了兩道題，周書謹就直接把筆扔了。
「天殺的，我要報警把這些出題的人都抓了，寫這些東西做什麼，我會用函數買菜嗎？」
我幫他撿起筆，打算用事實舉例。
「你買了一個十二寸的比薩，商家說沒有十二寸的了，用兩個六寸的可以嗎，你會不會答應？」
「當然不會。」
「會你就上……你不會嗎？」
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聰明啊。
「當然不會了，我的一日三餐都有營養師負責，我家光廚師都有十二個，海內外的食物都能做，想吃比薩我可以讓他們烤，用不著訂外賣。」
我：「……」
我跟你們有錢人拼了！
講道理不行，我隻能讓他強制學習。
沒學多久，周書謹的思維就開始神遊太空。
「念念，放寒假的時候，我帶你去海南玩吧，那邊不冷，正好我爸剛在那兒買了別墅。」
「不行，沒錢，我寒假可能要去擺攤，正好過年那些小孩都有錢。」
「我媽不給了你三百萬嗎？而且跟我出去，哪裡用得著你花錢？」
我將視線落在周書謹的卷子上。
五個選擇題，四個都是錯誤的，旁邊兩個靠在一起的小人倒是畫得惟妙惟肖。
「就你這個學習進度，那三百萬我可能要還給阿姨，請她換個老師吧。」
「你等著吧！」
周書謹生氣地拿起筆開始寫卷子。
就像是為了證明給我看一樣，他開始埋頭苦學，每天上學放學都拿著本書看。
來接他的司機都驚掉了下巴，甚至連老師都豎起大拇指。
終於在半個月後的月考裡，周書謹證明了自己，成績一口氣高了一百多分。
6
「這是你的卷子？」
午休的時候，大家都去吃飯，周書謹帶了兩個便當，坐在教室裡跟我一起吃。
「是啊，厲害吧，我這半個月埋頭苦學，黑眼圈都深了，你打算怎麼獎勵我？」
我收起試卷，冷冷對上他的視線。
「月考你有辦法抄到，高考怎麼抄，現在不會又沒關系，我又不會怪你！」
「我沒抄。」
見他不承認，我直接把數學卷子拿出來翻到倒數第二道題。
「這種題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做不出來吧，這個解題方式和老師講的都不一樣，但我看蘇琪這麼做過，正好這次考試你們在同一個考場。」
在我的逼問之下，周書謹這才低下頭。
「對不起，我真的很努力，我就是不想讓你失望。」
我第一次看他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
印象中的周書謹，向來是桀骜不馴的，身上仿佛都帶著耀陽的光芒。
此刻卻垂頭喪氣坐在位置上。
「我不想讓你失望，那天老張把我叫去辦公室說了很久，說你這麼聰明，我要是不努力，你將來肯定會把我甩了。」
我剛剛想好的說教都咽回去，隻能小聲安慰他。
「學習肯定不是馬上就能看到成果的，你得慢慢來。」
「我看那些小說裡，主角不都是從小不努力，然後高三一躍而起的嗎？」
「你也說了是小說啊，要是人人都一躍而起，那我這種從小努力的不就要哭死了。」
我重新給周書謹制定方法，讓他先從自己擅長的科目下手，找找成就感。
「你不是年年都出國嗎？肯定英語好啊。」
「口語和書面語不一樣，我在英國買東西的時候，也不會說尊敬的超市工作者，請給我一瓶塑料水瓶裝著的氫氧化和物，況且我還是中國人，你看我語文好嗎？」
我頓感無語凝噎。
他說得好有道理，我完全無法反駁。
學習不能一蹴而就，隻能循序漸進。
我開始重新制定周書謹的學習計劃。
一邊想一邊在學校門口等著蘇琪。
隻是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人。
難不成今天已經先回家了？
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小巷子裡傳來的抽噎聲。
「你們到底要怎麼樣？」
「看你不是很囂張嗎？專門給周書謹傳答案，怎麼不給我們傳一份？」
「還以為學霸都是很清高的呢，周書謹問你要答案，屁顛屁顛就給了，我們找你要就推三阻四，還直接告老師，說我們騷擾你是吧？」
而後小巷子就傳出一聲慘叫。
很明顯是蘇琪的聲音。
我立馬衝進昏暗的巷子中，隻見蘇琪被幾個女生死死拽著頭發，臉上也是紅腫一片，旁邊的女生還在怒罵。
「找你要個答案這麼費勁，你要是誰都不給就算了，別人要你給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我看著蘇琪被按著打耳光，立馬衝上前。
「我已經叫老師，你們要再動手，就一起被抓。」
一聽說我叫老師，其他人臉色一變，立馬松開蘇琪逃走。
蘇琪癱坐在地上，小聲抽泣著，我剛剛上前就被她一把推開。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
7
蘇琪推開我離開小巷子。
她的舉動讓我一頭霧水，甚至回家都心不在焉。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一開門卻發現家裡燈火明亮。
「現在高三真是辛苦，這麼晚才放學。」
我發現沙發上還坐著兩個陌生人，我媽端著給我準備的夜宵從廚房走出來。
「念念回來了，你張阿姨還有子瀟哥哥來了。」
我這才看清坐在沙發上的男生的臉。
是一張清俊的面容，和記憶中的人逐漸重疊。
以前住在我隔壁的鄰居哥哥宋子瀟。
雖然比我大兩個月，卻佔著哥哥的身份，還讓幼時的我鬱悶過挺長時間。
「高三就是辛苦，我們子瀟也是天天晚上才回家，現在他搬校區，我就想著搬個近點的地方住，還有一年了，我們家長哪裡敢吊鏈子啊。」
我和宋子瀟是同一屆，但是不在一個高中。
在她們的談話中我才得知，宋子瀟搬校區，搬到了我們學校隔壁的校區。
於是他家也順勢搬家，我們繼初中分別之後，再一次成為了鄰居。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上學了。」
宋子瀟朝我笑笑，我心裡還想著蘇琪的時候，隨口敷衍了幾句就回房間。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宋子瀟真在我家樓下等我。
天還是黑的，他站在路燈下，身影被拉得纖長。
「以前我們也經常一起上學，隻不過那時候天還是亮的。」
雖然許久沒見，但是聊起來小時候的事情還是能說個不停。
我倆一路聊到了學校門口。
剛轉身準備進學校，就看到在門口的蘇琪。
她對上我的視線，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快步朝我走來。
「念念，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當時被嚇傻了，所以才兇你的。」
原本我也不生氣，隻是擔心她而已：「我陪你去找老師吧。」
「不用了，她們應該不會煩我第二次的。」
我們一起往教學樓走，上樓梯的時候，我回頭和她搭話，突然發現她脖頸處的淤青。
「這也是她們動手的？」
「不是不是。」
蘇琪趕緊用衣服擋住，最後在我的一番逼問下才終於開口。
「是我媽，她看到我的考試成績，下降了五十多分，就生氣了。」
我光是想起剛才看到的淤青就覺得不寒而慄。
「她知道我掉出了年紀前一百，就很生氣，說了我好久，我也不想的。」
蘇琪強忍著眼淚露出苦笑：「那些人老是騷擾我，平時看我不爽也欺負我，我之前從來沒想過一中會是這樣的。」
雖然一中的本科率很高，是出了名的好學校。
但是裡面也有不少像周書謹這樣塞錢進學校的人。
剛進高中那會，我也因為成績好又不願意在考試的時候幫她們作弊而被欺負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