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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糙漢與農女 3801 2025-01-22 15: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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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地官兵被嚇破了膽。


    「老爺……這,這是土匪!」


    兩稅使瞪大眼睛。


    「少廢話,兄弟們上!」


    一時之間,陰暗潮湿的林子裡,刀劍觸碰的清脆聲壓過蟬鳴鳥叫。


    土匪頭子摘下面罩,露出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龐。


    他們分頭行走,回到村裡已到深夜。


    村裡人都聚在我家門口,等著分發糧食。


    他們都拿走自家的糧食後,又貪婪地看了眼車上的。


    張巧巧努了努嘴:「這王寶兒肯定是要獨吞。」


    田雙雙:「這主意是人家出的,吃點好頭是應該的。」


    張巧巧:「好啊你,不就是你家兒子在趙恆那裡讀書,以為自己說幾句好話,趙恆就能把你兒子教出個秀才來?」


    其餘人離開後。


    趙恆數了數剩餘的糧食,足夠一個萬人軍隊吃飽一年。


    齊豫想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指了指老天:「今兒個下午天上聚了雲,排排齊整,這裡叫魚鱗雲,民間有句古話,『魚鱗天,不雨也風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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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雨,這地上可就瞧不出馬車行走的痕跡了。」


    再有,我已經叫齊豫把土匪們的衣服丟在地上。


    那群朝廷走狗眼高手低,定不會相信老實本分的村民,會做出這一險招。


    趙恆將數好的賬本交給我。


    「若是你覺得有地方不妥,我可以陪你再數一遍。」


    「無妨,兄長數過的,定是準的。」


    齊豫有些陰陽怪氣。


    我沒有理會。


    自從剿滅土匪後,這倆人經常你爭我鬥。


    夜裡,齊豫將我摟在懷裡,好奇地問我:「那日你對我無意,為何要主動接近我,讓我誤會。」


    我一愣,反問道:「什麼時候,我做了什麼事。」


    齊豫低頭在我的肩頭咬了一口。


    「第一天,你摸了我的腰。」


    我從他懷裡抬起頭,看到他眼下罕見地多了幾分紅暈。


    「哦,那是我在看看,你一個人種地行不行。」


    齊豫微微眯起眼,像一隻盯著獵物不放的野狼,低頭親了親我的脖頸。


    「你知道的,我這腰啊,不僅僅會在土裡種地。」


    一隻帶有灼熱溫度的大手撫上我平整的肚皮。


    「唉,也不知道耕耘多日,這裡會不會有結果。」


    我白了他一眼:「睡吧,我才多大,還不想有孕。」


    齊豫蔫了。


    他比我大六歲。


    村裡同齡的都有倆崽子了。


    我翻了個身,摟住他的腰。


    可這能怎麼辦,他攤上了我,隻能再等幾年。


    等這世道安穩,等每個農民都能吃飽飯。


    23


    翌日,我跟齊豫跑到隔壁村找一個叫李廣的男人。


    村口的老太搖了搖頭:「李廣家就在前面歪脖子槐樹後邊。」


    白日裡,李廣家木門緊閉,門前掛著兩道白門簾。


    我與齊豫面面相覷。


    心裡有些不安。


    齊豫喊了幾聲,沒人回應。


    就在我們以為李廣沒在家的時候,聽到屋裡傳來男人痛苦的咳嗽聲。


    齊豫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


    映進眼簾的是一地枯葉。


    齊豫手裡掂著沉甸甸的糧食,來到屋裡,聞見一股惡臭。


    他低頭看向我,示意我不要進去。


    我搖了搖頭,跨進門檻,走了進去,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躺在床上,臉頰凹陷,雙目無神。


    像是失去生存的意志。


    「李廣,我們來給你送糧食來了。」


    李廣沒有看我,也沒有回答。


    齊豫將糧食放在積了一層灰的桌面。


    我走到床邊,拿起掃帚打算掃地。


    「你們把糧食拿回去吧。


    「我用不著了。」


    我放下掃帚,帶著齊豫離開了李廣家。


    我們一起找到李家村的村長。


    詢問過後才得知,李廣娘得知兒子去偷其他村的麥子,心裡覺得愧疚,認為是自己拖累了兒子,便趁眾人熟睡,吊死在了門口的歪脖子樹上。


    李廣給親娘操辦了喪事,便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李廣媳婦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村長看我臉上露出愧疚難忍的神情,安慰道:「這世道,沒有人容易,你們沒有做錯,我們偷你們的糧食,本就有錯在先。」


    離開村長家後,齊豫抱了抱我。


    我回想起這七年戰亂,攥緊齊豫的衣襟,咬牙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世道繁榮,百姓還是會被鄉紳欺辱。世道敗落,死的還是百姓。」


    齊豫捧起我的臉,用指腹擦去淚水,低聲道:「每逢亂世出英雄,這世道會好的。」


    我們一起折返到李廣家中。


    我站在床頭,對他說道:「我給你送來二十斤小麥,你可以把這些磨成粉,做成白面饅頭吃。


    「這世道,家裡孩子都吃不上白面。


    「你要是想死,不如把那白面饅頭一口吃飽,再去死。」


    李廣慢慢地睜開眼睛,朝桌上的麻袋看去。


    「我家小子想吃白面湯好幾個月了,那時沒有條件,我告訴他要等著農收。


    「農收後,家裡的麥子被朝廷搬空。我們辛苦勞作一年,沒給自己攢下什麼東西,都白送給了朝廷。」


    我:「那你快些把媳婦兒子接回來,一家人先吃飽飯。我想他們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廣苦笑:「她娘家嫂子小氣,多了兩張嘴,指不定要多磋磨她。」


    我看向齊豫,示意他倒一碗水。


    齊豫扶起男人,給他喂水。


    男人一口氣連喝三碗水,盡興後,長舒一口氣。


    李廣對我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容:「謝謝您送來小麥,待我緩緩後,就去把她們接回來。」


    24


    半月後,安康縣被從北邊來的反王攻陷,知縣被殺,懸屍鼓樓。


    一時間,各村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賭反王的人性。


    趙恆催我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我老家在京城,你隨我一起回去。」


    我望著院子裡的糧食,拿起掃帚去驅趕吃麥子的鳥兒。


    「再不離開,咱們會被屠村!」


    我:「趙兄,你可以自己回京城。京城是你的家,耀光村是我的家。」


    趙恆見我咬死不挪地,氣得嘆了一聲氣,握著鍋鏟又回了廚房。


    我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一邊生悶氣一邊做飯,好奇道:「趙兄,我可以給你盤纏和幹糧,要不,再給你買一頭骡子?」


    趙恆沒有回頭,聲音冷冷地:「你不走,我怎麼安心。你執意要留下來赴死,那我作為你的兄長,定是要護著你。」


    村裡那些俘虜走了一半,他們好不容易在戰場上撿回來一條命,可不想再被反王收去做炮灰。


    其餘留下來的,都是跟村裡女人結緣的男人。


    他們見媳婦不離開,也沒法。


    半夜三更。


    鄉下靜謐的黑夜中,一道矯健的身影翻過土牆,輕飄飄地落在土地上。


    他剛要抬頭,卻發現有一把刀橫在後腦勺。


    齊豫跟趙恆會輪流守夜。


    他拿著彎月刀坐在我門前守著,有他在,我睡得香甜。


    那闖進來的歹人忽地笑了聲,一個閃身,躲過大刀,鞋面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與手持彎月刀的壯漢拉開距離。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齊豫見對方身姿矯捷,知曉不是一般的土匪。


    冷月寒光泠泠,白楊枝葉被風一吹沙沙作響。


    那人哼笑道:「這是我家,我還回不得了?」


    齊豫一愣,繼而想到小妻子還有一個哥哥。


    「你是寶兒的親哥。」


    那人挑眉,默認。


    齊豫收回刀:「反王攻陷安康,寶兒是我妻子,我要護她周全,沒料到兄長會在這時回來。」


    林權挑眉:「你是寶兒丈夫,那……」


    他還以為平陽趙家二世子是文弱書生。


    「原來是妹夫,明日你跟妹妹一起來安康縣,我再好好招待你們。」


    25


    趙恆聽村長說,攻陷安康縣的反王是耀光村的人,他可以找對方打聽一下。


    他謝過村長,騎著骡子跑到安康縣,四處打聽之下,找到林權所落腳的庭院。


    林權聽聞對方要找自己退婚,一愣,問對方是何人。


    趙恆拱手:「在下乃平陽王二世子.」


    林權撓了撓頭,心想自己妹妹已經嫁了人,便答應趙恆寫一封退婚書。


    趙恆心中一喜,這些天的磨難,總歸是看到了頭。


    就在林權執筆書寫時,外面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二人朝門口看去,發現來人是穿著麻布裙的少女。


    我看到趙恆也在這裡,心裡升起一絲詫異。


    「你怎麼在這裡。」


    「林權是你哥,你姓林?」


    趙恆得到我的肯定,臉色難看至極,失去風度搶走兄長書寫的宣紙。


    兄長剛要說什麼,可當對上趙恆駭人的眼神,閉上了嘴。


    趙恆失魂落魄地離開這裡,走出去時,還譏笑一聲。


    真是造化弄人。


    若他早知道小娘子就是林相孫女。


    他定會寫信駁回父親的請求,大不了,學尚書府嫡女一樣逃婚。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丫鬟掀開門簾,扶著錦衣華服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下了馬。


    趙恆與女子對視的一瞬。


    那女子驚訝掩唇:「你怎麼在這裡!」


    趙恆:「聽聞你逃婚,沒想到你逃到了這裡。」


    此女正是尚書府嫡女張玉舒。


    26


    林王在安康縣以豐厚的軍餉與糧食招募到一批士兵。


    我在人群裡,發現一個熟人。


    「李廣,你也來了。」


    李廣養了幾日,身子骨沒有那麼瘦削。


    他眼神堅定地看著我:「我們如今過的苦日子,都是這狗朝廷帶來的,我要是死,也要死得其所!而且,我也需要錢養妻兒。」


    我對他和善地笑了笑。


    祝他日後能平安與妻兒重逢。


    齊豫武功高強,被兄長硬是強留了下來。


    當我聽說趙恆也被留下來的時候,兄長這才告訴我一個秘密。


    原來平陽侯與林家的婚姻一說,是平陽候與林家合作的押金。


    平陽侯把自己的二兒子送來當人質。再者趙恆博學多才,在兄長身邊擔任謀士一職,也算是各得其所。


    他們要在安康練兵一月,朝廣平府進攻。


    而我回到耀光村,把兩稅使收來的糧食,都分發給周邊貧困的農家。


    27


    轉眼到了七月十二。


    張巧巧從姥姥家步行回村的路上,突然內急,藏在一米高的草裡解決。


    湊巧撞見兩個面生的男人密謀。


    「我都打聽過了,咱們兄弟都是被耀光村一個姓王的婊子害死的。


    「寨裡的兄弟飢一頓飽一頓,咱們反正都活不到明年,不如先把那婆娘殺了,給兄弟們報仇!!」


    張巧巧嚇得捂住嘴,不敢喘氣。


    待那二人揚長而去後,這才敢穿上褲子,一臉著急地朝耀光村跑去。


    從這裡到耀光村需經過三個村子,需要兩個多時辰。


    張巧巧跑出一身汗,哼哧哼哧地繼續跑。


    夜色漸沉,一輪半月懸在半空,路邊的柳樹隨風飄蕩。


    忽地,張巧巧猛地回頭,瞧見身後有人騎馬奔來。


    她心中一喜,若是能騎馬回去,定能救下王寶兒!


    可那馬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張巧巧咬著牙,橫在路中間,閉上眼。


    她不信對方敢從她身上壓過去。


    那馬離她一有一寸之地,被馬上人急忙勒住。


    張巧巧嚇出一身冷汗,睜開眼,就著皎潔月光發現馬上人竟然是齊豫!


    「齊豫!王寶兒有危險,你快回去!」


    她急得快說不出話。


    齊豫皺眉。


    直到從張巧巧破碎的語句裡,聽到土匪,報仇,王寶兒三個詞。


    他面色冷峻,沒有留下一句話,便揚起馬鞭朝耀光村跑去。


    張巧巧被灰塵撲了一臉。


    她氣得原地蹦跶,指著齊豫背影罵罵咧咧。


    罵完後,心裡也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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