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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梳 3674 2025-01-22 13:4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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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窕從業幾年,對這門手藝早已駕輕就熟。


      沒過去多久,白芮的妝容就完成了。


      她刻意讓開身子,讓女人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


      鏡子裡的白芮輕輕勾唇,面色從審視逐漸轉為觀賞,看得出來,她都被自己驚豔了。


      “怎麼樣?”姜窕問:“還不錯吧?”


      她從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這份得意,來自客戶的滿意。


      “不錯,”她的師父站在不遠處批判,“個屁。”


      姜窕:“……哪裡不好麼?”


      袁樣恨鐵不成鋼地點評:“還不夠豔啊,不夠豔到妖顏惑主,給她換個唇色,不要用橘紅,用正紅。”


      “好,”師父的要求,姜窕向來遵守,但她偶爾也會提出自己的異議:“正紅色,在武皇後面前,會不會有些喧兵奪主?”


      袁樣頗覺好笑:“一個自傲到敢挑釁未來女皇帝的小三,你認為她不敢用正紅?”


      姜窕重新捏起唇刷,似乎接受了師父的指教,但嘴上仍舊在頑抗:“也許古代直男也和現在一樣,不太看得懂口紅這種東西。”


      “那你塗個十二號幹嘛?”師父立即大聲反駁。


      姜窕:“……”


      全場視線聚焦到姜窕嘴巴上。


      “你搞個突出的唇色,或者眼妝,敢說不是為了吸引男人、或者什麼人的注意力?但在這之前,你必然要比其他女人更矚目吧,”袁樣環視整個房間,登時有種不同尋常的總攻氣場:“所以說,你們這些女人哦,心機可深了,拼了命地學化妝買衣服,才不是給異性看的呢。打壓同性,收獲來自她們的羨豔嫉恨,才能讓你們更有成就感。你以為賀蘭氏的口紅是畫給皇帝看的?屁哦,她是給武則天看的!武婊砸!我他媽就用這麼高調的顏色!我願意,我心裡爽!就是要氣死你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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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窕半晌無言,她的那點小九九,被師父摸得清清楚楚。


      他順其自然地助攻,又巧妙地替她圓了場。


      她放低頭,小丫鬟一般,唯唯諾諾回:“……我馬上就改。”


      說完,她下意識地,想去看一眼傅廷川。


      她堂而皇之地被師父拎出來,架到他面前。整間化妝室內,師父是彎的,唐又延已婚,唯一有可趁之機的男人,隻有傅廷川。


      她想看看他的反應,就一眼,悄悄地,飛快地,偷窺一眼就好。


      姜窕屏息,慢吞吞掀起眼簾……


      她立刻收回目光。


      像一腳踩空了一樣,姜窕心髒一緊,又瞬間狂跳如擂,快要爆炸。


      因為,傅廷川就那麼微微笑著,也在看她。


      ☆、第九章


      姜窕無所事事了一整天。


      她沒跟去片場,留在化妝室這邊,等演員結束回來後負責卸妝。


      拍攝現場補換妝的工作相當累人,師父心疼他的幾個門生,於是安排她和孫青輪職。


      一人一天,姜窕留守工作室,孫青就去前線監督和幹活。


      聽說隻有白天戲份,姜窕以為,他們過個大半天應該就會回來。


      結果,臨近傍晚,夕照燒雲,演員們才稀稀落落回到化妝室,身後都陪著助理。


      不知為何,她們幾個的面色都不大好。


      氣壓沉沉,造型組的小丫頭們,也不敢像往常一般有說有笑,默不作聲地收拾道具。


      太過靜謐,姜窕也不好貿然開口。


      她隻能衝領隊的孫青使眼色:怎麼了。


      孫青臂彎上搭著好幾條披帛,路過她時,輕聲輕氣地解惑:“撕逼啦……”


      說完就閃開了。


      姜窕大概猜到了是誰和誰,這兩人剛換回便裝,在妝室裡站著,隔著有八丈遠。


      白芮冷著臉在看手機,童靜年則陷在沙發裡,像隻小白兔,兩隻眼紅紅的,應該是剛哭過。她的女助理捏著她手腕,頭傾在她眼前,一直在小聲撫慰。


      第一天拍對手戲就鬧矛盾,也是少見,姜窕呼出一口氣,不免感慨。


      上妝工作結束後就失蹤的師父,此刻又不知道從哪蹦了出來。


      他高舉雙臂,拍拍掌,囑咐大家:


      “搞快點搞快點!趕緊弄完回去吃飯。”


      “姜窕,替我卸妝。”白芮率先佔據了化妝桌。


      她挨著椅背,翹起二郎腿,懶散到毫無形象可言,但因為人美,這幅樣子也隻能讓人聯想到貴妃醉酒。


      女人一雙丹鳳眼勾過來,頗具風情,漾得人心馳神往。


      “姜姐姐是我的!”沙發上的小女孩突然吵鬧起來:“姜姐姐給我卸!”


      她繞過茶幾,把姜窕拖到另一邊的妝臺前:“先給我卸。”


      白芮挺起上身,視線越過姜窕,朝童靜年挑眉:“演技差成那樣,盡拖人後腿了,也好意思先卸?先閉門思過一會再說好伐。”


      “哪裡演技差?”童靜年嚷嚷,雙眸裡頓時兜滿了水珠子:“你真打個巴掌在人臉上就叫好?”


      “比起我就叫差!不抽你一耳光你爆得出接下來的演技?要不說臺詞還軟綿綿得像條鼻涕蟲。”


      “你才是鼻涕蟲,導演不要也恬不知恥地黏過來,甩都甩不掉。”


      “說什麼呢你,”可能是戳到白芮沒競選到“大太平”角色的G點了,她用指背在桌面連續重敲兩下:“幸虧沒演太平公主,要不然知道我年輕時代是你這種蠢樣子,我要氣得吐血。”


      “幸虧沒演?是沒得演前幾天就吐過血了吧。”童靜年撕開這個瘡疤,決心當成重點往裡面深剜。


      “我沒得演,沒事兒,總比有些人傍金主傍成女主拍個小廣告就蹬鼻子上臉不思進取了,指不定再拍兩天,導演就要求換人了!”


      ……


      “吵吵吵,吵雞.巴吵啊!”袁樣唰一下掀開簾幕,從更衣間走出來。


      他一聲怒喝,讓對掐的兩人瞬間沉寂。


      見她倆不再作聲,袁樣回歸平穩,但語氣依舊凌厲:“我們造型組還要做今天的收尾工作,要不你倆就在這吵,場地留給你們,吵一夜都沒事,先讓我們下班,成不?”


      四面無聲,沒人回嘴。


      鎮住了場子,袁樣開始發配任務:“姜窕,你去給小白卸,孫青……孫青呢?!”


      “在!”還在搬運戲服的女人舉手。


      “你給小童卸。”


      “好。”


      接到上級指示,姜窕緩慢拉開童靜年握住自己的手。她在她手背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在她眼裡,童靜年就是個小女孩,溫室裡的小花,要小心呵護。


      而童靜年,突然就滲出了眼淚。


      姜窕的這個動作,在她看來,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折斷了,她隻能跌進萬丈深淵。


      童靜年如此崩潰不是沒理由的。


      拿到“小太平”角色之前,她真的隻拍過一個廣告。


      她才進這個圈子,一夜成名,順風順水,幾乎沒經歷過什麼挫敗和阻礙,心理承受力肯定不比其他人。


      外加男主是傅廷川,他近期近紅得發紫,除去他,配戲的還是各路有資歷的老演員,無形中就帶來對比和壓力。


      從拍個牽手戲都要找人替身,說明這姑娘過度追求完美,害怕□□。


      她極其自信,又非常自卑;她享受贊美,又畏懼闲言。


      寵辱皆驚,這種狀態,真的很難在娛樂圈裡,長久地存活下去。


      姜窕忽然很想跟女孩聊兩句。


      她望向袁樣:“師父,耽誤兩分鍾,我和小童去外面說點兒話。”


      袁樣瞄了童靜年一眼,她睫毛上掛滿淚花,看上去楚楚可憐,隻好點頭同意。


      女孩還在坑著頭抽泣,她不吱聲,任由姜窕把自己拉去了外邊。


      太陽大勢將去,像一顆快被土壤埋沒的橙子,地平線上隻剩日落餘暉。


      “我幫你借了兩分鍾,哭吧。”傍晚的風裡,女人的聲音異常清晰。


      童靜年馬上蹲回地面,嚎啕大哭。


      她抱著腿,蜷在那,很像昨晚那隻受傷的小貓。


      隻不過,她是懦弱喵,昨晚那個是堅強喵。


      分秒流逝,女孩的啜泣逐漸止息。姜窕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


      兩分鍾快到了,她拍拍童靜年的背脊,輕聲問她:“哭好了嗎?”


      “嗯……”童靜年咽咽嗚嗚地應著。


      姜窕手伸到褲兜裡,拈出來一樣東西,遞到女孩臉邊:“拿著。”


      大概是覺得自己哭得妝都花成狗了,很醜,童靜年頭都不敢抬,也不看看是什麼,就摸到女人手上,接過去。


      蹲在那的女孩一愣。


      她以為是紙巾,卻觸摸到金屬質地才有的冰涼。


      ……居然,是一管……唇膏。


      童靜年也是愛美界的骨幹會員,隨即辨別出這是YSL唇釉,12號。


      確認小童看清了那樣東西,姜窕故作大方口吻:“送你啦。”


      “我有這個……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紙巾呢。”童靜年完全不哭了。她仰頭看她,臉蛋上掛著淚,眼妝糊成一片。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愛。


      姜窕紅唇微動:“口紅是比紙巾更重要的東西。”


      “嗯?”女孩豎起耳朵聆聽。


      “討厭你的人,就等著你擦眼淚的那一刻看你笑話呢,所以更不能這樣,”姜窕抿著唇微笑開來:“你要做的,就是補個妝,然後重回戰場。”


      她把童靜年扶起來:“我先進去了,你也快點,大家都在等。”


      說完就走出陽臺,頭也不回。


      **


      幾分鍾後,童靜年歸隊了。


      和她一道進來的,還有傅廷川和他的助理。他有時散場後,會留下和導演討論明天的戲份,所以遲來一步。


      忙碌的化妝間頓時像沸水驟冰,大家都停下動靜,觀察這位小女星的反應。


      姜窕正在替白芮拆頭飾,她小心地取下一根小黑卡子,也面朝女孩望過去。


      童靜年臉上看起來要比剛剛好很多,兩團被大量淚水衝散的眼妝,也清理得整潔幹淨一些了。


      姜窕定睛到她唇部,那兒豐盈飽滿,泛著透亮的水紅色,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鮮花。


      看來,她的那些話,她應該聽進去了。


      童靜年也看向她,兩個姑娘相視一笑,心有靈犀一點通。


      男女主演各自入座,孫青趕忙迎上去,處理自己的要緊事,她的當務之急,就是給童靜年卸妝發。


      傅廷川還是由袁樣負責。


      各居其位,各司其職,擔起責任,完成工作,才算是順利圓滿的一天。


      姜窕很快取下白芮頭上那頂假的“盤桓髻”,雙手滿是沉甸甸的力量。


      這玩意兒重得很,每天固定在腦袋上方,還要保持抬頭挺胸,姿容端莊,真的很累人。


      她垂著睫毛,一個一個摘下步搖,金簪,花飾……全都是工藝上乘的精美頭飾,必須謹慎耐心,不小心碰壞了,或者折斷了,她們都要賠償的。


      傅廷川坐在和姜窕這邊平行的那隻化妝臺前,就在她們左面。


      給白芮梳右側頭發的時候,姜窕借機打量了傅廷川幾眼。


      他今天戲份應該不多,也不累,男人臉上沒一點倦態。徐助守在他身旁,偶爾會彎腰給他看一些手機上的內容,兩個人有說有笑。


      ——他在看什麼這麼高興呢?是她們這些粉絲的評論嗎?


      仿佛對方真是因為她腦補出來的那些因素在開懷一樣,姜窕嘴角上揚,心裡軟乎乎的,似乎被誰刮了層甜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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