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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長悔漫漫 4978 2025-01-21 14:3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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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曾摯愛的少年,叫人霸凌我。


    他用洗不掉的筆,親手在我肩頭刻下「婊子」二字。


    我跪伏著吃掉地上的垃圾,隻為了求他放過我的貓。


    他不想我死,隻要我極盡痛苦地活著。


    可最後啊,他又在哭什麼呢……


    1


    遮好了臉上的傷,我對著鏡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等會兒見媽媽,不能讓她看出來什麼。


    可隨即我的鏡子被奪走,摔得粉碎。


    「姜曼,還有心情打扮呢?」


    這些人,是霸凌我的常客。


    「待會兒老地方,桉哥等你哦!」


    我的心髒泛起細密的痛。


    我祈求他們,能不能,先讓我回去看看媽媽。


    為首的女生叫文佳妍,她很漂亮,另外幾個男生都聽她的話。


    「姜曼,如果不聽話,你就要擔心你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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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說什麼會讓我乖乖聽話。


    這些,都是嚴桉教的。


    Ktv 包廂裡,他們逼我換了一身暴露的裙子。


    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有傷痕未消,我抱著膝蓋縮在牆角,止不住地發抖。


    文佳妍掐住我的臉,給我抹上鮮豔的口紅。


    「嗯,這樣才漂亮,桉哥會喜歡的。」


    可嚴桉沒來,隻來了幾個陌生的男人。


    文佳妍一走,他們就對我動手動腳。


    我恐懼地胡亂掙扎,他們摸我的腿,又鉗制我的手。


    「這妹妹也漂亮!」


    「聽說是嚴家那小子玩過的,你敢玩嗎?」


    屈辱的淚水逼出眼眶,我掙扎不開,胡亂地踢在他們身上。


    「臭婊子!」


    極其用力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嘴裡瞬間漫出血腥味。


    「打扮成這樣還裝什麼純!」


    心灰意冷之時,門被一腳踹開。


    嚴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我差點就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他,以為他是來救我的。


    但他隻是面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旋即一抬手,就有人進來把這幾個男人拖了出去。


    文佳妍在一旁故作驚訝地捂住了嘴。


    「姜曼,我不是讓你在這兒等桉哥嗎?你怎麼……」


    我不解釋。


    如果嚴桉會相信這麼拙劣的演技,解釋有什麼意義呢。


    燈光刺眼。


    我穿著暴露,發絲凌亂,口紅蹭花了臉。


    而嚴桉靠坐在沙發上,光影映襯著他無可挑剔的輪廓,矜貴又迷人。


    2


    片刻後,他掐滅了煙,走到我身前。


    修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淡淡的煙草味湧入鼻腔。


    嚴桉的臉近在咫尺,我曾經多麼愛慕,此刻就多麼恐懼。


    他看著我,突然輕笑了一聲。


    笑意不達眼底,透著森冷的味道。


    「怎麼,我這是打擾你的好事了?」


    「姜曼,你很缺男人嗎?」


    我緊咬嘴唇,一句反抗的話都不願說。


    見我這副模樣,他漆黑的瞳仁露出危險的意味。


    「姜曼,你跟你媽一樣,下賤。」


    他當然知道用什麼樣的字眼最能刺痛且激怒我。


    我瞪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說了,我媽不會做那樣的事,你衝我來!」


    可我的反駁是那麼蒼白無力,以至於旁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笑話。


    嚴桉捏著我下巴的手陡然用力。


    「如果你忘了,我幫你記住。」


    說完,他將我摁在牆上。


    用一支筆,在我肩頭寫下兩個字。


    透過身後的玻璃,我清楚地看見肩上寫的「婊子」,鮮紅刺目。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


    「姜曼,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


    巨大的羞恥感將我包裹,我胡亂去擦,發現根本擦不掉。


    即使一遍遍擦得皮膚通紅。


    文佳妍在旁笑得花枝亂顫。


    「姜曼,這個標籤多適合你呀!」


    我再也忍不住,崩潰地哭了。


    我知道,這場噩夢會隨著這兩個字,伴隨我的餘生。


    我也知道,從前的嚴桉,再也不會回來。


    3


    我記憶中的嚴桉,曾牽過我的手、偷親過我的臉頰。


    也陪我追了日落、吹過晚風。


    他曾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我對嚴桉的一切期許,都破碎在那個暴雨的夜晚。


    嚴桉的母親跑出家門後,出了車禍。


    她死前告訴嚴桉,看到了他父親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那個女人,就是我的媽媽。


    我永遠忘不了嚴桉那時看我的眼神,冰冷、陰鬱,恨不得把我撕碎。


    他說,他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小三的女兒。


    從始至終,我都無條件相信我的媽媽。


    她那樣溫柔善良,獨自養育我長大,教我做人的道理,從不與人為惡。


    我懂嚴桉失去母親的痛苦,也曾哀求他相信我們,換來的隻是嚴桉更為激烈的恨。


    而嚴桉父親選擇用出國來逃避所有。


    後來,我的媽媽患上了重度抑鬱。


    她不再跟任何人交流,脆弱地仿佛隨時會死去。


    對嚴桉來說,遠遠不夠。


    他說,我要比他更痛苦,才算贖罪。


    我把自己泡在水裡很久。


    可肩上的字,怎麼也洗不掉。


    每看一眼,我就更崩潰一分。


    對著鏡子,我舉起了刀。


    一刀一刀,剜在肩上。


    皮膚綻開,鮮血像花一樣湧出來。


    我像是感覺不到痛,直到那兩個字被劃得血肉模糊。


    貓跑過來蹭我的腿,它像是在擔心我,圍著我不停打轉。


    我抱起它,汲取著唯一的精神寄託。


    4


    醫院裡,怕媽媽瞧見我身上的傷,我隻敢遠遠地看著她。


    她仍然整日地發呆,不見好轉。


    擔心她出事,我就整夜宿在走廊的長椅上。


    深夜,嚴桉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我心下便有不好的預感,點開他發來的圖片,頓時遍體生寒。


    我冒著雨打了車,趕去他要求的地方。


    一進門,我的心就被狠狠攥緊了。


    我的貓趴在地上,前爪染血,耳朵耷拉著,似乎奄奄一息。


    我顫抖著跪坐在地,伸手想抱起它,卻怕再傷了它。


    文佳妍邁著高跟鞋,停在貓的身邊。


    「姜曼,你的貓把我給傷了,你說這該怎麼辦?」


    我轉頭看向嚴桉,他的眼眸像覆了一層寒冰。


    「求你們……」我的聲音幹澀沙啞,卑微祈求他:「放過我的貓……」


    嚴桉與我對視的一瞬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姜曼,你有貼心的好學長,有可愛的貓,怎麼這會兒倒想起我來了?」


    桌面上嚴桉的手機還亮著,上面是他發給我的照片。


    照片裡,是我和周旗學長逗貓的場景。


    「這隻貓……是周旗給我……他隻是……偶爾來看貓,我們沒有……」


    我著急救貓,解釋都支離破碎。


    怕嚴桉對我的報復和控制欲會牽連更多。


    嚴桉朝我勾了勾手指,我就像寵物一樣乖乖走過去。


    他伸手拉我坐在他腿上,另一隻手禁錮住我的腰。


    他的聲音從未離我這樣近。


    「看著我。」


    「姜曼,你從不會第一眼就看向我。」


    我看著他,心中隻覺得悲涼。


    多麼完美的一張臉,像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寸輪廓都精致到了極點。


    從前我也有過心動,如今再看這張臉,隻覺得涼薄又殘忍。


    文佳妍越是喜歡他,就越是憎恨我。


    她死死盯著我和嚴桉緊靠在一起的身體,指甲嵌進皮肉。


    嚴桉撫著我的臉。


    「吻我,我就放了它。」


    5


    看他的眼睛,我知道我沒聽錯。


    沒有絲毫猶豫,我靠近吻向他。


    卻在距離分毫的時候,被他狠狠推開。


    我的腰撞上桌角,痛地眼前一黑。


    嚴桉擦了擦手,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樣垃圾。


    「姜曼,你真讓人惡心!」


    霎時間,原本安靜的空間裡發出刺耳的哄笑聲。


    尤其是文佳妍。


    但我不在乎,我隻在乎我的貓。


    嚴桉說,我的貓傷了文佳妍,讓我去求她。


    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給她。


    文佳妍興奮極了。


    她讓我看她的手心:「你看,這都是這個小畜生抓的,姜曼,你要我怎麼原諒呢?」


    這紅痕分明就是她剛才自己抓的。


    我不反駁,怕惹怒她再傷害我的貓。


    我隻是卑微地低著頭,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把它帶回去看好……我可以賠錢。」


    文佳妍愈發得意。


    「賠錢?我像是差錢的人嗎?」


    我直直看著她:「那你想怎樣?」


    她抬手指向倒在地上的一堆餐食:「你的小畜生弄倒了我的食物,地上都髒了……」


    「不如,做主人的幫我吃幹淨,這樣的話,不浪費食物又清潔了垃圾呢!」


    說著,她把我的貓拎了起來。


    「哎喲喲,不小心傷的有點重,太可憐了。」


    我的心被揪緊,恨不得把這些傷千倍萬倍加注給文佳妍。


    但我的貓看著我,發出痛苦的嗚咽。


    我隻能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跪伏在地,用手抓起地上的食物。


    耳邊傳來嚴桉冰冷的警告聲:「姜曼,別把自己搞得太髒。」


    我充耳不聞,抓起來東西就塞進嘴裡。


    什麼是髒?怎麼才算幹淨?


    我從來都不髒,我媽媽也幹幹淨淨!


    文佳妍的笑聲尖銳刺耳。


    她的高跟鞋踩在我手上:「姜曼,垃圾都吃,你瘋啦?」


    手背上的骨頭仿佛要被踩碎,我痛得皺起了眉,卻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6


    這一刻,我突然下意識地看向了嚴桉。


    我想看看,他見我這樣狼狽不堪,會有多滿意。


    突然,文佳妍尖叫了一聲,然後什麼東西被拋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我身後。


    我渾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僵硬地、緩慢地轉過頭去。


    我的貓兒死了。


    它身上不再有起伏,原本潔白的皮毛上滿是血汙,以一個殘忍的姿勢死在我眼前。


    文佳妍摔死了我的貓。


    她還故作委屈地向嚴桉撒嬌:「這貓剛才要咬我,我被嚇到了才摔出去的!」


    貓兒剛剛被她拎起來時,已經失去反應了,又怎麼會咬她?


    我以為,除了媽媽,我再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了。


    可他們又殺死了我僅存的精神寄託。


    觸及到貓兒逐漸僵硬的身體,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掉下來。


    此刻我眼中再無旁人,直直地朝文佳妍走去,在她正幸災樂禍毫無防備的時候,用盡全部力氣打了她一耳光。


    不等所有人反應,我又撲了上去,一隻手拽緊她的頭發,一邊狠狠咬在她的手臂上。


    直到腥臭的血腥味彌漫在口腔。


    我被幾個人拉開控制,文佳妍尖叫著爬起來,發瘋的樣子像一隻惡鬼。


    「賤貨!我殺了你!」


    我看著她鮮血淋漓的手臂,隻覺得還不夠。


    我想讓她償命!


    「住手。」


    嚴桉說話了。


    文佳妍揮向我的巴掌在空中停住。


    我抬眼看向嚴桉,這個冷漠的旁觀者。


    他看起來真是高高在上,仿佛瘋子之間的紛爭跟他無關。


    但文佳妍從始至終,都隻聽他的不是嗎?


    「桉哥哥!你看這個賤女人把我咬成這樣!你一定要幫我教訓她!」


    嚴桉走到我身前,冷冽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姜曼,一隻貓而已……」


    我看著他,笑得眼淚瘋狂往外冒。


    這個我從情竇初開時就喜歡了許多年的人,親手在我肩上刻下「婊子」,哪怕我情願承受所有侮辱,還是殺死了我的貓……


    如今,高高在上的他,難得露出一絲憐憫的神情,對我說:「一隻貓而ŧų⁹已……」


    7


    文佳妍惡狠狠地附和:「一隻小畜生算什麼,姜曼,你惹了我,我連你媽……」


    「住嘴。」


    嚴桉冷冷看了她一眼。


    隻是一個眼神,文佳妍立刻就怕了。


    我渾身沒了力氣,癱軟在地。


    最終,我抱著貓兒的屍體,走進雨裡,把它葬在了它平時最愛玩的地方。


    我絕望,又仍然心存恐懼。


    衝動的時候我恨不得立即去死,但我又怎麼舍得留媽媽一人。


    我怕有一天,他們會把手伸向媽媽。


    所以我想逃了。


    無論逃到哪裡,我隻要媽媽在身邊……


    我用最快的時間,準備好了一切。


    這天,偶遇了周旗學長。


    想起小貓的死,心髒又疼了起來,再面對他時也感到很愧疚。


    小貓是周旗送給我的,我將它從掌心大小開始養,明明才長大,卻再也不能歡脫地到處跑了。


    周旗是個溫和謙遜的人,他沒有責怪我,並且極力安慰我。


    長時間的壓抑下突然感受到溫暖,情緒頃刻間失去了自控力,我哭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周旗手足無措地輕輕拍我,然後索性輕輕抱住了我。


    「不是你的錯,下回,我再送一隻貓來,讓它陪著你……」


    我不敢告訴周旗,小貓是被折磨死的。


    我避開了他的接近,告訴他我要帶媽媽走了。


    周旗一愣,然後顯得有些著急。


    「為什麼,這麼突然?」


    「你要去哪兒?」


    「姜曼,我其實……」


    我打斷他的話,盡量揚起一個燦爛的笑。


    「學長,謝謝你。」


    但我身邊,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任何人再靠近我,我都會不斷地想起貓兒慘死的樣子。


    告別之際,周旗拉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想要掙開,他卻突然往我手心塞了個東西。


    冰冰涼涼。


    我攤開手掌,是一條精致的手鏈。


    周旗說:「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意外把你的手鏈勾斷了。」


    「這條手鏈是……我自己設計做出來的,很久之前就想送給你。」


    「姜曼,我們……還會再見嗎?」


    我內心一片復雜。


    8


    正欲回應,目光此時卻不受控制地望向了對面馬路。


    不知什麼時候,那裡停了一輛無比眼熟的黑色豪車。


    車窗搖下來,嚴桉的臉佔據了我所有視線。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徹骨的寒意席卷而來。


    嚴桉漫不經心地吐了口煙圈,幾秒鍾後,車開走了。


    我的手一抖,周旗的手鏈掉在地上。


    我再不敢看他一眼,倉惶地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就跑。


    這一刻,我隻想立刻走掉,走得遠遠的!


    很快,我給媽媽辦理好了出院手續,訂了機票。


    「媽媽,我們……」


    她不在病房……


    「媽媽?」


    我的聲音顫抖。


    天臺上、人工湖邊、樓梯牆角、整個醫院……


    我找不到她!


    我雙腿發軟,靠著牆滑坐在地。


    手指顫抖不停地,撥通嚴桉的電話。


    「我媽媽……在哪兒?」


    半晌,那邊才傳來他的嗤笑聲。


    「這個時候,你才會想起我。」


    「嚴桉!」


    我近乎崩潰地、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


    上一次叫他的名字,還是羞怯回應他表白的時候。


    我不願意相信,他會做到這一步,但事實已經擺在我眼前了。


    他真的是個魔鬼!


    「你要是傷害我媽媽,我一定、一定會殺了你!」


    「殺了我?」嚴桉冷笑:「姜曼,你總是這樣看得起自己。」


    我呆呆地望著空曠的樓梯間。


    是啊,我能怎麼辦?


    我隻能一次次逼自己擺成他喜歡的姿態,卑微討好、像個罪人。


    「求你了……我都聽你的……」


    反抗沒用的。


    而這次,嚴桉似乎玩膩了從前的把式。


    密不透風的車把我帶到了他家。


    直到這裡,我終於接通了媽媽的電話。


    她告訴我,剛剛隻是跟人出去散散步,現在已經回到醫院了。


    我頓時覺得渾身虛脫,無力地撐住沙發勉強站穩。


    9


    嚴桉還沒出現,門口傳來文佳妍的尖聲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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